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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 第8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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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券丹书上,黑底朱字格外显眼,“南平伯”三字居于最上。

乔允升言道:“我听你的,南平伯爵府也听你的……家里没其他人,我听你的便等同于都听你的。”他第一次主动望向裴若竹的双眼,露出询问之意,接着道,“南平伯爵府不会拘着你,府邸外有世俗世道,府邸里只有我而已。”

他带来的这些,是为了证实他的话。

乔允升的话着实落进了裴若竹的心间,手帕下,她轻捻指头,摸到了那道细微的茧——因为长久捏着针线而划出来的细茧。

双指之间,她曾周而复始地捡过红豆绿豆,在宫中,也曾灯下一针针绣着贵人们的半句吩咐。

绣工有所长,而非有所好。

所以她才给出了第二个条件——服于她。

眼前男子温和而不懦弱,羞怯而不胆怯,等待着她的回答,道:“不知竹姑娘可愿意接受我的请求?”

裴若竹将契子放回到檀木盒中,轻轻盖上了两个檀木盒,推至乔允升身前。

乔允升眼中的光彩蓦的黯淡下来,目光随了随竹姐儿的动作,又很快收了回去,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却闻裴若竹道:“这些算不得聘礼……乔公子需要另备一份聘礼,说服我的父母。”

“当……当真?”

“乔公子说的当真,我说的自然也当真。”

……

年关里,圣上宴请朝中功臣和京畿勋贵,乔允升身为南平伯,自然也在宴请之列。

圣上与群臣共饮之后,随后的环节,是臣子向圣上道贺、敬酒。

往年的宴席上,乔允升一直充当透明人,规规矩矩从头坐到尾,从不引人注意,更罔论会上前道贺敬酒了。

而今年,宴席过半之后,国公侯爷们都已敬过酒了,乔允升斟酒后恭敬上前,从容不迫说出早已备好的贺语,向圣上敬酒。

圣上瞧着底下这个穿着伯爵衣制的年轻人,十分陌生,又带了几分好奇。

一旁伺候的萧内官为圣上斟酒,低声言道:“圣上,他是从前南平伯夫妇的遗孤,承袭了其父的爵位。”

当年乔父出任胶东,途中罹难,是件不小的事,萧内官一提醒,圣上便想了起来,言道:“南平伯,朕与你同饮。”

酒过,圣上说起当年之事,颇感惋惜。

乔允升行礼道:“微臣替父谢圣上挂念。”

圣上看乔允升正是青年,说道:“你的父亲若是能见到你这般模样,便也就放心了。”又关心问道,“爱卿可曾婚配?”

“禀圣上,臣尚未婚配。”

宴上群臣都能看出,圣上有意赐婚,纷纷讨论哪家姑娘已长成。

又闻乔允升言道:“不过微臣已有心仪的姑娘。”

宴上众人一乐,看来今日能见证一桩美事,南平伯这意思不就是让圣上赐婚吗?

结果乔允升还在继续说,道:“微臣正在准备三书六礼,待其父母首肯……若是有了好消息,必定第一时间回禀圣上。”

乔允升说完这话,松了一口气——若是圣上已经开口赐婚,他再说这样的话就不合适了。

这一回,连圣上也跟着乐了,大笑道:“善!朕等你回禀好消息,再赐你姻缘。”

群臣跟着笑,这个南平伯有点意思。

“臣谢主隆恩。”

圣上赐婚而成婚,两家议定后圣上再赐婚,虽然都是赐婚,此两种意味大有不同,前者不免有些强人之意,后者则是锦上添花。

圣上趁着欢喜,用提点后生的语气,和蔼道:“若想岳丈大人点头,这聘礼可不能少,你可都备好了?”

大家都明白,圣上有意赏赐以作聘礼。

乔允升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作揖应道:“微臣有两位叔父,叔父们正在准备。”

这样实诚的性子十分得圣上喜欢,圣上道:“等你回禀喜事之时,朕再许你赏赐。”一旁的萧内官默默帮圣上记了下来。

“臣谢圣上赏赐。”

乔允升宴上所言,很快便传到了乔家二房、三房耳中,聘礼一事已达天听,他们岂敢有违。

他们非但要替乔允升备好聘礼,还要备得丰厚,若是单薄了,则有苛待之嫌,毕竟乔父当年罹难时,南平伯爵府的产业可不薄。

待乔允升后续觐见时,这份礼单要呈予天子过目。

乔允升对叔父笑中带冷道:“有劳两位叔父了。”二房三房拂袖而去,脸色铁青。

春日冰雪消融后,日头渐暖。

竹姐儿收到了乔允升叫人送来的“课业”——草拟的礼单。纸上所列数目,足见诚意。

南平伯求娶竹姐儿一事很快经由信件传到太仓州,竹姐儿在信中隐晦说了自己的意愿,裴秉元读后,喜又不甚喜——原想要好好弥补三女儿的,没成想,竹姐儿选了乔家,一个只剩空壳子的伯爵府。

“官人这般想,怕是没懂竹丫头的心思。”夫妻间说私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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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便说得直白些,道,“竹丫头嫁过去后,一进门就是伯爵娘子,对上不受公婆拘着管着,对下掌管全府,小两口又有感情在……这样的人家,对竹丫头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又道:“再说了,这样丰厚的聘礼,届时再添上嫁妆,竹丫头嫁过去吃不了苦头。”

