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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能杀死血鬼!”
“阳光!”“圣水!”“十字架!”
翌日大早,秦宜就被楼下传来的整齐的口号声吵醒。
昨晚受了惊,又一直在断断续续做噩梦,直到很后半夜他才真正入睡。
视线里白色衣柜,圆形顶灯,天蓝床单,天花板,一切都很陌生,秦宜迷迷糊糊地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啊,我要魂飞魄散了,现在被一个叫小孟的混蛋扔进了一个有怪物的世界里。
“什么能驱散血鬼?”
“大蒜!”“生姜!”“葱!”
窗外又传来整齐的口号声,但只有“大蒜”是整齐的,“生姜”和“葱”是一个不太确定的女声,女声后伴随着一圈零零散散的笑声。
显然生姜和葱是错误答案。
睡得衣服都挤到了胸口,他挠了挠咕咕叫的肚皮,从床上爬起来,却觉得身下有点异样。
又是那个地方……
秦宜进厕所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两瓣肉唇似乎变红了点,其它的,该痒痒,该湿湿,没别的异样。
只是也不知道是腿根的肉多血甜还是怎么的,蚊子包变多了。
秦宜挠了两下,洗干净屁股,洗脸漱口,穿戴整齐后打开房间门。
“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上次的方法行不通吗?怎么会呢?只要让他的安全感来源变成你一个人,他一定会狠狠黏着你不放的!”
“嗯……他不希望我这样,这样我肯定追不到他。”
楼下的客厅隐约传来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
秦宜认出来了,脆的那个显然是云希之,低的那个似乎是首领。
两人都在,正好他能问问昨天晚上的血鬼和“小兔子乖乖”是怎么回事。
但听两人的话题……好像是在谈怎么追对象?比较私人,他不好意思打断,所以停住了脚,准备等两人谈完再下楼。
主要……他也有点好奇。
“那我教你点通俗的!”云希之语气兴奋:“英雄救美永远是最有用的!你等他哪次遇到危险,然后啪!从天而降,解救他于水火之间!”
首领若有所思:“嗯……如果他没有遇到危险呢?”
云希之满不在乎:“小事!没有危险那就制造危险!”
秦宜:……?
首领沉思良久:“明白。”
秦宜:?!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啊?!
“还有别的建议吗?”首领继续寻求意见。
“有啊!”云希之还敢说:“给他送礼物,帮他做事,让他时时刻刻都感受到你对他的爱!”
“明白,”首领也还敢听:“如果他不喜欢呢?”
“那一定是你给的不够好,要给他最好的!”云希之笃定。
秦宜:……舔狗不得house的啊首领。
“如果他喜欢我送的东西,但是不喜欢我呢?”首领似乎觉出不对了。
秦宜松了口气:原来还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还行。
砰!
云希之突然一拍桌子:“那你就做他身边最好的男人!让你的存在无可替代!”
“……明白,”首领声音有了笑意:“谢谢。”
云希之得意洋洋:“不用客气,拯救单身狗等于行善积德!”
秦宜:……救命啊。
快逃啊,那个被强扭的瓜——嗯?……等等……
首领那令人耳痒的声音在耳朵里转了几圈,秦宜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既视感。
他怎么觉得……这是首领在问云希之要怎么才能把他追到手的呢?
不然谁会向这么个笨蛋寻求恋爱意见?而且还全部听进去?
不就是在投其所好?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秦宜心里一烧,霎时间觉得自己的出现未免有点多余。
还是赶紧找个工作搬出去吧。
见两人没有再说话,他快步下楼,果然看见两人岁月静好地面对面坐在桌上。
首领在喝酒抽烟,云希之在吃早餐抽二手烟。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袅绕的烟雾将两人面貌融在一起。从秦宜的视角看过去,姣好般配极了。
“起来了?”
“秦宜早上好啊!”
见秦宜出现在楼梯口,两人一同朝他看来,异口同声地问好。
“起来了起来了,早上好早上好。”秦宜心情微妙地忙不迭回礼。
“你等等!我去厨房给你拿早餐!”伤已经好全了,云希之腿脚流利地跑进厨房。
秦宜看向桌旁看着他的首领:“首领早上好,外面是在做什么呀这么大动静?”
哐当!
他话音刚落,首领就蓦地站起身,将桌子震得一晃,椅子也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划拉声。
首领大步从烟雾里走到秦宜前面,暗红的眼睛在他脸上
', ' ')('晃了一圈:“早上好,外面在做训练。”
感觉首领对他这声招呼反应有点大,秦宜被吓了一跳,他小心地打量了圈首领——休闲的外套长裤拖鞋袜子,覆着层冷意的俊美面庞……倒看不出生气的情绪。
但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才更可怕。
是不是他打扰了两人的静谧相处时光,首领不爽了?
