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施密特关上了浴室门后,就已不复之前醉鬼的姿态。
他知道周融没入住酒店,毕竟酒店也是他自己的产业。
与此同时,周融的打车记录也被他拿到了,毕竟叫车平台使用的数据库服务也是自己的。
那么,这栋房子的所有权,根据在物业管理公司登记的使用者的姓名,这栋房子属于一位叫周雪的女士。
毕竟物业的所属企业也是他的。
从周融订下航班的那一刻起,施密特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
对此一无所知的周融把西服外套挂在了衣帽架上,又取下了麻烦的袖扣,挽起衣袖在煮蛋蜜酒。
把姐姐没开封的蜂蜜酒倒入奶锅加热,在水翻滚之前把鸡蛋敲进去。
这是周融在大学时的博导教给自己的秘方,据说是导师老家的配方,对付酒鬼和宿醉有极强的疗效。
反正周融没喝醉过,也不需要发表好不好的意见。
以前的阿列克谢有一次喝醉了回来,像头懵懂的小熊一样死缠着自己不放时,周融狠心把他丢到了沙发上,然后去煮了这个酒。
虽然不知道好不好喝,但是阿列克谢再也没有喝醉了回家。
就算婚姻的尽头是噩梦般的离婚协议拉锯战,但是周融依然觉得这是很愉快的回忆。
听到了水声消失后,周融把奶锅里煮好的蛋米酒倒到杯子里,放在了餐桌上。
他回去洗了锅子,给自己煮了一小锅的牛奶。
施密特穿着浴袍走出了浴室。
他看着桌上的那杯冒着热气的“食物”。
“这是什么?”
“我的导师研究室里的解酒秘方。”
周融关掉了煤气,拿了两杯牛奶坐到了餐桌旁。
“这是晚上喝的。”
“你会给另外一半准备这些吗?”施密特忽然问道,“周博士,您不像是那么有时间的人。”
“什么?”周融对醉鬼报以宽容,实际上他在邀请施密特来自己的住处后就有点后悔了,甚至在想客房和卧室的房门是否能上锁,破门而入是否会发出足够大的动静。无论如何,他本人是不想挑战德国的报警后出警速度的。
“抱歉,我看到你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痕迹。”施密特拿起了那杯散发着鸡蛋味道的热酒,“周博士,您是……”
“你问太多了。”周融低头看着自己的那杯牛奶,完全没注意到施密特如临大敌般喝下了那杯蛋蜜酒。
“喝完了?”周融看着施密特放下了空杯子,“客房在那儿,今晚你先睡那里。”
施密特捂着额头,发出了呻吟。
“这个解酒……”他叹了口气,“实在是太有效了。”
周融“哦”了一声。
“我当然知道。”
施密特在关上客房门之前,特别问了一句:“周博士,我可以追求您吗?”
周融觉得那个蛋蜜酒的效果也许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不可以。”他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并且下定决心,第二天一早送走施密特,就绝对不要再和他有任何联系了。
桌上放着两杯牛奶,周融在餐厅写起了文件。
周融的笔记本电脑把所有的影音模块全部拆除了,现在这台不过是能连网的文字处理工具,顺便看看邮件,既没有麦克风也没有摄像机镜头。
不是出于害怕泄漏商业机密,而是单纯对阿列克谢的做人下限没信心。
现在的周融已经放弃晚上回房间睡觉了。不如写一写邮件,看看最近发表的新论文,说不定也有什么新思路。
施密特隔着门也能听到门外敲击键盘的声音。细碎的按键声让他想到了一个笑话,如果周融的下属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查阅邮件,结果发现自己的老板居然在深更半夜给自己发邮件,会不会被吓到?
施密特决定调整策略。
他想到了“小说”里的那句话。
“要用真心换取真心。”
好吧,那先切开皮肤,取出肋骨,把心脏挖出来吧。
施密特打开了房门,走到了餐厅的桌旁,椅子让他觉得过于舒适了,整个房间的布置也更加偏向柔和的色调。
“周博士,我要和你讲个故事。”
周融把手从键盘上移开了。
他点开了一封邮件,是某本期刊找他进行论文审核的内容。
为什么会找自己?
周融觉得这封邮件更适合自己的导师,不过他看了一眼邮件里的内容。
施密特对于周融这种回避型的感到了趣味性。
就像是狩猎。
必须屏息凝神,小心翼翼。
“几年前我去法国出差的时候,机场送错了行李。”
施密特看着这个送错的行李,明明贴着自己的行程单,但是却送错了地方。
“我为什么要多花那笔钱……法国人。”
就算是在讲这些事
', ' ')('情,施密特也可以辱一下法国佬。
这是传统。
全世界人都知道法国佬连入境签证都会忘记盖章,只有法国人自己不知道。
“我想找到那个行李的所有人,所以我打开了行李箱。我找了些有用信息。然后,我只找到了笔记本。”
周融合上了电脑,动作非常不礼貌,他用了很粗鲁的语法。
“你看了吗?”
