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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流确实如他和导师在电话里说的那样立刻就往正晴药企去了。在进门之前他有想象过很多次那位时教授的模样——无论是哪一种,都和他的导师,那位年近退休、平时和和气气的老太太、但涉及到实验操作就及其严厉的老太太相似。
而据他的舍友们这些上过那位时教授的讲座的说法,那位时教授感觉上确实是一位挺严厉的老师——据说他们学院的副书记在他手底下干过一段时间,开讲座之前的介绍词里那位副书记本打算把时教授的履历完整介(夸)绍(赞)一次的,但时教授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他们的副书记就立马闭嘴,讪笑着弯腰把话筒给他自己快速地下了台。
于是陈流在脑内构思了一个不苟言笑、可能略有秃顶的中年男性的形象。
直到他按照导师给的指示路线推开了办公室的那扇门,首先和导师打了招呼抬眼去看那位时教授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这位时教授远比他的真实年龄来的要显年轻。笔挺瘦长的身躯被包裹在昂贵的定制西装衬衫之下,袖子的长度刚刚好露出手腕处凸起的骨节,手指瘦长而骨节分明,苍白的皮肤上可见青色的血管。顺着笔直的双腿往上,可以看见衬衫的衣摆被塞入了裤子,两指宽的皮带束缚住瘦削的腰身,衬衫的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到最顶端的一个,然后就是比一般的男性稍显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再往上的一张年轻俊秀的面庞。
虽然和想象的完全不同,但这位时教授确实长了一张不好接近的脸——无论是微微仰起的下颌曲线、抿起的浅色薄唇、几乎透着些许病态的苍白肤色、还是无框眼镜后冷漠的眼神、眉间因长期皱眉而留下的细细的褶皱……
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嗯、这个熟悉的“明明长的很好看但表情寡淡的像个性冷感”一样的感觉……
触手动了动,似乎想要出来,然后被陈流掐在了掌心。
终于想起了自己是在哪见过这位“时教授”的陈流慢慢睁大了眼睛,觉得喉咙干涩。
这这这这这不是之前电影院碰见的的女装大佬吗???!
他之前在ktv帮过他一次,两人加了微信,现在陈流偶尔还能在朋友圈刷到他穿着女装表情冷淡的自拍。
而最为可怕的是。时教授在看了他一眼之后也露出了怔然的表情——明显也是认出他了。
考虑到导师说过这位时教授有多大佬。
陈流有种自己要被灭口了的感觉。
偏偏他家小老太太还在旁边催促他:“诶,陈流,快跟时教授做自我介绍啊,平时挺聪明一小孩怎么这会儿哑巴了?”
被赶鸭子上架的陈流舔舔干涩的嘴唇,看着时教授的表情透出了点无奈又委屈,干巴巴地开口:“时教授好,我是N大药学专业的……”
他脸上的表情丧的实在太明显。
让原本因为想到自己女装癖可能要暴露而心神紧张的时司都顿住了。
大概人就是这样,一旦发现对面好像也很慌的时候就不怎么慌了。
于是时司推推眼镜,很低的“嗯”了一声。
导师把人带到了,后续就不准备管了。虽然按照她对陈流的了解觉得他应该能入得了时教授的法眼才对,但她也不可能真替他保驾护航。于是她给陈流开了个话头:“好好跟时教授解释一下你作业为什么没交,我学校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然后就真走了。
留下陈流和时司两人面面相觑。
“什么作业?”
“咳、”陈流低声咳嗽了一下,解释了一下自己之前请假没去听讲座的事。
解释完之后就感觉这位时教授看他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你居然才大二。”陈流听见他感慨了一句。
……时教授你的重点是不是哪里不对。
“行,那给你布置个不一样的。”
时司坐到办公桌前,并示意陈流也坐。从他抽屉里摸出一沓纸,然后抽出了最上面的一张递给陈流。
“看着这个方案。”
陈流接过看了一眼——他立刻认出了这份作业是秦以渐的。
陈流看了大概有五分钟。
这五分钟,时司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盯着陈流看。
他感觉有挺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其实在之前在电影院见过之后,他就养成了在每周同一个时间点去电影院看电影的习惯。当然,是穿着女装去的。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期待能再次遇见陈流。
少有能有和他相处着那么舒服的人,更别说他还是他以“时思思”这个女装的身份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想再见到也是人之常情的吧?
