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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穿越之长兄难为作者:温吞的女人

第11节

“你在前面看着吧,我跟江宏自己去后面。”徐敏庆摆摆手说。

掌柜的不得不看着徐敏庆带着江宏拐了个弯消失在他眼中,嘴里的滋味越发苦涩。

徐敏庆也没想把这位掌柜怎样,不过是给他一个教训罢了,之前私下里他就问过路公子书肆里人的情况,可不可信,毕竟印刷术改良成功后,一旦泄漏出去,他手里握着的凭仗可就没了,而且他也相信四公子不会让活字雕版的消息走漏出去便宜了旁人,所以觉得包括掌柜在内,这些人都是可信的,但问还是要问一声。

答案跟他想的一样,所以他也没真想辞了这掌柜让江奉取代他的位置,何况发展起来后他还会开设其他的书肆,需要用人的机会多的是,现在晾着他不过是让他看清自己的身份罢了。

“小少爷,你来了。”江奉看到徐敏庆很开心,眼光带过他的小儿子,看小儿子精精神神的,想来跟着小少爷的日子比在自己身边还要好。

徐敏庆看江奉一直留在这后面,并没自作主张地过问前面铺子的事,心中很满意,边走边问:“是不是又出结果了?”他是从掌柜神色中瞧出来的。

“小少爷说的是,这次的结果比上次好,我已经着手安排他们开始排版,将小少爷给出的第一批书单中的书印刷出来,也许等下次小少爷过来时就能看到成书了。”江奉十分兴奋,相比以前的四处钻营,他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那些匠人很投入,看到徐敏庆过来也没多少时间跟他打招呼,徐敏庆也不在意,他们越是出成果对自己也越有利,接触一段时间他也能了解这些匠人的心态,对他们来说他们更愿意心无旁骛地钻研自己的手艺,并将自己的手艺发扬传承下去,他们的品性才让他敬重,所以他也乐意多花点银子让他们生活得好些。

康县的铺子也没抛开,他让江奉每月去个一两趟,定期查账,有江奉的长子在那边看着,徐敏庆也不信那掌柜能弄虚作假。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江宏又去了书院,孙大贵一直看着两人进了书院后才驾着马车离开。

“哟,瞧瞧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滟州城新来的徐大才子嘛。”住处门口,徐敏庆被拦下,一人摇着折扇阴阳怪气地说。

“别寒碜我们了,什么徐大才子,一个乡下来的乡巴佬,也能说是我们滟州城的才子?不过才来了几天就想把我们这些滟州城的人踩在脚底下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是啊,就他一个乡巴佬,连给路少爷你拎鞋的资格都没有,哈哈,还不快跪下来磕头求饶,我们路少爷大人大量饶你一条狗命。”

七嘴八舌,一起朝徐敏庆嘲讽而来,江宏控制不住怒气拳头紧紧捏起,恨不得上去将他们揍扁。这些人竟然敢瞧不起他的主子,说出主子的身世肯定能吓死这一大堆人,就他们这些人,才不配给堂堂江家后人拎鞋。

可小少爷进书院之前就跟他说过,不准透露他的身世,不准用江家的名头做任何事,可他还是为小少爷委曲,小少爷凭什么要受这些嘲讽羞辱。

徐敏庆嘴角勾了勾,当中那大冷天摇着折扇装模作样的人,就是先生的异母弟弟路允则,仔细看长相与先生有三分的相似,可放在这人身上却显出几分刻薄,又因为在家中向来得宠,养得性子骄纵跋扈,在徐敏庆进入书院的第一天就带了人寻了过来挑衅。

徐敏庆心说,真不知道路家那位身为父亲的当家人一双眼睛是怎么长的,任谁都看得出先生和他的异母弟弟孰优孰劣,对比太过分明,可那位就恨不得他的先生永远消失才好。

他伸手拦住想要冲过去的江宏,冷冷一笑:“谁家的狗没有拴好出来乱吠,江宏,我们走,你不觉是一大早这里吵闹得厉害吗?这里是书院可不是北街的菜市场。”

