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话并未说透,他觉得以倪莱这个老油条应该听得懂自己的意思。
倪莱自然听得懂,可听得懂归听得懂,到了他这个层次,可不是陆绎一两句话就能吓唬住的,只见倪莱再次抿了一口茗茶,随后重重的将茶盏往身旁的案桌上狠狠一砸,语气幽幽的说道:“陆大人,老夫乃是嘉靖十六年的进士,宦游官场足足三十余年,可不单只是在南京养老,老夫的亲朋好友,学生同年也是数不胜数,就拿距离最近的一位来说,他现在可是在南京通政司任上。”
通政司,乃是大明掌受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的官署。
又称之为银台,前身为察言司,洪武三年明太祖朱元璋设置,掌受四方章奏。
其长官为通政使,正三品官员。职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关防诸司出入公文、奏报四方臣民建言、申诉冤滞或告不法等事,早朝时汇进在外之题本、奏本、在京之奏本。
也有径自封进者则参驳。午朝引奏臣民之言事者,有机密则不时入奏。通政使还参与国家大政、大狱及会廷推文武大臣等朝廷大事。
建文帝时,改通政使司为通政寺,通政使为通政卿,明成祖时复旧制。
随后迁都后,金陵作为南京仍设通政司,称南通政使司。
倪莱的意思十分明确,那就是在威胁陆绎,他有的是办法给陆绎难堪。
可陆绎是被吓大的吗?别说通政司了,就是号称半金陵的魏国公来了,他也不虚。
于是陆绎直接回道:“门生故吏,好友遍布天下好啊。”
“总比新郑公下野了那般,无人问津无人送行凄凉无比的强。”
尼玛,居然拿我和高新郑高拱那倔老头比,是在讥讽我晚年不祥,会横遭变故不成?
倪莱有些气恼,见一计不成便再生一计,“我怎么能比新郑公呢,就像陆大人不能江彬相比一样。”
江彬是谁?那是和正德皇帝朱厚照一同出入豹房,同卧起的锦衣卫都指挥使,是文人口中的佞臣,还是被大臣弹劾,最后被千刀万剐而死的人。
这还是在威胁我,说我不屈服就会和江彬一样,被你们文人弹劾而死吗?
想到这,陆绎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和这些宦海中的老油条耍嘴皮子,果真不如在战场上肆意杀敌要来的爽快,于是陆绎收敛起笑容,眼神寒冷的说道:“苍山先生好好的退休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不好吗?”
“别让世宗皇帝与先帝对大人的圣恩,因为今朝的强出头,而白白葬送。”
此时的陆绎杀意腾腾,吓得倪莱瞳孔猛然一缩。
他忽然想起,眼前的陆绎不单单是勋贵、是武夫,还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同知!
这小子不会早已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吧?倪莱看着陆绎那冰寒的双眸,忍不住心里犯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