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2)

众人心中叹息,一个大二女生,没有经济能力,能独立抚养一个孩子吗?她父母又同意吗?留下来实在是个不理智的行为。这种时候,刘迪明又去哪里了呢?

“如果你想生下来,去办一年休学。”周肃正说,“现在大学生可以结婚。”

臧梦摇头,神色极为痛苦。

丁嘉心中一动:她正是因为没办法生下来,所以想陪着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一起去死……

丁嘉大声说:“你生下来吧,如果它需要一个爸爸,我就和你结婚!”

所有人都愣在当场,云烟瞪得眼大如牛,陈雄一脸惊恐,周肃正眉宇一冷,连臧梦都吓得忘了哭,过了几秒钟才红着脸说:“谢谢你啊丁嘉,可我……我不想嫁给别人。”

见寝室长面色不善,丁嘉的脸瞬间通红,连忙解释说:“我我我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别人说她闲话……”

周肃正面无表情地说:“你给刘芷打个电话,让她来照顾一下臧梦。”

刘芷是本班大一时的班长,因为不会和学生会搞关系,大二时变成了一个女生委员。刘芷性情耿直刚正,热心善良,她绝不会忌恨取而代之的刘迪明,做事也牢靠,只有将臧梦托付给她了。

周肃正对臧梦说:“许多事你要及早打算,有困难跟我们讲一声。不要再犯傻,还没到活不下去的那一步。”

打完电话之后,刘芷很快就过来了,周肃正托付的这件事,刘芷很爽快就答应了,并将臧梦领走了。

陈雄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两人的身影,待她们走远了,才吹了个口哨,说:“我敢打包票,这妞儿百分之百喜欢老周!一般人谁会揽这种苦差事啊,不是自找麻烦吗?”

周肃正不承认也不否认,神色冷淡,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

丁嘉郁闷地说:“就是啊,我刚让她来,她还犹豫了几秒,我一说是寝室长,她马上就答应了!真是色令智昏!”

云烟笑了:“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色令智昏’,要和人家‘结婚’,帮人家‘养孩子’的话都说出来了。嘉嘉,你一直和刘迪明做朋友,其实是想挖他的墙角吧?!”

丁嘉低声说:“才不是呢。我不想她们母子和我一样。我不能不管。”

周肃正偏过头来,注视着丁嘉。又像是解释,又像是喃喃自语,丁嘉说:“她好勇敢啊。”

那天晚上,丁嘉、陈雄、云烟回了寝室。一打开寝室的门,一股热气扑面,众人一脸嫌弃,纷纷开始怀念丽人岛的301,干净整洁,双层纱窗,宽敞明亮……

三人都去拿水盆和毛巾去隔壁水房洗冷水澡,又怀念了一番周肃正的热水器。

分开才几秒,思念却这么重……

洗完澡后,隔壁寝室有人过来了,说要看动作片,陈雄便塞进去了一张碟,一群男生关了灯,坐在了电脑前。开场很久,女主角一直没有出现,只有一个长得很嫩的男生在家里做家务,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在帮忙叠袜子,擦桌子,一幅十分可爱的样子,足足做了五分钟的家务之后,陈雄终于说话了:“这么爱干活呢,把他弄咱寝室来打扫卫生!”

云烟深以为然。

陈雄又说:“现在就算是演黄片的,都有一个演员梦,看那茶几擦的,都反光了,真是个演技派!”

陈雄在一边对少年的劳动评头论足,其余人却没他这么好兴致,便喊陈雄快进,陈雄还想看这小伙干活,但拗不过众人,正一模鼠标,电影中又推门进来一个青年男子,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模样。

观众们兴奋了起来:“是3p啊!”

接下来,两人用日语交流了一番,就开始脱衣服了,陈雄边看边点评说:“着什么急啊,女主还没来呢,你们光腚不冷啊?”

