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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着中只在林月白妄图逃离魔宫时才写到他遇到了沉拂衣。
那时并没有明说是沉拂衣,只说他误闯到一片桃林,入了幻境,即将要被幻境中的杀招灭掉之际,一身黑衣,戴着面具的男子出现了。
他长相俊美五官优越又不失硬朗,是长得很周正标准的极具成熟男人气息的人。这张脸却被遮在面具之下,周身半点修为内气也无,带着林月白出了秘境之后就冷漠着消失不见,活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当时林月白以为他是这片桃林的主人。
后来再次见到他时才知道他的身份。
那时他的模样让林月白如鲠在喉,心惊不已,完全不敢相信那是同一个人。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位成熟稳重又乖巧听话的大徒弟。
若说上一次见面他虽然失了修为又看起来稍微有点心情不爽但也像是个正常人,可再次见到他时,他已经没了正常人的样子。
他躺在床上,平静无光似是失明般的眸子盯着窗外的飞鸟与落叶,那英俊的面庞消瘦无比,颧骨凸起,整个人瘦得脱相,皮肤苍白到已经看不出一点血色。
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还能眨的眼,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活生生的人。
至少不是个想活着的人。
林月白几乎瞬间对床上这个人产生了浓重的同情和心疼,他有些不忍心地别过眼,去看带他进来的面无表情的那个样貌艳丽娇媚的男人,那男人自进屋来目光就再也没有从床上沉拂衣的身上移开过,似是要将他嵌在自己眼睛里的那种,深深地、狠狠地看。
像是看一天就少一天,眼底的光微乎其微,似是下一秒就能熄灭。看着也不比床上的沉拂衣好多少。
他们之间一定有很惨烈的故事。
林月白想,忍不住去问安澜,问他沉拂衣这是怎么了?
安澜没回话,也没收回目光,只对外喊话让人进来。
进来的是个女人,像是个奶娘,她唯唯诺诺地抱着一个襁褓,襁褓里的孩子白白嫩嫩,睡得很沉,发着轻微的鼾声,脸上却带着泪痕,像是哭睡过去的。
林月白注意到床上躺着像是个尸体一般都沉拂衣在听到这女人进来后平放在床边的指尖动了动,紧接着攥紧了几乎只剩一层皮的手,青筋非常明显,像是下一秒就能爆血出来。
看得林月白心里止不住发怵,却听那边安澜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声实在说不上好听,听着也不像是在笑,更像是咳了两声,紧接着干涩声音缓缓响起。
“这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
谁?!
林月白惊骇的目光在安澜与床上紧绷着拳头的沉拂衣间转动。
安澜的目光移到那睡得沉沉睡梦中也不安稳似的那个孩子,又笑了一声,缓缓伸手摸了摸他白嫩的小脸,睡梦中的孩子瘪瘪嘴,似是要哭出来,吓得那奶娘脸色一变,想叫安澜别摸了要是摸醒了根本哄不好,又不敢说话,只能更深地低下头。
“他身体好,哪怕是因为一肚子撞在墙上才迫使这孩子早产孩子也很健康。”安澜淡声说,继续抚摸着孩子,只是摸着他脸颊的手并不像是个父亲的手法,像是在摸一件新奇的物件。
林月白被这句话里的巨大信息量冲击得人都傻了。
“孩子粘他。可他不愿意看他一眼,如今百天都过了……他也没有抱过他一下。”
林月白忍不住又把目光移到沉拂衣身上,那瘦骨如柴消瘦无比的男人攥着的拳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只剩指节间的血痕,脸颊依旧对着窗户,让他们看不到一丝神色。
林月白忍不住问安澜说为什么不把沉拂衣放走,他失了武功,一个大男人又被迫生了孩子,了无生趣,明显心存死志,现在哪怕走了也无法对安澜造成一分半点的威胁,如今把他困在这,便如同濒死的飞鸟。
安澜是要他死吗?
