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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君摆宴当日,果然十分热闹。
因为住得近,我与义纤尘代表天垂门,祝落琴父子代表剑山门,一同前往。
筵席未开,众宾客齐聚一堂,表面融洽,互相试探。我随意看了看,失心派几个长老也在,包括曾与我有些交情的任溶溶,还有屡次怀疑我的唐鸣雁。
我当时潜去失心派并未以真容示人,料想他们不认得我,他们的目光也只是随着我们进门在我们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坐了一会儿,大殿忽然闹了一会儿,进来了几个红发妖修。我看清了,发现为首的便是那日与我同桌的。
只见他趾高气扬地进了大殿,目光挑衅地掠过许多名门正派,然后理直气壮地坐到了最贵的主位下首。
其余妖修也一并跟随他的脚步。
“他是谁,这样张狂?”祝青枝显然也记起他了,目睹此人的一系列举动,瞠目结舌。
祝落琴与友邻打交道去了,我们身边也没有认识妖修的。妖修与丹修井水不犯河水,小打小闹,却又互相瞧不上。
各自于对方的熟悉程度,大抵要在各派势力中打打折扣。
第一仙门来的不是原先见过的连荒辙,他那两个侄子倒是来了。陪同的是一个长得十分英气的女人,甫一进门,便大方地同诸名门打交道。
她走了一圈过来,恰好这边也坐下来了,见她走近,义纤尘赶紧起身见礼。
“连道友,别来无恙。”
对方也回了礼,笑道,“义道友年少有为,多年不见,修为愈发深不可测了。”
“这位是?”她的目光投向了我。
“这是我师弟王缚。”义纤尘为她介绍。
“英雄出少年,天垂门振兴指日可待。”她看出了我的修为,显然有些吃惊。
王缚年岁不大,按理说不应该有如此修为,不过各派秘法颇多,也不稀奇。客套了几句,便同一边发呆的祝青枝说话。
“上次交与你的功法可曾修炼?连心丹可曾按时服用?修行可有疑难?”
我也是忘了事,这个连道友就是祝落琴的道侣,祝青枝的母亲,连新佩。
祝青枝显然有些头大,“功法有些深奥,还在细究,不过已经能使出一招二式。连心丹快服完了,修行,没什么疑难之处……”
连新佩点点头,又叮嘱了一些话,回到两个侄儿身边。
连天碧和连山和见我们看过去,也点头示意。
“吓死我了……”祝青枝抹了把汗,“没想到我娘会来。”
连新佩虽然嫁给了祝落琴,实际上,她更多的时候是待在第一仙门处理宗门事务。
“若是你平时用功,便不用这般担惊受怕,是也不是?”我故意觑他。
祝青枝没好气地说:“我还不够用功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年有大半都在闭关,我都没功夫打听消息了。我娘去第一仙门便给我布置这些任务,还不如待在剑山门看我呢!”
旁边有熟识的人听了,忍不住打趣,“那你可真厉害啊祝道友,终日打坐,还对天下大事了如指掌。在下叹服!”
祝青枝得意一笑,“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原本殿内外乐声齐奏,宾客云集,喧哗不断,忽然一阵长声通传,曲调转了转,活了一般簇拥着人间帝王大步而来。
国君头戴宝冠,身上广袖宽袍,黑衣红边,面上绣着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言笑晏晏,在主位坐定。本朝大多时兴跪坐,各据一席,方才三三两两立在各处的修士这会儿也纷纷落座。
“诸位道长远道而来,甚是辛苦,请用膳食。”国君身边的内侍尖着嗓子传,开宴。
国君下首几个门派长老,也自然得到国君的青眼,与他交谈起来。
酒过三巡,美酒歌舞,酒不醉人人自醉。一直从晌午喝到了黄昏,初初人定,月色与暮色重叠。
国君待了一会儿便走了,没过多久,方才与他说话的几个长老也起身外出。
祝青枝神秘地递给我一个眼神,要我同他出去。左右无事,我便起身跟随他而去。
他一身雪青色游游荡荡,穿过一条田赤金色染就的壁画长廊,一下子不见了人影。
这小子怕不是故意同我顽?我心里一阵无言,不打算跟他去了,原地折返,没走几步就遇上了跟出来的义纤尘。
几个修士与我们擦肩而过。
“王缚师弟,”义纤尘故作惊讶,“怎的这样快回来了?我正要去找你。”
“义师兄有什么事吗?”
待修士走得远了些,义纤尘走近了些,与我肩并肩,“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你与我去看看。”
国君摆宴的地方唤作柏梧殿,主殿居中,四周建有高大围墙,入内须得行几里三丈宽长道。长道左右遍植梧桐、柏树。
义纤尘领着我绕过几条长廊壁画,壁画多花卉珍禽,色泽鲜艳,栩栩如生。我也不大能分清它与我方才看的一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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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纤尘一直带我走到了柏梧殿的墙角下,指着一口显然被填埋的已久的枯井,同我说话。
“方才在大殿,我听见有人说醉话,柏梧殿设了几个禁制,皆在四角的枯井里。这些法阵,有移形换位之功,李坤阳定是想借妖修和邪魔将大殿上的人一网打尽。”
论移形换位,我只见过几个,研究机巧的修士不算多,工于此法的也不多。小小柏梧殿竟然有四个之多,实在是蹊跷。
“师兄怎的不同他人说说,举众之力,守住井口,也能抵挡一二。”我理清楚来龙去脉,不解地问他。
“师弟,我也是听人说的,不知真假,贸然传扬开来,若是假的,到时候别人怎么看天垂门?”
我咳了一声,“是我考虑不周。”
我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来,拿剑劈开井口外头的草皮和底下的符咒封条,往里丢了几块石头,侧耳听辨了一会儿,打算下去探路。
没想到义纤尘也没有劝我,跟着我一同下来了。
我燃着掌中火焰,踢着杂草碎石缓慢前行,周围是细碎的声响,井底青苔漫长,墙壁湿滑,气味十分不好闻。
我摸索了一会儿,发现只是到底的一座普通井,并无别的通道。
“师兄?”义纤尘招呼了我一声。
我俩也是奇怪,师兄师弟的乱叫一通,我摇了摇头,凑近他,却被他一把拽住,随即跌落进一座泥封的地道。
原来方才这面生满了苔痕,我并未在意,不想竟是空心的。
“师弟,下回探地道,还是小心些。”我无可奈何地拍拍身上的尘土。
“嗯。”义纤尘含含糊糊地应着,也不等我,径直往前走。
“去哪里?再走就该与他们碰上了。”我担心李坤阳请来的人也在路上了。
“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里有什么东西,我想去看看。”义纤尘说。
“好罢,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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