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浔掂了掂手,将人往他怀里靠得更紧,沈沅伏在他胸口,感受到他身上不似常人寒凉的温度,有点害怕,身子轻轻颤了下。
动作虽轻,可还是抱着她的陆浔捕捉到。
陆浔没什么表情道“嫂嫂有话不如直说,像昨晚直言维护陆家多好。”
这是一道送命题,沈沅答不得。
“我说了王爷会生气,生气了又把我一个人扔下不管,还喜欢打我,我才不要说。”
她小声嘀嘀咕咕,被陆浔皱眉问她在说什么时,沈沅又弯唇朝他笑,兀自说得自己可怜巴巴,说完见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凭借优势在陆浔的侧脸上迅速亲了一口。
脸侧温软迅疾,却迟迟未歇,已经到了一楼的膳厅,陆浔抱她去了案后的太师椅。一楼风大,虽关了窗子又生上地龙,但终究比不得九楼的温暖。陆浔寻了见外衣披到她身上,又抬手给她系好衣扣,捋平衣角的褶皱。
案上摆的饭食甚是丰盛,各色皆有,且还都是沈沅爱吃的,她看着就已味蕾大开,本是不怎么饿的肚子又变得饥肠辘辘。碍于陆浔在这,她还没好意思先动筷。直到陆浔拿筷时,沈沅迫不及待地先夹了一箸自己爱吃的爆炒鸡丁。
用完饭又是陆浔将她抱了回去。
“后午寻个时候,我派人送嫂嫂回陆府。”陆浔将她放到榻里,给她掩了被子。
沈沅听后眼睛一亮,她终于可以回去了。而陆浔看到她乍亮的眼冷嗤了声,没再搭理她就要往出走,又被她软软的小手拉住衣袖,陆浔眼看搭在自己阔袖的白皙柔荑,她纤细的两个指尖勾着他的衣角,柔柔软软带了点小心的大胆。陆浔默了一瞬,觉得自己下次要穿件束袖过来。
“刚用完饭,要活动活动消食。”她声音轻轻的,眸子里还有方才的光亮。
陆浔扫了眼她光亮的眸子,呵笑一声,抬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慢慢将她搭在自己衣袖上白皙柔软的手推了下去,“马上就能回去了,嫂嫂还是别添乱子,免得腿伤加重还要勉为其难在这再待上一夜。”
沈沅眼见他转身走了几步至立笼前,推开门出了去。
…
后午沈沅被陆浔安排人送回了陆府。
陆嘉禾已找了她几次,都被环素以睡着的理由婉拒,但也总不好一直睡下去,终于见夫人回来,环素才放下心。
又见到沈沅腿上的伤,环素“呀”了声,忙忙活活地上前,“夫人这是怎么弄的,这么不小心,看着可慎人哩,可要不要紧?”
沈沅含笑安抚她,“就摔了一跤,太医看过了,不打紧,你别这么紧张。”
环素按照沈沅给的方子又去叫人熬药,吩咐小厨房做饭,服侍沈沅沐浴后,忙活完又近了夜里。
想到夫人又一夜不见,此时在七郎君那了,环素心里担心,但见夫人疲惫的面色又不舍得问,只想夫人好好休息,别再劳累得病了身子。环素悄悄掩好被角,退了出去到外面守夜。
近些日子令人烦心的事实多,第二天陆嘉禾来寻她的时候,沈沅便找了个由头将小姑娘安抚了叫她回去安心,别东想西想。陆嘉禾走了,沈沅在屋里吃她做的龙须糖,软糯松甜,好吃得紧,一块接着一块,不知不觉就没了好多。
过了小半月后陆浔都没有动静,沈沅几近怀疑他对自己彻底失去兴趣时,又发生一件事。
彼时沈沅正坐在屋里绣荷包,环素从门外进来,沈沅见她喜悦的面色料想是有什么好事,又想不出有什么好事。
环素手拿信筒递过去,“夫人,大公子寻到了!”
阿兄找到了?
沈沅听后亦是一喜,忙打开信纸,但见到上面的字迹后,她脸上的喜悦又一点一点消失。
沈莘失踪是沈沅告诉环素的,环素亦并不知晓这件事是陆浔派人暗中给她递的信,她以为是沈家。而沈沅清楚其中一切,她手拿的这张信纸也是陆浔用了沈家信物,仿照父亲自己写的。
陆浔此举又要做什么。
…
青霄送来新君合适的名单,陆浔在案上一个一个地看,眉眼专注,修长的指骨拂过那一张张摘记,多了些冷泊的意味。
这些人在他手中是棋子,亦是他用来杀人最好的工具。若是要从这些人挑出个共同之处,便是他们祖上几籍都与当今皇室沾亲带故,大魏这个天下,只有他们坐得,若不是他们来坐,怎么亲手毁掉自己祖上打下的江山呢?
皇室的血脉可不能乱呐!
陆浔看完这些人随手挑了几张拿出来,剩下的被他扔到一处,要等他闲下再亲自动手处置。
他歇歇眼,就见九重阁楼下停了一辆熟悉的马车。陆浔没多少意外,早就猜到她会来这,毕竟有求于他,毕竟他尚且有利用价值。
他看到她下了马车,腿并没好利索,走路还一瘸一拐的。避开了岑福的搀扶,直入了正门。她走得急,到门槛时还险些绊了一跤。
陆浔转过身,望着寝室内置于中央的华美鸟笼,慢悠悠拨弄两下拇指的扳指,想到她上台阶小脸皱起,极为费力的模样,嘴角扯了扯,终究是抬步走了出去。
第40章 暗思
和煦的风拂面而过, 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湖面水波迤逦而行。沈沅穿过长亭湖, 小步往里走,她腿伤还没好利索,走几步就要歇一歇。进了九重阁楼里, 刚迈上一台阶,就见面前人影缓步而近, 她抬眼。
陆浔立于她一阶之上, 他本就高, 如今比她还多了一个台阶, 自然就更高了。
他睥睨着沈沅, 白玉扳指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风拂动过,缱绻两人紧贴的衣袂。
半晌, 陆浔抬手,修长的指骨捏住她的下巴, 指腹在她细嫩白皙的脸蛋上磨了磨,见她欲要开口, 他先行用干净的手指堵住了她的嘴, “让我猜猜,嫂嫂这次来要什么。”
“你长兄刚被寻回不久, 中箭昏迷不醒,边关贫瘠, 荒无人烟,亦没个好去处落脚,也没有好郎中医治,而恰巧, 当年我曾在那里停留过些时日,手段甚多。”
他一字一字冷冰冰地开口,将沈沅来时的感激和满心的欢喜浇灭了。
沈沅低下眼,望着他修长的指骨发怔,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话,“那王爷答应吗?”
“答应啊。”陆浔收回手,去拍她这几日明显消瘦下去的脸,“嫂嫂亲自来求,为什么不答应。”
沈沅听他讽刺的话,袖中的手慢慢攥紧了。
她为什么要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