接着两人开始亲亲摸摸,在沙发上互相搞了起来,而这时候女主还是没到。陈雄以前观看过二女一男的大片,片子中两个美女互相舌吻,相互爱抚,看的他眼睛都直了。可现在,两男一女的片子里,两个男生在一起摸舔,他怎么就觉得怪怪的呢?

丁嘉没有看片,他坐在床前给刘芷发短信,问她臧梦的情况。发完之后,听到电脑前的众人一片喧哗,也好奇地走了过来,一过来就看到两个男人搞在一起,青年往少年的白屁股中塞东西。丁嘉赶紧捂住眼睛闪到一边去了,心砰砰乱跳。

这时有人起身要走了,陈雄说:“唉,怎么不看了?”

那两个外寝的人说:“雄哥你自己慢慢看吧。”

陈雄说:“女主来了,36d,快回来!”

那两人并不受骗,说:“雄哥,这是gv,我们不好此道,你和云哥自己琢磨吧。”说着发出一阵淫荡的怪笑,离开了301寝室。

听了这话,云烟和陈雄大吃一惊,陈雄将视频进度往后拉,果然一直是这两人换着各种姿势在弄来弄去,搞出许多难度很大的动作,但至始至终都没有第三个女性角色出现。

云烟责怪他说:“你要买碟看就大大方方买,每次偷偷摸摸,卖碟的拿错了片你都不知道。”

这种小黄碟五块钱一盘,陈雄不想人民币打了水漂,立即开了灯,拿出这碟,仔仔细细翻看。

看了许久之后,陈雄才说:“卧槽,这是日本的正版玩意儿,一盘好几百块呢!”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突然说,“我想起来了,我没买过碟啊,都是在网上下的片,不要钱。这碟……这碟好像是老周的。”

第十五章(上)

陈雄话未出口之前,云烟在一瞬间猜到了碟的主人是谁,心想糟了。

周肃正一生清誉,就要毁在这张碟上了。

云烟迅速在心中组织语言,想要替他遮瞒一二,却发现陈雄的注意力压根儿不在这张碟的取向上,而在……价格上。

陈雄不停叨叨老周是个败家老爷们,花几百块买这破玩意儿,网上一down不就是么?崇洋媚外都没好下场,这不上了日本鬼子的当?一盘几百块的碟,连根女人的毛都没看到,隔着东海和太平洋,扯皮都不方便。

云烟的心情有些复杂,那些男男交媾的画面,连嘉嘉看了都知道不好意思,还要捂眼睛,陈雄硬是没发现不对劲。

次日一早,三人就去了丽人岛,周肃正给了他们两把钥匙,出入自由,不用敲门。

丁嘉给周肃正带了早点,三人进来的时候,周肃正正在打电话,面色阴郁,丁嘉听他毫无感情地丢下一句“我不去”之后,收了线。三人都有些不自在。

见三人过来了,周肃正的神色又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陈雄将那张碟放在客厅的原木长桌上,云烟一脸无奈地看着周肃正,而周肃正神色泰然,全无异样。

“你家网速快,看电影飕飕的,还买啥碟啊。真要买,西校门那边就有,五块钱一盘,二十块五盘,用得着费这个劲。”陈雄说。

周肃正说:“这碟是朋友去日本旅游后带回来的手信,上面还有男优的签名。”

一提到岛国特产,世界人民第一反应都是动作片,“朋友恶作剧送作礼”一说勉强也能成立。

而说这话时,周肃正神色如常,清风朗月,坦坦荡荡,仿佛朋友送的只是一个虎牌电饭锅,没什么大惊小怪,见不得人的。一时之间,他的话云烟也难辨真伪。

云烟深知以周肃正的为人,他若有需要,也比起像陈雄那样在西校门鬼鬼祟祟淘碟,网上跨洋购物的可能性更大。八千块的国奖,够他买二十盘正版了。果然人生需要冷静,你一直淡定,不自在的就是对方了。

一场本该波澜壮阔的gv风波,就在陈雄的懵懂之中,云淡风轻地过去了,那张碟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躺在长桌上,阳光照进来,碟身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丁嘉的心情却没能平静,这张碟寝室长看过了吗?一想到那些画面和内容,丁嘉就烧红了脸,心砰砰直跳,再想到这样的画面也曾落入过寝室长的眼中,丁嘉更是难以保持镇定……哎,寝室长的朋友可真损哪!

