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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透过我,看着谁?”
沈清和问的时候,面庞镇定,身体却在发抖。沈清和知道自己可以不问的。钟瑞爱护他,向他保证此生一人,这是多少戏文里的男子都不曾有的允诺,明明这时候他只要答应下来就好。
他犹豫着问出来,因为不想骗自己。钟瑞对他很好,没有来由的好,而且过于谨慎、小心翼翼的。好像他是什么易碎的珍贵瓷瓶,钟瑞作为保有者,暂时的保有者,每日扫尘、擦拭,然后束之高阁,只敢远观,准备随时送还。沈清和敢肯定他们二人没有一见钟情的戏码,这份好太让人难安了。
钟瑞没想到沈清和会看得这么深,他简单的大脑也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钟瑞此时甚至在想,沈清和是不是也多了一段前世的记忆。但是通过手指传来的战栗又让他明白,没有,而且沈清和在害怕。
本来是沈清和攥着他的手指,此刻,钟瑞又伸过去一些,把沈清和颤抖的、好像总是发凉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宽厚的掌心,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面对沈清和时,他总是处于一种保护性的姿态。
“清和,”钟瑞自然地喊出口,他自己总是心里这么喊,但在沈清和面前还是第一次。成亲以来他称呼沈清和一般是‘二少君’,亲密点儿就是‘我们二少君’。喊出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而且他马上认定这两个字念起来是那么好听。
“我知道你是沈清和。沈家大公子,如今的钟家二少君,我的妻子,沈、清、和。”钟瑞看着沈清和,不自觉压低声音,一字一句慢慢说出来,仿佛沈清和是多么胆小,稍微大声一点就会吓到他。
沈清和听着他的话,眼里的戒备和凌厉渐渐消失,看着钟瑞坦诚的眼,他不再追问,虽然没有正面的回答,但他知道钟瑞没有说谎和敷衍的意思,也许……连钟瑞本人都不知道真正的答案。
人不要活得那么明白才好,而且他已经很疲惫了,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渴求的东西推出去真的好累。
沈清和突然很想哭,他垂下眼,悄悄回握住钟瑞的手,说了声,“嗯。”
钟瑞难得看到沈清和这么柔软的姿态,他觉得一定是自己饿疯了,不然他为什么觉得沈清和像一只猫,虽然他不喜欢猫。但此时沈清和真的好像只有小小一团,只要自己慢慢过去,就可以把他抱在怀里,他一定很轻,像一个馒头一样轻。然后钟瑞就可以摸摸他的头发、耳朵、脖子,甚至咬一口……
“饭好啦!!!”桐枝一嗓子把钟瑞带回现实,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忙松开手。
其实桐枝离他们还有七八步远,但是来不及了,桐枝看着钟瑞的头慢慢凑过去,马上就要碰到少爷了,但少爷低着头完全没有注意到。好啊,我刚走一会儿就要欺负我们少爷!
桐枝气昂昂地要走过去,却听到有人叫他,问他摆饭的事儿。桐枝着急地两头看,一边气下人们啥都干不好,一边担心少爷被欺负。最后想到少爷本就吃得少,又饿到现在,不放心地看了看钟瑞,还是过去帮忙了。
“吃饭去?”
“好。”
他们站起来并排着走向饭厅,谁也没有多讲话。钟瑞背手在后,虚抓了几下空气,觉得差点什么。
而沈清和则是有点魂不守舍的,下台阶时差点踩空。钟瑞赶紧扶了一把,关心道:“没事吧?”
