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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之躯
赵家一家人都是硬骨气,弱不禁风的赵家女郎竟心甘情愿远嫁雁北,而不愿父亲气节受损。赵鄢山的妻子遭受空前的打击,只能将尊严放下来求南池。
檀檀透过窗看到赵鄢山妻子的身影,心痛不已。赵鄢山的妻是高门出身,人生五十年,几乎没受过什么苦。
檀檀看到她,会想到自己的娘亲。
「大司马,能不能让她不要跪了跪那么久,一点都不好受。」
她也那样跪过,且那时天还不如这时寒冷。
贺时渡瞧她趴在自己膝上的乖顺模样,心里怜爱了起来。
他也是有过母亲的人,看到赵夫人跪在那儿,心会软,可是这不该是南池主人的立场。
「那我去为拿件斗篷给她披着。」
「我们檀檀真是善良。」他抚弄着檀檀的头髮,笑眯眯地说。
这样善良的姑娘,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手法杀了自己呢。
檀檀寻来自己的斗篷,出门给赵夫人披上。
赵夫人向她叩头,更让她心痛。
赵夫人跪了一个时辰,便有消息从牢狱里传来,赵鄢山要见大司马。
渔夫收网,他心情自然愉悦,出发前吩咐檀檀:「请赵夫人进屋喝杯热茶。」
「大司马拿人妻女,赵某心有不甘。」
牢狱的折磨让赵鄢山变得瘦骨嶙峋,可有些人正是这样,他的皮肉遭受越多的折磨,骨气反倒越硬。「晚辈也是仗着南池的身份,才敢拿捏赵大人妻女的。」
「今赵某愿顺遂大司马之愿,辅佐九皇子,效劳南池,请大司马还我妻女清净。」
赵鄢山受他威胁,面上却不见半点屈辱,他自认光明磊落,今为妻女折腰,并不羞愧。
贺时渡正是佩服赵鄢山淡泊的性子,他双手负于身后,满意道:「既鄢山公愿效劳南池,赵大人的妻女便是南池人,今我也承诺鄢山公一句,只要南池不倒,赵大人的妻女永远受南池庇护。」
南池的庇护,那是多少人梦寐之事,在秦国,南池是个比皇宫更要荣耀、强大的地方,而南池的强大,在于那是一个不容情理,只求结果的地方。
贺时渡对赵鄢山有敬畏心,今日他终于肯效劳南池,他自会善待赵家人。
赵鄢山效力南池,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游说朝廷,为楼仲康出战阳城造势。
皇帝并不主战。秦国占据北方河山,负隅顽抗的卓家不足为患,此时应重在安内,修养民生,重振朝纲。
征战,只会让南池的势力进一步嚣张。
赵鄢山是个秉直的人,即便他为南池效劳,也不会去做自己认为不道义的事。他默许贺时渡此举,亦是清楚伐卓一事对秦国一统江山百利无一害。
阳城是横在南北的一道桥,只要跨过这道桥,秦国就能继续南下,统一南北,成为中原正统指日可待。
檀檀不问南池事,却默默地将赵家人的悲欢曲折看在眼里,她不知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只是对赵鄢山更加敬佩。一个男人,愿为家人折腰,没什么比这更伟大的。
她见到贺时渡得意的模样,暗想,原来这世上还是无情人更顺遂。
他今日好心情作画,檀檀侍墨,颇有心不在焉,脸上一道凉,是他用粘了墨的笔尖划过自己的脸,她难堪道:「你不要总欺负我,明明知道,我又不能忤逆你的。」
「合着你都要来sha我了,我还不能趁你动手之前欺负你?」
「歪理!歪理!」
她连斥两声,适才关注到他的画,野草高飞,将军纵马,豪情从纸上跃跃欲出。
「哪有人画自己的你,你太嚣张了!」
他赏识自己,作画讚誉自我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纸上的将军终不如战马上的将军威武。
檀檀听过他的英雄往事,却从未见过他在战场上奋勇的样子不,他穿甲胄持弓箭,也是他要sha人之时。
她注定是看不到他在战马上做将军的模样了。
贺时渡顺势将檀檀置于自己腿间坐着,他握着她的手,在纸上描出一层淡淡的远山轮廓。
檀檀认出来:「这是雁北山和圣湖!」
「雁北好玩么?」
她点点头:「好玩儿,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景色呢。」
「我带檀檀去雁北泡温泉可好?」
她也没泡过温泉呢。
「可,你不是要带兰娘去吗?」
「兰娘不会骑马,去了草原上有什么意思?」
「可我和公主约好了要去看灯会的。」
他面色冷淡下来:「你究竟要sha我,还是sha她?」
「当然shasha你啊。」
「过年的时候也有灯会,比这个月的更盛大,到时候再叫平昌带你出去可好?」
「你说真的吗?」
