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穿越之长兄难为作者:温吞的女人
第12节
万广柏笑了,抬手抚了抚小儿子的脑袋说:“九儿,正好春茶下来了,你就带上这批春茶去北地吧,那边就交给九儿了,对了,老张他们那班人马也给你,北地局势虽然比南边好,但也要人帮你跑跑腿。”
“父亲,我……”万秋实心里既雀跃又难过,眼巴巴地看着他父亲,不知该说什么,他以前向来少不更事,总是连累家人,可家人给予他的总是最好的。
“走吧,不用担心我们,现在万家已不如之前家大业大了,没那么多人盯着我们了。”万广柏慈爱地看着他一向捧在手心里的九儿,锦衣玉食养大的小儿子,有一天也要离开他的庇护了,他不该总是护着他,因为他肯定会走在九儿前面的,长子虽疼爱幼弟,但总不及做父亲的顾虑周全。
这段时间,万广柏把家业分出去了大部分,只留下少许掌握在主家手中,虽然门庭清冷了,但人却清静了许多,虽说一时不习惯,但从长远来看,这样的选择却是最好的。
这样想着心里又冷笑了一下,那些早就怀有异心的族人,在拿到产业后迫不及待地投奔了各自挑选的依附对象,却不知道,他们手中的万家产业,已经不如过去那般价值大了,以前那些人打上他们的主意,看中的可是整个万家,而不是现在枝离叶散的状况。
万广柏带着长子长孙将小儿子送上了船,看着船离岸,直至再也看不清船头的人。
“回去吧,九儿会好好的,不用太担心他。”万广柏带头离开。
万秋雨笑了一下感叹道:“是啊,父亲,总觉得九儿还追在我后面叫大哥,那时我嫌他太缠人,没想到转眼的功夫他就长大了,九儿是真正的长大了。”
“宝儿也要快快长大找九叔去。”
万秋实也直到看不见岸上的人才进了船舱,之前看到张猛搬进来的一筐筐的货物就好奇了,指着旁边筐里的一坨坨的东西问:“老张,这些都是什么啊?怎么也把这些给带上船了?”
“九少,”张猛笑呵呵地说,“还不是徐北那小子捎信来让我替他找的,之前有去南边的商队我托他们留意下,还真有那小子说的东西,这不,都在这儿了,我也好奇那小子寻来做什么呢。”
万秋实听他这么一说也没放在心上,倒是对徐北本人的情况颇为好奇了:“老张,徐北现在可了不得了,这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们去北地还需要徐北的关照了,不对,现在该叫徐大人了,哈哈。”
万秋实都觉得不可思议,又瞧了张猛笑道:“还是老张你看人的眼光好,有这层关系在,我们万家在互市也要便利得多。”
张猛摇头道:“当日不过觉得这小兄弟可交,哪里能想得到今天,这小子现在可风光了。”
离开了京城,万秋实觉得连呼吸都畅通了许多,这辈子,他彻底摆脱了陈王。虽然刚刚回来那阵子,他恨不得拿把刀将那人给砍了,是活生生在他眼面前的亲人提醒了他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压抑下心头的那份仇恨与人周旋,希望让家人慢慢地脱离那个是非圈子。
虽然不能亲手剁了那人报仇,可看到他现在不如上一世自信从容,不能再不动声色地将一切掌控在手里,而是面对越来越乱的局势焦头烂额,万秋实就止不住地一阵阵地愉快,看到仇人过得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真将他杀了有什么用,不仅会拖累亲人,而且也不能让仇人一尝他上辈子痛彻入骨的滋味,眼看着他一点点地被剥夺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离既定的目标与位置越来越远,对于那样的人来说,恐怕才是最难以忍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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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尚不知张猛给他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他接到四公子让人送来的宅子房契后乐不可吱,将房契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那张笑得像捡了大宝贝的脸,让老邱又觉得自己的拳头发痒,怎就忍不住想要揍北小子几拳呢,笑得太碍眼了。
“姜大哥,居然是南街的宅子,和姜大哥家离得很近,四公子真是想我所想,赏的这宅子正合我心意,而且还是三进的,啧啧,够宽敞的啊。”
虽说东贵西富,萧王府就坐落于东区中心,围绕萧王府住着的都是权贵人士,可徐北一点都不愿意挤进去,还是在南街住着踏实些。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官位走的是捷径,出生是硬伤,虽然那日在姓严的面前表面得趾高气扬,可终究入不了那些所谓的正流的行列,那些人不是寒窗苦读就是饱读诗书,在他们眼里只有通过科考出头的才是文官该走的正途。
所以徐北也不愿意与那些人为伍,四公子的安排对他来说正好,不过将来等敏庆考出头做了正经的大官,那他自然可以大摇大摆地跟着敏庆一起搬进东街去了,到时谁还能说什么?