还有那只触手。他们这种搞科研的对于未知总是保留着敬畏与好奇,时司总是告诉自己不必太过关注别人的秘密,宇宙之内、宇宙之外的智慧生物并非只有人类,但时司总还是是不是会想到那只一看就知道并非存在于地球的生物,哪怕不对它进行研究、只
', ' ')('是捏一捏摸一摸也……
不过说起来这小孩居然才大二……虽然时司早就知道他应该年纪不大,但也只当他是快毕业的,没想到居然还是基础年级——想着想着时司又想起了在KTV和电影院里,那些混混向他出手时横空伸过来捏住他们手腕的手……明明看上去挺瘦的,但那只手却意外地有劲,在他脚崴了之后背着他的背也宽阔平稳。
当然,在那些记忆里,最让他难以释怀的还是他在医院、靠着陈流的肩膀做的那个春梦。
……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干出这么失礼的事情,甚至在醒来之后还被发现了——居然还在腿不方便的情况下被抱到了诊所的卫生间里自慰了。
这些事情发生在性格严谨到有些古板的时教授身上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但即便如此,时司也不能否认那种几乎让灵魂震颤的感觉,是他此前从未体会过的。
在这一段时间,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到那个只有数面之缘的少年,或许也是因为那是他淡如止水的过往里唯一的惊涛波澜。
而现在他的波澜正在做题。
沉思时露出的表情和他之前所见到的——在KTV时面对着手脚不干净的混混时沉着脸不耐的样子、在电影院为电影情节动容的样子、威胁他要是不愿意背就抱着他去诊所时带着笑意的样子、刚刚进门看见他时露出的由惊讶快速转为绝望的样子……以及在那次的春梦里见到的、撑在他的脸边、喘着气眼睛明亮脸颊微红,笑容带着侵略性的样子——全都不一样。
时司看了一会儿,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笑意。
时司的心理活动陈流不知道。
他大概也没想到他在这做作业的时候老师正在旁边胡思乱想,其中个主角还是他自己。
“看完了?”
“看完了。”
“点评一下这个方案。”
陈流迟疑了一下,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开了口:“方案应该是可行的,但是合成路线中用的一些原料感觉不太经济,并且合成的最后几步使用的硫化物在不充分反应的情况下很容易产生有毒物,对于批量生产的难度提高了很多。还有断链位置的选择……”
随着陈流的阐述,时司眼中闪过惊讶。
“果然是熟悉实验的。”
等陈流讲完,他听见时司这么不咸不淡地点评了一句。
时司低头看了眼时间,神色柔和了一些。“走吧,带你熟悉一下这边的实验室。以后每周有空过来。”
陈流舒了口气。
……可以可以,总算没丢导师的脸。
说是熟悉一下,但路其实很好认,真正需要熟悉的是各种杂七杂八陈流见过和没见过的仪器。
而对于仪器来说最好的熟悉方法就是使用。
结果就是时司带着他看着看着就实操上了,正巧在用高效液相测产物的纯度,一开始只是说给他试一下,但等几份结果出来之后时司一下子就理解为什么陈流才大二,就被正常带研究生实验的严老太太留着不愿放手了——他进针的每份数据的偏差都在0.2%以下,也就是说,每份数据都能用。
比起他部门的那些拿工资每天打卡上班干了好几年的实验员的效率都高了好几倍。
旁边围观的几个研究员看陈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拼命用眼神暗示他们时教授,再测几个样品,最好把这个部分全做了再走。
时司:……
怎么办,大家都只是想要实验快点做完。
于是这一做就做到了天黑。
等时司出于愧疚和心虚把陈流送出去的时候发现了个问题:非常不巧。下雨了,而且下的挺大。
实验室里面是全封闭的,完全没人发现这个事情,提早下班的实验员也不会为了这个事情再特地回来告诉出了名的脾气不好的时教授的。
“我开车送你回学校吧。”
时司有点尴尬,然后话音刚落,看了眼时间,迟疑地问:“你们学校是多少点门禁?”
“……9点关大门。10点关宿舍门。”
时司顿住了。
他手机的时间正好显示21:59。看起来两个都赶不上了。
“去我家吧。”
时教授最后这么拍砖定论。
——
陈流觉得事情的发展就透着一丝地诡异。
……有谁去找老师补交作业最后跟着老师回家的??