烟味冲鼻,秦宜退了一步:“这样啊……谢谢您告诉我。”
首领又朝他逼近一步:“你害怕我?”
没想到被看出来了,秦宜连声否定:“没,没…没没没有的!”
说谎。
首领不说话了,他脸上扯出一个阴郁的笑容,掐灭烟,绕过秦宜上了楼。
秦宜回头看着首领压抑的背影,尴尬得不行。
还是今天就搬出去吧!
“早餐来啦!面包加蛋和培根!食堂打包来的,放心吃~”云希之端着早餐放在桌上推到秦宜面前。
“谢谢谢谢,”秦宜拉开凳子坐下:“费用我……呃,对了,”老提钱不给也讨嫌,他干脆切掉说重点:“昨晚我起夜时看到后院有个血鬼在拍蚊子,然后走廊上还有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他把“神经病”这词咽下去,“好像想偷你的兔子。”
“哦,四马?”云希之嚼着吃的口齿不清:“窝#%¥,泥%@关!”
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听出了云希之口气里心大的无所谓,秦宜拿起盘子里的三明治:“不急不急,你吃下去再和我说话吧,我就是想提醒下你们晚上注意安全。”
云希之大口吞下半个面包:“我说我知道的,你不用管,它们一过线就会被警戒灯解决——呃!呃呃呃呃呃!!”
吃太急噎住了,云希之掐着脖子猛拍胸膛。
“慢点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秦宜连忙给他倒水拍背。
“呼……噎死我了,”就着水咽下食物,云希之舒了口气:“话说你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呀?房间是房东布置的,睡得还舒服吗?”
秦宜咬了口早餐三明治,有点惊讶:“房东布置的?”
他从和房东见第一面起,房东就一直一副醉生梦死的邋遢酒鬼烟枪模样,做的噩梦吓得他一夜没睡好。
没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把房间打理得挺整洁。说明生活态度还是好的,对房客也认真。
意外是个挺心细的人。
秦宜对这人多了点好感。
“是哇,”云希之点头:“啊我得要去训练场了,晚点我回来带你去登记处拿身份卡,你在家等我们,或者随便逛逛都行。”
他说完就蹿到门口哐一下没了影。
“啊!”门外传来肉体从楼梯上滚落的沉重咕噜声。
云希之从台阶上滚下去了。
“呃……再见,”秦宜姗姗来迟道别,“路上注意安全。”
吐司干涩,培根咸得发齁,鸡蛋味道土腥气十足,他十分勉强地就着水咽下,收拾完碗筷,刚准备出门,余光就瞟到首领提着大布袋刚从楼梯下来。
刚刚那种扰人好事的尴尬还在心里徘徊,秦宜默默加快步伐打开大门,听到身后一声“秦宜”,才硬着头皮停下脚。
“首领?”他回过头,假装刚刚才注意到首领站在他身后:“你手里的东西是要给云先生的吗?他刚刚说他去参加训练了,您要找他就去那儿吧,再见。”
秦宜微一鞠躬,不等回应就关上了门。
他顺着石子道往外走,把刚刚的尴尬抛开,心里盘算着自己有什么擅长的事情能让他在这个基地立足。
……似乎会一点种菜?一点厨艺?初高中时候在学校运动会得过百米冠军,跑得快算吗?数学……至少九九乘法表还行,再难的函数微积分,基础点还行,更多的别说现在了,他之前学也没及格过。
什么都只会一点什么都不精……这可咋办。
就这么愁苦地盘算着,秦宜彻底走上弥漫着酸臭发酵味道的大街。
“唉……”秦宜屏屏呼吸,突然叹了口气。
有点可惜,他昨晚和那个房东相处得还不错,虽然那个噩梦可怕了点,但那是他胆小人怂。
房东人倒不错,环境也好,他本来还想问问房租,后续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继续住在这里。
现在……还是别来做灯泡了。
秦宜循着记忆从食堂后面走出去,走到了大街上。
倏一上街,身后就传来乒里乓啷鸡犬不宁的闹腾声。
秦宜回过头,身后一个笔直朝他走来的黑影蓦地转身,大步走进食堂。
没注意到,秦宜满眼大亮的晨曦。
和晨曦下,晚间潜伏在黑暗里的金字塔现出的真形。
凌乱叠放在一起的集装箱城并不是一个景点,也不是保护基地的城墙——而是基地的训练场。
箱城无数个箱子里,关押着惧光的血鬼。
首领和云希之正并肩站在箱城的入口
', ' ')(',和几十个头戴铁盔,手提电筒,颈挂十字架的人传授战斗技巧,训练他们与血鬼缠斗。
这才刚说没多久呢,人就已经赶到了。
秦宜有点羡慕地站在街上遥遥看了一会。
箱城里的战斗只能听其声,不能见其人,看了一小会儿,他掂量掂量之前的四人小组和自己的体力还有跑速的差距,心下升起股淡淡的无力。
……还是先找点种田或者文职的工作混混生活吧。
花了近一小时,秦宜走走问问,终于到了登记处。
登记处就是之前云希之从紫外线通道门口那栋双层铁盒屋。
熟悉的十字架,铜铃,和二楼的看守员。
秦宜朝二楼阳台的警备员点头示意,推开门进到登记处。
屋里陈设普通。
角落里堆放着积灰的纸盒,入门是两排贴墙放着的铁椅,椅子铁锈斑驳。对面是一张铁黑色环形柜台。柜台后站着位五官深邃的长棕发女人。女人身后是一面巨大的显示屏,显示屏没打开,是黑的。
“嗨小夏,今天城里有信件来吗?”