“你的心倒是不大。”姜平吃笑了两声,心说徐北所立的功远大于现在所得的一切,徐北却没有丁点计较,他希望徐北能将这份平常心一直保持下去,将来才能走得更远,看那些权贵世家,还不是不满足于现在拥有的一切,而过于居功倨傲,凭着当初那点功劳得寸近尺,最后不过是自取灭亡。
“他?”老邱用鼻子哼了一声,“得了那么一座大宅子还能不满足?”故意跟徐北唱反调似的,可他心里也门清,这样对徐北来说最好,再高调就太过打眼了。
徐北喜滋滋地将房契收好,实则一转身放进了空间里,比放在哪里都保险,大方地挥手说:“走走,今天我高兴,请你们吃大餐。”逐步成形的互市已经有一些铺子开始了营业,当然目前也仅限于吃食铺子,其中一家北蒙人开的手抓羊肉店一开张就得了这三人的欢迎,他们都是无肉不欢的主。
走在互市中,中间的街道笔直整齐,全部铺的是水泥路面,看了就让人感觉极其干净,两旁是排列整齐的房屋铺面,四公子说了,只租不卖,已经有不少商家在观望了,更有几家已经入手了。
除了水泥,建设过程中徐北还插了一手,那就是排水管道的建设,原本不太现实,但有了水泥后这项建设可以轻松实现。徐北也是知道的,互市中牛马羊这些牲畜的交易占大宗,互市中建有专门的马厩和牛羊棚,天冷还好,天气一变暖,这些牲畜数量多大,到时这里的人就天天享受着臭气熏天蚊蝇满天飞的日子吧,所以卫生绝对是第一要务,那边的下水管道是徐北带着人亲自监督完成的,完工后试验的效果也非常好。
第59章
当万秋实和张猛一行来到滟州城时,正巧与一支惶惶的车队迎面相遇,看那些下人的穿着应当是极有身份的人家的,但大车小车的却不像平时出门走亲戚的模样,中间有马车窗帘掀开,露出形容憔悴的妇人,回首望向后方高大城墙时神色显得黯然失落又万分悲愤。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万秋实隐约听到路边行人交头接耳的私语,原来竟是宋家的人,宋家的男人大部分被问罪下了大狱,一干没被牵涉进去的老弱妇孺不得不离开了滟州回宋家的祖地,也难怪行色匆匆连下人都惶恐又流露出侥幸的目光,要知道主家的一些人连下人都看押了起来,只等主子定罪发落后,那些下人也要被发卖。
万秋实听了唏嘘不已,宋家在北地的名声他在京城都知道的,万家当初也想走通宋家的关系扩大在北地的生意,只是宋家的胃口太大,让万家不得不歇了心思,可这样的庞然大物在萧王府面前也不过挥挥手的功夫就没落了,说来还是宋家自己贪心不足,触犯了萧王府的底线。
说到底,北地还是萧王府说了算,而非什么宋家或是路家之类的,这些世家自取灭亡反而给了其他家族趁机扩大势力的机会,想必萧王府也会扶持忠心于王府的世家与势力。
“老张,”万秋实向身旁同样骑马的张猛说,“等安顿下来后就派人将拜贴送去萧王府,”又担忧道,“老张,看情形四公子应当忙碌得很,不知在去互市之前能不能见到四公子。”
“这……”张猛也说不好,但想到萧四公子能大胆起用他兄弟徐北那样的人物,想必不是拘泥于身份不会拒之于门外,“九少多虑了,四公子与九少交情菲浅,知道九少来到北地肯定会见上一见的。”
万秋实讪讪一笑,的确是他想岔了,虽然起初抱着目的与四公子结识,但后来书信往来颇多,他也以为他们更多的是知己朋友,然而不知为何,来到了滟州,近在身侧,他心中反而忐忑起来。
四公子的所作所为让他敬佩不已,想他两辈子还活得这么天真,真是惭愧。
万家在滟州安置了一处宅子,一行人在此安顿下来后,万秋实就开始不安地等待起来,而张猛担心带来的东西存放时间过长会变坏,叫了人按照徐北给他的地址让人送了过去,与他们的宅子距离并不远。
互市通市后,有了规章制度,一切渐渐进入了正轨,徐北与杨镇便轮流着休息,快马加鞭大半日的功夫也能赶回滟州城了,当张猛的东西送到姜宅时,徐北正巧前一天赶了回来,这次碰上弟弟的休沐时间,两人听到是张猛让人送来的,当即出来看了看。
这一看可好,徐北耳边连万家下人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只顾看着他们抬来的箩筐里的东西开心不已。
徐敏庆无奈,只得由他来招呼来人并询问万家的事,之前有听大哥提到万家进入互市的事,只不知万家所来何人,张猛大哥情形又如何。当初初离上坡村处境困难,徐敏庆同他哥哥一样对于出手帮过他们的人都尤为感激记在心中。
万家下人不仅被告知这兄弟二人与张猛交情颇好,而且兄长如今更是身为互市丞大人,万家在互市内还需要仰仗这位徐大人的关照,所以客客气气的有问必答,徐敏庆这才知道万家九少亲自过来北地负责北地的生意,张猛大哥也是今日刚刚进了滟州。