「我何时需要骗你个蠢丫头了。」
', ' ')('他不会骗她,只会明目张胆地欺负她。
檀檀点头,又摇头,最后还是一个劲地点头:「那这次,你要说话算话哦,你再像上次那样反悔,就是」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是什么?」
「你耍赖,就是小狗。」
檀檀将动身去温泉,她期待极了,几日里不断准备。可惜阿琴也没有去过温泉,不知要备些什么。
「雁北冬天冷,小姑娘一定要穿够衣服再出门,帐篷里不要离开炭火。」
「大司马教过我呢。」
她最喜欢听贺时渡讲故事,从阴山下到荆南,她羡慕他去过那么多地方。
此行阿琴为她备了将近一马车的行囊,贺时渡本有微辞,见她抱着一隻布偶气喘吁吁地跑来,两条辫子甩来甩去,不过是个半大的女娃娃样子,他心头的火气还没腾升出来便已经熄灭了。
「这么大还玩布偶,真不嫌丢人。」
他口是心非斥她一句,心里分明觉得分外可爱了些。
「这不是布偶是阿琴给我缝的,她说车上不舒服,让我抱着睡觉。」
往西北方向走,草原万里雪飘,天地白茫茫一片,贺时渡忆起当年冬天苦行军,二十万兵马拖着病躯到达阴山下时,只剩十万人,哪有后来文人笔下讚颂的壮志豪情呢,那时楼仲康救他一条命,他发誓匈奴不降不还家
檀檀一上车就抱着布偶睡着了,她睡觉时也很安分,没有梦话,也不换姿势,只是偶尔留几滴口水下来。
他一边嫌脏,一边替她拭去嘴角的口水渍。
裴大人家中办婚事,是雁北的大事,整个草原都沸腾了起来。
这是檀檀第二次参加婚礼。
第一次,是贺时渡与平昌公主的婚礼。长公主与南池世子的婚礼自是盛大,那时他还没这样欺负过她,那样俊朗的新郎,她也是初次见。
她盯着贺时渡的侧脸,心道,这些年她从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娃娃长成了会照顾自己保护自己的檀檀,他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那时他就是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现在还是如此。
婚宴上,裴大人将女儿的手交付给年轻的草原男子,便转身去抹泪,众宾客沉浸在喜宴中,无人窥得这一幕,唯有檀檀。
这些人的热闹与她并不想干,她也就多了一份心思去观察。
她终于知道自己心里的那股子难受是什么了鄢山公为了女儿臣服南池,裴大人为女儿送嫁依依不舍若父皇还在世上,是否也会为檀檀遮风挡雨呢?
她做不了这样的假设,也不敢想起父皇。她知道父皇的名声并不好,她读史书上的亡国君,无一不是承担着千古的駡名。
作为一个皇帝,她的父皇是个很懦弱的人,可作为父亲,他也很爱檀檀
草原上异族美女多如云,又都开朗大方,围着贺时渡灌他酒喝。他酒后就爱做荒唐的事情,檀檀怕她们把他给灌醉了,自己要遭殃。
自从诏狱出来以后,他对她态度好了一些,至少不再把她当做个小丫鬟使唤。
她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生怕他又像以前那样对自己。
一个美人刚给他倒上酒,檀檀就把那杯酒抢过,咕噜咕噜一口喝罢。
「这不懂事的小丫头。」他啧声说道,檀檀为自己衝动的举动手足无措,半天后才找到说辞。
「谁的酒你都吃,你就不怕有人下毒吗?」
「岂会人人都似你居心叵测想要sha我。」
檀檀安慰自己不与喝醉酒的人计较,却又很难不生气地小声说:「等你以后吃了这些美人的毒酒,你后悔都来不及!」
他忘了这里多少人来人往,多少双倾慕他、仰望他的眼睛,又有慕容鲜卑的人恨着燕国人他酒意上了头,看她便多几分香yan,正要凑上她的唇,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并不标准的「檀檀」。
喊叫她的是贺时渡在慕容鲜卑的外甥女阿月,她比檀檀大一岁,说着一口不标准的中原话。
上次来雁北十分匆忙,檀檀穿戴的衣物首饰都是借用阿月的。
檀檀见到朋友来,立马从贺时渡身边逃出来。
「阿月!」
阿月踏着她的红色皮靴跑来,对贺时渡行了一个礼,而后爽朗道:「舅舅,我们营里烤小羊羔子呢,姑娘家都等着分烤羊肉吃,她们要我来请檀檀呢!」
阿月天生好动,每天一刻都坐不住,身材精瘦,檀檀在她身旁,就像隻小河豚。上次来雁北她就被阿月喂胖了许多,回南池阿琴也将她像猪一样喂,平日又好动,吃罢就睡,比起刚来南池时她是胖了不少。
「不许去,她都胖成什么样了。」
他喜好细腰,南池外不知有多少女子不食三餐,宁愿饿死也要瘦出细腰,得他青睐,叫人知道他南池藏得娇娇不止没出落娉婷,还胖成一隻小猪,岂不令人哄笑!