在书房里,见陈雄和丁嘉都在外面,云烟小声问:“你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周肃正依然神色镇定,反问道:“有区别吗?”

云烟说:“我记得你说过,这辈子你一个人过。怎么又想去撩嘉嘉?他可是什么都不懂。”

周肃正这才神色稍变,皱起了眉头。过了好一会,才有些艰涩地说:“你真敏锐。”

对方没有否认,云烟反倒没办法了,只得顺着他的话说:“你说你受不了诱惑,可那人不是我,更不会是陈雄,只能是嘉嘉了。”

周肃正听了这话,苦笑着问:“你怎知道不是你自己?”

绝大多数人的这一生之中,在认识云烟之前,绝少见过这样的美人;在认识云烟之后,也不可能再遇上比他更漂亮的男女。而云烟居然没有与这份容貌相应的狂妄和自大,甚至连这么一点自觉也缺乏。

云烟听了他这话也是一愣,继而说:“我试探过你。”

陈雄入院的那个晚上,周肃正的自白令云烟心惊胆战,许久不能平静。倘若周肃正觊觎的对象是他……卧槽,那也太他妈闹心了!!简直不敢想!!

经过几次有意无意的试探之后,云烟发现自己是安全的。可他并不能高枕无忧,因为对方中意的人,似乎是丁嘉。

事到如今,云烟也不想去细究周肃正这样的人为何会看上丁嘉,他只是觉得……他有义务不能让事态恶化。

周肃正说过,他会独身到底。这份宣言令云烟稍微放心,之后的相处中,纵然偶有心动,也不会贸然下手。他搬出去就是自我避嫌。

可现在此事十分可疑。周肃正如此谨慎的一个人,怎会因一张gv而露马脚?这些天来,他和丁嘉接触过密,一直禁锢、打压的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此举分明就是不安分了。

云烟如此心细,周肃正十分欣慰,索性有些事对他摊开来讲。

“大一刚入学那阵子,我天天上自习,一开始是为了躲你。”周肃正说,“我最初接触的那个人,和你有两分像。”

卧槽,周大寝室长,你这未免太坦白了、太吓人了吧!这话猝不及防,云烟浑身恶寒,风中凌乱,如同被兵乓球大的冰雹披头盖面打下,他的头被砸得嗡嗡作响,在这伏天暑日里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白日见鬼也不过如此!

周肃正忽略掉他的不适,继续温言交代:“我很怕重蹈覆辙。好在,你不是个能让我迷恋的人。”

这话让云烟逐渐回暖,劫后余生一般,万幸啊,万幸,谢谢你的不迷恋。一旦被这种人看上,云烟觉得自己玩不过他。

“你比筷子还直。”周肃正凝视着云烟,给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表情是微笑的,口吻是赞赏的。

云烟迟疑了片刻,还是问出了这句话:“你准备把嘉嘉怎么办?”

提到丁嘉,周肃正的笑意僵在唇边,又渐渐散去,露出个苦痛的神色,眼睛望向窗外某处,好半天才涩然道:“我也不知道。”

见他这样,云烟心中也很难过,可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格外伤人:“别去招惹嘉嘉,他禁不起。”

周肃正沉默着掏出烟,咬着烟嘴四处找火,云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机给他。

周肃正不是个抽烟的老手,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咳嗽着说:“是我不对,没有忍住。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不碰他。”

有了这份保证,云烟心中稍定,然而片刻的冷静之后,他又觉察出十分的不对劲,周肃正从未像今天这样多话,更别提那些本该带入棺材的肺腑之言,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白帝托孤、交代后事的口吻也太奇怪了,云烟心中升起一股极不好的预感:“你突然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周肃正已经平静了下来,白皙修长的手指摁灭了烟,说:“你是寝室唯一能商量事的人,这些话,我只能对你讲。以后,丁嘉和陈雄就交给你了。”

云烟心中一慌,说:“你要干什么?你都搬出寝室了,现在又想去哪?”