一个棕发卷毛的高挑小伙靠在柜台前朝女人问话。
女人正在手机上啪啪啪一通按,闻言不太耐烦地摆了摆手,“没有啦,你去找点别的活干啦。”
“新人?”听到秦宜进来的动静,她抬起头,从柜台里掏出一张磁卡放上桌面,“你是来拿身份卡的吧?首领跟我提过,我已经帮你做好了,自己来拿。”
……原来还有手机啊。
秦宜看着女人手里的手机,走过去拿起磁卡,“好的,谢谢。”
身份卡是一张灰色的卡片,上面只有铜黄色的芯片,和底部印着的一串暗红色数字:010734。
整体色调不太舒服,他把磁卡放进口袋,看向身边正在打量他的卷毛小伙:“你们好,我叫秦宜,新来的,你们怎么称呼?”
多个朋友多条路。
女人叫夏佐,01基地的接待员。
卷毛小伙叫马兰,01基地一个跑腿的。
前者话很少,一心扑在手机上,后者相反,秦宜没聊几句,马兰就把自己交待了个七七八八。
他是个孤儿,基地的人捡到他时他被扔在了一丛马兰花里,所以叫马兰。
虽然无父无母,但马兰也生得身心健康,长手长脚瘦高个,性格开朗,棕色皮肤黑眼睛,笑起来一口白牙与阳光交相辉映。
聊得差不多,秦宜问起了工作和租房:“请问基地里还有什么工作空缺吗?我还想租间房子,有没有什么推荐?如果介绍成功,等我有收入了一定请你们去最好的地方吃一顿。”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很多吧,你到街上找找吧。”夏佐性格比较懒散,秦宜和马兰聊的时候她基本只听不搭。
“你在找房子呀!”马兰热情得多:“我住在01203号房,有一个空房间,不过家具只有一个床和,厕所和我共用,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租我那里!”
秦宜来了兴趣:“价格多少?我可以去看看吗?”
马兰:“当然可以!价格你先看了再说,不过我要先找工作再带你去看,可以吗?”
秦宜点头同意:“正好我也要找工作。”
马兰抓起他的手走向门口:“那走吧,小夏再……哇!”
秦宜被攥着手走在后面,马兰刚推开们,一个高大的男人就撞进来,直直撞开两人连在一起的手。
马兰肩膀被暴力顶开,整个人被男人挤得贴在墙上,秦宜却肩上一沉,好似谁揽了一把他的肩,把他送出了门。
秦宜茫然地回头看去——撞人的是个男人,他手里提着个大布袋,身穿一件宽大的卫衣,脑袋裹在兜帽里,脸上被一个黑色口罩挡住,看不清面容。
男人看向马兰:“抱歉。”
他嘴里在道歉,暗红的瞳孔自上而下俾睨着马兰,极具警告意味。
视线相对,马兰抱怨的话缩回肚子,他讪讪转头看向站在门外等他的秦宜,喉咙里咕哝了一声,贴着墙挤出去,又抓起秦宜的手:“走,我们先去丽姨家。”
兜帽男人转过身看着他们。
秦宜瞟了眼兜帽男人,隔着卫衣都能感受到里面贲张健壮的肌肉,身下又有点发热。他抽回手往下扯了扯衣摆,匆匆收回视线:“嗯嗯好,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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