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书从他的手中落下,直直掉在墙外面,下面花坛里的一位佣人因为忽如其来的高空坠物发出一声惊呼,这害怕的反应似乎取悦了楼上的男人,他噗嗤一笑,而后张开手臂,感受着吹在身体上的凉风,轻声道,“我在他的生命中缺席了那么久,不想再继续做一个迟到的人了。”
他眉眼弯弯,眼睛漆黑,看似冷静从容,内里却燃烧着偏执而疯狂的火焰。
喻元盛抿唇,半晌后低声提醒道,“不要做得太过分了,楚蕴。”
“我很正常,”楚蕴的脸颊因为那梦幻的微笑而显出一个酒窝,这使他的神情分外天真柔和,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他眨着眼睛,声音轻快,“你别把我想得太坏。”
“那楚菀又是怎么回事,她是你的妹妹。”喻元盛忽然想到前段时间被送去疗养院休养的女孩儿,忍不住握紧了放在身侧的拳头,低声质问着身前的人。
楚蕴疑惑地瞥过去,“她做了错事,所以应该受惩罚呀。”
“可她还是个女孩子,才二十岁。”喻元盛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怒道,“别忘了,当初救你的人是她。”
楚蕴露出为难的神色,语气责备,“但是她犯了错,她把我的东西烧了,还对我的妻子,哦,不,我的前妻做了那样的事情,”他皱着眉,“我已经对疗养院的医生说过了,要是她有好转的迹象就可以不用再继续打针吃药。”
似乎是回想到什么不好的记忆,他重新看着远处的风景,轻声道,“毕竟那些太痛苦了。”
喻元盛胸口发堵,对着面前的男人总是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楚蕴从不发脾气,也不歇斯底里,他永远是这种云淡风轻的,只有在沾上一个人时,他才会变得疯狂。
那个人是他永远的禁区。
这一家子都是偏执的疯子,哪怕他们的外壳精致漂亮,内里却深深地刻着疯狂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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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们会有办法的,”郑世杰对着手机那头的人冷冷道,“不要令我失望。”
对方原本很是为难,却听郑世杰低声道,“要是你们办成了,什么条件都好说。”
对面人的拒绝顿时收了回去,开始犹豫起来。
郑世杰看着廊下正和谢海诗下棋的林森郁,眼神温柔,淡淡道,“一百万也不是那么好挣的,总需要人多付出一点勇气,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他收起手机,走进院子里,对廊下正愁眉苦脸的林森郁微笑道,“森郁,谢先生。”
谢海诗原本正烦林森郁那惨不忍睹的下棋技术,闻言立即松了口气,对他招手道,“世杰快过来,你这弟弟我可受不了了,让他五个子还是输,我才不要和他继续下了。你快来和我下几局。”
郑世杰笑着走过去,点头道,“好。”
谢海诗不满地嘟囔道,“怎么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你这个弟弟这么不成才,要不是长了张漂亮的脸蛋,怕是以后娶媳妇都成问题。”
圈子里的金牌音乐制作人被自己老师吐槽得一无是处,立即不满地抱怨道,“老师,你太过分了。”
郑世杰看了看那棋面,也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
林森郁脸有些发红,立马怒气冲冲地站起来。
谢海诗坐在原地幽幽道,“不许去我的花园,我不要你浇水,你都弄伤我好几枝月季了。”
林森郁往院子里的脚步微顿,谢海诗又吐槽道,“跟个不讲理的小姑娘似的,也难怪你哥哥整天为你发愁。”
林森郁转过身抱起手臂,满脸不满地看着郑世杰。
郑世杰笑道,“森郁他是有些笨手笨脚的,你别嫌弃他了,不过我之前在别人那里看到一种新品种,改天给你送过来。”
谢海诗立即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有什么稀奇。”
郑世杰掏出手机,给对方看照片,“据说是实验室里才弄出来的,就是要养得娇气,但挺好看的。”
谢海诗探头看了看里面的花,顿时笑起来,“这个好,花型也大,娇气就娇气吧,反正我老了也没什么事,整天不做这个做什么呢。”
他忽然想起赖在这里住了快一年的青年,顿时露出嫌弃的神色,大声道,“有的小子哦,明明年纪轻轻,却整天活得跟我这个老头子一样,没趣得很,连个可以一起约出去玩的朋友也没有。”
林森郁翻了个白眼,不屑道,“谁活得像个老头子了,我也干了活儿的好吗,傅雅的新专辑莫非是鬼做的,还有方鸿途的电影配乐莫非也是凭空掉出来的。”
谢海诗皱起眉头,不满道,“也就是他们才捧你,写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难听死了,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捧你的臭脚。”
林森郁反驳道,“什么乱七八糟,我的工作室和威尔他们的工作室一起做的,粉丝反馈很好,傅雅这几个月都在唱那首主打歌,还上了好几个电视台了。”
谢海诗仍是一脸不悦,批评道,“有才华不好好珍惜,尽拿来浪费,你都多久没练琴了,恐怕都手生了吧。”
林森郁这次没有反驳,谢海诗烦躁地挥挥手,“赶紧走赶紧走,别在我面前碍眼,讨厌鬼。”
随即在郑世杰面前小声地抱怨,“那小子到底怎么了,之前也缺根筋,可没像这次反应这么严重啊?被人甩了?”
郑世杰眼神一暗,摇头笑道,“他不愿意和我说了。”
谢海诗纳闷,“他以前不是芝麻大的事情都要找哥哥吗?”
郑世杰心情有些黯然,“他现在已经大了,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谢海诗啧了一声,幽幽道,“雏鸟离巢啊,心情不好受吧。”
林森郁却忽然从屋子里背着行李包出门,对正在下棋的二人道,“我走了。”
郑诗佳和谢海诗皆抬头望过去。
“去哪儿?”郑世杰皱眉问。
青年潇洒利落道,“回常海市。”
谢海诗已经在棋盘上落了一子,闻言道,“去吧,正好你在这里我也看烦了,世杰,到你了。”
郑世杰仍是不放心地皱着眉,却被谢海诗拍了拍肩膀。
老人语重心长道,“孩子总会长大的,你只是他哥哥,又不是他爸爸,我知道你们两个从小相依为命,你心疼他当年亲眼看着父母离世......但他都三十三了,还会被人欺负到哪里去。”
可郑世杰并没有如他所料一般放下心,反而看着林森郁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