周肃正的目光变得有些遥远,喃喃道:“我走的还不够远,还需要……更远。”

云烟惊恐地说:“你要出国?”

前些日子,周肃正辅导他英语的时候,他看到了桌上几份es,有中文的,有外文的,桌上也散放着一些国外学校的资料。周肃正的书房一丝不苟,可这些东西却堆得杂乱无章,可见其心烦意乱。

周肃正没有回答,虚掩的门被推开,丁嘉见房间内烟雾袅袅,便说:“云烟你不要在寝室长书房抽烟啊!”

这么显而易见的偏袒让云烟怒从心底起,冲过去掐住丁嘉的脖子咆哮:“日,不是老子抽的。”

丁嘉歉疚地“哦”了一声,挣扎开来,对周肃正说:“刚才刘芷给我发短信来了,我要去给科任老师打分。”

教学评估是本校传统,每个学期末都会有的。

周肃正点了点头,说:“你去吧。”

丁嘉很狗腿地说:“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老师,或者讨厌的老师?”

周肃正淡淡地说:“都一样。”

云烟心想,是的,不相干的人在他眼里都一样。

丁嘉却决定了,他要给教建筑材料的戴教授打高分,上次寝室长上课睡觉,戴教授还让人不要打扰他呢,这么贴心的老师,上哪儿找去啊。

第十五章(中)

刨除几个班干部,评分人员并非随机抽取,而是每个寝室各出一丁,像301寝室这种情况的,当然也得出一个人。

学委吴泾进了教室后,张望了一番,发现组织者是刘芷,问:“刘迪明他人呢?”

打分的一群人中,丁嘉到得最早,本以为再与刘迪明打照面会不自在,可刘迪明至始至终都未现身,他日理万机,连臧梦都顾不上了,遑论这个小班级呢?

刘芷还未回答,吴泾就笑着说:“哎嘿,看来这次打分很严啊,刘迪明是怕得罪哪个教授,吃亏不讨好,所以干脆就全权交给你了?”

刘芷一边拆密封袋,一边说:“他病了。”

吴泾像听到一个惊天秘闻一样,脸上露出夸张的惊愕:“啥,他病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样的人也会得病?他活一万年我都信咧。”

吴泾口无遮拦,平常什么都敢说,加之他与刘迪明不对付,这种时候更是逮着机会就踩两脚。

刘芷不与他争辩,平静地说:“真病了,前天考试的时候,他就有些不太对劲。”

冲刘芷这态度,吴泾啧啧了两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再没再继续这个话头了。

丁嘉将这一幕全看在眼里,他明白吴泾的那个咋舌的意思。

在大学里,班干部选举向来不受外界干预,十分民主。大一军训后的首次选举,虽说有个做代理班主任的大三师姐坐镇,但全程都公开透明,公正公平。而一般说来,除非班干部严重违纪、有挂科现象,否则这一次选举,就能四年管总。

然而,大二上学期,在所有应届班干都遵纪守法、并未挂科的情况下,03建筑系开展了第二轮班干竞选,刘芷光荣落马。

这场选举几乎就是为了刘迪明一人量身定制的,因为除了班长一职之外,其他职务皆无第二人参选,最后统计票数之后,并未当场公布结果,直到第二天,众人才知道刘迪明成了新班长。

刘芷被撤换的原因,大家也并非不能理解。刘芷个性不羁,不服管束,常常为了本班的小利益,违逆系办的意思,“没有大局观”。

系办就在四楼,四楼的男厕排水系统曾经坏过一次,在修好之前,一个学生工作处的干部(非本班辅导员)让刘芷安排人手去定时人工冲水,维持洗手间整洁。

在小学的时候,这种为老师、为领导服务的差事大家都做过的,现在上大学了,也并非做不得。可刘芷一口拒绝,她说领导们尿急吗,去三楼或者五楼上不行吗,非得这么侮辱一下学生?

