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青发誓,从未见过这样的姑娘。
瞎话随口就来,还敢这般大声问他,觉得她如何?就不怕别人听到么?
岚青笨拙地抱着食盒,颔首致意了一下便走了,甚至连步伐都快了许多,片刻后便消失在了练武场。
林音气得跺跺脚,怎会有这般不开窍之人呢,她都说得这般诚恳了,他却权当从未见过她!
岚青走了一阵才停下来,回过头的时候,练武场内已经无人了,这才舒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看被她扯过的衣袖,那葱葱白指残留的丝丝香气似乎还萦绕在袖子上,心里不由一片躁动,颤如擂鼓,却又不知缘何而来,暗道一声见鬼,忙调了下呼吸,将怀里的食盒丢在一边,继续练剑去了。
林音回到马车上还是气着的。
半夏虽觉得姑娘的言行太过荒谬,但也晓得姑娘是做了噩梦,梦见嫁了薄幸人,对婚事自然上心了许多,许是姑娘觉得兵鲁子糙一些,花花肠子少,这才瞧上那个岚青。
半夏哄劝道,“姑娘莫气了,那是个不开眼的。姑娘想嫁兵士,喊将军再去寻个便好了,也不用进了兵营,寻到一个差不多的便要嫁。那人虽说模样俊俏,但是个痴傻的,姑娘别同他一般见识。”
林音还是气。
半夏也气起来,“真是白瞎了那一盒杏春楼的糕点,姑娘不该把食盒也丢下的。”
林音:……
第4章 英雄
“音儿,下月便是你的笄礼,我想着你素来喜静,不爱热闹,便想着关起门来办一下便好,可你父亲就得了你一个女儿,人年纪大了就爱显摆,非说留着那么些银子花不完,回头平白便宜了你二叔家,吵嚷着要大办,说要在府内设宴,宴请京城内未婚的王公子弟,好生为你择个夫婿,你觉得如何?”
叶榛呷口茶,看了眼无精打采的女儿。
林音百无聊赖地揪着荷包上的璎珞,“母亲觉得好,那便是好的。”
林音想到上一世的笄礼办得风光无两,她似是记得皇后也来了,席间对她诸多夸赞,还亲赐了簪子为她簪发。可谓是惊了满座宾客,威远侯府也好不风光。
母亲当日疑惑不已,他们家素来与大内毫无牵扯,怎得惹了皇后突然驾临要为女儿主礼?
这桩桩事情,如今串起来细想,似乎都不合常理。难不成真是父亲做了甚么,才惹了圣上和皇后惦记?
但不管怎样,她已下决心要嫁给岚青,总是不会再跳入安王府的火坑了。
想到那个不开窍的呆子,林音抿唇笑了笑,“父亲呢?今日怎没见?”
“哦……”叶榛喝着茶,“宿州发了旱灾,施粥时百姓闹了起来,圣上便遣了你父亲去规矩管制。”
林音依稀记得有这件事,只是她那时忙着笄礼,并未放在心上,此时琢磨着却有些不妥。
“父亲年纪大了,怎好这般奔波,圣上素来疼爱父亲,这般小事,还需父亲亲自前去么?”
叶榛倒是觉得没甚么,“宿州离得又不远,左右两三日脚程,圣上自有圣上的考量。过几日他便回来了,倒是无妨。”
林音越思虑越觉得奇怪,恍然记起上一世,笄礼那日,中间她因着弄脏了衣服,回后院换装,她的院子需绕过书房,隐约听得里面传来父亲的声音。
“臣只做圣上吩咐之事,娘娘无需探臣的口风。”
她不敢停留,因着门口站了几个公公,便福了福身又去寻母亲了。
那日来的娘娘,自然便是皇后了。
后来她偶然听沈策问过一句,大约是问她,圣上可曾吩咐过父亲去做过甚么事,父亲可有说与她与母亲听,还喊她回家向母亲打听一下。
她那时自然没放于心上,以为不过是沈策想从父亲那里探得消息,讨圣上欢心而已。
父亲从不在家中谈及朝政,也不准她与母亲议论。
圣上交由父亲做过许多事,一时间她也记不得沈策想知道的是哪一件。
便只是摇了摇头。
父亲后被贬入狱,刚入狱中便畏罪自尽,她还尚未来得及见父亲最后一面。
如今细想这桩桩种种,再连同及笄礼上与父亲谈了话的皇后,林音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当今圣上老年得子,自痛失爱子后,身子每况愈下,念着膝下无子,便从旁系亲王膝下择了几个世子爷,过了继,封了王,却一直没立储。
最拔尖便是安王沈策、祁王沈睿和秦王沈漠。
圣上会让父亲做甚么,惹了沈策这般上心?
沈策素来只爱权谋,盼着荣登大宝,他能上心的,莫不是与立储相关?
父亲的书房一直是不让她和母亲进的,父亲如今去了宿州……
林音想着,便按按额头,站起身,“母亲,女儿有些困了,想去小憩一会儿。”
“去罢……”叶榛摆手,“你嫁衣做得如何了?”
“那个……总要慢慢做的。”
岚青现在跟块木头似的,估摸着还会觉得她有些毛病,一时半会怕是不会对她有意,得了空还是要多去寻他几次。
自己这般好看,下次打扮得再漂亮些,他定然该动心了的。
现今虽时局未明,不敢轻易同父亲提订亲一事,但只要岚青对她动了心思,先暂时不娶旁人就好。届时等她嫁过去了,她好生待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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