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那一条胳膊被拗断了的杀人犯被摁在地上, 黑布套掉在地上,却是个生面孔。
方才发狂奔跑的马车被迫停下,这人被一拳打翻在地。
从衙门现有的数名犯罪嫌疑人的面部结果辨认来看。
虽他身上也有那属于神秘犯罪组织的花背青蛛的纹身,但他并不属于,此前正在被全府通缉的一男两女中的任何一个。
倒是段鸮回忆了下,随后随后根据他的五官中有一下巴上的痦子辨认出了。
这人就是杨人贵此前在口供中提到过的小杨氏的干哥哥。
有关这个人的真实信息,之前衙门在杭州府怎么找都找不到,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形下落网了。
“刁兴?”
段鸮这句语调极为冷静的问话,那浑身一抖又被摁在地上的凶徒似乎是喘着粗气又想反抗。
“果然是你。”
这话落下,人在前头的段鸮从正前方反手绞住他的两条胳膊,而容不得多等的富察尔济则身子直接从窗口探进去,又搜查了一圈内部。
内部黑洞洞的马车里,除了车辕上固定着拴好的缰绳。
就只有一包用绳子和纸扎好,写着一个茶字的‘陈茶叶’和一些充作包袱行李的杂物。
那包‘陈茶叶’打开来,确实是纯度极高的麻叶制品。
这人方才应该就是用这个吸引了瘾君子杨人贵的注意,以此引诱对方完成二人在街头的短暂交易,并下了杀手。
此外,富察尔济在这马车里一阵翻找,还找到了除了这包现成的麻叶外,这人放在马车包袱里的三张大额银票,两本名为《九章算术》的印刷物,一封已拆开的信和没来得及封口的信件,以及被压在最底下的算盘。
那银票和信件摆明了就是给同伙的了,因富察尔济随后拆开后,也见对方信中用一行行书写了两句话。
“将所有‘包袱’都毁了,莫要留下。”
所谓的将‘包袱’都毁了,怕是‘上家’给予这杀人犯的指示,因此,在下方的回信中也写了两句回话,分别是“知道,”‘没事’。
这两个暗号一般的来信和回信。
之前也曾出现在福建商客证词中那个福建女子曾经对外界发出的求救信号中。
但不得不说,那把车内唯独留下的一把奇怪的算盘却令富察尔济不由得多注意了两眼。
而一把抓起来拨弄着辨认了下,富察尔济只见那些珠子从第一颗‘一’开始,赫然着‘二’‘三’‘五’‘七’四个数字。
“二,三,五,七?”
口中不由得重复了下,不知为何,富察尔济总觉得想起了什么。
到此,也明白这该是重要的物证了,人仰躺在这马车里头想了下的富察尔济没耽误事,又一个翻身撑着马车顶跳了下来先去找段鸮回合了。
也是二人这一块下来的功夫,方才杨人贵街角的地方也有动静传来了。
“——让开!都让一让!快点想办法先救人!”
这声音,他俩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妙。
案子还在查,谁也不得放松,所以就先一起回官府了。
丑时。
围拢着大量起夜围观的百姓的街头,当街被利器刺穿胸口,又被马车碾压而过的杨人贵被连夜送往了医馆。
一路上,所有人都试图用最快速度救下这瘾君子的命,只可惜,未等到及时送医,这脑壳碎裂,胸口也一下子被利器扎穿的瘾君子就死了。
说来很不可思议。
那杀人犯方才一下刺穿杨人贵胸口的并非是什么尖刀匕首。
而是一根空心的竹管。
在那根被丢弃在现场的竹管中,随后赶来抢救病人的郎中在检查之后才发现注入了残留的一点麻药。
这麻药纯度极高,放在平时是救人治病的东西。
但因杨人贵本就身患癌症,肺部凹陷,这一扎下去肺膜破裂,心跳过快。
浓度极高的麻药回流注入胸腔,流动过快的血液涌上头颅,当即就不治而亡了。
加上,那马车车轮碾过他的身体和头颅时,直接将最后一线生机也掐灭了,这杨人贵到此到底是不明不白地咽了气。
当杭州府的众人亲眼目睹杨人贵死前狰狞的样子和这残忍至极的杀人方式,也是集体沉默了。
杨人贵死了。
除了现在也半死不活的小杨氏,和明空村那个半封闭的村庄,再没有人能揭发这麻叶案背后隐藏的真相了。
眼下,唯一指的庆幸的就是那个被抓住的杀人凶手了。
夜半,升堂的锣鼓敲得四面八方震耳欲聋地响。
衙门内的一根根火把点的通红。
被富察尔济和段鸮在街上合力追凶才拿下的那个杀人犯,一路就这么被捕快们扭送回了衙门,一路上,这脑袋被摘下黑头套的男子都古怪地低着头。
他最终没有能跑得掉,相反,还被富察尔济和段鸮给一起在逃跑的路上给抓住了。
这人脑门和嘴角上的伤口,都是方才和富段二人动手时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