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方东凛起身,解了领子处的纽扣,准备回去休息时,回头交代:“另外车叔的后事你去帮着料理下吧,让车婶最后来一次,一个月后突然走,会让车言闹情绪。”
说起这件事,让车帆噗之以鼻地哼了声:“哼,那两个吸血鬼,死了还要我去料理?你不会忘了吧,当年居然拿车言来勒索我们,给他那废物儿子逃避杀人罪,那时候我们没钱没势,我差点死在那群喽啰手里。”
“小声点,跟车婶交代清楚,不要在车言面前说多余的事,把这边交代好了,就把她杀了。”
最后那句话说得不带一丝情感。
他们口中的车叔车婶,就是十四年前为了车言雇的一对父母,一场交易下组建了十四年的家庭生活,似乎即将画上一个句号。
而这一切都是车言全然不知的……
☆、007
刚刚迎来的初夏,恰逢全国高考的浪潮后。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车言被全家以各种手段留级的阶段,不过今年另外。
考试前,车言的母亲回了家,告诉他这些年存了一笔钱,要送他出国留学,连方东凛的父母同样是这个决定,还办好了一切手续。
这让车言觉得很是被动,高考成绩都没出来,就被安排好了未来的路途,那之前的留级意义何在?可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些模糊的疑问,又再次被全员推动地被迫接受,自己从来都是在这样被安排的道路上成长,似乎很多决定都是他自己难以选择的。
脑子里最近越来越空,甚至想不出方东凛也要去的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盐城市,机场——
母亲说店里忙没来送机,这也是很少见的,但没想太多,还是跟着方东凛一同去南非的安哥拉。
“方东凛,我们去那么远的地方,东西带这么少吗?”车言看着眼前仅有的一个二十寸行李箱发问,出国好歹把家乡特产带走啊,红烧肉,酥肉,梅菜扣肉什么的……
以前出去郊游都要带一堆东西的方东凛,今天却只有这么点儿大的箱子,何况是去非洲那么远,车言在安检前的候机室不解了很久。
“因为远,所以尽量轻装上阵,安顿好之后需要什么,车叔车婶会给我们寄过来的。”
方东凛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仔细却四处环视着,频繁关注着手机。
相对而言,现在的他比平日更冷峻,谨慎且沉静,狭长的眼睛,染着一层警惕的冰凌,吵杂的机场也显出一种随时山风雨来的危险气味。
在约定的时间,车帆迟迟没有出现,对这样的日子来说,是个极不好的征兆。
这个机场似乎被全部盯住了,离登机还有20分钟……
比起因为这些不安因素而有所紧张的方东凛,车言在刚刚的疑问得以解答后,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从未见过的机场上面,将手里的登机牌也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百遍,无知也无聊着……
叮…
手机信息声,方东凛迅速划开手机界面,面色有些阴郁的惨白,接着又快速收起,转向身边正兴致勃勃的人:“车言,你先去上个洗手间,一会儿飞机上的厕所不方便。”
车言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飞机上厕所不方便了,你又没坐过。”
方东凛没想到他这会又反应灵敏了,揉了揉太阳穴,应付着说:“交通工具上的厕所哪有地上的方便?去吧!”
想想也对,点头道:“那好吧。”
见车言的身影消失后,方东凛立即拨了一个号码,有些急促地拧着眉头,眼睛的余光小心观察着身边的情况,闻到一丝猎人的兵刃味道。
电话里传出一个极其恭敬的声音:“‘E’?您有何指示?”
“安排人到盐城机场,用我的航班号登机,只有20分钟。机票身份证放在C—23号登机口,第二个液晶电视后面。”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知道这是件极其严峻的事,对高紧缩的时间要求,没有任何怨尤:“好,马上派人去。”
“另外,有没有什么人来过公司?”
犹豫了片刻:“…三个月前,鲁斯财团来跟我们谈过合并的事,因为只是打了个照面,没有深谈,所以没跟您报告这件事。”
方东凛的神色凝重了许多:“启动清线模式,删除所有我的信息,暂时别跟我联系,找个聪明点的人,将我的档案换给他。”
“好的。”
挂掉电话,方东凛深深地望着车言刚刚去的方向,瞳孔深不见底的倪色,是种愁离的神色,仿佛是难以言语却又不得不选择的决定。
“对不起……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