檀檀听到这话险些背过气:「是衣服厚!我没有胖。」
「舅舅,你就让檀檀去吧!」
', ' ')('阿月换了流利的鲜卑话乞求贺时渡。
阿月这个年纪的小辈,因为见识过当年贺时渡对付敌人的手段,对他还是敬畏更多。
他当着阿月的面拢檀檀入怀,「不准。」
檀檀本对贺时渡也没抱多大希望,沮丧不过一时。怕他醉酒欺负人,檀檀一回营帐里就为他煮瞭解酒茶。上次他喝多酒,拿着剑说要去杀赵鄢山,还没走出门就吐了。
酒喝多腹胀,他不愿再喝一碗解酒茶。雁北冬夜的冷风能令人清醒,他出门与芳年散步一圈,回来时满帐茶香,檀檀又煮了一碗新茶。
他不喝这一碗,她会继续煮第三碗。
贺时渡走上前,勾起檀檀的下巴,她双目濯濯,不含一丝杂余的念头。
她心里想着什么,眼里就有什么。
他知道她在为今夜的事难过。
她从小被养在南池,只有平昌一个朋友,阿月愿意陪她,她一定很珍惜。
「若她们知道你是燕国的公主,只怕会把你当小羊羔子给宰了。」
「你不想让我靠近她们,是不是?」
「我怕你被当做小羊羔。」
檀檀听他这样说,不禁笑出声来。
她跪坐在毯子上,双手撑着贺时渡的肩:「我给你揉肩。」
「平日南池怎不见你这么乖顺?」
「在雁北,我只是你的侍女。」
她手上的力道绵绵软软,哪够捏动他铁一样的肌肉?他翻个身,将檀檀压在身下:「明天我带你去市集吃烤羊羔。」
「那骑马呢?什么时候去?」
「我们骑马去市集。」
「温泉呢?」
檀檀问出声时,他已埋头吻上她的胸脯。
他口齿含糊回答:「等你不愿留在雁北了我们再回邺城。」
「你答应了我的,你再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固执的小傢伙。」他的手伸进檀檀的棉袄里,顺着乳房向下揉,手掌覆在她微微胀起来的小肚子上触感极好,像一团云朵在他手心里。
「还说你没有胖,这里呢?小骗子。」
檀檀别过羞愤的脸,躲开他的视线。
「那是是是今晚吃吃多了。」
她是个说不了谎的人,一说谎就结巴。
「我也吃喝了不少,怎就没像你一样胖?不信你摸一摸」
他将檀檀的手搁到自己的腹肌上,自尊心作祟,他暗自使劲让一块块腹肌之间的界限更加分明。
檀檀的手指在沟壑之间逡巡着,忽然触到一块凹凸不平的疤。
「这是什么?」
「当年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个老神仙交给我一个叫檀檀的女娃娃让我生下她,我是男人,男人怎么能生孩子?便拿了把刀破开肚子将她取了出来。」
檀檀再次被他调戏的话语惊到了,其他人会知道南池的主人私底下会说这么多胡言乱语么?
