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让太宰治重新将话题转移开,或者再把他带到沟里:你说过你所在的世界有一本书,只要写在它上面的内容,都会变成现实。
既然所有内容都能成为现实。
他沉默了良久: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太宰治也活着的世界?
太宰治手指在身后慢慢摸索,没有作答。
原因很简单。
五条悟凝视着那双鸢色眼眸:就算世界上不能有超过三个以上的人同时知道书的存在,就算你认为五步走计划和那两个人不可或缺,但以你的能力,我不相信你写不出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他虽然不知道那个名为织田作之助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明明两人从未谋面,但太宰治却将和他见上一面当作人生中最后一件事。
如果他没能将这人困在这里,那么明天这个时候,他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织田作之助的已经得了新人赏,马上就要出版
[既然他对你那么重要,你不想看一眼他的吗?]
太宰治忽然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腕。
与此同时,他的脖侧突然一阵刺痛,像是被注射器的针头戳进皮肤,五条悟抬起手,试图去扯脖子上那只被太宰治系上的choker这玩意伴随他在狱门疆里度过了无数时间,早已习惯得像是身体的一部分,解开封印后又有太多事情塞满他的脑袋。
他竟然把这东西忘了。
但他还来不及扯下,眼前却骤然一花,视线虚晃,世界都在旋转。
只是一些酒精。太宰治松开他的手腕,人间失格不再对无下限术式持续起着作用:不会被你的反转术式判定为有害毒素,这四年我一直呆在首领办公室,开锁的技巧生疏了不少。
他站起身,轻巧地打了个响指。
镣铐应声而落。
太宰治的声音很轻很轻,眉眼弯弯,笑得轻松肆意,像是有读心术一样,回答了五条悟之前的问题。
我不想。
他揉了揉五条悟细软的白发,亲昵而又无奈地抱怨:睡一觉吧,等你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原因很简单。
他从一开始就不想活着。
这就是太宰治的皆大欢喜。
第50章
太宰治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 发现自己处在一条漆黑不见五指的通道,他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又换了个世界, 第二反应是他还在做梦,梦游直接被剔除选项,毕竟他又不是中原中也那条蛞蝓。
明明前一秒他还在引诱那个烦人到不行的妖怪自杀。
身体也好转了。
他索性往边上靠了一些,摸着墙,这条通道明显是单向的,理论上只要他摸着墙壁往前走就一定能找到出口,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这个世界他可不是有足够理由被绑架袭击的afia干部。
隧道很长, 他体感自己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面前是一堵石门, 锁是老式铜锁,他取出身上的细铁丝随手捅了捅, 咔哒一声,不费吹灰之力,推门废了他很大力气,半天才搬开一条缝。
挤出去以后, 太宰治怔忪了几秒。
这是哪?
通体木制的矫情建筑, 和式,拉开木门是修剪的规规矩矩的庭院,他顺着落慢黄叶的小径往前走,天色已晚,路上有一些明显被驯化过的恶心咒灵, 行色拘谨的仆人见到他, 都露出见了鬼的脸色。
你怎么在这里?某个和屋大门被嗖的一下拉开, 昏黄的灯光撒了一地, 五条悟满是迷惑:你说的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那个说有点私事的人不是眼前这个人, 听见声音,太宰治侧过身,熟练地露出微笑,语气清淡:我也想知道。
五条悟:
啊,他又不高兴了。
五条悟从桌上捞了一盏铜灯,几步就走到了太宰治眼前,秋蝉还有几只在半死不活地叫,他将铜灯挂到长廊的木柱上,低下身,再摊开手,指隙夹着几枚精致的糖果。
漂亮的苍蓝色眼瞳像有万千星河落入其中,闪闪发光,男人的目光专注而又期盼,纯粹得不含任何杂质,纯白细软的头发柔顺地落在额前。
太宰治顿了顿,伸手拿过一颗糖,剥开糖纸含入口中,清淡的甜味顺着味蕾传到神经,他盯着五条悟看了一会,冷不丁地发问: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歪了歪头:我们睡了。
太宰治有几秒钟非常茫然,他微微睁大眼睛。
哈?
无论怎么想他觉得自己都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而五条悟也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说谎,等等,他睡了五条悟到底有什么好处?
五条悟默默低下头,肩膀抖了抖,又随着太宰治身上愈发明显的纠结,闷闷地笑了一声。
他扯着太宰治一起坐在门廊上,将之前这人自己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太宰治越来越绷不住自己冷淡的表情,等讲完了,五条悟熟稔地伸手一捞,感到怀里那种尽是骨头硌人的充实感,他满足地眯着眼睛,一边若无其事地喵喵叫:就是这样。
太宰治:?
他垂下眼睛,瞥了一眼自己腰间的手,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然后?
你不要再想着自杀好不好。五条悟眨了眨眼,毫无征兆地跳了个话题。
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对太宰治透露他未来的事情,那个披着红围巾的太宰治走了以后,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点微乎其微的不适感,尽管他还没有想清楚,但重新见到十五岁的太宰治,那一刻他却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踏实与安心。
[真好啊。]
他果然还是最喜欢这个太宰治。
太宰治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神愈发高深莫测,那些柔软的白色头发蹭着皮肤,令他无端生出一种自己捡了只拥有美丽皮毛的猫的错觉,他想了想,漫不经心地反问:为什么?
这世界上还是有点值得期盼的东西吧。五条悟坐直了一些,抬起眼睛,忽然想起那个会因为鲸栖和珊瑚露出生动神色的津岛修治。
你之后在津岛家
五条悟刚起了个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抿了抿唇,面上飞速划过一些无措。
[之后你有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吗?]
日月食的祝福让他窥见了这个人一星半点的过去,但他对于太宰治依然称得上一无所知,他为什么要抛弃自己过去的姓氏?他又是怎么从小小的一丁点变成如今的模样?
就像他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提及过去一样,治估计也不喜欢,毕竟他从未对任何一个人透露过半点过去的只言片语。
[让他们去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