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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嗵!”
这一拳,是实打实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那个出拳的人。
杜宾瞪大眼,诧异地望着自己打出去的拳头——他打到了?
他打到了弗里斯兰?
刚刚的触感,还残留在杜宾的拳头上。
纽因瞪大眼,大喝一声:“跪下!”
“咚!”
杜宾自己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直挺挺地跪倒在了纽因身前。纽因自己也没料到面前的警官会真的直接下跪,吓得后退了半步,但心中气还是没消。他急忙去看弗里斯兰:“弗里斯兰,你没事吧?”
“主人,他打我……”弗里斯兰委屈地捂着脸,脸上赫然是刚刚被打出的红印子。
杜宾就这么跪着,还是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拳头。意识到弗里斯兰没有躲,他收了一部分力气,但还来不及完全收回,还是打上了。
“你是谁?为什么打他?”纽因愤怒地看向地上跪着的高大哨兵,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很快被纽因对他的不满掩盖。“说话!你打他做什么?”
杜宾却抿着唇,一言不发,浓眉拧起,这一副拒不认错的模样让纽因看了心里冒火。
“主人没事的,他收了力道……”弗里斯兰小声说道,但这么说也只是让纽因对跪在地上的哨兵更为不满:“你和他认识?”
纽因不知道那些警衔的含义,更不知道地上跪着的哨兵的确切身份。他只知道——他刚刚砸了弗里斯兰一拳!
纽因恨恨地叹了一口气,拉着弗里斯兰,也不管地上跪着的哨兵,转身离去。“这破地方真是一刻也不能待着了……”
“等等……”跪在地上的哨兵忽然开口,他想叫住纽因,就被纽因一个眼刀杀回来:“什么事?”
杜宾却又沉默了。
“对了,你还没朝他道歉。”纽因将手握成拳,只差没也打上去。
不行,纽因,这里是学校,你不能以暴制暴。纽因一遍遍地告诫自己。
杜宾蹙着眉,眼神凶狠,只差没对着呲牙。这样的凶狠与鳄鱼哨兵伍德拉夫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伍德拉夫是长得凶,但杜宾是纯粹的眼神凶,光是被看着,就能感受到一股即将被撕咬的杀气。他的跪姿非常标准,腰板挺直,双膝微微张开,手紧紧握成拳搭在两边膝盖上。
“……”
“没事的,纽因,我们走吧。”弗里斯兰低声说道。
纽因忿忿地看了地上跪着的哨兵一眼,看上去对方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一时半会,他也不指望对方能开口。
“……对不起。”
结果,跪在地上的哨兵还是开口了。他的眼神很是不甘,望着别处。
但他也知道,如果不及时道歉,可能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不喜欢等待,过期不候,这就是他面前的人的性格……
“……不打那一拳不就好了,奇怪的人。”纽因叹了一口气,转身拉着弗里斯兰:“走吧。”
“好。”
他们是从后台的特殊通道走的,没走几步,艾米莉便追了上来,递上了一张名片:
“这是我的私人住址和传呼号。”艾米莉穿着职业装,黑色丝袜包裹着修长紧致的腿部,还踏着小高跟,金发女郎笑得优雅。“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找个机会共进晚餐,与你的哨兵先生一起也没有问题。”
“好。”纽因一口答应。他对艾米莉很有好感,此刻的她与之前西部赤裸着身子与他一同躺在白狼身上烤火的她似乎有所不同——但都十分性感,而此刻多了十分知性。
纽因不知道自己何时回西部,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与面前这位金发尤物不会有过多的交集——毕竟他们一个是西部牛仔,一个是东部精英。稍微接触一下,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也未尝不可。
艾米莉还有工作在身,不能跟着纽因一起走。纽因弯弯绕绕,顺利又在校园里迷路了。索性当成散步,和弗里斯兰慢悠悠地走着。
“弗里斯兰……那段记忆,我好像记起来一些了。”
纽因回忆着:“但还是记不太清,我只是记起来了我去森林的那段时间……在我去西校区之前,东校区的大家都很支持我。觉得我作为一个优秀的向导,一定能通过试炼……可是我还是失败了。”
“一开始,西校区的大家都对我很友好……但在森林里那段时间,大家好像都渐渐变了。好像,我们当时出不去了。”
“而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还是没记起来。”
他所说的森林,是东西部交界处一片广袤的边境,一片几乎未被开发的领域,地处偏远。以往的向哨训练,都会在那里完成。但这一次,纽因一批向导,被安排到了更深处。
纽因说完之后,短暂地思考了一下。
“我为什么会忘记?……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还是想不明白。
他在森林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 ' ')('“遗忘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或许你的潜意识并不想你记起。”弗里斯兰说。
“也是。那我就等着潜意识慢慢愿意让我记起来的时候吧,等不到就算了。”纽因轻笑了下,心里却有种放不开的沉重。
他面对副校长的时候总是有种本能的抵触,却不知道那抵触是因为什么。只是刚开始进入森林的时候,大家似乎都很友好……
是什么让他们撕破脸?
是什么,让他成为他们口中的怪物?
