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模仿一个遥远的目标,为了锤炼一个正义的超人,为了塑造一个善良的自我。
也许还为了让地球变成他的故乡。
确实有这样的一种可能,可能到现在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只能体现出纯粹的自私,只不过他自私的方式完美地符合“道德”的定义。
有些人迷恋作恶,有些人迷恋行善,而站在某种高度……站在拥有超人这样的力量的存在应该站的高度上,无论是行善还是作恶都是无意义的。
“你见过瑞克,在我的记忆里。”卡尔对死亡说,“你明白他那一套理论,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存在的目的、理由和价值,生没有意义,那么死也没有意义——我想某种程度上说他仇恨我,因为我和他都拥有力量,但他要么在狂欢要么在酗酒,我却不同;换一个角度说,他也视我为朋友,因为我要么在救人,要么……”
卡尔耸了耸肩,“在准备去救人。”
死神说:“在我面前说‘死没有意义’恐怕不是明智之举。”
卡尔看着她笑。
死神说:“但我明白你的意思。”
“所以我爱那些不完美吗?老天啊,我太爱它们了,我享受那些让不完美消失的过程,我沉溺它们,就像瑞克沉溺酒精;但与此同时它们也是可被替代的,如果有一个完美的世界,我也很乐意选些其他东西去做我自己。”
“如果你回去,人类会热爱你,然后憎恨你和抛弃你。”死神说,“一个简单而又不断重复的轮回,从没有改变的机会。”
“尽管他们从不真正接纳我……但我想,他们仍旧值得我去信任,然后心碎。”
第360章
莱克斯觉得今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那个碍眼的公文包就被放在和他相距不到一步远的位置,但它让他心中产生的那种危险的预警——那种复杂程度难以用言语和词汇来表达的感情,几乎和他面对暴怒的超人时所产生的情绪等同。
他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那个一直在暗处静静等待的人也安静地沉默着,好像有足够的耐心观赏这场对峙到世界末日。
“……这不是合作者应有的态度,福尔摩斯先生,我以为你会维持最起码的礼貌。”莱克斯有些忍无可忍地说,“我想我们需要的是面对面的交谈。”
“但我看见的是,你正在被另一件事所困扰。”麦考罗夫特说,“又是他,对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麦考罗夫特的发言和赤裸裸的嘲笑也没什么两样了。
实际上他就是在嘲笑莱克斯。
卡尔.艾尔曾和他建立起十分良好的友谊,在双方都有意示好并努力配合对方的步调的情况下,不管是卡尔还是麦考罗夫特都要承认,和对方相处的时候,气氛比他们最好的设想还要更好。
在谨慎的戒备、诚恳的尊敬和适度的好奇心驱使下,他们确实有了真正的友好关系。
但麦考罗飞特.福尔摩斯这样的人有着特殊的天赋:
你会很惊讶地发现他们上一秒还和你打得火热,下一秒就会干脆利落地向你的敌人伸出橄榄枝,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在和你进行交往的时候虚情假意——就算是,你其实也很难看出来他们的口不对心——仅仅是他们太擅长转变阵营罢了。
人人都知道权衡利弊和做出选择,但只有他们这样的人,能以一种全然剥离感情的冷酷去权衡利弊和做出选择。
所以做他们的朋友很不划算,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们随时都能把感情抛到脑后。
麦考罗夫特清楚超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太迷恋人类和地球了,并且从来都不去掩饰这样一点。
但与此同时,麦考罗夫特也清楚莱克斯.卢瑟是什么人。
他太迷恋超人,且早已被这份迷恋摧毁。
“我们对彼此的承若仍旧有效,福尔摩斯先生,我不能理解您专门来大都会究竟是出于什么考量。”莱克斯的眼神避开了公文包,“你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我没记错,你的悬赏还挂在神盾局和天眼会的名单上。”
“他们只是一群空有资源的蠢货,不足为惧。”
“你该走了。”
“我此行的最大目的就是探望我的老朋友,再过二十分钟,我就会离开这个城市。”麦考罗夫特露出一个微笑,尽管以他所站的位置,莱克斯根本看不到这个笑容,“在此之前,你的状态值得我浪费时间。”
莱克斯懒得跟他计较。
多数情况下聪明人和聪明人不是互相敌对就是互相欣赏,莱克斯和麦考罗夫特的状态却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
不过他们对对方的态度倒是非常一致,在确定如非必要不和对方站在相反面的同时,他们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而且十分神烦。
“……他总是乐意和所有人做朋友,即使是你。”莱克斯说。
他选择性地把自己从朋友列表剔除了出去,虽然从特殊的角度上说,他的的确确是超人的朋友,还是最特殊、最亲密的那种朋友。说完这句话他就不再理会麦考罗夫特,而是走向公文包,将它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