“张大哥竟然也来滟州了?居然都没给兄弟捎个信,否则我也能提前接张大哥和九少啊。”徐北一手抓了一个土疙瘩,就听到万家下人最后的话,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拍了拍手,说,“敏庆,走,我们去看看张大哥去,我得亲自跟张大哥道声谢,没想到张大哥真将东西给找来了,太好了。”
“好吧,大哥你换身衣裳,”徐敏庆眼中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包容的笑容,又对万家下人说,“稍等片刻,我与兄长这就随你们去拜访九少和张大哥去。”
万家下人受宠若惊,那位徐大人与张猛的关系比他以为的还要好,虽说一般人家不会在第一日就会上门拜访,然而也正可见徐大人是没将张猛当成外人。
兄弟俩到达万家宅子的时候,接到通报的张猛也是万分惊喜,原以为他这兄弟还在互市当值,他会过上几日才能见到,没想到人就在家中,张猛并非万家下人,只是依附于万家,所以还是有见客的自由的,让人与九少说了声就匆匆赶去门口。
“哈哈,北小子,你可是比上次见面还要精神,这是庆小子吧,张大哥都快不认识了。”兄弟俩的变化极大,张猛却从徐北喜悦的眼神中知道自己这小兄弟并没有因为身份的变化而改变。
两人见了面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哈哈大笑用力抱了一下,徐北怪责道:“张大哥过来也不捎个信,我去接你的功夫还是有的,”又得意洋洋地伸手搭上敏庆的肩膀将他揽过来,“你上次见敏庆时还是在镇上,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要能认出敏庆才怪呢,我还没跟张大哥你提过吧,敏庆现在可是在滟阳书院读书,可不像你我这种粗人,哈哈……”
那时的敏庆与他初来这个世界时差不多,细胳膊细腿营养不良的瘦小孩,哪像现在被他养得白白嫩嫩的,徐北可毫不客气地认为全是他这个大哥的功劳。
徐敏庆嘴角一阵抽搐,幸亏张大哥跟大哥熟悉得很,否则听了这话别人还以为大哥瞧不起粗人呢,对了,哪有像大哥这样自贬的。眨了眨眼对张猛抱拳行礼,吃得好再加上坚持锻炼身体,个子长高了不少,又加上书院的熏陶,俨然一个翩翩小公子,张猛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承认,徐北这兄弟的得意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谁家兄长有了这样的弟弟,都会与有荣焉。
“行了啊,”张猛捶了一记徐北的肩膀,“感情你过来不是来看我这哥哥的,而是来炫耀弟弟的啊。”
“哈哈,张大哥莫怪。”徐北的嘴巴仍是合不拢。
万秋实听人说徐北兄弟上门来,徐北身份今昔非比,他那位弟弟又随了四公子身边的路公子学习,因而万秋实一边吩咐下去让人招呼好徐家兄弟,一边又去与他们厮见了一番,双方寒暄了几句仍是将人交给了张猛招待。
徐北见九少走了后松了口气,与这种贵公子打交道总是很拘束,不如与张猛大哥这样的来得轻松自如,他说自己是粗人也没说错,张猛见状笑意更盛,徐敏庆则是无可奈何,不过大哥生性如此,他也不愿意让大哥勉强自己。
“对了,你让我找的东西到底什么用处?其中两样看模样可不怎样,听说最南边的庄户人家是作吃食的,那金黄色的棒子倒是从外番流传过来的。”这兄弟特意托他办的事,张猛是很认真地去办的,所以心里也就好奇得很,到底为什么让他这兄弟如此看重。
徐北神秘兮兮地说:“不可说,不过等有结果的那一日肯定会告诉张大哥你的,到时可有你一份功劳。”
徐敏庆倒是听大哥嘀咕过,之前见到也没想到实物是那么地普通,如果真像大哥说的那样,徐敏庆心里也有些激动,他觉得大哥做的几样事可不比那些位高权重的臣子功绩小,他也期盼大哥真能栽培成功。
“我看连敏庆都知道了,你小子就瞒着我一个吧。”张猛笑骂道。
徐北嘿嘿一笑,看了看敏庆,就是不告诉张猛。
“对了,”张猛又想起一事,“在京城那边就听说了水泥之事,为了这朝廷还贬了几位大人,进了北地后那说法就更加神乎其神了,听说你们那互市是最先用上水泥的,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奇?”