书院有书院的规矩,可以有口舌之争,但不准动武仗势欺人,所以那些把江宏快气炸了的话他丝毫没放在心上,逞口舌之快有什么用,就像他跟先生说的,还不如抓紧时间多看些书,所以他根本没想理睬这些无聊之徒,说完就绕路回住所。

那些猖狂的笑声涨滞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颤抖着手指向徐敏庆,那是给气的:“他……这个乡巴佬居然敢骂我们是……”后面那个字眼他也说不出口,才骂了别人是狗命,现在反过头来被别人骂成狗了,面色难看地看了看路允则,在那个乡巴佬口中,他们就是路允则的狗腿子。

貌似说的还是实情……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江宏跟在小少爷身后,回头瞄了两眼,看那些人气得浑身发抖,抽了抽肩膀忍笑,活该!让你们气小少爷,现在也被气着了吧!气死你们才好!

滟阳书院配给学子的住处是两人一个房间,徐敏庆的那位同室出身富户,因而很瞧不上徐敏庆这个庄户人家出来的穷小子,倒不是徐敏庆自己要透露出身,而是在他与路允之来往频繁时,早有人把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对于这样的人,徐敏庆也不愿意再凑上去讨个没趣,他骨子里的骄傲不比任何人低,甚至更高。

房门外面锁上了,江宏立马从后面赶上来掏出钥匙开门,一边心里还疑惑,同室的那位蒋公子怎会不在?那位可不是滟州人士,休沐日并未离开书院,半个月相处下来,也知道那人不是个勤快的,何况他不在,他的书童呢?

边心里嘀咕边打开了门,让小少爷先进,等拐过屏风,看清房内的情景,江宏大惊,手里抱着的东西都掉到了地上,忙回头,他的小少爷也看到了,却只是冷冷笑着。

江宏大怒:“小少爷,肯定是他们干的,难怪刚刚那伙人都没追上来,任由我们过来了,小少爷,小的这就去找他们算账,这也太欺负人了!”

整个寝室都乱糟糟的,墨汁东一块西一块的,这还罢了,摆在书桌上的一堆书都被人扔在地上,撕得书页到处都是,那纸张上面,还留着不少明晃晃的鞋印,江宏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谁不知道小少爷是最爱书的,每读完一本都要把边边角角理平了。

江宏想哭的心都有了,说完就想冲出去。

“江宏,站住!”徐敏庆虽为江宏的护主感动,却觉是江宏有时过于鲁莽了,呵住他看他眼睛都气红了,反而笑了起来,说,“江宏,莫急,你少爷我有的是办法惩治他们,去,把学监请过来,就说我离院期间,摆在房间里的一本由江大学士亲自注释的论语集被人撕烂了。”

“小少爷……”江宏困惑起来,猛地想起离开书院前,那些书籍是由小少爷亲自收拾的,他想上前帮忙小少爷都不让。

徐敏庆眨眨眼:“虽说是本手抄本,但那的确是江大学士的注释,这里还留在残页。”

江宏猛地高兴起来,连连点头,兴奋道:“小少爷,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说完就冲了出去,还顺手摸了把脸,摆出愤怒之色。原来小少爷早料到这些人会做什么了,故意在这儿等着他们呢,江大学士留下的书对别人来说千金难买,可他家小少爷是谁啊,那是江大学士的亲孙子,原本还留在小少爷的书房里呢,手抄本都不知抄了几本了。

“学监大人,不好了,学监大人,不好了……”江宏惊慌叫起来。

有人躲在暗处想看好戏,这种小把戏他们做过多次,那些没有背景的寒门学子哪个不是忍气吞声暗地里受着,哼,乡下来的穷小子就该老老实实地敬着他们,给他们指东就不能往西,也不看看滟州是谁的地盘。

感情他们把滟州城还当成那些老世家的地盘,置萧王府又于何地?