林月白又忍不住想。
安澜笑了。
那张艳丽的面容上绽放出的笑容格外惹人眼,像是个散发着馥郁毒香的食人花,美得惊人。
他从奶娘怀里抱走孩子,在孩子震天的哭声里在床前站定,屋外的飞鸟似是被什么惊到了,扇着翅膀扑簌扑簌地飞走了,枝梢上也飘飘洒洒落下树叶。
沉拂衣的目光随着那飞鸟的离去也渐渐失了神,眼底最后的光点也消失不见,双眼似是雾蒙蒙的,像是被封闭了五感,听不到耳边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声,只睁着眼眸对着窗外,眼中映不出一物。
安澜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对着虚无一抓,一只鸟便被他攥在了掌心,正是刚刚飞走的那只,被他攥着翅膀都动不了,只凄惨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哀鸣。
孩童的哭声与鸟儿的哀鸣混在一起在这片小小的房内回荡着,听得林月白心里难受极了,想要制止,却听到安澜开口说话了。
他说:“鸟儿在我掌心逃不掉。你也一样。你为我生了孩子,我会疼你一辈子——只要你想。”
沉拂衣不想。
于是
', ' ')('最后的最后,林月白从旁人口中听到了他的结局。
他如同那只被抓住的、无法振翅的飞鸟一般,被砍断翅膀后彻底陨落。
他死在了桃树下。
谁也不知这么一个不吃饭只被安澜用内力吊着命的人是有什么力气推开门外的侍从跑出去的,他进了桃林,步履蹒跚地向桃林外一步一步走去。
在生命耗尽前,他到达了桃林的边界。
只差一步,他就能逃离这折断他的羽翼,使他陨落深渊的地狱。
可最后,他死在了最后一棵桃树下,最后的余力只是将无光的眼眸睁开,看了最后一眼枝梢。
那里空无一物。
鸟儿飞出去了。
安澜最后找到他时,已经是把整个桃林翻天覆地的第二天,他看到了那人被埋在桃花下的黑色衣袍。
他沉默着抵着树,脱力地瘫在了地上。
颤抖的指节抓住了桃花下露出的一截黑色衣角,双眸瞪得很大,赤红一片后只剩下茫茫。
在奶娘抱着哭得几乎要死过去的孩子赶来时,就只看到那瘫倒在桃花里几乎要被桃花埋住的那个身影,桃花没过了他的眼睫。
他攥着那截衣角,死死地攥着。
闭上了眸子,喉间涌出的血一股股染红了他的脸颊,他却轻笑一声。
“抓住你了。”
——你是我的鸟儿,死了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这便是原着里他们二人的结局。
之后的剧情里他们两人再也没出现过。林月白再次被霍钺抓回魔宫后打听过他们,但他们只知道魔宫内确实有一处桃林,桃林中只有一位奶娘和一个婴孩,其余的不清楚。
席不暇知道的比林月白多一点。
他知道沉拂衣曾经也是策划过几次逃跑的,可是因为安澜盯得太紧而他又武力尽失,完全逃不掉,只能被关在这漫天的桃花里。
有一阵他学聪明了,知道伪装知道虚与委蛇,成功哄住了安澜,逃跑时却还是因为修为问题,刚出了桃花林就被安澜发现了,此后安澜再也不信他。
于是他一身傲骨都被生生折磨断。
最后死在了无人知晓的桃花下。
而席不暇在得知他的信息后生意人的本性让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好的合作伙伴,于是在系统的帮助下成功与沉拂衣写过几次信,利用自己知道的线索成功获得了沉拂衣的信任,告知了沉拂衣自己的打算,沉拂衣很快回复他愿意跟他合作。
于是两人现在就第一次碰面了。
互相的第一印象都还不错,虽然沉拂衣看不到席不暇帷帽下的脸,但只听他的声音观察他的举止与谈吐,就能知道他是个靠谱的合伙人,心底也放心了些。
席不暇给他加了个隐身buff,两人就向那封锁秘境的大殿走去。
那大殿外是一个极大的场地,适合秘境开启,能让下面进入魔宫的人看到秘境开启的全过程,站在场内最大的站台上往下看,乌泱泱的一片人相当震撼。
席不暇摸摸下巴,歪头隔着帷帽对沉拂衣笑了笑,“我要进屋看看,你要一起吗?”