“神奇?”徐北倒是惊讶了,他就互市家里两地跑,没怎么关注外面的传言,不过四公子将水泥用到河防上他倒是知道的,“不就是水泥么,就一建筑材料,当然比原来的坚固些,京城那边怎么了?为了水泥还贬官了?”
“哥,”徐敏庆显然知道自家大哥没意识到水泥带来的冲击和影响,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萧王府的刻意宣传,“你太小看水泥的用处和影响了,外面有些老百姓都把水泥传成神物了,特别是以前一些春汛受灾的地方。去年冬天降雪量比较大,今年的春汛比以往几年都要严重,可今年因为有水泥加固堤坝,几乎没有田地遭殃。”
“你小子!”张猛拍了徐北一记,他又哪里想得到,水泥对于徐北来说太过平常了,也太过理所当然了,虽说能够加固堤坝,但也没到神化的地步,否则现代社会还不是年年有地区发生洪灾。
“你可不知道,在京城那些达官贵人的眼里,水泥二字与泥巴等同,就是一贱物,可不认为是什么稀罕之物,传到京城那边的说法,在他们看来就是北地别有居心,那些上书想要派官员过来验查的大人,就被认为怀有异心当场夺了官职,现在听敏庆这么说了我都想亲自去看看。”走河运的人对于河防自然也是看重的,来的路上九少也几次提起,显然也很看重并且有几分相信的,张猛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叹了口气,朝廷如此固执己见可不是福啊,而北地的势力却在不断壮大。
“好啊,张大哥想去看的话跟我说一声,我让老邱他们带你去见识见识。”徐北对张大哥流露出的失望之色装作没看见,张大哥随万家在南地,肯定对朝廷的感情更深一些,就像北地人如今大多心里只有萧王府而没有朝廷了。
他与敏庆能有如今安稳的日子可过,也多亏了萧家军防守住边关没让外族入侵进来,以及四公子将北地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四公子对他也很不错,他说什么四公子也愿意相信,而不是认为他装神弄鬼,所以他愿意为四公子出力。
他现在还不知道万家的选择,所以有些事情也没法跟张大哥多说,说多了只会坏了与张大哥之间的情分。
又聊了会儿徐北才带着敏庆告辞,这一路他们定是舟马劳顿,需要休息,左右如今住得近,万家在互市又有生意,以后见面的时间长着呢。张猛将徐北送到门外时,徐北又说了自己新宅子的位置,正要择日搬进去,让张猛到时一起去热闹热闹,张猛没有不应的,他这小兄弟越发有能耐了。
那时在小镇的码头遇见徐北,就觉得他与普通的庄户人家不同,身上有股子洒脱的大气。
万家送拜贴的人回来了,将情形告诉万秋实后,后者大喜,没想到四公子亲自见了前去的人,关心地询问了他们一路的情况,最后敲定了时间,就是明日巳时正。
刚送走徐北的张猛也听到了,忙说:“恭喜九少,这下九少可以安心了,四公子的确看重九少。”
“哪里,那是四公子抬举我了,四公子的确与京中的皇子以及那些权贵家的少爷公子们不同。”如果徐北知道此时的情形,定会说万家的九少简直成了四公子的脑残粉了。
其实他自己也残得不轻,几乎把四公子放在神坛的位置了,天下事,几乎没有四公子不能解决的了。
“九少,我刚刚从我小兄弟那里得知,水泥一物的确非同小可,今年北地的春汛比往年严重,但就是这水泥让沿河的地区平安度过了。”张猛说。
万秋实叹息了一声,上辈子他没听说过有此物,也许是上一世北地的局势不及现在明朗,有什么新奇事物也没来得及实施,至于后来他消息闭塞,即使有水泥出现,依照现在京城那些人对待它的态度,也不会有多少重视。
“不过为何取了这样的名称?也难怪那些人会轻看了。”万秋实奇道。
这问题也只有四公子能回答了,因为徐北就是这么说的,而且说得理所当然,似乎就该这么个叫法,他于是照搬了来,其实大雅大俗,这二字还是挺能表露这一新生事物的本质的。