江宏也有小聪明,得了主子的示意后故意大声把事情喧囔了出去,原本学监对于学子之间的纠纷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私下里也收过那些富家子弟的好处,所以原先对江宏的叫喊并没多放在心上,甚至还呵斥了他一顿,指责他一个书童竟敢扰乱学院秩序,却被过路的一位夫子听了一耳朵,此时学监想遮掩也遮掩不下去了。

“快,快带我过去!”那夫子一听是江大学士的书急不可奈地催促江宏,让学监心中起了怀疑,又暗自摇头,不可能的,一个穷小子哪里弄得来的江大学士的书,不是他说,就是萧王府里也未必有几本江大学士留下的真迹。

徐敏庆面上流露出悲伤之色,看到江宏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对为首的夫子指了指地上残破的书页,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伤心得说不出话来。那夫子也教过徐敏庆的课,对这位学子印象还是颇深的,因为他入学考核成绩相当高,排在第六位,这只是因为徐敏庆因为庄户人家出身自小没接触琴棋和画艺方面的熏陶,这才落后于出身好的学子,但其他方面却不逊色于同龄人。

夫子看到地上的狼藉,心狠狠抽了一下,怒道:“这还是我们书院的学子吗?简直、简直是有辱斯文!陈学监,必须给我查,狠狠地查,这种人竟然糟蹋书本,枉为读书人!不想做读书人,就赶紧地离开书院,省得玷污了我们滟阳书院的名声!”

痛斥了一顿学监,夫子才抖了抖手,心痛地问徐敏庆:“真有江大学士的论语注释集?你……没有哄我?”一时间又不想要听徐敏庆的回答,不论是哪个答案,都会让他心痛无比,如果真有此书,竟被不知事的学子糟蹋了,他宁愿徐敏庆是哄骗于他,也好过书被毁了,可如果那样的话,这位让他喜爱的学生品性又存在问题了。

“夫子,敏庆不敢欺骗夫子,先生那里有手抄本,所以我借来抄了一本,不想前日离开时忘在了房间里,今早赶来,却发现……”一本说一边蹲下身捡起几张被踩了脚印或撕成几半的书页,珍惜地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双手捧着递给夫子,“夫子请看。”

动静太大,不仅有其他夫子,还有这一片的学子也听到叫囔声跑了过来观看,听到发生了什么事后其中一部分人也露出心痛之色,也不知该不该指责徐敏庆疏忽大意,竟将这样重要的手抄本落在书院里,换了他们定会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对于读书人来说,这样珍贵的手抄本都可以作为传家之宝了。

一时心中又大骂路允则以及他的狗腿子们,有些人以前敢怒不敢言,现在巴不得书院把这些纨绔逐出去,没有他们在,书院里也会清静不少。

“不会……真的是江大学士的手抄本吧?”看那夫子双手都哆嗦起来,一旁等候的其他夫子声音发抖地问。

“气煞老夫也!”夫子气得留的一撮胡须都一颤一颤的,“查,马上给我去查!老夫要亲自过问,这种斯文败类绝不能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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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留下来想看好戏的人一见形势不好,立马溜过去给路允则通风报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路少爷,不好了,那乡巴佬房间里居然有江大学士的书,不对,是手抄本……”要是原本那更是罪加一等。

路允之被人侍候着吃点心喝茶,抹了抹嘴不在意地抬头说:“什么江大学士?江大学士是哪一个?”

一帮狗腿子都还在,都在等着盯梢的人传来好消息,一听那人的话立马惊慌失色地站了起来,等再听到路允则的说法后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们虽然与那些才子相比不算成器,但好歹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但居然有人不知江大学士是谁。

第55章

有些事情,自下而上也许花费无数精力也不一定能得到如意的结果,可一旦自上而下,再复杂的事情也会变得简单之极,行事效率会变得极高。

当徐敏庆上门的课结束刚出来时,就专门有人等在外面,声称山长有请。

一上午,谁也没敢接近徐敏庆,看向他的目光纠结复杂得很,至于那位姓蒋的同室学子,还没等他走到徐敏庆假惺惺地安慰一番,就被人请了出来,他早早就出来了,尚不知事情发展的结果,还洋洋自得,浑然没发觉身后某些知道情况的学子同情的目光。

谁也不相信这位蒋学子在这起事件中是无辜的,少了他,谁能闯进徐敏庆的房间大搞破坏,偏偏他还当个没事人一样照样锁了房门在外闲逛,就那明晃晃挂在门上的大锁和他的寝室的完好无损就足够显露了他的嫌疑。