这边的高台无人站岗,是席不暇借着系统的导航地图研究出来的计划实施的最佳地点,算计得相当精准。
沉拂衣性情稳重,不喜冒险,更何况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去冒险,只对席不暇摇了摇头,道了句“多加小心。”
席不暇便笑了声,一个翻身便飞了高台,吓得沉拂衣一惊,低头一看,就见席不暇一身白衣蹁跹落地,还转头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帷帽下的唇角似是又勾了勾。
故意逗他。
沉拂衣心一放下来就明白了席不暇的恶趣味,一时无言,只想这位合伙人竟然还挺……孩子气?
即使如此他也依旧没有怀疑过席不暇的计划,可见席不暇想要获得一个人的信任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席不暇顶着隐身buff光明正大地进入了大殿,一进去就乐了。
他在脑内对系统笑:“宝贝,你说我这算不算渣男图鉴开全了?人都齐了呀。”
老实人系统道:“陶迦叶没来。”
“那可不一定。”席不暇笑,“你说陶迦叶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却迟迟得不到,只能看着那东西在别人手中熠熠生辉,他等了这么久,你猜他得多抓心挠肝的难受?今天是个好机会,我想他不会不清楚这一点。”
“看着吧,他会来的。”
席不暇弯眸,笃定道。
系统一向觉得自己这位合作伙伴很聪明,对人心掌控了若指掌,自然不会怀疑他的话,只问:“你今天要跟他走吗?”
席不暇笑着吐出一个字:“不。”
他懒洋洋地笑:“我都跟渣攻周旋了这么久了,实在没心情一个接着一个来,工作不还有节假日呢?我要躲懒几天。”
系统道:“好。好好休息。”
一本正经地真想让人欺负
', ' ')('逗弄啊。
“宝贝,你这要是去做老板,下面的员工会疯了的。”他笑。
系统:“?”
席不暇慢悠悠说完:“开心疯了。太过于仁慈的老板会让人懈怠松懒乃至僭越的。我要在你公司,肯定一天睡八回。”
系统沉默半晌,席不暇也在他沉默的空挡找了个绝佳的观察全局的位置,刚坐下,就听到脑内系统到声音轻轻响起。
“那你可以去休息室里睡。办公室里睡八回对颈椎不好。”
席不暇一愣,接着乐了,语含暧昧地说:“那我要是去了休息室,你呢?不跟我来一起睡吗?我们要是躺在一张床上不做点什么也太对不起那些办公室恋情的小黄文了吧?床上要是不够,是不是还得去你办公桌前?你想如果我坐在办公桌上对你敞开腿……”
脑内果然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响起,像是系统的电路板被烧了一样,烫得他声音都有些结巴:“……祁、祁燃野到了。”
还是毫无技巧的生硬转移话题。
席不暇笑了,琥珀色的眸子抬起,瞥见刚进门的那道挺拔颀长的身影,从上到下来来回回端详了几秒,“啧”了声。
“屁股挺翘。”
系统:“……”
算了,他已经习惯了。
除陶迦叶以外的渣攻还真就全到齐了。
他们互相客套了几句入座后,下面的属下有人提了个头,突然说起了逍遥派的冷月仙尊最近看可是风头正盛。