对于朝廷中某些人仅仅因为这样一个名称而将之视为贱物,四公子听到那边传来的消息后也是无语之极,他以为会有怀疑,唯独没想到这点,纯属误打误撞。
互市那边的地下排水系统他也见到了图纸,很有推广的意义,平民区的脏乱差是一直存在的问题,一旦遭遇暴雨天气,很容易造成积水,长时间得不到疏通,再加上天气炎热的话,发生瘟疫的机率极大,只是改造工程不是短时间能够实现的,四公子心里暗暗算了算,然后将图纸与重要的文书收在一起。
“公子,万家九少来了。”
四公子眼睛亮了一下,含笑道:“快快有请。”
等万秋实被人带进来时,看到的是站立在那里的青年,早已不是当初见到的满面病容瘦弱的男子,唯独那身独特的从容风华与眼中温和的笑意,还是让万秋实一眼就知道,眼前的温润青年正是四公子。
“四公子,好久不见。”
“九少,坐!”待双方坐下后四公子又问道,“令尊近来可好?”万家的事他收到一点消息,不少人觉得很惋惜,昔日的巨富之家万家也迅速地败落下去了。
“家父很好,多谢四公子关心,万家如今的局面家父并没有遗憾。”
起初万秋实还有些拘谨,总觉得放不开手脚,与以往的自己很不一样,但在那温和目光的注视下,万秋实仿佛忘了身份上的差距,书房内的气氛渐渐融洽起来,没一会儿就有万秋实爽朗的笑声传出来。
直到坐上回去的马车后,万秋实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白皙的脸颊上渐渐浮起红晕,暗自懊恼,明明四公子比他大不了多少,怎么在四公子面前就忘了自己的身份,被四公子赞了一句就得意忘形了,之前的表现肯定蠢极了。
万秋实捂脸。
万家九少在滟州的出现以及出入萧王府很快引起各方的关注,也有一些本地的商户上门求见,虽然如今万家产业大大缩水,但单凭万家在河运上的买卖以及入住互市就让他们无法小觑了,四公子的亲自接见仿佛给了他们一个信号,四公子会重用万家。
不过他们连万九少的面都没见到,见过四公子后九少就带了人马奔去互市,虽然有父亲安排给他的经验丰富的掌柜,可万九少如今很努力地去学习成为一位合格的商人之子,互市中的这部分交易对万家来说很重要。
与旁的商户相比,万家的优势非常明显,他们手中掌握着品质更好的货物,不论是茶叶不是上佳的绫罗绸缎以及精美的瓷器,可以从那些部落的贵族手中换来更加昂贵的皮毛与宝石,还有饱受京城达官贵人喜爱的香料。
张猛看着九少认真地检查一样样货物,以免王府禁止交易的物品混入其中,心中很欣慰。
万秋实站直身体就着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老张,这些货物都登记好入库吧,我们也出去走走,没想到这互市真的不一样,短短时间就有这样的规模。”进来时一路上就遇到不少外族之人,有些人与中原人差异极大,听说有些部落的人极其凶残,可进了互市后却老实得很。
“好啊,九少。”虽然互市的秩序比意料的好,可张猛仍尽忠职守地带上几人随行保护九少的安全。
走在街上,万秋实说:“老张没必要这么紧张的,我听说这些人被世子给打怕了,不敢动手的。刚刚进行交易那阵,北狄埋伏在外面想对互市下手,结果被早有准备的世子迎头痛击,将其中几个部落列入禁止进入互市的名单。”
张猛也笑道:“世子这手够狠的,既让别的部落恨上他们,又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别的部落越来越富有,这是要让他们彻底被孤立起来。”
第60章
万秋实与张猛慢慢走在互市中,打量路旁的房子和平整光滑的路面,凡是新来互市的人,尤其是外族之人,都会如他们一样,被这座集镇所吸引,还有那外族之人站在原地使劲地用脚踩地面,可并没能在上面留下一个脚印,然后同行的几人一起用北地人听不懂的语言叽哩呱啦地说着什么,手上还比划着。