一番话打消了裴秉元的疑虑。

他有些愧疚道:“总是儿女婚事在即了,我这个当父亲的,才省得思索姑爷好与不好……”言罢长叹一声。

林氏一边替他轻揉额畔太阳穴,一边柔声道:“官人外任为民谋利,所立的功劳,就是子女们最大的依仗。”

又道:“他们几个都是聪慧长进的,会体谅官人的。”

婚事基本定了下来,林氏开始操持返回京都的大小事务,她和少淮先一步回去,裴秉元则要等到岁末,三年考满时,才能回京复命。是以,竹姐儿的婚期大抵会安排在岁末。

林氏安顿好太仓码头的生意,又寻来镖局船队,把她半年来淘到的好东西悉数装船,运送回京都——里头有竹姐儿的嫁妆和两位哥儿的聘礼。

怠慢不得。

竟足足三条大船的船舱,才堪堪够用。

裴少淮知晓离别在即,这两三个月里,常常拜访邹府,与邹阁老夫妇闲叙畅聊,每每皆十分欢愉。

裴少淮与邹阁老性格相投,邹阁老说了半句,他便能明白其中深意,应出下半句来。

可谓“人生交契无老少,论交何必先同调”也,邹阁老为裴少淮解惑,裴少淮文章精进,并对日后官途多了几分认识。

入夏时,邹府石亭池畔的水莲,再次从池底淤泥中探出,经池水洗涤后,皎洁盛开,莲香沁人心脾。

裴少淮久久不能道出辞别之言,如鲠在喉,望着池中水莲出神,此一别,春闱殿试入朝为官,他不知何时还会再来江南之地。

邹阁老已出甲子,看得更通透些,笑道:“诗仙有云‘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天下河山之大,此处的水莲看过一次便够了,裴小友不必怅然……相较于与小友畅谈,老夫更盼着能听闻小友名冠天下。”

邹阁老一直知晓,他只是少年人的路上过客而已。

别无所求的倾囊相授,不分老少的文人相惜,邹阁老何等之高洁,想及此,裴少淮眼中清明而泛泛水光,承诺道:“小子从南居先生身上所学甚多,必将所学所思所悟,施之于民于国于天下。”

邹阁老夫妇露出欣慰之色。

他们的“无所求”,其实也有所求,求的不是少年人知恩图报、厚礼相俸,也不是少年人金榜题名、达官显赫,而是求一种情怀的传承。

裴少淮能理解到这一层,邹阁老夫妇就满足了。

邹阁老最后赠给裴少淮两个字,只见他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执笔,白发亦潇洒,写下“争”和“疑”二字,说道:“老夫从前未能破的这两个字,盼小友能青胜于蓝,逐一破之。”

这是最后的提点。

裴少淮心中了然——争,党派之争也;疑,君主之疑也。

邹阁老因此致仕身退。

“回去罢,北客小公子,杏花枝下,金銮殿中,只是开始而已。”邹老夫人慈和言道,并将一幅画作赠予他。

裴少淮点点头,而后三作鞠躬,作辞离去。

青衣飘飘,身影渐远,恰似去岁春日里,柳枝下,东风渡少年。

裴少淮归家后打开画作,一看,正是那副《江口入海图》,海天交际之处,多了几抹白日朝霞,笔法挥洒大气,与其他细笔勾勒大不相同,却又恰到好处融为一体。

……

东林书院里,田永玏帮裴少淮收拾书案,脸上不舍,不知言何。

拾毕,裴少淮说道:“田师兄,来年春闱时,京都城里再会。”

“再会。”田永玏试图打趣缓和情绪,笑言道,“若有了新文章,莫忘了江南旧人,北客先生。”

天下岂有不散之筵。

走到书院外,竟有一群青袍少年学子前来相送——都是乙丙丁小班的师弟们。

他们手持柳枝相赠,一一言道:“感谢师兄平日答疑解惑,此去一路顺遂,来年金榜题名。”

感情质朴。

翌日,裴少淮在父亲的相送下,与母亲登上北上的官船,返回京都。

看着父亲在码头挥手,裴少淮回想起刚刚南下时候,一晃已将三年。

……

……

裴少淮和林氏从太仓州归来,全家人出来相迎,欢喜又不免抹泪,自不必多言。

安顿下来以后。

裴少淮一一见过亲人,再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少津身上多了几分独立沉稳,学问、文章进步神速,裴少淮一读,只觉得比起他三年前参加秋闱的时候,少津更胜一筹。

可以料想到,少津今年参加秋闱,大概率可以拿下桂榜解元。

胞姐英姐儿与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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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细声说着悄悄话,脸颊微红,母亲不时看了几眼英姐儿的肚子。而每每英姐儿起身行走,姐夫陈行辰就像护卫一样迎上去,小心翼翼在身后护着,那眼神比做算学题目时还要专注。

裴少淮笑笑,无怪四姐夫竟没急着来找他研讨算学。

原本不宜声张的事,陈行辰这样明显的举止,反倒让大家伙都猜到了,纷纷捂嘴笑而不语。

英姐儿嗔怒轻锤了陈行辰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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