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被方影擒住手臂,扭在身后,疼得龇牙咧嘴,斥责他道,“小僧如何得罪了施主!佛寺之内可是不准打斗的!”
方影其实怪不好意思的,安抚道,“小师傅莫气,我也是凭吩咐办事,待我家姑娘神志清明了,自然便会将小师傅放了。”
那丫头片子是个傻的!他怎看着不像!分明精得很呢!
林音弯腰扶膝,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抬步子走至僧人面前,抿抿唇道,“道长为何见我就跑?”
“小僧已遁入空门,法号净元,姑娘怕不是识错人了?”
“我怎会识错?你若没做亏心事,为何要跑呢?”
“姑娘总追我,我如何能不跑!”
林音有理有据,“我是见你跑了,才追的!”
“道长,你莫要再同我遮掩了。我看道长本事得很,如今都敢来佛门清净之地行骗了!”
一听这人是个骗子,方影下手便稍重了些,青阳吃痛地吸了口冷气。
“我到底骗了姑娘多少银子,我先欠着,日后双倍还姑娘便是。”
“呵……”林音却冷哼了一声,“你还不起的,你害了我全家的命。”
方影纳闷,这将军和夫人都好好的,姑娘怕不是脑中又不舒服了?
只是姑娘眼中的悲伤情真意切,方影扭着僧人的手臂,也不知道是该下手重些还是轻些了。
青阳也被她突然而来的唏嘘吓愣了神,仔细回想了好几番,他当真是不识得这丫头片子,默了几息才道,“我只谋钱财,从不害命。姑娘想来,当真是寻错人了。”
上次被这丫头在南街逮到,吓得他好几日没去摆摊,实在是饥饿难耐,靠着自己有几分能说会道的本事,才在这相国寺安顿了下来。
小丫头像是来索命般,阴魂不散,青阳抬头瞄了林音一眼,她眼神中透着一股与她的年龄十分不相符的淡漠,吓得他肝颤,于是忙又把头低了下去。
林音伤悯的情绪持续了片刻,才吸吸鼻子道,“骗人骗得多了,贪欲多了,自然便从谋财变成了害命,想来道长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为何非要当个骗子呢?”
上一世,这位青阳道长便是凭着卓绝的炼丹和占星之术,被沈策举荐入宫后,独得成安帝青睐,平步青云。
他的丹药,虽治标不治本,但确实让成安帝多活了许多年,想来并非是个草包。
青阳搞不懂这丫头到底要做甚么,叹口气道,“这世道难过,贵人富得流油,穷人吞糠咽菜,我也只不过是讨个生活。”
林音不想再同他继续掰扯了,道,“你想不想做国师?”
青阳突得咳嗽起来,往前都是他骗人,这丫头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竟骗到他的头上来了!
林音又问道,“道长,若是有朝一日你成了富得流油的贵人,又将如何对待那些穷苦人家呢?”
青阳扬扬头,“自然是慷慨解囊,造福百姓。”
“我信了你这句话,佛祖在上,也希望你能牢记今日说了甚么。”
此时的青阳眼神尚还清澈,林音命方影松开了他,掏出几张银票递过去。
“今夜原本在东西厢房当值的是哪几位师傅?可曾被替换过?”
青阳犹豫了下,还是没敌过银票的诱惑,飞快地接了过来揣进怀中。
脑中寻思着,今夜住在西厢的女宾只有平安公主、威远侯府的两位姑娘以及几位夫人。
平安公主很是张扬,他白日里远远瞧过一眼。
“姑娘是威远侯府的人?为何要打听这个?”
林音又拿出两张银票递给他,“你只管答我便是。”
青阳想了想,说道,“原本是了元和了悟两位师兄当值,只是他们食坏了肚子,了空和了慈师兄便顶上了。”
“哪个守在东厢?”
“了空师兄。”
“行,你带着我的侍卫去盯着你那两个师兄,看他们都做了甚么,待他们将事情全都做完了,便打晕了丢到后山上去罢……”林音指挥道,“然后你顶替了空去东厢守着去。”
方影!
又是他吗!
青阳也十分不解地撇了撇嘴角,“平白无故,干啥要打人家呢?”
“他们跟你一样,都是个拿了钱便见风使舵的主儿,打一顿算轻得了。”
青阳听着林音指桑骂槐,心里默默掀了个白眼。
“非要我去东厢守着做甚么?”他昨日刚值了夜,今夜十分想睡个安稳觉,很不情愿。
“自然是要替我办事……”林音瞪他一眼,“你以为这银票说两句话便能拿到手了?想甚么好事呢?”
林音想了想,又问了句,“你那里可有迷药?”
青阳艰难地咽咽口水,也不知说有好还是没有好,想了想,还是实话道,“有一点儿。”
“你晚上当值的时候随身带着,兴许有用。”
方影却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林音只当方影不想去打人,还未来得及理会他,青阳又道,“我在这里有个关系不错的兄弟,盯人、打人的活我们两个人办就成,不劳这位小哥儿跑一趟,我那兄弟还能顶上西厢的当值。”
“靠得住么?”
青阳拍着胸脯,“靠得住!他比我还缺钱呢!”
“呃……”青阳边说,边搓了搓手指,“就是这个……我毕竟还得分给我兄弟点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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