早先过来的人则笑话他们的举动,他们的神情让万秋实脚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他本也想试试看呢,幸好没露出这傻样,否则万家九少就要被别人笑话少见多怪了。
殊不知,第一次见到的人几乎都是如此,以往的路面都是一块块石板铺成,可现在这么一整片,是怎么弄出来的?马车行驶在这种路面上,一点都不颠簸。
一旁的张猛也感慨道:“这种路面让人真没办法跟水泥二字联系起来,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亲眼见了,他觉得北地的传言并没有夸大其辞,甚至南地那边还说轻了。
“九少和老张去停放牲口的地方看看吧,听先来的那批人说了,那里是由互市丞大人带人建造的,原本以为牲畜交易量大这里的气味会很难闻,来了之后才知道并非如此,还别说,这里搞得真讲究,还有不少经营马场的人家专门过来想讨经验呢。”同行的万家人介绍道。
互市丞?不就是徐北那小子么,张猛呲牙,真是小看这小子了,还是四公子有眼力。
万秋实听了也极感兴趣,换了以前他是绝不愿意去这种污秽的地方的,现在却提脚让那人在前带路,其实听了那牲口叫声最大的方向就能知道在什么位置。
互市中实行的是物与物的交易,而非物与钱币的交换,历来朝廷都是控制铜铁之类的金属对外的流动,外族的部落在冶铁制造武器方面的工艺大大不如中原,历史上就曾发生过外族用流通过去的钱币制造武器再回过头来对付关内的事件,徐北在听杨镇跟他普及这方面的知识时就觉得自己太缺少常识了。
对于萧王府来说,最想从外族手中得到的就是马匹,关外地广人稀,有充足的草原让他们放牧牛羊。万秋实与张猛过来的时候,徐北正跟人学习怎么辨别牲口的好坏,看到好马时,他也忍不住会骑上去走两圈。现代社会,虽然也有马场,可什么时候能见到这么多马的,他成天泡在马场里都乐不思蜀了。
“徐大人!”有人在旁边叫道。
“谁啊?”徐北对这样的称呼从一开始的别扭,到现在的习惯,抬头就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熟人正戏谑地望过来,可不是张猛张大哥么,徐北失笑,跟边上人交待了一声就走过去,先伸手不客气地给了张猛一记老拳:“行了啊,别寒碜我了,怎样,还习惯这里吗?”
又对万九少抱拳道:“九少,别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职务范围内我还是可以提供一些便利的。”
张猛也说:“九少别跟这小子客气,跟他客气了反而显得生疏。北小子,你都住得这里我这种老江湖又有什么不习惯的。”
万秋实见状笑了,说:“这里很好,我们的铺子并不需要交易牲口,所以没什么不便的。”他一从南地过来的商户,碰牲口这些交易太容易给人话柄了,又说,“不过如果有好马不妨帮我留意一下,我留着自己骑。”不管是文人还是武人,对好马的爱好都是一样的,君子还讲究六艺呢。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张大哥也一样吧。”徐北爽快道,这对他来说小事一桩,他还打算给敏庆也弄匹回去,这不,正学着呢。
万秋实对这样的徐北也心生好感,为人大方不做作,实是比那些你得势时巴结上来失势时却又比谁跑得快的人好得太多,上辈子发生过的事不说也罢,就这次,父亲在将家业分散出去后,连皇宫里的太后都将万家忘在脑后了,以前因万家财大气粗而与他们来往的人家,都不见了人影,上辈子这些人中他还以为有些真心来往的朋友,现在想来不过是他出手大方那些人都拿他当钱袋子来使呢。
徐北见他们对这里感兴趣,就带他们走了一圈,介绍了一些设施的用途。尽管这里打扫及时,可徐北仍旧觉得异味挺大,而万九少这样的娇贵公子居然也能忍受,觉得这人还不错,对张大哥也没有像下人一样随意使唤,有些事情还挺尊重张大哥以及同行的其他人的看法,虚心向他们请教。
