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一定要能在英语和法语间来回自如切换,最好还能和希德勒斯顿有一定共同语言。由于没有透露明星会参与项目的信息,而且去几内亚看望儿童有染病的危险,所以发布项目后申请的人并不多,最后筛出的人是希德勒斯顿亲自定的。
梁小小憋得很,想问为什么大明星会选到她。可是希德勒斯顿似乎很疲劳,一上飞机就开始睡觉,两人前后说的话都不超过三句。梁小小在胡乱的猜测中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飞机广播宣布即将降落的时候。
“你醒了。”他问。
“对、对!”对方的声音里明明是满满的笑意,可梁小小却惊疑不定。她还从没和明星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你说本泽马?他在梁小小心里根本就不算明星。
“你不用这么害怕,在这一周的行程里我们是队友。你不是我的粉丝,对吧?”
梁小小被希德勒斯顿持续的微笑光线给整懵了,只顾着点头,点完之后才发现有点不对,“那个,我不是你的粉丝,你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希德勒斯顿大笑起来。
入关的间隙,希德勒斯顿帮梁小小拿着遮阳帽,方便她拿证件。梁小小在心里嘀咕,或许水瓶座的明星没什么架子,便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会想要一个翻译呢,奥谢小姐的法语和英语不也都说得很好?”
“其实这个要求不是必须的。”希德勒斯顿笑了笑,“不过我看了项目组给我的筛选材料,觉得很神奇,一个华裔女孩,居然会说流利的法语、英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研习的方向还是古典文学,我想一定能和我谈得来的。”
梁小小的肩膀垮了下来,可怜兮兮地说:“不,我是个很庸俗的人。”
希德勒斯顿把帽子还给她,“放心,我也不是什么高雅的人。”
提前换好短袖长裤,一行人走入科纳克里的夜幕中,滚滚的热浪向他们席卷而来,和冰雪封路的伦敦截然不同。跟从机窗上看下去的漠漠黄沙不一样,这座位于南撒哈拉城的城市充满了拥挤的人潮,往来载物的牲口和运输器械。梁小小出生的地方布隆是一座汇集中下阶层的小城,她很快就理解了这里的生活状态,但从来都生长在大城市的希德勒斯顿却受到了无形而强烈的视觉冲击,乍一看去,皆是一片混乱。
他们坐上一辆4x4s,还没开上半分钟,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几内亚代表朱利恩·哈尼斯就要求司机停下,手伸出窗外指向马路对面的停车场,只见机场到达厅前的停车场上全是孩子,数不胜数。他们不是夜里在外游晃的调皮少年,每个人都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朱利恩解释说,对于这些白日忙着打零工的孩子来说,夜晚机场边的街灯下是个完美的学习之地。
梁小小注意到希德勒斯顿凝重的神色,便半安慰半感叹地说:“这就是发展中国家,伦敦和巴黎都是中心世界,这里却是边缘的。”
希德勒斯顿点点头,“一个这么大的发展中国家,问题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水、营养、卫生、防疫和教育,但要做到这些又何其难。”
对方居然一脸忧郁得这么有文化,梁小小感到人比人比死人。尽管人这么有贵族范,希德勒斯顿对居住环境倒也真不挑剔,他们就住在当地的一个村庄里,晚餐吃的是蒸粗麦粉和乳蛋饼,旁边还围绕着夜猫以及类似蝙蝠的不明生物。
第二天,他们前往donka医院的国家儿童健康营养协会参观。一间小小的房间里挤着超过20个儿童,其中有一些正在生死边缘挣扎。孩子们黝黑的小身体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几内亚最具经验的医生与儿童护理专家们向他们介绍营养不良、肺部感染等一系列的问题。梁小小翻译得汗如雨下,幸亏她来之前有准备过专门的项目资料,否则一些专业的词汇就连她也闻所未闻。
再往另外的病室走去,他们见到一些父母罹患hiv的婴儿。据医护人员介绍,一名男童刚被确认为hiv阴性者,即没有受到感染。当希德勒斯顿路过他身旁时,他刚好醒来,对他好奇地笑着。
“帮我问问,我可以抱抱他吗?”从他小心翼翼的表情来看,梁小小敢肯定,绝不是因为害怕hiv才这么问,而是怕自己力气大伤到瘦到不可思议的孩子。
医护人员听完翻译后欣然同意,于是项目组的人都颇为感动地看着这一幕。希德勒斯顿看梁小小对小朋友很感兴趣,问她要不要抱,梁小小满脸惊喜,从对方怀里接过幸运的男孩,满心满眼都是对一条小生命历经劫难的庆幸。
从医院出来,梁小小的心还停留触目惊心的黑皮肤儿童身上,抬眼却看见一片宽阔的足球场。
“这是tinafan项目的一部分,为失学儿童培养社会技能的。我们今天主要的行程在杂耍团表演。”朱利恩说。
梁小小有点遗憾,随即又偷偷摇摇头,心说何必要这么在意足球呢。希德勒斯顿注意到她的异常,好奇地问她:“你很喜欢看足球吗?”
“以前有个朋友是足球运动员。”最终梁小小只是这么淡淡说了句,希德勒斯顿也许注意到她不太愿意说明,便善解人意地点头让这件事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看到了比医院和杂耍团更本土的东西,从在一望无际的公路上奔驰四五个小时,再到收听讨论当地大事的乡村广播,以及坐在乡间和村妇们讨论婴幼儿哺乳。希德勒斯顿一直强调他的法语很糟糕,不过在梁小小看来,问路吃饭的时候他还挺能够派上用场。
“不不,这些在关键时刻都派不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