那领导怒了,说劳动不分贵贱,你这是看不起掏粪工人时传祥吗,他可是周总理接见过的!

刘芷当场就笑了,说,这么好的事儿您怎么自己不干呢,温总理也等着接见您哪!

那领导没想到刘芷是这样一个刺头,气得发抖,说:“你、你这是一个学生应有的态度吗?”

刘芷不和他笑了,也冷着脸说,我这辈子也第一回见你这样的老师,哦,不对,你又不教课,算什么老师?让学生去给你冲厕所,真想得出来哦!您出恭的时候,是不是还要旁边站一个人递卫生纸?

最后这位年轻的学生工作干部被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哆嗦,刘芷扬长而去。

班上同学听了之后,觉得十分解恨,又觉得这位领导很可怜。03级建筑系的固定教室是离这个厕所最近的,如果这事儿非得让人去做,确实他们班最方便。

但刘芷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敢故意踩她一脚,她就敢当胸捅你一刀。然而这个“故意”与否,很难鉴定,所以被误伤的领导只能自认倒霉了。刘芷这样做固然快意,可她也会自己的口舌之快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所以,第二年她就成了个副班长。大学生算是半个社会人了,得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大家都觉得她不成熟,很为她惋惜。

然而,成了副班长之后的刘芷,却对刘迪明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也没有自暴自弃,只是勤勤恳恳做着刘迪明的副手,协理班级事务。刘迪明做了院学生会主席后,班上的一些琐事便全权交给刘芷负责,刘芷从未推脱。对上,她总是没好脸色,但对本班同学的照顾,事无巨细,妥帖温柔,像变了个人似的。这姑娘是吃软不吃硬。

丁嘉突然精通了一门绝技——现在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谁喜欢谁。吴泾那饱含无奈又怜爱的一眼,看得丁嘉心中一酸。

那些暧昧不明的,欲说还休的,突然之间他就懂了。

丁嘉看得出来,吴泾暗恋着刘芷,然而吴泾似乎觉得……刘芷喜欢刘迪明。因为除了这个可能,吴泾实在想不通,李代桃僵之后,为什么刘芷还会处处维护刘迪明。

这让吴泾十分伤感,却又无可奈何。这样的一个卑鄙小人,不值得刘芷去喜欢。

丁嘉很想去安慰一下吴泾,你嫉恨错了对象。然而,丁嘉自己的境况并不比吴泾更好,他的胸腔里也同样被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所填满。

眼下又到了毕业季,校内校外,离歌唱起,距离与寝室长分别还有三年,与云烟、陈雄分开,只剩下两年。时光如水,都从指缝中流走,掌心里却空空如也。丁嘉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几年,是他一生之中最黄金的年华,最受神佛庇佑的年华,最能肆无忌惮的年华,倘若在这段岁月之中,他要是抓不住那些他想要的,那么他将永远失去追寻的权利。这个预感让他十分惶恐。

此刻,丁嘉静静地潜伏在后排,坐在周肃正的位置上,看着从寝室长的视野里看到的风景。黑板、投影仪、座背……这些熟悉的东西,被寝室长看过之后,再落入他的眼里,就有些不一样了。只是,任何风景,只能远远地看着,很寂寞啊。