祁燃野斜斜瞥来:“哦?”了一声,显然很感兴趣的样子,语调坐姿都温雅得很,活脱脱就是个温柔贵公子,完全看不出原着中那狰狞着面容死死掐着林月白的脖颈将他强暴数百次还语言侮辱他不配的一点影子。
下头的人见他有兴趣,立刻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有的说这位冷月仙尊闭关出来修为暴涨,在一夜之间将一大宗门的山头都一剑夷为平地。
有的说冷月仙尊本就性情冷漠,此次突破境界归来更没了人气,不像是个活人,倒更像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行事风格愈发冷漠无情……
席不暇就淡淡听着,见那几个渣都兴致缺缺的样子,下面倒是讨论得欢,去看霍钺,明显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指尖夹着一张纸把玩着,席不暇眼尖,看得出这正是那张自己要他送给虞竹的。
果然没给。
席不暇毫不意外。
就看着霍钺垂着眼将纸张打开默默看了会儿,又默默合上,动作小心得很,轻飘飘地在掌心里,珍惜得很。
霍钺这种反常的动作自然有人发现了。
“这莫不是霍尊上的小情儿送的情书,尊上都听不进我们的话了。”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声音听起来有些豪爽。席不暇眼神瞟过去,瞬间被对方那开着大大V领的衣服吸引了视线。
这人身材极好。
特别是胸肌,很大。大到V领都遮不住,蜜色的皮肤露出,胸前的布料根本遮不住这春光,乳头都在他暗红色的衣裳下若隐若现。
这胸肌看起来很软很弹,看得席不暇有些牙痒痒,很想上去咬一口,想必口感不错。
“这是终匪。”系统道,“被称为魔界妖修的妖帝之首。”他顿了顿,补充道,“是个妖化形。”
但具体是什么妖却不清楚。
席不暇笑:“正常套路来说他应该是个蛇妖。我还蛮期待他是蛇妖的。”
系统诡异地沉默了。
那边霍钺将纸页收进了袖子里,心情不错地“嗯”了声。
终匪笑了:“想必尊上是已经抱得美人归了吧?恭喜。”
霍钺心情很好,好到他看终匪这个只知道武斗的无脑妖族也没那么不顺眼了,便笑了下,应了这声恭喜,道了句谢。
“尊上竟已经有夫人吗?”祁燃野一脸惊讶,“倒是晚辈消息闭塞了。竟还没来得及恭喜,望现在为时不晚,尊上勿怪。”
“还未曾举办仪式。待此次秘境结束,便给各位发帖来参加我们的结发大典。”霍钺给面子地笑了下,那双一向不怎么含着感情的双眸此刻竟是让人清清楚楚看到那股柔和和爱意,让众人心里顿时有了思量。
下面顿时又是好一阵恭喜道贺。
霍钺笑得志得意满。
席不暇心底鼓掌:“好一个事业爱情两开花的成功男人。”
系统叹气:“遇到你倒也是他唯一的失败。”
席不暇弯眸一笑:“我就当你夸我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霍钺很爱他的那位“夫人”,虽然不论其他人怎么打听这位夫人的身份他半点也不透露,可其他的话语间的那股骄傲得意根本掩饰不住。
仿佛在炫耀他的那位夫人的好一般。
像是个得了个糖的小孩子,喜滋滋地把糖捂在心口舍不得吃,嗅着甜味不给旁人闻一口偏还要告诉旁人说这糖的味道有多好。
系统看着天色的愈发接近,心底再次叹气:可怜了。今日后霍钺此刻的得意开心便
', ' ')('要翻天覆地了。
“午时已到!”