事情果然如他预料一样地闹大了,连甚少在学子们面前露面的山长都被惊动了,徐敏庆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向来人有礼地道了声谢,便随他而去。他一离开,后面的学子便炸开了,都在讨论山长会怎么处置那些肇事者。

山长是北地有名的文人,年约五十,相貌普通,端坐在那里却独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仿佛一幅山水画一般,幽幽远远,飘渺淡泊。山长姓柳,早年也是少年成名,虽不及当年的江三公子,但也足够让北地的读书人骄傲的,尤其是一手丹青,那是连南地挑剔的文人也不得不赞一声。

柳公淡泊名利,只是受王府所邀,同时也希望北地能出现更多的才杰,才出来担任山长一职。多年来,柳公只收过一位弟子,那就是萧王府的四公子萧谦,只是外界甚少知情,徐敏庆也是从路允之那里才知悉这一实情,先生在授课时常提及这位,曾得他几次提点,收获颇丰,与徐敏庆敬重他一样,他也将柳公当先生一样尊重。

柳公身边,依次坐着书院内的几位重要人物,最末的才是早上出现的那位要求彻查的夫子。

徐敏庆进去后先依次给各位见礼,非常郑重,在山长微笑着点头后才起身站立在一边等着问话。眼睛扫了一下,山长面前摆放的是亲手抄的书页,上面的污垢已被清除,撕裂的地方能修补的也修补好,只是毁坏得严重仍没办法完全复原。

不过在座的人心里虽有惋惜,但也没太过痛心疾首,因为徐敏庆早上的话已经透露出一点,那就是路允之那里有手抄本,虽然他的行为出格了点,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看他不顺眼,山长本人就是,否则当初也不会对他加以指点。

文人中有两种行事风格,一种是真正的淡泊名利,只醉心于诗文或是琴棋书画,另一种,表面上仿佛也是如此,实则却是沽名钓誉,前者心胸开阔,看淡身外之物,更多的推崇自然之道,规矩与教条大多不屑一顾,行事不拘一格,在这种人眼中,路允之背离家族的行径便不是那么地离经叛道,后者却不同,把规矩与教条看得比性命都重要,一言一行都属恪守圣人的训导,绝不能行差踏错一步,成为世人奉行的楷模。

受四公子和先生的影响,徐敏庆对柳山长还未见面时便心生敬佩,见他出面,便知道自己的手段即便被他看穿,应当也不会不留情面的当面揭穿大加鞭鞑。

柳山长微笑着对他说:“你就是允之最近收下的学生?入学考核我也看了,还算对得起允之的一片心血。”

徐敏庆露出愧色:“学生能得先生指导是学生的幸事,学生起步晚,只得在平时多下些功夫,这次是学生的不是,惊动了山长和各位夫子。”

“哪里的话,书院本就该是安心求学的地方,哼,就是因为那起子人把好好一个书院搞得乌烟瘴气。”这位是个脾气比较火爆的,对于书院中的一些权贵世家的子弟早就看不习惯了。

柳山长没有附和也没有反驳,仍是脾气温和地微笑着,会让人误以为他性子绵软。他又说:“这次事情不怪你,只是这手抄本却没办法修补了,只得辛苦你再去允之那里借来抄上一本了。”其人也伸长了耳朵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他们也想借来抄上一本,闲时仔细研读品味,只是也想到路允之与柳山长以及萧王府的关系,心知不能依仗辈份行事,只得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徐敏庆。

徐敏庆站出来说:“学生听令,学生也正有此意,想必先生不会驳了学生,等回去后学生便让书童送封信给先生。”

对于徐敏庆的上道,有人抚掌而笑:“好!”

柳山长又关心了几句才让他站在一旁听此事的调查结果,正是早上的那位夫子插手了整个过程,所以对此事一清二楚。

其实整个事情非常简单,也是那伙人小看了徐敏庆,没想到他有胆量反抗,而且一出手就如此狠辣,以前那些人哪个不是乖乖任他们欺负,甚至有些家境贫寒的不得不中途离开书院,因为实在没有银钱支持他们继续读下去。书院尽管有王府与其他世家的财力支持,但笔墨纸砚与书本上面的花销也不是穷苦人家能够承受的,哪里经得住被别人一再糟蹋。

