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子,隔着车窗子我看到蹲坐在门口的奶奶,正在拨瓜子吃,她该是看到了我,可吃瓜子的手只轻轻顿了顿,就没了任何动作,悠闲的扔了手里的瓜子壳,挑眉打量我。
这是我的噩梦,从我十三岁开始就没离开过我,大叔是知道的,他明白我的恐惧,我知道我惹怒了他,我撒谎不对,他生气,动怒,嫌弃我,可都不该这样惩罚我。
我不想下车,一想到奶奶的鞭子抽在我的身上,我就浑身颤抖。
我死死的抓着车子的门把手,不敢动弹。
杜哥转头看着我,一脸的担忧,无力的轻轻吸口气说,“离开也好,你还有大好前程,不用搀和秦家那些破事,这对你是有好处的。”
从我知道大叔把我当成工具,到他把我赶出来这期限,我哭过,难过过,可都没像想在这样无助过。我以为至少他还会栓一条绳子牵住我,从来不知道我失去了大叔会这样的不知所措。
我哭着问杜哥,“杜哥,大叔真的不喜欢我了,是吧?是不是那个柳然回来了,我占了她的位置,大叔实在没有办法处理我了,才会将我送回来?杜哥,是不是这样?”
杜哥一脸惊愕的看着我,却没应声,他该是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我,这样的事情又能多少人能说得清楚,大叔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人生,他深爱的女人是那个柳然,却不是我,也不会是我,可我不知道他就当做丢垃圾一样把我扔了出来。
我不能接受,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丫头,或许回来是好事。”杜哥无力的说。
不是,我不是,我尖叫,“不是……啊……”
这样的哭声很凄惨,我自己也听不下去,可我实在无法停下来,这样的难过简直能要了我的命,我咆哮,我声嘶力竭的尖叫,无助充斥整个车子,可我哭到天黑又如何,到底还要面对这样的事实。
我求杜哥,“杜哥,把我送走,我不要来这里,我不要大叔的钱,我不要大叔的任何好处,就当我没存在过,好不好。把我仍在路边也好,为什么非要把我送回来?难道大叔不知道我回来就是炼狱吗?我难道长大了也没有自己自由吗?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了把我随便丢弃了还要安排我的人生,开车,放我走,我不要回来,我不要……”
杜哥皱眉看着我,亦是无可奈何,他是有命令在的,他不能违背大叔的意愿。
我哭的浑身无力,可我求生的欲望特别的强烈。
我抬头看杜哥,他依旧坐着不动,任由我继续哭闹。
奶奶坐在外面的小凳子上悠闲的好像看着一出很好看的戏曲,等待这我这个小奴隶立刻下车奔赴她的怀抱,等待她的凌辱,我仿佛看到了她挥舞着鞭子在我面前抽打的场景,曾经的痛瞬间暴跳起来。
我尖叫着冲出了车子,不管身后杜哥的叫喊,我摸索着一条漆黑的巷子疯了一样的跑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身无分文,前途未补,可我知道不能回头,奶奶家,大叔家,我都不想去了,我是成年人,我有自己支配自己的权利,任何人都不能左右我的人生。
最后我跌坐在巷子口的泥地上,无助的哭声盖住了整条街巷。
从我来大叔这里就开始计划着以后的生活,我准备了很久,可离开的消息犹如盖住我全部神经的一条被子,上面布满了荆棘,瞬间披盖下来,刺的我浑身抽搐,却无法挣脱。
杜哥没有再追来,后来我摸索着附近的方向沿着公交车站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
后来,眼前站着的萧然,满脸震惊的看着我。
我狠狠揉了揉眼睛,到底,是幻觉。
是个陌生人,只是穿着萧然一样的衣服,该是这附近的老师,他问我,“小姑娘,没事吧,你哭的很伤心啊,是不是出事了?”
我怔了会儿摇头,“没有,我就是……我没事,谢谢你。”
他点头,想了想,从皮甲里面抽出来两张红钞票给我,对我说,“拿去用吧,打车回家,我要回家照顾孩子,没时间送你啊,可你自己走我不放心,要不我帮你报警?”
我拼命摇头,我可那两张红色的钞票对我来说就是救命的钱,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衣服,这件风衣很贵的,可兜里却空白一片。
我无奈摇头,轻轻吐口气,“不了,谢谢你,我有钱,我就是心情不好在这边走走,哥哥早点回家吧,我,我也回家!”
转头,我慌不择路的又进了一条巷子,这边的巷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我走了好多条都没有办法走出来,里面昏暗不见光,湿气也很重,踩在泥泞的路上打湿了我的一双鞋子。
我想,这样一直走下去,或许就可以走到最初我生活的地方了,那里应该是我的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