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兄回去准备银票罢,过两日,我会让容书带着地契登门。”说罢,段离筝移开眼,盯着窗外,竟是不想再搭理他了。
“好,殷某告辞……”殷守,感到这交易有些微微的不对劲,为什么他总有种段离筝很不想在外露面的错觉,连银货两讫这种事都要交给下人去办,他就不怕下人拿着银票跑路了?
殷守眯起眼,转过身问:“段公子,你不走么?”
段离筝很自然地应话:“……我还要在这等个人。”
“这样……那我先告辞。”听他如是说,殷守便也没再问什么,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待殷守走后,段离筝足足坐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由容书推着从客栈离开。那两位在门口候着的小厮,站得腿都发麻了,见段离筝可算出来了,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而包间里剩下的那桌已由热气腾腾到彻底冷掉的饭菜,动都未动一下。
跑堂的小二见之可惜,趁掌柜不注意,偷偷拿出去分给了街边的乞儿。
当然,这都是后话……
国宴后的第三天,许是皇后的枕头风很有效,老皇帝尽管很惋惜,却是应了苏青荷辞官的请求。
旨意下达到瑰玉坊时,乔掌事等一干人都分外讶异,在他们看来,苏青荷现在是仕途正旺,大好的锦绣前程就在眼前了,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辞了官?
尤其是乔掌事,颇有种费劲心力浇灌、眼看就要长大的小树苗,一朝被人拔了的心痛感,不过她也能理解苏青荷的选择。凭着一年来的相处,她了解以苏青荷的性格,是在这宫廷中走不长远的,比起时不时要进宫,面对一干贵人谨言慎行的御用相玉师,回兖州舒舒服服地当一个吃喝不愁的掌柜,还是后者更适合她。
苏青荷辞还了朝服官绶,那座御赐的大宅子自然也被皇上收回,留给下一个通过殿选的御用相玉师,于是辞官后的几日,苏青荷又住回了初到京城时落脚的那间鸿来客栈。
莺歌与她相处出了感情,得知此事后伤心得哭了一场,很想和她一起去兖州,但是她的卖身契是被纳入司籍局,苏青荷就是想带她走,也有心无力。
管家焦远倒没什么离别愁绪,尽着最后主仆的本分,帮苏青荷打点了行李马车。
不知是她主动辞官的举动,让云映岚有些心生同情和敬意,还是那日的谈话让她有所反思以前的所作所为,云映岚前日还曾差人来找苏青荷,邀她去王府做客。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苏青荷婉拒了。
住在客栈的这些天,段离筝没有露过面,只是偶尔会托容书来稍几句话,苏青荷隐隐感觉到靖江侯府并不像表面上那般风平浪静,与靖江侯府做了一年的邻居,加之在段离筝面前提起侯爷时他的反应来看,他父子二人的关系面和心离,怕是比她想象中还要恶劣。
段离筝捎来的口信大多都是“安心”“勿念”“一切顺利”的话,可越是这样,苏青荷反而安心不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明天就是与他约定一起启程回兖州的日子了,而段离筝那边似乎真的一切顺利,没有什么别的消息传来,苏青荷这才一点点把心吃回肚子里。
响午时分,苏青荷坐在热闹的客栈大堂里,点了两个小菜,正垂头吃着,忽然感觉面前罩来一层阴影,有个大喇喇的身影在她面前坐下。
暗底青花的交领长袍,是个男人……
苏青荷视线缓缓上移,咬着筷子,诧异道:“殷守?”
第93章 决然去
“苏姑娘,”殷守微微上挑的眉角,彰显出他的意外之情,看向她的眸子带着惊喜和疑惑,“我路过客栈门口看坐在这儿的身影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我怎么听说你已离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