因为根本没想到会失败,所以他们那伙人依旧像以前一样行事,简单粗暴,徐敏庆的同室以及路允则那伙人一个不落,全被揪了出来,甚至,以往路允则都不会出面,只让跟在他身边的人动手,只是这次徐敏庆不一样,一想到他那个让路家丢脸的异母兄长,路允则的火气就一径地往上窜,所以亲自跑到徐敏庆房间里砸了一通,那些洒落在地上的书页上,有不少脚印就是他留下的,有些书页都被踩烂了。

当时砸得极为痛快,一想到徐敏庆回来看到时伤心愤怒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他就浑身舒爽。

可这次就栽在了徐敏庆身上,不仅如此,因为事情的闹大,学子们也看出书院方面这次不会善罢甘休,以往被欺负了也不敢吭声的不少学子跑到夫子面前告状去了,于是,路允之一伙人以及与他类似的其他世家的一些人倒霉了,让调查此事的夫子越看火气越大,就连那学监都没得个好脸。

在座的各位听得都皱起了眉头,大多数夫子一心扑在教学与研究学问上,管理学子的事情一般都是交给学监的,没想到私下居然会有这么些不堪。

“真是混账!这种学生包括包庇这些学生的学监,不能再留在书院里坏了书院的风气了,否则长此以往如何了得!”他们滟阳书院能在北地坐稳第一的位置,并不单单靠的王府的扶持,而是书院培养出来的人才,若是书院里走出来的尽是路允则之流,他们书院的名气也会受到影响,被其他的书院后来者居上。

“你们看如何?”柳山长好脾气地问向没出声的几位夫子。

那几人互相看看,其中一人犹豫道:“那些世家会不会有异?毕竟书院中的经费有一部分是他们提供的。”

柳山长微笑道:“无妨,书院是属于整个北地的,不是哪一家的。”

清楚柳山长脾性的人清楚,柳山长表面上清风淡月,实则心中对书院积累下来的问题已经不快了,书院的运转,就连萧王府也不会多加干涉,除了拨款和起到监督的职责,反而书院刚建立起那些参与的世家一个个在书院面前拿大,将自己的子弟硬塞进来,其中便有如路允则这样不学无术的人。

忍无可忍时便无需再忍,他们清楚,柳山长是借此机会向这些世家开刀了,不由地看向一旁面色平静的少年,这事发生的时机怎会这么巧合?这少年又会不会清楚其中的内、幕?小小年纪居然能有如此城府,不喜不怒,让人看了不禁暗叹。

“徐敏庆,你对此事的处置是否有异议?”柳山长话风一转看向徐敏庆说。

徐敏庆恭敬地说:“学生不敢,学生听从书院和山长的安排。”

柳山长微笑道:“那好,你先回去吧,我与大家再商议一下。”

“是,山长。”徐敏庆恭敬地退下。

有人眼中闪过一抹赞叹,柳山长眼中也流过一抹异色,这份镇定的功夫,比当年的允之可是出色多了,难怪允之会看中这个孩子,虽然手段激进了点,但不得不说送了一个极好的契机给他们整治书院,而且他年纪尚小,留在书院的这几年,想必可以将他的性子扭转过来。

他还是很看好这个孩子的。

“看这孩子,小小年纪一手字已经初露锋芒了。”柳山长指着身前书页上的字笑道。

“不错,”有人抚掌道,“虽然尚嫌稚嫩,但假以时日,未成不能成大器,听说这名学子非常努力。”

≈≈≈

江宏被人带信说他的少爷被传去见山长了,立即跑到必经之路忐忑不安地等他的小少爷,直到看到他的小少爷安然无恙地走出来,才松了口气。

徐敏庆看他这副模样笑道:“担心什么,你主子我是这么没用的吗?都说了有事的不会是我,房间都收拾好了吗?”不重新收拾哪里还能住人。

江宏连连点头:“收拾好了,还有人过来帮忙呢。”是其他学子派了书童过来帮忙,徐敏庆一听就明白,这是有人向他表达交好之意,他当然不会推却,敢于反抗并将路允则那些败类赶出了书院,肯定会让他在寒门子弟中收获一部分人心,至于会不会惹来那些世家子弟的敌视,徐敏庆笑了笑,不待见他的人照样还是会不待见他,但也未必所有人都视他为敌,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不清形势。