徐北利用职务之便将老邱和姜平都安排了位置,随着这里的人流逐渐加大,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便是杨镇也同他说,有什么亲近的人可以安排进来。
徐北也的确兑现了他对万九少与张大哥的话,关照下面的人对万家的铺子留意一些,别让人去生事,自己人还好,并不是所有的外族人都老老实实的,仗着语言不通耍横闹事,徐北可不会客气,互市里是有军队驻守的,他与那位赵将军也算有交情了,直接将人拎过去就行了,多闹上两次,那人就被禁止进入互市了。
滟州,徐敏庆的书肆书坊的运作也渐渐走入了正轨。
第一套书籍发行的时候还引发了小小的轰动,至少在滟阳书院里,徐敏庆都能听到旁人谈论“慎之书肆”,因为作为压底箱印刷的那些书,由于限制了数量造成供不应求的局面,书院内有个别抢先入手的人以此为傲,而徐敏庆则暗地里送了山长和夫子们人手一本,这些珍贵书籍换来的是书院课本的印刷单子,是由山长亲自开口的。
山长早从自己的学生那里知道了徐敏庆弄出了一个新的印刷术,作为文人他是很支持这种行为的。
至于“慎之”二字,则是他生父的表字。
“敏庆,谢了啊,没想到你真能帮我弄到这本书,嘿嘿,这下能将我老爹哄开心了少罚我一些。”徐敏庆的新室友韩志捧着新入手的书,闻着好闻的墨香味,一脸陶醉道。
“你少偷些懒韩大人还会罚你?罚你还不是为你好。”徐敏庆笑道。
“哎呀呀,你这就不懂了吧,跟老爹斗智斗勇那是乐趣无穷,”韩志把书放下揽住徐敏庆的脖子说,“没想到敏庆你还真认识慎之书肆的东家,你不知道现在多少人都想跟这个东家搭上关系呢。”
徐敏庆无奈地从书上抬起头,这模样哪里能再看得下去:“想知道问山长啊,山长不是把咱书院的书单交给慎之书肆了么。”难道他能告诉韩志,其实他眼面前的这人就是慎之书肆的东家?恐怕他就是这么说韩志也绝不会相信的,以为他开玩笑呢。
韩志做出怕怕的表情:“开玩笑,山长是什么人,哪里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接近的,不对,听说敏庆你当初还被山长叫去问话了,快说说,山长是什么样的人啊?”又凑过来好奇地追问。
徐敏庆笑道:“山长是个很温和很亲切的长者。”
“不会吧!”韩志作惊恐状。
徐敏庆被他逗乐了,这个新室友性情不错,两人相处得也挺好,徐敏庆了解到,韩家并不比原来的路家差,不过行事要低调得多,一直是坚定的王府派。提到路家他又想起了先生,前一阵子路家人去先生府里闹事,让先生心情非常糟糕,就算再看得开,可被人指着鼻子骂,也没办法能露出笑脸,最后还是祝大人带着王府的侍卫将路府保护了起来。
那些人居然有脸求到先生头上,而且就算求也仗着身份出言不敬,先生不帮他们就是大逆不道,这些人就没想到,如果没有先生存在,他们的下场只会更加糟糕,四公子在处理路府的时候已经考虑到先生的情况,对他们格外网开一面,那些人却要得寸近尺。
书院内的学子对先生也是褒贬不一,亲生父亲被问罪,路允之却无动于衷,作为路允之的学生,有那少部分人看徐敏庆的目光也带上异色,徐敏庆也不欲与他们争辩,那人虽是先生生父,可同时也有着母仇夹杂在一起,先生没有落井下石就是看在那份血缘上了。
大哥如今回来的时间都凑好他休沐的时候,自从收到张猛大哥送来的几样东西后,大哥就在城外买了个小庄子。原本附近的田地没多少往外出卖的,可谁让那时不少世家为了筹银纷纷抛售产业,于是无需再买宅子的徐北添了一个小庄子以及一家商铺,手里的银子也几乎花光了。
小庄子有一百多亩的良田,徐北入手时只花了五百多两银子,简直是天上掉的馅饼,让徐北乐得合不拢嘴。
