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蕊晴错愕,“主持学究天人,居然输得这么彻底?但这又和不救他有个瓜葛?难道他还是个无心之人,心房位置中了两剑都无碍?”
广惠说道,“人又岂能无心而活?不过,这个想法却距离事实相去不远了。”
他说道,“季道人是投机取巧,因为他的心不是长在左边,而是右边。师兄只在左边一昧读取他的心思,但他心湖在右侧,任何波澜自然都荡漾不到左边来。所以季道人不会死,虽然那飞扬跋扈的余小姐让那小子沉尸湖底,可季道人何等老奸巨猾,必定是配合道门的龟息假死之法,避过了这么一劫。所以前面装弱,诓骗他们套出神刀堂遗孤的下落来。”
“竟是如此……看来苏家要热闹了啊,云姬将此子带到宁海来,就是图的苏家祖地里面的东西吧……”
姜蕊晴仰首,看着这座繁华雄城上空飞速变幻的风与流云。
半晌她忽又说道,“适才看到那小子出剑了。同样的剑谱,同样的剑气,他怎么能使得戾气横生呢,若不是见他留有余地,又是任先生看中的人,先生又叮嘱过我,将来遇着了,务必不能伤害他……我怕刚才我都直接控制不住自己了。”
广惠跏趺而坐,眼看小舟就要飘走。
姜蕊晴看着他包袱,忽然又问,“你背着的,是那件鎏金袈裟?”
广惠点头,“正是。”
姜蕊晴哭笑不得,说道,“这是要生硬将这袈裟套在一个花间浪子的身上么……好吧,就算不是浪子,那也是性情中人,想他对扈青的感情……龙入云他明明就不是有佛性之人……我真是看不懂两位高僧的行事了。”
广惠苦笑,“说实在话,贫僧也不明就里,这是主持师兄和任先生密谈了一个昼夜,然后师兄做出的决定……如今人家打到寺里来……”
“打到寺里去?”姜蕊晴脸色大变,“你刚才不是说,寺里一切都好,说这些魑魅魍魉徒为尔,只敢在周围小打小闹的?”
广惠说漏了嘴,只得告诉她兰佛寺的变故,说道,“还是那句话,贫僧也不明就里,但这也是任先生和主持师兄的谋划。”
“任先生和主持的谋划?”
姜蕊晴惊疑不定,“可塔里鲜活无比的,是数十条生命啊!他们究竟谋划的是什么,居然不惜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
广惠说道,“是想要看清楚妖姬究竟在图谋什么,同时将当初楚家血案里失去的,悉数拿回来……他们绝大多人都服用了任先生预先准备好的僵化龟息丹,大概……死身取义的,就只有玄重师兄和玄清师兄吧。当然,那道士也是够悲催了,好死不死,这时候撞上来,活活挨了两剑!”
他浊泪横流,说道,“任先生说过了,事后可以告诉你,就是壮哉两位师兄……哎!”
广惠泛舟而去。
他有更多的话没有说出来。
小晴是个聪慧的孩子,他知道她必然会想得到余它。
姜蕊晴犹且还深深浅浅陷在自我世界里。
既然是计划和筹谋。
那么这个过程里面的某些核心环节,就必须是自己人来做,而且必须是可靠能干之人……
她秀眸忽的亮了。
眉宇间蕴藉的轻愁,仿佛也渐渐开始消弭。
……
……
海清社。
女子随风潜入夜。
翻墙而入,脚落地如猫,无声无息。
衣香鬓影,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姜蕊晴很快就摸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