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云帆对着王陆举起了他手中的枪。
王陆梦里的深渊，在这等着他。
第11章十一
你们说，我不知道，我不懂。
音乐声响起来的时候，海云帆垂着头坐在他的病床上。
曲曼婷和谢襄坐在床边两侧的椅子上，命运交响曲的前奏带着压抑并且诡谲的调子，两个姑娘一起抖一下，同时看向病床上的海云帆。
有人在和他说话，很多人一起说话，没有人在乎他怎么想，没有人在乎他是不是喜欢，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在乎他。
你不够好。
你不是一个称职的向导。
你保护不了任何人。
总有一天，你的哨兵会因你而死。
曲曼婷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的暹罗猫支起一对飞机耳。
“小海？”曲美人迟疑地问他。床上的人并不回答，只是默默地穿鞋，站定。
海云帆听见王陆在对他说话，他们站在家里玄关温暖的光下，王陆对着他，嘴一张一合。
王陆在跟他说什么？
暹罗猫轻巧地落在病床上，她踩着机敏的猫步，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个向导。
曲曼婷是个A级向导，一个非常称职的A级向导。她伸出自己的精神触角，和她的精神体一样小心翼翼地靠近。
曲曼婷觉得一场风暴正在平静的空气里酝酿，他们看不见的阴云正在聚拢，风眼漩涡一样地增压、摩擦，云层里有闪电在蛰伏。
王陆在跟海云帆说话。
海云帆仔细地听。
王陆在跟他说什么？
博卞在跟他说什么？
那些人在跟他说什么？
很多个声音在他耳边炸开，跟着命运交响曲渐强的鼓点。
海云帆很急。他想听到王陆的声音，他想看见王陆，他需要知道王陆跟他说了什么。
怎么办？
他听不见，好像也看不见。他在一片黑暗里慢慢一步一步地走，音乐声变成柔软的棉线细细地缠绕着他的四肢。
他怎么才能听到王陆的声音？
很简单。
只剩下王陆，他就能听见王陆的声音了。
博卞对着那个闭着眼睛、已然崩溃的小向导的脸颊用气声说话，“杀了他们。”
他们都不懂你。这个世界上没人懂你，没人愿意听你是怎么想的。
他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们会伤害你，会伤害你的哨兵。
伤害我的哨兵...
海云帆骤然抬起头，谢襄看到一场黑色的风暴在他的眼睛里汇聚，一瞬间，好像天地都黑了，狂风卷着骤雨，一股怪力如同海啸、山洪一样地撞上谢襄的精神屏障。这个姑娘尖叫着抱住自己的脑袋，她的精神图景几乎一瞬间土崩瓦解，天地万物在黑色的风暴里瑟瑟发抖。
曲曼婷扶住了谢襄的肩膀。她也感觉到了，蛮力、怪力，无法阻止的地动山摇。她动不了，对方的精神力是碾压她的级别。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卷进龙卷风里，有什么东西撕扯着她的意志。
没人能伤害我的哨兵。
海云帆走到那两个女孩面前。他冷冷地看着他们，像是看路边的一朵马上要凋零的野花，天上即将飘散的一朵云，或者是自己走向深渊的两只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