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杜窈冷酷地打断。
江柔挤到她身边:“真的?”
“梦里什么都有,”杜窈搡她,“卸妆去,粉底别蹭我睡衣上。”
江柔一脸幽怨地离开了。
不到半刻钟,就一身睡衣重新跑回到杜窈的房间。跟她挤一个被窝:“好久没和你一块睡了。”
杜窈一眼识破她心思:“没有睡前故事。”
“什么嘛,”江柔捂心口,“我是这么功利的人吗?不听就不听。”
杜窈便继续检查工作邮件。
不到两分钟,江柔就幽幽地把脸凑过来:“小……窈……”
杜窈捂她的脸:“干什么?”
“你那天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还说有人撬门,我担心了好久。”江柔总算找到一个切入点,“但是后面回拨电话,没人接,我急死了。还是——卢豫说,程哥也在花都岛,我问了,才放心下来。”
杜窈神色稍顿,含混地支吾了两声。
江柔却眼睛发亮:“程哥来救你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他很帅?”
杜窈把平板一合,放到床头柜上。钻进被窝里,硬邦邦地回答:“没有,我夜盲。”
“不是说脸,”江柔嘀咕,“要说外表,你回来那天没见到他脸就神魂颠倒半个月了——这事我谁也没告诉!”
她眼看杜窈要扑过来打人,赶忙声明。
“睡觉!”杜窈哼一声,把灯揿灭。
夜里静谧。
杜窈躺了一会,失眠。
都怪江柔,又提起前几天的事。杜窈思绪活跃,在脑海里一幕幕重温旧梦。
——窈窈,没事了。
——别怕。
——别哭了。
——我不走。
......
杜窈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目视虚无。
愈想,愈发觉得自己同程京闻最后说的话有些太过分了。
犹豫片刻,拿起手机。
在微信的聊天框里写了三个字:对不起。手指一直悬在绿色的发送键上,须臾,回到输入栏,补充了几句,怕显得自己一句道歉有点莫名其妙。斟酌两秒,又还是删除了,重新变回光秃秃的三个字。
但杜窈迟迟没有要发出去。
已经不打算有交集了,假使程京闻把她的气话当真,离得远远的,简直再好不过。诚然语气的确伤人,以怨报德得很,可是能叫这个讨厌的人与她保持距离,应该欢欣喜悦地放鞭炮才对——毕竟杜窈这四年没有回过一次国,百分之八十因为他。
杜窈皱了一下鼻子。
挣扎了半宿,还是发了道歉的话过去。
是为了不欠他人情。她想。
-
程京闻是处理完文件后才看见这条消息。
不免怔愣一霎。
小窈: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小窈: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小窈:对不起!
程京闻盯着头像上哭哭啼啼的简笔画小姑娘,便能想象杜窈打下这段消息时,别别扭扭的样子。
轻笑一声。
倒没把杜窈说的气话放在心上,知道不是她的本意。该亮一面镜子,要她看看当时自己说话时脸有多红,眼里起雾,恼羞成怒的样子,模样生动得要命。
——程京闻情愿她发脾气,也不要像在饭店那天一样,又冷又静地说下剜心的话。
他回复:嗯。
-
杜窈起床看见这一个字,有些发懵。
嗯是什么意思——
已阅?
批奏章呢。
杜窈把手机关了,洗漱。
江柔今天罕见地没出门,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薯片看电影。
见她出来,便喊一声:“小窈,卢豫问这周末高中同学聚会,来不来?”
杜窈想了想:“再看吧,或许要加班。”
“你也太社畜了,”江柔转过身,“总觉得你回来半个月,比我还忙。”
杜窈笑:“忙一点挺好。”
江柔唏嘘:“还记得小学老师问长大以后的理想职业,你当时还理直气壮地问‘凭什么我要工作’,现在倒是自觉打工。”
杜窈:“还小,不懂事嘛。”
江柔抱着沙发上的海豹娃娃,左左右右地晃:“但是总觉得你太累了,没必要这样拼。成天的熬夜加班,正时也太压榨你了。”
杜窈把手伸进她的薯片袋子里:“还好吧。说累还是比不过你——得,这是什么内卷恭维大会吗?”
江柔笑嘻嘻地转过身,接着看电影了。
手机里卢豫发来一条消息:同意了吗?
江柔:笑一下蒜了.jpg
江柔:你劝不动一个乐意为公司奉献的007打工人的心。
卢豫:说点人话。
江柔:没同意,要加班。
卢豫郁闷:他妈的孟砚白给小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乐于奉献。
江柔:程哥什么时候吞并正时?
卢豫:程哥什么时候吞并正时?
卢豫:不行,周末她一定要来,局已经攒好了,你去说服她。
江柔:啧。
认命地放下手机,正在思量怎么能说动杜窈,便听她问:“你聚会去吗?”
江柔立刻点头。
杜窈从房间里出来,手里一块银色的男士腕表。递给她:“帮我给卢豫。”
江柔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