“我看了。”
尴尬的沉默后,周融问道:“你确定是我写的?”
施密特露出了奇妙的笑容。
这和在此之前的他所展露的笑容截然不同。
从没有这么一个笑容出现在别人的面前。
“是。这是我看过的……每个字母都流淌着爱意的故事。”
这个故事让他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妒忌让他的眼睛发绿,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在告诉他——
得到他得到爱得到全世界找到他独占他用尽一切办法我要得到他!
实际上,最后没有呻吟出口的只是一句话。
我想要一个人也这样爱我。
周融捂住了脸,仿佛是黑历史被人揭穿了一样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施密特看着低下头去,双手捂着脸的周融。
他在观察周融的举动。
创造了无瑕爱情的当事人,是否会说出破坏这个水晶美梦的话呢?
“我那个时候太年轻了。”周融从牙齿缝里挤出那么一句话,“我以为感情就该是我想的那么完美无瑕的……我写完故事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些只是我的美梦,而我的美梦醒了。”
施密特看着周融,就像是小心翼翼的维持着眼前的这个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美梦。
“我一直都很清醒。”
“周博士。”施密特站起身,一步跨到周融的身边,单膝跪在地上,向他伸出了手,“您愿意和我一起再做个美梦吗?”
周融看了一眼电脑。
上面是自己的教授发来的研究有了崭新突破的喜讯。
在自己离开实验室前,这个研究毫无进展,一切仿佛不会有变化。
但是现在,一切截然不同。
“你知道我现在是在离婚协议阶段……”周融叹息的向施密特伸出了手,就像是当年在法国机场时向米歇尔伸出手时一样。
场景完美复刻。
“我知道。”施密特喃喃自语,接住了自己的梦,“我的梦。”
一切都称心如意。
当周融亲下去的时候,把伦敦的雨夜,巴黎难得一见的阳光和教堂的钟声都抛在脑后,联同纽约的实验室和似乎永远不会被签上名字的协议书一起打包塞进那个永远不会送对行李的机场。
施密特被摁在床上的时候只是略微吃惊了一下,然后顺从了周融在上的姿势。
“真疼。”就算是被进入时,德国人也只是这么平静的抱怨了一下,然后抱起了自己丝绸和水晶一样美丽又温柔的梦。
一切都尽善尽美。
周融醒来时,他只是在想。
没关系,都一样。
他放弃了。
米歇尔说得无比正确。
活在当下,乐在其中吧。
施密特亲了亲早上醒来的周融。
“早安,周博士。”
“早安,施密……”在对方的注视下,周融退让了,“休,你不需要上班吗?”
“你才是最重要的。”施密特亲了亲周融的手背,“你永远都是唯一重要的。”
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周融又露出了受难般痛苦的笑容。
“啊。”
(我还是想再一次被这样爱上。)
施密特不希望在自己面前的周融想别的事情。
他只希望周融的眼前是自己的时候,就只看自己,只想自己的事情。
最好是在分开的时候,也只会想自己的事情。
所以,毫无疑问,施密特选择了最正确最直接的做法。
“周博士,要再来一次吗?”
“不,已经是早上了。”周融实在不喜欢大白天的白日宣淫。毕竟没有真的彻底离婚,这种事情只想在晚上……
“周博士,我认为这不算出轨。”施密特对周融说道,“还是您觉得出轨会更有背德的刺激呢?”
刺激不刺激周融不愿意去讨论,但是施密特做得确实是很刺激。
周融把手上插在了对方淡色的头发里,满足的叹息着。
施密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去刷牙。”周融把施密特推下了床。
施密特只是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然后看着周融微红的脸,愉快的去了卫生间。
在吃早饭的时候,周融问起了自己的行李。
“我退给法国机场了。”然后,施密特皱起了眉,“机场告诉我行李已经被取走了。”
“我没拿到
', ' ')('。”周融咬了一口自己做的三明治,“见鬼的法国佬。”
他现在已经像是个德国人一样愉快的辱法了。
施密特看着微笑的周融,心情愉快至极。
他确实是还了行李,但是不会说自己找到了行李箱的隔层里放着的护照,也不会说自己看到了周融带着的那件订制西服……他把腰身里侧的缝线拆了,找到了一张字条。
是这件西服的订做方特意准备的。
【mine.A.Z】
这不是给周融看的,是给第一个拆开这件衣服的缝线的人看的。
这件衣服来自萨维尔街的一家只给传统客户订做衣服的古董店铺。呵,英国佬。
这不是周融会去的地方,来自东方的玫瑰花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这衣服只可能是送的。
这纸条是宣战书。
或者,对施密特来说,更像是英国佬在丢了玫瑰花后愚蠢的叫嚣。看着可怜又可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