沈清和摇摇头,不太敢看钟瑞,“没有。”
钟瑞过去扶的时候,那只凉手再次填满了他的掌心,让他有种奇异的饱腹感。钟瑞摸摸鼻子,见沈清和没反对,就赖着没松开。两人还是没有多说话,他们继续向前走,交握的两只手越发紧密。
万全觉得他家二少爷得病了,本来该睡觉的时间瞎折腾,弄得他也走不了,得陪着闹。
说床板太硬硌得慌。
可不是么,书房里放的就是让你随便坐着歇歇的,肯定没那么舒服。
说书房里有股怪味闻着难受。
可不是么,之前您也不来,书都发潮了,还是二少君让人重新晒了一遍,按说应该没味道了啊。
说外边月光太亮了晃得眼疼睡不着。
……
万全不知道回什么了,明明钟瑞小时候偷跑出去,家里翻遍了找不着,最后还是在猪圈看见的他,大中午,躺在烂草上,搂着小猪崽呼呼地睡,怎么喊都没用,还是钟老爷拍了两巴掌才醒的。
现在,您、怎、么、就、睡、不、着、了!
月光还能有太阳晃眼睛?!白天还要跳楼打人,这会儿怎么突然娇气了!
万全明白了,这是二少爷心里有事,折腾着玩呢。也不理他,随便钟瑞挑挑拣拣,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怎么看这书房怎么不顺眼,数落得恨不能拆了重盖。
过了一会儿应该是累了,也是看万全不理他,自己觉得没意思才消停下来。嘟嘟囔囔地抱怨:“这屋子冷啊,不如……之前睡觉的地方暖和。”
万全心道明明是你自己要过来睡的,而且万全也没觉出来这屋子哪冷了。但他还是顺着二少爷的意思
', ' ')('走,“少爷,前些日子少君送来了两条厚被子,我给您拿出来。”
钟瑞摊在床上,一脸不爽,看着万全过来把被子铺他身上。万全没丫头心细,少爷说冷就给加被子,加两条,全盖上了。钟瑞搂着三条被子,觉得即使下雪天自己在外睡一宿也冻不着。
万全观察了下,觉得应该是没事儿了,就要往外走。只见他们家少爷蹭地一下坐起来,跟诈尸似的,吓了万全一跳。
“万全,假如你……明天中午吃烤鸡。”
“是吗!”这下万全兴奋了,他最爱吃烤鸡了,虽然少爷每次都是撕了两条鸡腿,剩下的才给他,但是剩下的肉也多啊!
“我是说假如。”
“哦。”没意思,还带假装的。
“咳,假如你明天中午吃的烤鸡,但是吃着吃着,嘎,噎死了。”万全心想我为什么就死了,鸡吃完没有。
“然后你就醒了,发现才早上。”
“哦,我在做梦。”真倒霉,还是做梦,吃都没吃着。
“……差不多吧,但那个噎死的事儿特别真。鸡肉怎么卡你嗓子眼、怎么呼不过气,都记得清清楚楚。”
“最后,到了中午你发现午饭就是一只烤鸡,和梦里的一模一样。这个时候,你还吃不吃?”
“一模一样?”
“对,一模一样,连鸡冠子的数儿都对得上。吃了你可能像梦里一样噎死,当然你也可以不吃,扔了它,那你怎么办?”
万全咽咽口水,心想我才不扔。“那……我小口吃?再拿两壶茶水。”
“什、什么?”钟瑞愣在那,不可置信。
“我小心点儿吃。……梦都是反的,根本不算数。再说我今天梦见吃烤鸡死了,就不吃烤鸡,明天梦见吃猪肉死了,就不吃猪肉,那我什么都别吃了。这就是因……因也……”
“因噎废食。”
“对!”
钟瑞跳下床来,背着手来回走,嘴里念叨着:“对啊,小口吃不完了吗,梦都是反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再拿两壶茶水,小口吃……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万全在一边瑟缩着,分不清这是痊愈了还是症状加深,正当他犹豫要不要找少君过来瞧瞧拿个主意的时候。钟瑞冲过来抓着他肩膀,兴奋地来回晃悠,“小口吃,你这脑子可以啊万全!”
“嗯嗯嗯,少爷过奖。”万全想,也不知道少君睡了没有,必须得叫大夫过来看看了。
“明儿就吃烤鸡!两只!全是你的!”说完拍拍万全的肩膀,跑去睡觉了,但还是很兴奋,在床上来回滚。
万全觉得可以再等等,等明天自己吃了烤鸡,少爷要是还不好再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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