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羡鱼点头,十分痛快的应承下来:“就依着叶娘子的意思。”
这二人对话极快,不过三五句话的功夫,便将事情说定下来。顾君如越听越觉得不妙,连忙摆手打断二人:“你们且先等等……这所谓的花赛,究竟是什么意思?”
叶言冷冷的瞪了顾君如一眼,没说话。周羡鱼便道:“所谓的花赛,便如今日这般,若有多人想与之对花,而对方又拒绝的话,依照规制,便须想要对花的那些人进行一场比试。花赛只是雅称,实则不过只是普通比试。女子大多比试女红或者乐曲,男子比试的花样要多一些。”
一听到比试二字,顾君如便觉头痛。蹙着眉头望着周羡鱼:“兄长,我不比行不行?”
周羡鱼摇头,语气温和却很果决:“阿如,你知我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了。”
叶言见顾君如一脸怂相,心中属实得意,忍不住嘲笑道:“怎么,这还没比呢你就怂了?说起来,我倒是听人说过,周夫人请了不少名师教导你呢。如今看来,似乎学的也不怎么样么。”望着顾君如手中的畸形兔子灯,复又啧啧叹息:“说来,这确实也不怪你,毕竟是个无父无母不知出身的野丫头,能混成今天这般,已经算你好运气。譬如像周羡渊那般,家里外头人人喊打的,可着实要惨多了。”
她若光说自己,顾君如尚且能忍一忍。可若捎带上周羡渊,她便一丝一毫都忍不得。顾君如沉下脸,双目如冰,冷飕飕的觑着叶言:“叶娘子,说话可要给自己积点口德。”
“怎么,你还心疼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和周羡渊,你们原本就是一路人,都是没爹没娘缺了教养。我听说,他年年春考成绩都是倒数,这还不能证明吗?”
“区区一场考试,原本也不能证明什么。不过既然叶娘子如此看重,那我就陪你比试一场。我倒要看看,倘若我得了第一,叶娘子还会有何话说。”
“你若能得第一,我情愿跪下来叫你三声姑奶奶。”叶言似乎已经认定顾君如不能胜出,不由得口出狂言。
她二人剑拔弩张,周羡鱼却也没出言制止。直至双方都平复下来,这才问道:“既然你们已经有了约定,那么接下来,便要定一定比试的项目了。是比试女红还是乐器?”
“随便哪一样,让她选。”叶言语气傲慢。
不巧得很,这两样顾君如都不怎么拿手。她略一思索,选了一个自己稍微擅长一点的项目:“我选择绘画。”
不管是女红还是乐器,都是需要许多技巧性的知识。对于顾君如而言,绘画反倒是最简单的。她原来在府里时闲着无聊,时常对着满院子的花朵勾勾描描,虽算不上活灵活现,却好歹也能画出个形状。
对于自己的绘画技术,顾君如尚算有几分信心。却不想这话一说完,周围的人都诡异的沉默了一下。绯檀欲言又止,好半天才低声说了一句:“娘子,您可知,这位叶娘子的父亲,他原本就是个画师啊!”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这周要去新单位上班,会忙,大概会隔日更新。
第17章
“晦气,简直就是晦气!”顾君如手中提着那盏兔子花灯,垂头丧气的往周府走
今日听那叶娘子诟谇她与周羡渊,顾君如原想争口气,岂料辛辛苦苦扯了块红布,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那叶娘子一听说她选择的是绘画,竟乐的是见牙不见眼,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一行三人回到君如小院,从主到仆皆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原本上街是打算瞧瞧热闹,岂料别人的热闹没瞧成,自己倒变成了个大笑话。
顾君如倚在床柱上,揉着额角叹:“三日之后就是花赛,这么短的时间,我如何能胜!”