来到庄子上徐敏庆就脱下了长衫换上了短打,走在田埂边看着眼前一片嫩绿,徐敏庆想起了上坡村的那些日子,在那里生活的十二年给他留下了许多温馨的记忆。年纪还小时,老人不愿意帮着带孩子,爹娘也不放心将他留在家里,免得磕着碰着或是被人欺负了,于是去田里忙碌的时候也将他带上,就放在田埂上,时不时地就回头看看,叫上两声,大哥也一起下地干活,有时会用草编个蚱蜢逗他玩。
那样的日子简单又快乐,徐敏庆不由地看向另一边问庄子里佃农地里情况的大哥,眼睛闪了闪,现在的他也很幸福,没有大哥,他也走不到这一步。
徐敏庆快走几步来到大哥身边说:“哥,这块地里的都发芽了吧。”
“差不多,”徐北回过头笑道,“有一些烂在地里了,不过还是有成活的,只要有成活的就可以了,你来看。”
徐北牵着弟弟的手带他辨别地里长的是什么,他单独划出三块地,在庄子的佃户中找了经验丰富的老实汉子,将这三块地交给他照料,分别种上了张猛送过来的三样作物,即红薯、土豆和玉米,上辈子是农村里出来的,这三样作物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将种植方法以及田间管理注意事项告诉老农,抽出时间带着他亲自栽种下去后,现在大多都出了芽长出了新叶。
“这三样对地挑得都不厉害,打理也方便,产量也高,像这亩的土豆,放到南边温度高的地位,一年到头可以种上三茬,这三样都是既可以做粮食饱腹的又可以做菜的,等到了大冬天一烤火一边在炭盆里埋个红薯,甭提多有滋味了。”徐北回味道。
“哥,那等今年收了红薯,冬天你可要烤给我吃。”徐敏庆强烈要求道。
“放心吧,这东西只要储藏得当,时间越长滋味越甜,放在火上烤时都能渗出一层糖水出来,一掰开,那香味能传出老远。”他可没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之类的,自然没把红薯之类吃腻了,反而小时候会跟村里的小伙伴放学后也不回家,跑到地里偷挖红薯生了火烤了吃,有时候再掰个玉米棒子,或是用弹弓打麻雀,玩得最过火的时候一不小心把人家的草堆都能点着了,一帮人一哄而散被主人家追出老远,逮到人了就去谁家告状去,结果免不了吃一顿竹笋抄肉。
两兄弟越说越高兴,在庄子里逛起来,徐敏庆说要挖个鱼塘,立即得到了徐北的附和,当即找了人过来寻地方准备动工,这时节正好。等到了夏秋的时候,戴顶草帽坐在树下,支根钓鱼杆就可以钓鱼了。鱼养得好了,可以隔三差五地让人送去城里改善下伙食,据说吃鱼补脑,很该多养些给敏庆多吃些,再有剩余的可以送市集上卖,也算是庄子里的一个进项。
这样想着,徐北又让人把鱼塘面积再扩大一些,对了,再养些鸡鸭之类的家禽,它们的粪便正好可以用来养鱼,徐北规划得兴致勃勃。
待了一天,到了傍晚兄弟俩才恋恋不舍地骑了马回城,庄子留给当初自愿留下来的管事,卖身契在徐北手里捏着,入乡随俗,徐北也不会大方地将卖身契还给别人,就他自己那座宅子,等住进去后发觉大了些,他们兄弟住的时间都不长,可那么大的地方却得有人照料打扫,于是跟姜平一样也去买了户人家,一对中年夫妻外加他们的儿子。
宅子门口,正巧碰上老邱,老邱身边还有一个冲着徐北直乐的少年,见到徐北从马上下来,跑过去一边瞅着马眼馋一边说:“徐大哥,没想到你还记着我和洼子沟呢,见你这么长时间没来,都以为再见不到徐大哥你了。”
少年正是洼子沟村长的孙子夏杉,徐北手里的铺子要开张营业,倒没想做什么出挑的生意引人注目,只想小打小闹赚些小钱,当初从洼子沟收来的山货味道的确挺好,家里留的吃完后兄弟俩都有些回味,外面买来的到底不及洼子沟的,又加上早期结下的缘分,徐北就打算铺子里售卖山货以及其他杂货,因而给老邱批了几天假去趟洼子沟,顺便带些货回来。
没想到夏杉这小子也跟了来,徐北笑道:“你怎么来了?你爷奶准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