很快,有人进来通报。
一群人哗啦啦就出了大殿,席不暇混在人群中一起走了出去,出门时瞥了眼那高台的位置,沉拂衣的身影很明显。
他笑了笑,便转过头,看向空中飞升起来的罗盘,罗盘飞起后光芒万丈,亮得刺眼,霍钺没有犹豫,上台净手后就在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的注视下,将一滴血逼出手腕上的血管。
一滴接着一滴。
像是用无形的线串起来的珍珠项链一样,他们惊叹无比地看着眼前这惊骇震撼的一幕。
血色弥漫整个台上,血滴一滴滴融入了罗盘上的方向针上,原本的光芒也隐隐发出血色,一阵轰鸣,修为稍微低一点到都忍不住吐了血。
席不暇立刻飞身上高台,看见失了武功的沉拂衣扶着墙艰难地支撑着,血丝从的唇间溢出,那张英俊的脸却依旧平静。
席不暇确认沉拂衣无事后就看向台上的那道墨色的身影。
随着那血一点点渗入罗盘的同时,霍钺的面色也越来越苍白,到最后噗地吐出一口血。
恰在此时,罗盘嗡鸣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得将离得近的修为低的人都震晕在了地上,血色随着它的纹路而一点点填满整个罗盘,最后一滴血渗入,罗盘的光芒愈发强烈,天空中随着它的嗡鸣而显现出一道黑洞似的漩涡,内里看起来黑沉沉的,人若是掉进去像是就肯定活不了。
席不暇在众位渣攻准备等秘境开好直接就进去的作战准备的面容下,心里慢条斯理数着数。
三。
二。
一。
漩涡骤然扩大一倍,一股极强的吸力从中传出,里面蕴藏的黑色风暴一般的大口贪婪地搅动着周围的风场,突然增强的吸力让从未经历过此等场面的人都吓得慌了神。
霍钺立刻明白了什么,苍白着脸蹙眉向后看去,怒骂道:“还愣着干什么!秘境失控了!还不快收了罗盘,不然就都等着被秘境吸进去出不来吧!”
他边骂脑中边疯狂思索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秘境开启这些年间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意外?怕不是有人作祟!
被他骂了的众渣攻们心里哪怕不爽也知道如今事态突然急转直下事态紧急,这要是一个搞不好秘境彻底失控,他们都得被吸进去,一个都别想逃!
可等他们刚靠近罗盘,那股巨大的吸力再次扩大,风场将周边乱成一团的人一吸就吸了几个进去,众人一惊,立刻甩出法器挡住了一瞬袭来的风,
几乎下一秒,法器的屏障有些破碎。
他们的表情也有些破碎。
风场如同绞杀机似的一波一波从那半空中开着的黑色大口里一股一股吹出来,已经吸了好几个无辜路人进去,他们只能哀嚎根本做不成反应。
台上几个渣攻对视一眼,瞥了眼半撑着地吐血连连肤色苍白像是遭受了反噬一般的霍钺一眼,都从各自的眸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下一秒。
他们齐齐撤去。
破碎的法器丢在了霍钺的面前,终匪与已经站不起身的霍钺擦身而过时轻声道了句:“抱歉了兄弟。”
大难临头,谁都看得出秘境几乎已经被毁了,虽然不甘心,但他们也确实不用去管霍钺的死活了。
霍钺死了对他们来说也见不得是一件坏事。
霍钺冷笑,僵硬地身体使不出力,他能感受到凌厉的风刃已经到了自己的鼻尖前,明明心底的不甘与怒意已经冲天,但身体却因为失血过多完全动弹不得,只能如同任人宰割的鱼肉一般躺在案板上。
风刃裹挟着血腥气逼近他,一卷就破了他眼前破碎法器的罩子,再一卷,血腥气直逼他的面颊!