纽因就算嘴上说着不在意,也难免在意。没有人不想做一个正义的人,可为什么他们维护的、践行的,却是不同的“善”?
算了……
要不要就这么算了?
弗里斯兰微微侧头,看到的就是纽因沉下来的神情。他愣了愣,恍惚间记起这神情他在森林中见到过。
随着和纽因的接触愈深,他的记忆也就愈发清明。
但这对于纽因来说,显然不是太好的回忆。弗里斯兰不想扭曲纽因的记忆,便选择了沉默。
“……别太自责。”弗里斯兰紧紧握着纽因的手,“你救了我,你救了很多人……”
“包括刚刚跪在地上那个哨兵?”纽因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弗里斯兰顿了一下,回道:“嗯。”
“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好奇,那个哨兵为什么会给你一拳?他似乎很听我的话,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纽因咬咬牙,“但那家伙真是没礼貌!如果他曾经是我的哨兵——我居然会选择这种人?”
弗里斯兰眼中笑意加深:“嗯——我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在一些奇妙的地方,良种马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谢谢你,弗里斯兰,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至少我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纽因苦笑着往前走,头微微垂下。
你不是,一直都不是。
弗里斯兰想说出口,但说出口就太像安慰。他握着纽因的手微微用力,给他传递温度。
“就算你是魔鬼,我也是你的哨兵。”弗里斯兰说。纽因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来,然后释然地笑了笑:“这倒也是。”
他们都不是太干净的人,从来不是。
弗里斯兰的视线微微向后,又随着纽因往前。在纽因没注意到的地方,“潜藏”着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赫然是刚刚打了弗里斯兰一拳的杜宾警官。
而另一个的身份就有点奇妙。戴着厚厚的围巾和墨镜,但脸型和弗里斯兰极其相似,他就是弗里斯兰的亲弟弟,布兰特利。
因为纽因带着弗里斯兰到处乱拐,这个地方还是比较偏僻,人也稀少。终于,在后头跟着的两个人注意到了彼此。
杜宾盯着布兰特利。
杜宾的眼神逐渐凶狠。
布兰特利沉默。
布兰特利莫名心虚。
布兰特利转身就跑。
“咚!”
“嗷!”
纽因身后赫然出现一声巨响,加一声和弗里斯兰极为相似的惨叫。纽因抖了一下,转过头去,看见的就是一个和弗里斯兰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被刚刚的哨兵扑倒在地,而那个警服哨兵已经开始对身下的男人锁喉。
“停!我是……!”布兰特利几乎被勒得不能呼吸。
“我管你是谁!”杜宾低吼一声,下手更加使劲,能看见紧绷发力的肌肉轮廓。
“住手!”弗里斯兰怒吼一声,快步前去。纽因也连忙跟了上去:“做什么,放开他!”
杜宾有些无措地松开了对身下人的锁喉,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个像样的字。“我……”
“你跟着我做什么!”纽因气愤道。那刚刚的对话,以一个哨兵的感官,不都全听见了?
杜宾低下头,沉默。如果此刻他的犬耳露出来,大概已经是飞机耳了。高大而飒爽的警服哨兵,此刻却有些恹恹。
“哥……”布兰特利狼狈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到了近处才看清弗里斯兰脖颈上的项圈,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这就是你那个向导?”
“什么叫这就是,没大没小。”弗里斯兰严肃地说道,“这是我的专属向导,纽因·莱。纽因,这是我的双胞胎弟弟,布兰特利。”
“你好。”纽因这才转回头,打量了一下布兰特利。“初次见面。”
布兰特利确实和弗里斯兰很像,但眉目之间少了弗里斯兰那种磨砺而出的沉稳与野性,更加青涩,但也是一个成熟的高大哨兵。
布兰特利有些不悦地眯起了眼,也在审视纽因。
太漂亮,比他矮快一个头,看上去就像个未经风霜的漂亮花瓶……哥哥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调查显示,还是个多哨兵的滥情向导。
但布兰特利的素养,让他没有说出这番话,也只是说了一声:“你好。”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我只是想来看看哥哥,看你们一直有
', ' ')('事才没有上来打扰。哥哥,三天后的宴会,你记得来。”
“宴会?”纽因好奇地问了一声。
“各路名流最盛大的宴会,需要邀请函才能进入。”弗里斯兰补充了一句,再看着纽因:“你是我的向导,你愿意,随时可以进去。”
“好,带我去玩玩,如果不嫌弃我来自西部的话。”纽因笑了。
“我也来自西部啊。”弗里斯兰微微勾起唇。
纽因来自哪,他就来自哪。
布兰特利识趣离开,离开之际又深深看了纽因一眼,还是没看出这个花瓶一样的向导到底有哪儿好。好像报纸上有写这个向导的事情?他没注意,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而杜宾……还跪在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纽因问。
“杜宾。”
“就叫杜宾?”
“就叫杜宾。”
“好吧,”纽因耸耸肩,“离我远点,无论你叫什么。”
两次见面,杜宾都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杜宾听到这句话,猛地睁大双眼,震惊地看向纽因,随即低头,响亮地回答了一声“是!”。
很不情愿。
他恨恨地用余光瞟向弗里斯兰,得到的却只是对方坦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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