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耳朵?”柏子仁反问,笑得讥讽,“它早不是我的了,在谁身上又有什么所谓?”
所以,这耳朵不是他自愿给的?
就是说,他在这里的受过虐待?现在回来是要报仇?
这也不对啊,以柏子仁的性格,若要报仇会等到现在吗?不应该早就屠府了?
那他就是来拿回耳朵的?
等等,他若是真回来拿走耳朵,是不是代表它是海目或者龙葱?
眼睛是海目的话,耳朵不就是龙葱?
“你的耳朵是谁割的?当时很疼吧?”
柏子仁摸摸自己的耳朵,笑意不达眼底:“疼?……时间过去太多年了,早忘了。”
他边说边捏紧耳垂,心底冷笑。
当年被伤害背叛的痛苦,刻骨铭心,至今无法释怀。
怎么可能忘呢?这么多年,他可一日也不曾忘。
等着吧,所有曾经加诸于他的痛苦,他都要加倍还回去。
得到回答,白喻装作不经意地问:“割你耳朵的人没又割你其他地方吧?这门客的眼睛是不是你的?”
柏子仁听出她的意思,满怀恶意地笑起来:“你到底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很想得寸进尺的白喻在对上他充满戾气的笑后瞬间怂了:“这倒不必……”
柏子仁没管她,自顾在门客面前蹲下,双手扒开他的眼皮,露出两只无神的蓝色眸子。
他笑着与他对视,笑容越来越张狂,只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我……以前特别敬佩他,觉得世界上没有比他更聪明的人。”
“后来,他想要我死。”
“但我没死。我这样站他面前,他是不是非常愤怒?”
无人应答。
他撑了片刻,倏地松手。
“唉,柏思啊柏思。”
这是白喻第一次听他叹气,却不知道他在叹什么。
第三十三章
在城主府呆了近一个月,许多秘密白喻差不多都猜出来了,比如杨夫人和门客柏思是柏子仁的父母,比如之前见到的被封在一处小院里的夫妻是城主及其小妾,比如李元安是杨夫人与城主的儿子。
为了弄明白这一切背后的故事,白喻一直在府中晃,连晃了几天她便与许多丫鬟小厮都说的上话,再不济也混了个脸熟。
只是令人失望的是,这些年轻的丫鬟们要么守口如瓶,要么一点也不知道。
杨夫人这般厉害的驭下能力,让白喻不得不怀疑她之前一切表现的真实性。
这段时间最奇怪的还是柏子仁。
从他来到城主府后,杨夫人日日来探望他,美其名曰怕下人伺候不周怠慢仙师,然后便在这里一坐一天。
一开始柏子仁并不搭理她,她也不觉尴尬,便扭头找白喻聊,话题明里暗里地往柏子仁身上带。
白喻陪着聊了几次后深觉说多错多,便不肯再陪,回回都找借口逃开。
杨夫人不以为意,得不到回应也没关系,照旧日日来。
就在白喻天天出去溜达的时候,两人的关系悄然发生了变化。
半个月前她外出回去,发现柏子仁竟然破天荒地亲自送杨夫人出了门。
她暗自奇怪,便一直偷偷观察。
之后的每一天,两人的关系都会增进一点,到最近,她甚至能看得两人笑谈,更有甚者,柏子仁说着说着还为杨夫人倒了杯热茶。
好一副相谈甚欢、母慈子孝的画面。
白喻觉得柏子仁是恨杨夫人的,但他的态度深藏不漏,像一只诱导猎物上钩的狼,这让她很是不安。
看着柏子仁笑得纯良温善的脸,她深觉他快要开大了。
她匆匆忙忙把这一个月里在李城买的东西收拾进储物袋里,又去几个好吃的店铺买了几十斤美味吃食放起来,然后静静等待暴风雨到来。
夜半,柏子仁又偷偷钻进白喻的被窝。
白喻此时在想海目龙葱到底要怎么办,愁得还没睡着,结果就感觉被子动了两下,有个冰凉的东西慢慢滑进来,轻轻把她抱进怀里。
毋庸置疑,肯定是柏子仁。
从来了李府,柏子仁便没有自己睡过一天觉,死乞白赖地非要跟她一起睡,她不同意也没办法,打不过。
无奈,她便与他约法三章,睡一张床可以,不能睡一床被子。
他也同意了,刚开始几天也确实遵守约定,结果没几天就得寸进尺,半夜偷偷钻她被窝。白喻睡觉实,根本感觉不到,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天亮。
她思绪有些乱,使劲推了两下没推动,就有些生气。
这种情况非常危险,白喻心知肚明。
她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慢慢习惯柏子仁的存在,甚至开始对他心软。
但自己不可能留在这个世界。
柏子仁十几岁的年纪,生长环境恶劣,什么都不懂,他只是觉得抱着她就能睡得好,便上瘾了。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完全习惯了他,真的对他心软,她的任务又要怎么办?她怎么回家?
她思考得心累,很快迷迷糊糊睡着了。
听着白喻平稳的呼吸和心跳,柏子仁偷偷摸摸打开她的储物袋,从里面摸出一块桂花糕,小心翼翼吃了。
因为白喻,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那些让人烦躁讨厌的尖叫呐喊声,觉也睡得好了,头也不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