霍钺成为了魔尊后,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在那风刃卷向他的最后一刻,他突然攥紧了手里的纸条。
那一刻,他想,我还未曾与他办过结发礼。
他准备了许久的结发大典。
他想昭告天下他有了会相守一生的爱人。
他很爱他。
他原本为他准备了最盛大的婚礼。
他好不容易才对自己松动了心。
暴戾赤红的眼眸充盈着满满的恨意和不甘,死死盯着已经削断自己一根头发的风刃,一切在他眼中都仿佛是慢动作。
耳边的惊叫慌乱哭喊求饶在他耳中都逝去,他只能听到另一道呼啸的风声。
有人踏风而来。
风刃刮到了谁的帷帽,“啪嗒”被卷到了秘境的风暴中,还没进入秘境,已经被卷得只剩下残骸。
此刻天地黑沉,风暴临近眼前,一袭白衣的男子抱着黑衣男子“啪”地一声倒在了台上,风刃卷走了他的帷帽,隔断了他的发丝,及肩的墨发随着他骤然垂头喷出一口血的动作而遮挡住了他的半张脸。
场内蓦地一静。
除了那几个渣攻几乎没
', ' ')('人看清他的动作。
正是看清了所以他们才更加惊了一瞬。
男人甩出的帷帽竟然挡了那一卷风刃,旋即立刻抱住霍钺的腰将他抱起后撤几步,甩出一道符纸瞬间结成护罩,风刃“砰”地打上去,他才喷出一口血。
温热的血溅在了霍钺的脸上。
他愣了。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面容苍白但依旧不掩精致俊美的男人,一时间竟然失了语言功能。
万人将他弃之如弊,只有他,也唯有他,才会来不顾一切地救自己。
霍钺一把攥住席不暇冰冷的手,心疼得心都在滴血,他怒道:“谁让你来的!?你不怕死吗!你要是出什么事了…我、我……”
他抓着席不暇的手都在发颤。
他酸酸胀胀说不出话,只想死死抱着他,在风暴面前,在万人面前,在死亡面前。
“……尊上。我不会让你死的。”
席不暇垂眸看着他微微一笑,笑容温暖如初,面色苍白如纸。
风刃一卷再一卷狠狠地打在符咒的护罩上,打得席不暇身形一颤,沾着血而显得无比艳丽的唇再次溢出血丝。
他的身形脆弱无比,眼神却又坚定无比。
霍钺看着他这样的眼神,骤然升起非常不好的预感,他愈发攥紧了席不暇的手,感觉到自己虚弱的体力在流逝,根本抓不住席不暇要抽离的手,只能惊恐地瞪大赤红的眸子,声音凄厉无比。
“你做什么!混账!……席不暇、席不暇!这里这么多人根本不需要你去逞英雄!本尊马上就能恢复体力!这不关你的事,这与你无关!本尊命令你回来,席不暇——!”
符咒的护罩开了个口子,席不暇将他安稳放好,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在霍钺绝望无比又崩溃无比的注视下走出了那护罩。
一袭白衣,一柄长剑,正面迎接风暴。
黑压压的天压下来,他一身白衣极其显眼,全场寂静,鸦雀无声,他们甚至都忘了逃跑,目光完全移不开。
祁燃野蹙了蹙眉,似是有些不忍心,转头道:“各位不帮忙吗?若是我们齐心,未必无法关闭罗盘。”
其他人还未说话,终匪就开口了。
“是啊,咱们是能帮忙,但好处呢?小朋友,霍钺可是个记仇的人啊。而且我瞧着他这位小情儿挡了那一下攻击这五脏六腑估计已经被震碎一半了。”终匪的目光未从那道看似瘦弱的白衣身影上离开,平静地叙述着事实,“他啊,没救了。咱们就算帮了他也活不了,除非咱们这位医仙肯搭把手……”他瞥了眼身后面无表情一脸漠然的那位男子。
男子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到席不暇的身上,沉默片刻,开口:“……未尝不可。”
“哟,稀罕事儿。”终匪笑,“你们要帮你们就上,我可不去打这个吃力不讨好的白工,医仙要是有这个好心,不妨等会儿去台上把这小家伙的尸体碎屑捡一捡,说不定还能拼好呢。”