他今日将自己超出年龄的心性的一面展现了出来,在这个能人辈出的书院中,没必要再遮掩低调下去,他就是要让自己在数百名学子中脱颖而出,进入那些夫子和山长的眼中。

他心里也松了口气,想到在为“水泥”忙碌的大哥,唇角微微扬起,不为其他,单为了大哥他也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因为这件事,徐敏庆在滟阳书院中开始崭露头角,终有一日会大放光彩。

仍在闭关之中的徐北可不知他弟弟的丰功伟绩,当然如果知道了,也会大声叫好,甚至还会嫌自家弟弟手段太软了,敢欺负他弟弟的人,只是从书院滚蛋还嫌太轻了。

两个月后,山上的积雪开始融化,沉寂了一个冬日的北地,又开始有了新绿,展现出蓬勃向上的生机。

“成功了!我们终于成功了!”

某军营中心,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在屡次尝试不断试验之下,他们终于做出了在徐北看来能够过关的水泥了。虽然不能与现代的水泥相比,但他也知道,在这设备落后的古代社会,能做出这样的成品已大不容易。只要有了先例,匠人们再不断地研究改进,以后的水泥品质会越来越好。

他们在空地上铺设了一整块水泥地,再加上徐北提出的混凝土的概念,水泥已经被证实快捷方便省时省力,一直在旁观看的祝康延也不得不对徐北另眼相看,这水泥制作原料简单又廉价,但一直跟下来的他已经看到它的重要性,不管是民生还是军事方面,难怪四公子对这小子和水泥会如此看重,专门让他带兵保护起来。

世子带上四公子亲自来验证了成果,徐北原来的运粮功劳,萧王爷与世子都是心里有数的,见到徐北这个典型的北地汉子,世子大表欢喜不住地夸赞,不顾徐北身上满是灰尘,拍着他的肩膀叫好。

“徐小兄弟,有些事虽然现在不能宣传出去,但你放心,你的功劳本世子和父王都记在心里。”世子承诺道。

徐北装傻憨笑,灰头土脑的毫无形象可言,让不明人士看了都不明白世子为何会重视这样一个普通人,如果世子知道他们的心声,一定会告诉他们,就这么一个普通人,可是救了无数人的性命,更何况,水泥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却功在社稷。

徐北也在观察这位世子,让他怎么形容,那就是一典型的高大威武的猛男,再看看另一边对比这下显得更加“纤细”的四公子,尼玛的,他们真是亲兄弟吗?他觉得眼睛都快闪瞎了。

不过世子这外形让他的好感度立即刷上去了,迎头就超过了四公子。

“哪里哪里,都是徐北应该做的。”徐北谦虚道,世子觉得更加有意思了,放声大笑,带着武将特有的豪爽。

第56章

水泥开发成功后,世子立即下令扩大生产。

徐北提了几个意见,首先就是粉尘污染问题,在试验期间,他就强烈要求参与的人员戴上让人做出来的简易口罩,他还是非常珍惜自己的身体的,也正因为粉尘污染问题,希望水泥生产地能远离人口聚居地,谁也不想外面晾晒的衣服一天下来蒙上了一层灰尘。

虽然徐北有些用词让人听了颇觉耳生,但就连祝康延也出来证实了徐北所说问题的存在,短期还好,倘若长时间生产水泥,就不得不重视由此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世子和四公子互视了一眼,显然都被徐北说服了,尤其是四公子,早就觉出徐北这个粗汉子脑子里的一些东西是超出他们生活的这个年代的,对他所提的不会不予以重视。

比如其他人都兴奋于水泥的制作成功并展望未来可期的前景时,他却提出了一系列的隐患,对,四公子认为污染二字完全可以隐患来取代,他比所有人都走得更前考虑得更全面,这不是徐北本身的能力与性子能够做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对这些事情非常熟悉,熟悉得像是生活中的一种本能一样。