青霜不以为意,没心没肺的劝:“这还不好说,娘子实在比不过,那直接认输就好了啊。左右咱们大公子也瞧不上那位叶娘子,便是与她对了花,最后还是要撤灯的。”
绯檀拧干汗巾递给顾君如擦脸,闻言忍不住瞪了青霜一眼:“就你想的美。没听见那叶娘子说了什么么?倘若娘子花赛真的输了,岂不是正好印证了她的话。届时那些闲言碎语的传个没完,咱们娘子的名声可是要坏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青霜脸上呆滞一瞬,随即又忍不住抱怨:“这大公子也真是的,明知道咱们娘子比不过人家,他也不拦一拦。”
“或许他等的就是这一日,又如何会拦……”提起此事,顾君如不由得更加惆怅。说来今日这事也实属她太过冲动,倘若能忍耐一时,至多叫那叶言占一占嘴上的便宜。眼下可好,输了比赛至多丢个名声,赢了比赛却还得丢人——倘若她得了头魁,就得依照规矩与周羡鱼对花。而对花的结果,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
说来也是怪事,前世周羡鱼与顾君如虽是夫妻,但关系也实属一般。这一世也不知为何,为了与她成婚,竟不惜动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一些纷纷杂杂的念头涌入脑海,顾君如隐隐觉得有哪处不对。只是眼下这花赛之事已经足够令她苦恼,再也分不出别的心思细想其他。
不出一日,顾君如与叶娘子花赛之事已经传遍了周府。周羡渊素来不与旁人合群,对花那日他难得清静,故而只躲在房中温书。得知顾君如惹上麻烦,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彼时正是早课,周羡渊正坐在窗边抄书。隐约听到窗外有人窃窃私语,言语间提到了顾君如的名字,他便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其中一人声音沙哑,幸灾乐祸道:“那顾娘子仗着自己是周夫人义女,素来不将旁人放在眼里。这回可好,她不知死活的非要与叶家娘子花赛,且比的还是人家的家传绝学,这可不是在自寻死路么。”
另一个唏嘘道:“说的就是。不过听说那叶家娘子也是个难缠的主,昨日若非是她主动挑衅,破口大骂顾娘子,怕也没后来这些事。”
先前那人冷哼道:“说什么捎带不捎带的,那叶娘子原本就是钱家的人,因着钱少那事,指定心里也是憋着火呢。说白了,若不是因为维护周羡渊,顾娘子怕也惹不上这么大的麻烦……”
窗外那二人说说笑笑,全然将昨日之事当成了谈资。周羡渊却极其不是心事,一只手紧紧握着笔杆,几欲将那纤细的木头折断……
顾君如吃过早饭,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前发呆。堂前蝶舞蝉鸣,莲花木槿竞相争艳,好一派夏日光景。只可惜顾君如毫无观景的兴致,单掌支腮,心事重重。
未几,绯檀和青霜香汗淋漓的从门外走进来。这二人手中抱着几轴画卷,神行略显狼狈。
顾君如忙站起来,问:“如何?”
绯檀将手中画卷放在桌上,边擦汗边道:“托您的福,这叶娘子的画作一夜之间就翻了三倍价格,奴婢和青霜跑了好几家画坊才买到这些。”
用自己的银子去买对家的东西,顾君如颇觉得牙疼。只是眼下已然顾不得这些了,她快步走到桌边,将其中一幅画展开。
叶家娘子自幼出身书香门第,极擅笔墨丹青。顾君如展开的这幅画名曰《微雨夜行》,画的乃是更夫夜里巡逻的场景。画中笔触细腻,虽工笔稍显稚嫩,仍可见功底。
顾君如越看越头疼,余下的画也不想再看了,索性挥挥手,令青霜将其余的画卷都撤了下去。
绯檀倒了杯凉茶放在顾君如面前:“娘子打算如何?”
顾君如叹息:“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认输就是了。”
顾君如话音方落,便听见门口传来一声讥讽:“原来你就这么点出息!”
顾君如受惊抬头,但见周羡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他环着手臂,面上一派与年纪格格不入的深沉。
“阿渊!”没想到周羡渊竟会来找自己,顾君如心中一喜,立时就将烦心事抛在了脑后。“你是来找我玩吗?”
周羡渊冷冷的撇嘴,迈步走进屋内。绯檀见状下意识拦在顾君如身前:“二公子,这里可是我家娘子的卧房……”
顾君如一把推开绯檀,口中忙不迭的解释:“无妨无妨,我与阿渊本就是亲人,何须这么多规矩。”
周羡渊嘴角一抽,却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