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十四五岁,事实上当他问起她的年龄时,她也确实回答了是15岁。
她披着大毛巾,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毛巾的一角,她已经不再发抖了,他开始问案发过程和细节。
女孩好像很擅长叙事和表达,记忆力也很好,清晰地把当时的场景复述出来。
他一边记录,一边回想自己破门而入抱住她时她的状态,她被歹徒甩到柜子边,没有晕过去,但状况不是很好。他小心地托着她的头,轻声询问她,但她没有反应,就像什么也听不见。
她说话很快,应该是天生语速如此。声音慢下来或是停顿的时候,就代表她在思考或者组织语言。
“我这样拿着刀,他就没有动了。”女孩把手抬起来,做了一个空拿的动作。
不久前,那双手上还沾满了鲜血,他带她去洗手,她从洗手间走出来,警察局的灯光使得她的脸一半明一半暗,她的表情说不上恐惧,只是有点阴沉沉的。
她的拿刀姿势是防卫时的正确方法。
“学过怎么防身吗?”
“看过。”
“你很厉害,”她表现得很平静,但很紧绷,他想用言语让她稍微放松一下,“防卫意识很强。”
女孩苍白的面孔没有表情,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地上某一处,不愿意和任何人产生眼神交流。
有时她说到某个节点会停顿,然后走神一会儿,他不怎么介意,也不着急,就耐心等着,并不催她她基本上不会出神太久,很快就能继续。
“如果实在是来不及逃出去的话,一定要找到武器是正确的,拿到刀最好”他对她说。
女孩的目光第一次投放在他身上,他总有一种感觉,她好像突然对什么有了兴趣,说不定会笑,但实际上她还是没有表情。
“不是一般都会让女生别拿武器?不然歹徒夺走武器就保不住命了。‘不能反抗就享受’,保住命再说?”
她的声音带刺,比一味的平静多了点生气。
“就算是只有七八岁的小孩拿着菜刀,也没多少人敢空手夺白刃。”他想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那些劝说女性让她们觉得自己柔弱,遇到歹徒反抗不了、不要反抗的人是怎么想的。”
“如果我因为防卫过当被判刑呢?不是有很多那种例子嘛。”
他听不出她到底是在忧虑还是在讽刺,只能按照她给出的问题作出自己的回答。
“宁见法官不见法医。看你是觉得自死局已定,或者想反抗但两边都畏手畏脚,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我这次的情况会被起诉判刑吗?”
他对着她安抚性地笑了一下,“不要担心,你会赢的。”
一开始为了照顾她,他就是按照她的节奏记录和提问,她几乎不会说题外话,所以说那种被牵引的感觉并不清晰,但是当她开始变得“健谈”,那感觉就明显了。
她很会掌控谈话,当她发现他说的话勉强可以听,她的提问或许不是提问,只是想诱导他说出她想听的,她不是想从他这里学习,更像是在考验他。
她应该得到了她满意的答案。
“你们会去我的房间搜查找证据吗?”
“是需要的,”他写字的手停顿了,“如果你介意别人翻动你的东西,可以跟着一起。”
“算了,那又不是真的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