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我觉得他也许也没那么喜欢你。”女人用手将被风吹到脸颊边的头发别到脑后,不露齿地露出微笑,“就在五分钟前,我们刚刚从奢侈品店出来,我拉住你、又被你身后那位先生掰开手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
宓时晏悚然一惊,心律霎时飙上一百八,整个人慌张地四处张望,然而根本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只有缓慢前进的车流,以及擦肩而过的路人。
“你在找他吗?”女人说,“他已经走了。”
“你在哪里看到他的!”宓时晏差点没冲上去摇晃女人的肩膀。
女人不紧不慢地看了眼马路:“刚刚堵车的时候,他落了车窗,现在已经走了——年家已经大不如前,与其找一位不合格的联姻者‘再续前缘’,我觉得我比他更有优势。男人和男人的婚姻法虽已通过数十年,但繁衍后代的问题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在她的喋喋不休中,宓时晏爆了人生中第一个最粗鲁的粗口——
“关你屁事。”
女人用了平生所有的涵养,才忍住了黑脸,继续保持微笑:“没关系,我相信你会来找我的。”
宓时晏快步朝车走去,丢下三个字:“想得美。”
“不,你会。”女人在背后说,“因为他并不喜欢你,也不会再成为你的联姻对象。”
宓时晏像是被戳中什么一样,打开车门的前一秒,愠怒道:“闭嘴!”
女人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子,长吁一口气,低头给人发了封简讯,才拢紧衣服,看向不远处被丢在原地的唐恭。
“你的演技很不错,如果不是因为我看过你在电视上的表现,我还真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面。”
唐恭面色苍白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困惑:“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陆达吗?”
唐恭微微皱起眉:“当然不是,你认错人了。”
女人一怔,眼中满是疑惑,片刻后不知想到什么,眼神立马变了个味道。
她手机嗡动一声,低头看,收到一条简短的回复:“知道了。”
接到宓时晏电话的时候,年安刚刚从周先生那儿走出来,他摸摸口袋准备找车钥匙,结果却摸到了一根糖果,手机就嗡动起来。
年安瞥了眼来电显示,接起,另一头宓时晏的声音焦急响起:“你在哪儿?”
“外面,怎么了?”他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波动,宓时晏却心跳如注,他吸了口气,“你发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年安没来得及说话,身边突然有个还没他腿高的小孩子磕到石头,眼看就要栽倒在台阶上,他连忙伸手拉住,“小心!”
宓时晏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
“哦,没事。”年安扶稳小孩,对方被吓了一跳,一双大眼睛里蓄满泪水,眼看就要大哭出声,年安没对付过小孩,只好把手里的棒棒糖递过去,“乖,走慢点,去找妈妈吧。”
也许是家长告诫过,小孩不敢接糖,年安也不介意,退后一步,将糖放到一个安全距离后,不再停留,迈步离开。
“年安?”宓时晏在另一头说。
年安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我开了车,不用你接。”他一边说,一边走进旁边的店,买了包烟和打火机。
宓时晏说:“我有事跟你讲,你……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年安拆开包装,极了一根出来用牙齿咬住,想了想,还是把定位发了过去。
宓时晏来的很快,年安的烟只抽了半根,就看见对方开着那辆黑色轿车徐徐而来,正好停在自己的车屁股后面。
“你怎么又抽烟?”这是宓时晏下车后的第一句话。
年安唔了一声,吐了口烟雾,纤长的手指夹住末端,往不远处的垃圾桶走去,摁灭:“突然想抽——什么事这么着急找我?”
来的路上,宓时晏满脑子都是见到年安后该怎么解释,以及年安会有什么反应,他想了很多种,有生气,有冷脸,有不理他,有干脆攻击讽刺他……每一种他都想过,可唯独没想过,对方会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无奇,连句质问的话都没有,更别提生气。
顷刻间,胸口里乱糟糟的解释都失去了方向,着急的晃荡一圈,愣是没找着出口。
“……你来这里做什么?”
年安倚在车上:“送我妈去约会,顺便来见个人——还有糖吗?”
宓时晏微怔:“你要吃?”
年安瞥他:“你不是不给抽烟吗?”
他的态度出奇的乖巧,把宓时晏堵得哑然,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最后只好咽回肚子里去。
然而异常乖巧的态度非但没有减少宓时晏心里的慌张,反而更加忐忑不安。
糖还有,在宓时晏车上,年安坐进副驾驶,看着宓时晏从副驾驶柜子里拿出一个未开封的盒子,包装很漂亮,宓时晏将其拆开,全数递给年安。
年安眉梢抬起:“手工的?”
宓时晏嗯了一声:“昨天刚刚从国外运回来,我本来想给你,还没来得及……”
年安恍然大悟,意味深长道:“情人节礼物?”
宓时晏摇摇头,又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摇头晃脑的模样像极了街边的小孩儿。他耳朵微红,心里好像憋着什么话,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年安则已经取出一根,剥开糖纸,吃了起来。
“不怎么甜。”
“你不爱吃甜的,我让他们降低甜度。”宓时晏顿了顿,又说,“还是太甜了?那我下次让他们干脆别加糖……”
“咳,”年安古怪地看他,“不加糖的糖,你吃塑料?”
宓时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