话语间,席不暇已经又吐了一口血。
他身体沉重,疼痛让他失了大半敏捷,被风刃卷了已有数十下,那双漂亮的琥珀眸已经被伤了一只,眼瞳暗淡,明显是瞎了,还汩汩地流着血。
身上的白衣已经被染红,完全看不出一开始的模样,他撑着身子再次甩出一道符咒,符咒撞上风刃,他被冲击的气场撞飞出台下,“砰”地一声砸在地上,“噗”地喷出一口血。
血中混合着内脏碎屑。
霍钺睚眦欲裂,气急攻心,也喷出一口血,血渍沾了他大半张脸,他竟也完全起不来,强行调动丹田之力却一点气力也无,气得他再次喷出一口血。
席不暇在众人的目光下支着剑缓慢又艰难地站起身,无视霍钺嘶哑的嗓音,转眸瞥了眼身后的众人。
众人呼吸一窒,只觉心脏都漏了一拍。
席不暇此刻的形象并不美观,已经狼狈无比,墨发及肩,发丝碎碎的,一张美貌无比的面容被刮出好几道伤痕,右眼半睁着,血痕自他眸中流出,直直流到他下巴上,另一只眼睛是通透的琥珀色。
像是透明的瓷器玻璃般易碎,但那眸中的坚韧与沉静好似顽石一般不可撼动。
坚韧又脆弱。
这种眼神把那几个渣攻的目光都吸引住了。
终匪在看到他眸子的一瞬间就有些口干舌燥,他眯了眯眼,突然大步向前。
“其实帮一帮也不是不可以。”
其余渣攻对视一眼,不言,掩去眸中的晦涩,也都提步跟上。
席不暇却不给他帮的机会。
他心中叹气,委屈似的说:“好疼啊。”
系统立刻道:“我说过可以给你开痛觉免疫……现在开也不晚。”
“不用了。”席不暇抬眸,单只琥珀眼淡淡地倒影出黑云压城一般的风暴漩涡,静静看了两秒,突而一笑。
他是在现实中笑的,狼狈的血色面容露出的这一个笑,竟然也能有种艳丽感。
太勾人了。
', ' ')('席不暇躲开那几个渣攻过来的步伐,缓缓向台上走去,单手解开罩着霍钺的符咒,忍着痛僵硬地半蹲下身子在霍钺赤红眸子的注视下笑了一声,吻在了他的嘴唇。
霍钺的唇冰凉,两人的唇都沾着血,吻上去一股血腥味,体验并不好。
席不暇却温柔地待了两秒,才站起身,轻轻拉开了霍钺死死抓着他衣袖的手,眷恋似的摸了摸霍钺布满血渍的脸颊,轻声道。
“尊上。我很喜欢你。”
“不,我很爱你。”
霍钺瞪大眸子死死盯着他,张张嘴生生咳出一口血——他的嗓子已经被他的嘶吼吼到说不出话了。
席不暇笑着说:“我很爱你。”
接着,便缓慢起身,在肆虐的风暴中缓缓扔了手中的剑,剑身被卷入黑沉沉的漩涡中,他缓缓伸开手臂,如同拥抱似的姿势投入风暴。
逼着眼眸,面上带笑。
白色的身影被卷入的一刹那,霍钺骤然起身飞起一把抓住他的衣摆,被强烈地风刃刮过脸颊身体,让他再次吐血不止,但他的眼眸死死盯着席不暇,抓着席不暇的手骨都被刮出来,血肉纷飞间,席不暇看见了他的口型。
和他赤红眼底流出的红色液体。
是血泪。
他无声地在说。
“别走。”
像是个哭泣的孩子。
席不暇笑,扯住自己那被抓住的衣摆,一撕。
白影消失霍钺坠地,风暴无影无踪。
天晴了。
微风吹过终匪的发梢,他指尖抬起,刚好摸到一缕被风吹起的断发。
墨黑,沾着血渍。
他定定看了几秒,突然“啧”了声。
“操。老子也想要这么掏心掏肺对我好的美人啊。”他心情复杂,“霍钺这种人都有人这么喜欢他?真尼玛离天下之大谱。”
他毫不掩饰的酸溜溜。
瞥了眼其余几个没什么表情变化的人,嗤了声,“都别装了,谁跟谁啊都。不都挺嫉妒这傻逼霍钺的吗?操,越想越不爽,走了!下次见面,老子一定带一个比这个更好的美人给你们看!”
风吹过枝梢,血迹依旧在地上明晃晃的。
刺痛所有人的眼。
自此,世间再无一剑问黑云的白衣。
霍钺也喷出一口血后闭上眼再无知觉。
昏睡足足三月有余。
魔宫大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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