但他根本没得选。
因为只有一把伞。他只能跟着打伞的时司一起走。
然后在某一刻风突然变大的时候,时司的手没抓稳,陈流眼疾手快地抬手把时司的手和伞一起握住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然后陈流飞速地把手收了回去,心里嘀咕“我这破手怎么下手这么快”
时司感觉到手上覆着的温热离开,心里突然产生了些许遗憾。
', ' ')('陈流本以为意外牵手就已经是今晚最尴尬的事情了。
但他坐上副驾驶之后,车以及启动了之后,突然觉得屁股下面有点硌,他顺手摸索了一下,然后就……摸出了一只口红。
陈流盯着口红陷入了沉思。
旁边开着车的时司劈手夺过。
“是您妻子的吗?”
陈流开始没话找话。
然后就听见隔壁传来时教授冷冰冰的回答:“是我自己的。”
下午的实验充分感受了时教授专业素养已经快忘了对方还是个女装大佬的事情的陈流:……
“……我也没有结婚。”时司跟着又很轻地补了一句。
陈流:……
不愧是我,一句话踩两个雷。
陈流想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决定放过自己。与其纠结半夜有没有可能被灭口,不如主动投诚。
“之前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没关系的……之前你帮了我的事还要多谢你。”时司的声音放的很轻。
……这样的说话方式让他感官上更加贴近陈流之前见过的“时思思”了。
陈流微微偏过脸去看时司的脸。
这个实际年龄37岁的男人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他的容貌清秀俊雅,皮肤和唇色都很淡,显得有几分冷清,又仿佛带了几分的萧索,像是一颗掉光了花瓣和叶子的孤零零的梅树枝。
陈流突然想起了刚刚那只口红。他想,时教授这样整张脸颜色都很淡的,如果涂上了口红,大概会像枯树开花一样动人吧。
“我自己……之前也碰见过几次那样的事情,还挺麻烦的。”时司还在声音平静地继续刚刚的话说。
“时教授需要的话,下次出门可以也叫上我。我已经有经验了。”陈流开了个玩笑。
时司沉默了好一会儿。
“不觉得恶心吗?”
车遇见了红灯刹住了。在路灯的映照下,车外的雨声都仿佛停歇了。
时司转过头,看着倚靠在座椅上的半大的少年有些惊讶的看向他,嘴唇一张一合,声音仿佛隔了很远,又很近。
他听见他清朗的声音。
“这又不是恶心的事。相比之下还是那些骚扰女性的男人更恶心吧。”
时司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有种身上压着的东西突然松懈了的轻松感。
良久,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开口:“那你呢?触手还在吗?”
“……还在。”
“你这算是被外星人附体了吗?”
陈流微微皱眉。
“不……触手它其实算是外星的科技产物吧?它应该不是外星人。”
两人就着触手一直聊到了时司住的小区到了,直到进了时司家门,还没讨论出结果。
然后陈流突然想起了什么,手心冒出了软乎乎的触手。
“嗯?”时司忍不住盯着触手看,“怎么了?”
陈流控制着冒出来的触手的一部分节段开始逐渐变细,最后完全断开,说来也奇怪,明明连在上面的时候是软乎乎的Q弹模样,却几乎一落下来就变成了一个坚硬的圆珠子。
陈流把这个蓝色的圆珠子递给了时司。
时司接过之后摸了半天,叹为观止……然后就撵陈流去洗澡睡觉了。
当然,穿的是新浴衣,住的也是客房。
时司自己捏着那颗珠子回了卧室,琢磨了一会儿之后确定这是目前地球科技解析不了的东西之后,就把它放在了枕头旁,也准备睡了。
时司最近一段时间的睡眠质量还行。
他确定自己睡着了。
但他闭着眼躺在床上,呼吸却越发地急促,甚至翻了个身,双腿不自然地开始互相摩挲。
难受……好热……
黑暗里,被放在了枕头旁边的珠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珠子在进行着肉眼不可见的升华。而挥发出的,尽数随着时司的呼吸进入了他的体内。
时司在床上翻来覆去,脸逐渐升温,呼吸急促,仿佛在做一个特殊的梦一般。
终于,时司猛地睁开了眼。
他喘着气撑着身体坐起来,整个人还是恍惚的状态。
他几乎不敢想自己做了个什么样的梦……在梦里他几乎被一个放大版的触手整个包裹住了摸遍了全身,触手有时候是触手的模样,有时候又是陈流的模样,从身后抱着他,与他如情人般地耳鬓厮磨。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时司感觉羞耻极了,尤其是他拉开被子,看见了自己还硬挺着的下半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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