四公子大方地给了徐北几天假期,让他回城内休息一下,接下来就要他带上水泥赶赴互市。

徐北自然高兴,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带上老邱和姜平就回去了。忙的时候还不觉得,休息的时候就总惦记着敏庆在干什么,在书院里可有受到别人的欺负。就算别人亲口告诉他,滟阳书院内一派和谐,他也不可能相信。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纷争,何况滟州城汇聚了北地最有权势的人和最有钱的人,书院的环境虽然相对比城内好上一些,但这些不同势力之间的纷争在书院内必定也会以另一种方式上演着。徐北忧心啊,他的弟弟过了年也才十三岁,前阵子被他养得白白嫩嫩的,进了那种地方不会被欺负得又瘦下去吧。

感情北哥把滟阳书院看成狼窝了,不知四公子知道了徐北心里的这一番纠结会有何感想。

虽然书信来往不断,可在徐北看来,他的好弟弟向来报喜不报忧,唉,有个太懂事的弟弟也是种甜蜜的苦恼啊。

“混账啊!”回去的路上,老邱实在受不了明明一个躁汉子却像婆娘一样唠唠叨叨不停,忍无可忍给了他一记老拳,一记还不解恨,老拳继续送上,边揍边骂,“小什么小,庄户人家这个年纪都开始说亲了,成了亲之后那可是一家之主了,是不是以后敏庆娶妻生子你也要在旁边一眼不错地盯着?”

老邱被自己的说法也寒碜得抖了一下,想想那个场面,真是……可怖之极,估计到时敏庆没先跳起来,他婆娘先要受不了了,谁家大伯这么盯着一个弟媳的。

赶车的姜平听得哈哈大笑:“北小子你放心吧,庆小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主。”心说,庆小子可是比你这徐大个精明厉害多了,小小年纪也不知怎么生了那副脑筋,让人欣慰的是北小子一片护弟之心并非没有回报,送过来的一封封信以及做成的衣裳,让人觉得倍加熨帖,别人家的弟弟恐怕都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徐北挣扎着从老邱身下爬起来,笑骂道:“滚!你们这是妒忌!”

“妒忌你个鬼。”老邱白了他一眼,不过心里的想法又是另外一回事,甭说,这样好的兄弟感情的确让人挺羡慕的,不知能维持多久,乡里也有不少兄弟在成家之前感情非常好,可在成亲有了自己的小家后,那感情慢慢地就变了,有时为了芝麻点大的小事就吵翻天,一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式。

也有那双亲早亡的,做哥哥的含辛茹苦地带大弟弟,可娶了婆娘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最后却任由自己的婆娘狠心地将亲弟赶出家门。

不过徐北倒不是那耳根子软的,轻易不会被别人左右,他还是很看好这对兄弟的,徐北肯定会越来越被四公子重用,而庆小子将来成就也不会低,两兄弟相互扶持究竟能走到哪一步,真让人期待。

时间不赶巧,回去的时候没赶上徐敏庆休沐的时间,因而想象中的弟弟坐在家中迎接他的场面并没能出现,徐北心里有那么点淡淡的遗憾,不过没关系,山不来就我我还不能去就山?徐北决定了,等休息上一晚明天就去书院看望弟弟去,也亲自看看敏庆在书院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敏庆信里提到的书童是不是能把敏庆照顾好。

回到家吃了顿大餐,洗洗就睡了,一觉到天亮,徐北锻炼过身体后就开始忙碌起来,敏庆有阵子没回来了,书院那种地方肯定没家里吃得好,首先就要带些做好的吃食去,昨晚回来路上,他就让姜平绕了路,去城里的吃食铺子里打包了烧鸡酱鸭卤牛肉之类的,又搜罗了一堆也不管有用没用的装上了马车,叫上姜平就出发了。

另一边,世子和四公子兄弟俩没有立即回去,在军营里让护卫和侍人退得远远的,兄弟俩说着话。

“大哥,北狄一个冬日过去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之前都没把他们打怕了?”四公子眼里没有笑意,虽早料到那些外族不会善罢甘休,但知道这一情况他还是不高兴了,让四公子不高兴会有什么后果?