丁嘉低头看他的桌面,寝室长没有乱写乱画的习惯,桌面干净如雪。桌膛里有几张a4的稿纸,丁嘉拿出来一看,上面是一些风景构图,没有美术功底的寝室长,速写也蛮不错的。这些都是废稿,其中一张图纸反面,画满了小小的猪头。这似乎是从电视上学来的幼儿简笔画,一笔画青蛙,一笔画大象,满满一张纸的小猪头,就像一个个汤圆,丁嘉感叹,寝室长真厉害,画的猪头都要比别人圆。

从这里还可以清楚地看到座位上自己的背影。丁嘉心中有些惭愧,自己打个哈欠,发个呆走个神,寝室长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该来的人都到齐了,刘芷掩上教室门,拿了张椅子抵在了门口,给众人分发打分卡,开始了这次的评判。

丁嘉被叫过来和大家围坐在了一起,一边评分一边小声讨论。本学期需要被评估的老师有十二人,评估项目有四十多条,十分繁复,但并不耗时,从脑海中调出这个老师的印象不过是几秒钟的事。这种时候,大家秉持着“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心态打分,毕竟绝对客观的评价,是永远不存在的。

打完分之后,丁嘉帮忙唱票,吴泾负责记录。统计在热火朝天地进行之中,突然有人猛地推门,凳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刘芷爆喝一声:“他妈谁啊,怎么不敲门?”

进来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人。来者也不是学生,而是系办公室的辅导员和几位领导,推门的正是去年被刘芷气得口吐白沫的那一位。

真是前世的冤孽呀!丁嘉心想。

那领导被骂后十分难堪,辅导员打了个哈哈,说:“打扰同学们一下,就耽误大家几分钟的时间,开个简短的座谈会。”

唱票暂停,不得不开这个破会,刘芷一脸不爽。

之前周肃正拿了国奖,有人举报他自由散漫,脱离群众,不关心集体。并将此事在校园网的bbs上匿名发布,搞得系办十分被动。如今他们要选一批预备党员,便要事先要做个民意调查。放从前,这种座谈会是从未有过的,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周肃正的名字赫然在列。丁嘉的心跳加快,他今天真是来对了!

说到对周肃正的看法,基于无冤无仇,众人的评价相对客观,却都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印象——“不太了解”、“成绩好”、“不爱说话”、“冷漠”、“与世无争”这种标签。

丁嘉听着,心头有些淡淡的难过。近距离相处了两年,他知道寝室长是个怎样的人,但他却无法向众人解释。

比起听到的那些,人们更倾向于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秃额领导说:“周肃正这个人,像个隐士,哪有一个学生该有的活力?上次评国奖,其他获奖同学都十分激动,感谢老师,感谢同学,就他一脸冷淡,搞得这八千块是我们欠他的一样,好像给他发钱是对他人格的侮辱一样!他不想要就早说啊,我们把钱发给更需要的同学!”

这话听得丁嘉十分郁闷,得了国奖之后,寝室长明明心情就很好啊,那天晚上301寝室出去外面吃了一顿昂贵的自助餐,还去ktv唱了歌。谁和钱有仇啊!

这个领导说得有点过分,辅导员赶紧出来调和,说:“周肃正同学是有点不合群,但优点还是挺多的。现在我们来做个民主测评,大家觉得周同学适合入党的,举个手。”

所有人都齐刷刷举起了手,那个领导哼了一声,辅导员十分满意,后来又叫了其他几个人的名字,大家都一致举了手。然后辅导员叫了一声:吴泾。

一般说来,拿过一次国奖的人,得间隔一年。按照分数成绩来看,大三就该轮上吴泾了。

吴泾慌慌张张站起来,满脸通红地鞠了一躬,一干师生都莫名其妙。丁嘉心中窃笑,从刚才起,吴泾就一直盯着刘芷看,目不转睛,眼神痴痛,虽然被人喊回了魂,却已经呆傻了。

评价吴泾为人的时候,在场诸人都说了很多好话,但吴泾明显没往心中去,他只惦记着那一个人对他的评价。

刘芷说:“他成绩挺好的,人也挺好。”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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