王恒之虽是担忧焦虑却也极是心细,闻言不由蹙了蹙眉,看着陆平川:“你怎知道必是齐天乐下的手?”
陆平川哽了一下,好半天才厚着脸皮,半点也不让步:“总之就是齐天乐。”
王恒之目中神色深深,似有深意的看了陆平川一眼,心里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面上仍旧十分沉静,接着开口道:“他们用的迷药极是特别,想来是西南王府的秘藏。不过有几味药材很是罕见,倘若迷药是现配的,或许可以从此下手查一查,揪出几个人来。”说罢,他凝神细思了一遍,慢慢的把他嗅出来的迷药成分报了一遍,“闹羊花、草乌、曼陀罗、坐拿草......”
陆平川心中腹诽了一下王恒之的“狗鼻子”——迷药都烧成灰了,他居然也能闻得出成分,倒也有些酸溜溜:世家子就是世家子,王恒之这种大世家里头养出来的嫡系嫡子,杂七杂八的东西怕也精通得很。
不过腹诽归腹诽,这到底也是一条路子,陆平川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下头的人把东西记下来。
王恒之接下来却又说了一句陆平川绝对没有想到的话。
王恒之肤色极白,犹如冷玉,更显一双眸子漆黑明亮,似是透着沉沉的冷光,深不见底,极冷极淡。他看住了陆平川,语声沉静而清冷:“那个梅香有点问题,我之前怕打草惊蛇只作不知,算是暂时把她稳住了。你现在赶紧派个人去暗地里跟着她,看看能不能引出什么来......”
陆平川十分惊诧,不由对王恒之这个“只会摆面色”的家伙刮目相看,顺嘴又问了几句:“你是哪看出的问题?我之前已经把薛家这几个人查过一遍了:这个梅香自小就被薛家收养,并无亲友故旧,十岁不到,这几日只是乖乖的呆在府上做事,连大门都没出,看着并没有什么异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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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王恒之还是陆平川,虽是面上还能稳得住,但心里头自是对谢晚春的处境和安危极是担忧。
可实际上,谢晚春现下的处境还真说不上有多危险。
直到谢池春十二岁前,大半的时间都是与齐天乐同起同吃的。虽说宫里的御厨心思玲珑很是能够照顾到各人的脾胃,但一张桌子吃饭吃了这么多年,谢池春又自来强势,不知不觉间就把齐天乐不少口味和习惯给同化了。
所以,齐天乐手底下厨子的手艺,谢晚春吃着还真是舒服——舌头舒服了,胃里舒服了,就连心情也跟着舒服了点。她随意一打量就发现:这儿连伺候的丫头都长得十分养眼,可见齐天乐这几年虽是东躲西藏,私底下的日子倒也不差。
谢晚春的晚膳是与齐天乐一起用的。
齐天乐只穿了一件玉青色的布袍,腰间系了一条素色腰带,倒是一副家常的打扮。但他姿仪俊美,举止高贵,自有一番气度,就是寻常的细棉袍子也能穿出一种独有的味道来。
谢晚春看上去极是从容自在,仿佛前几日和陆平川说“齐天乐恨我入骨”的人不是她一样。她提着木筷吃了一口糖醋鱼,忍不住眉眼弯弯,明眸眸光一转,去看齐天乐:“我就喜欢这个味儿,酸酸甜甜的,鱼肉也很入味,你家的厨子果是调/教得极好。”
齐天乐也沉得住气,纡尊降贵的抬起手,亲手替她舀了一碗汤:“尝尝这荷叶莲蓬汤,我记得你就喜欢这个。”
谢晚春嘴里谢了一声,伸手接了白瓷莲花碗,用汤匙喝了一口尝了尝,不免点头笑道:“是这个味儿。”她挑了挑黛眉,一对细长的黛眉仿若远山一般纤淡,面容静美秀美,似含了几分怀恋之色,“记得小时候有一回我喝多了,肚子难受,你替我揉了好半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