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听希德勒斯顿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梁小小是不信的。有文化的人都爱谦虚,是吧?可是,当他们被受邀进入一个小房间和乡村广播的听众见面时,梁小小才知道有文化什么的都是假的。明明希德勒斯顿还鼓起勇气表示可以用半调子的法语应对观众们的提问,可当第一个问题提出来时,他比了个ok的手势,结结巴巴地说了两个词,就朝梁小小投来求救的眼神。
梁小小立刻上去帮他翻译。在和观众来回对话几次之后,希德勒斯顿忽然小声在她耳边说:“能教我这句话用法语怎么说吗?”
她很怀疑只说一遍对方能不能记住,就在她语速缓慢、咬字清晰地将希德勒斯顿想说的话翻译一遍过后,后者立刻面对观众,郑重地说:“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欢迎,我会分享我与同行的人的全部见闻,将它们散播到世界各地,让英国对几内亚的问题重视起来,随后引起全世界的重视。”
有几个读音上的失误,不过总体上来说绝对能让听众们理解,热情的掌声就是一个很好的印证。梁小小最后走出广播电台时近乎崇敬地看向希德勒斯顿,就算是她学语言时,如果没有一定的语法和词汇基础,也不能在听过一遍之后就那么流畅地说出一段话来。
两天后,他们又去参观一所当地学校,在班级里和学生们进行交流时,朱利恩提到足球,结果孩子们的眼里都闪起跃跃欲试的光芒。希德勒斯顿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建立两个对立的队伍进行比赛,一时间有些捉急。
梁小小和朱利恩一组,希德勒斯顿和摄影师博登则被分到另一组。和矮矮的孩子们在一起踢球是妙趣横生的,尤其是大明星蹩脚的球技,一会儿射偏到十万八千里外,一会儿在带球中笨拙地被绊倒。朱利恩则是个中好手,帮助他们这队进了两个球。
梁小小带球到希德勒斯顿面前,对方一脸凝重地想要拦住她。她左晃一下,右晃一下,在希德勒斯顿被晃得脑筋不清的时候把球一勾就走了,助攻朱利恩再下一城。
比赛结束过后,希德勒斯顿气喘吁吁地问她:“,你一定练过足球对不对,过人的时候,感觉就像梅西一样!”
“哈哈哈!”被大明星比作梅西,梁小小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我只是以前和朋友学过两招,没那么厉害的。”
晚上照样住在当地村庄里,不过这次的电力供应非常有限,一到晚上就伸手不见五指。一行人搭了几个帐篷,将就着躺下。梁小小有点失眠,坐在帐篷外的草地里看天空,有月光和星光的外面倒比帐篷里还亮些。
一个个手电筒的光都熄灭了,梁小小赶走爬过来的一只大蜘蛛,起身准备回自己的帐篷,却发现有一个帐篷里还亮着灯。
“希德勒斯顿先生,你还没睡吗?”
撩开帐篷,头戴式手电筒照亮了梁小小的脸,“我在写日记,正好,原来你还没睡,能帮我把今天说的那段话的法文打出来吗?”说完,他把梁小小请进去,递过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不过才经历一周不到的时间,再摸到电脑却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在几内亚的所见所闻都像身处在另一个世界,梁小小敲着键盘打下希德勒斯顿在听众见面会上说的话,再看页面上呈现的其他内容,突然领悟到,他是真的想要那么做,真的想要把几内亚的一切告诉更多的人。
“你回去会把这个发在博客上吗?”梁小小问。
希德勒斯顿点头,“如果有杂志能发就更好了。其实,一定有很多人都曾经了解过几内亚的情况,写过相似的文章,不过我想能尽自己的力量,传达我的感受。”
“你的文字很美。”她忍不住赞叹,“你写的几内亚很生动——有问题,但也有希望。”
“谢谢夸奖。”希德勒斯顿说,“其实我去过一些发展中国家,包括印度,连几内亚都是第二次来了。不过我一直很想去看看你的祖国,中国,听说那里和一般的发展中国家不同。我是说,一个国家有那么长的历史,还有那么多用外语根本无法翻译的古典文学,那么生活在那里的人们都是什么样的呢?应该会很有趣吧。”
梁小小遗憾地摇摇头,“我也没回去过,如果有机会,希望能在那边多待一会儿。”
希德勒斯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灰绿色的眼睛在手电筒的光芒映衬下显出些带棕的深邃感,“的确,有机会的话,你一定得带我游览。”
梁小小当然是一口答应,这种话一般来说不就是对方夸你的国家的另一种方式嘛。
在几内亚的最后一天,他们离开村庄时,和这里的妇女、儿童合照了一张,每个人都穿着胸前印有代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f”的黑色短t,朝镜头露出最快乐的笑容。梁小小想,他们其实并不能真正地做到什么,就像希德勒斯顿说的那样,只能用传播来感染更多的人关注这些地方。
“再见。”在机场告别时,梁小小习惯性地对每个人说出这句话,只是她并未想到,会真的有再见的这天。
第14章 山人自有妙计
“我最近经常从口中听到一个男人的名字。”贝尔宣布道。他之所以说出这句话,是因为看不下去本泽马每天仰天45度忧伤,似乎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模样。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