世子没把那些外族的小动作放在眼里,拢了拢四弟的大氅,虽然身体在转好,可之前到底受损极大,世子仍嘱咐四弟身边的人注意他的保暖。

看到弟弟脸颊上终于长了些肉,世子非常高兴,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说:“那群狼崽子永远不会有满足的时候,对比互市交易,他们恐怕更愿意空手套白狼,到我们的地盘上大肆劫掠一番,而且四弟你利用互市控制他们的用心可能也被北狄猜到了大概,这才想拉拢其他的部落趁着互市开设的时机攻打过来,大搞破坏,让别族的人不敢过来。”

至于原来签订的停战协议,在那些狼崽子眼里算得了什么,放眼历史,有多少外族部落真正遵守协定的,那些东西从来都是用来约束中原朝廷的。

四公子瞪了正捏得高兴的大哥一眼,佯作不快地抱怨道:“大哥还将我当成小孩子啊。”拍掉大哥作怪的手,看到弟弟脸颊都有些发红了,世子才遗憾的转开目光,弟弟这么可爱,他会忍不住的。

三个弟弟中,能让他真正放在心尖尖上的只有四弟一个,母妃过世前将四弟放到他手上,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照顾好四弟,因为他们的父王事务繁忙,无法面面俱到,在后院中,四弟又是这样的情况,被人暗中苛待了都不一定能知道。他对母妃保证过,会将四弟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去年四弟冒险行事,倘若那时他在府里,一定会阻止,他没办法眼看着四弟以身犯险。

那位好三弟,父王虽然软禁了起来一辈子废了,可他仍不满足,暗中吩咐了人在他食物中下了东西,他不是说四弟是药罐子短命鬼吗,那就让他自己好好尝尝受病痛折磨的滋味。

虽然捏红了弟弟的脸颊让世子心里有些心虚,可嘴上却说:“你是我弟弟,长得再大那也是弟弟,大哥永远会照顾你保护你的。”

四公子心里感动,知道大哥的承诺是一辈子的事,哪怕将来变化再大,可他与大哥之间的这份血缘亲情却是旁人动摇不得的,所以他愿意为大哥扫除一切障碍,笑道:“大哥准备好怎么对付不听话的狼崽子了吧,弟弟等着大哥今年旗开得胜,也好为我们的互市扬名。”

“那是,”世子自信一笑,“不听话就一直打到听话为止,”转身搀着弟弟的手边走边说,“你那边动作慢点好了,你身体才复原,还需要时间调养,别为了那起子人熬太多心神。”

“大哥你别担心,早在去年清除马总兵那批人的时候就埋下了钉子,只等时间一到就动手,滟阳书院老师那里都开始动手了,我怎能拖老师的后腿。”四公子笑了笑,能让老师出手可不容易,所以他更不能拖延,“说来也巧,老师正寻机动手,敏庆,也就是徐北的弟弟,江三公子的亲子,与路家的人就发生了一场冲突。”

那手法其实不见得有多高明,至少老师在给他的信中就提到了徐敏庆的心计城府,在四公子看来并没什么,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若别人送来机会自己却不懂得利用,而是生生受着,那才是无能。至于手腕高明问题,等年龄见长经历得多了,自然会有提升。

徐北是个很正的人,四公子不信在徐北影响下的弟弟会走上偏路,至少在印刷术与书肆的设想上,他就觉得这个小少年很有远见。

“那好吧,不过有些事情交给康成允之他们去做就好了,不必亲力亲为,你就在府里发号施令。”自己弟弟的脾气世子不是不知道,否则去年怎敢那样犯险,当时他都恨不得带兵亲自去抓他回来,“大哥我守好边关,其他的事情四弟你就放手做吧。”

“嗯。”四公子微抬下巴笑道,不管将来是不是再进取一步,北地都要成为一个铁桶,上下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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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弟弟的徐北心满意足地带了大批水泥成品奔赴互市,赶了两天的路才到达。

互市位于一处四周开阔一览无余的地带,将城墙建好了望台搭建起来,想要悄悄带人埋伏在互市外,无论是攻打互市还是拦劫过往商队,都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

看到前方干得热火朝天的场景,徐北这个现代人也觉是非常震撼,他觉得,他这个现代人在这个古代时空中正成为历史车轮滚滚前进的见证者和亲身参与者,顿时觉得自己是那么地高大上。

“想什么呢,那边杨大人过来了。”老邱看徐北又出神发傻,捣了捣他的胳膊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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