「臭流氓!」
她立马抽开手,拿起软垫砸到他带着恶意笑容的脸上。
他受了一记打,也不生气,反而是重新握着她的手抚上那个地方的伤疤:「当年破赵国后,回邺城途中被赵国乱军砍的,再砍第一寸就成了柳玉安那样的阉人。」
檀檀不愿他拿柳玉安取笑,手又向上移了些,不到一寸的距离,又是一道微凸的疤。
「那这里呢?」
「是当年在阴山打匈奴的时候,我做斥候去探路,结果遇到匈奴骑兵,当时便决定趴在地上装死尸,不曾料到那匈奴人会拿剑去刺死尸。我受了一剑,却不敢声张。楼仲康翻了几百个尸体才找到了我,又背我走了几十里路才回到营地。」
「他对你有救命之恩,难怪你这么纵容他」檀檀突然想到楼仲康的嗜好,「那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我自那时起就风流倜傥,也不排除是这样的原因。」
檀檀瘪了瘪嘴,「怎会有你这样臭美的男子。」
檀檀的手往他背部再抚去,会有更多的疤。
「你当时一定很疼的。」
他沉默一笑,将檀檀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引她抚上自己的面庞。
「檀檀,我与你燕国的柳先生谁更好看?」
「你一定知道你自己最好看,才问我这样的问题,我才不会上当。」
「你倒是有些眼光。」
「那我和兰娘比呢?」
「兰娘知情识趣,你能与她比么?」
檀檀知道他口是心非,她满不在乎道:「兰娘知情识趣,我无趣,又常常说你不爱听的话,你还嫌我好吃懒做,却每次都只带我来雁北,一定是因为我比她长得漂亮了许多。」
她似隻灵动的小鹿,像坠入人间的仙子,是一尘不染的精灵,人世庸俗的辞藻又怎配形容她?
多年前她的母亲带她来到贺公府,人们都在说这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那时的他少年成名,正是追名逐
', ' ')('利的年纪,与他所好的皆是名动天下的美人,他又怎会觉得一个奶里奶气的女娃娃漂亮。
他想起八年前的一件事。
燕赵之战进入尾声,燕国皇室、将领、权臣皆降服,他放心领着楼仲康路屺等人游山玩水,途中曾遇到过一个云游的老道士,他赠了口渴的老道士一壶水,老道士还他一句谶语:木做舟而水覆舟,木不做舟则木覆水。
他八字属水,依族谱起名为熠,水火相克,父亲又为他取字为时渡,愿他一路顺水。
然他从不信毫无依据怪力乱神之言,一路畅游山林,在树下栖居,水上行舟,毫无不妥。
他在外游玩半月余回南池,父亲将他叫到书房去,照例与他说罢公事,他听得有些发困,眼皮子微微合了一阵。
父亲忽然说:「吾儿,为父为你找了一个妹妹,是燕国的小公主,是个极讨人喜欢的孩子,她叫做檀檀。」
雁北的野草
檀檀的模样玉雪玲珑,又胆小又容易笑,阿月和草原上的女子都喜欢她。檀檀和贺时渡回到帐篷,阿月又去找檀檀了。
檀檀想到贺时渡昨日说的话,难免有顾忌。
燕国人是慕容鲜卑的仇人,她若知道自己是燕国人,定会讨厌起自己!自己更不能编造一个身份去骗她们。
「舅舅,我就带檀檀去看看产小马仔。」
檀檀今日从市集回来便不高兴,贺时渡不知是哪里的缘由,他心底纳闷,却又不甘问她。
也许阿月能让她心情好转。
「不要去别的地方,一个时辰后我去接你。」
檀檀看也不看他,阿月都看得出他们闹彆扭了。
「檀檀,舅舅欺负你了?」
檀檀摇头道:「你的舅舅没有欺负我只是我在市集看到两隻钗子,问他哪一支好看,他回答的十分敷衍。」
阿月想起自己的情郎,冷酷道:「你不要跟他们男人一般见识,他们就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好看!」
檀檀听罢,才知道原来阿月的情郎也是这样。
母马生完崽,已经皓月高升,草原上的阿月皎皎,檀檀望着一轮圆月:「阿月,你的名字真好听,这是你本名吗?」
「我本名叫萨日,在我们族话里面就是月亮的意思!阿月是舅舅给我起的,它比萨日好听!你呢?你的大名叫什么?」
檀檀一对眼珠子不知安放何处:「我就是檀檀呀,檀檀就是我的名字。」
有时候,她也会希望自己只是檀檀。
没有故国,没有仇恨的檀檀,她宁愿做草原上的一株野草,也不要做燕国的荀安。
贺时渡比约定的时辰晚来一些,檀檀已经抱着洗干净的小马崽子溜达了两圈,初生的小马崽被她抱在怀里,裹着襁褓,像一个初生的婴儿。
她抱小马崽的姿势很嫺熟,神色柔和,倒是又长大了几分的模样。
阿月跑过来:「舅舅,今夜让檀檀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不行,她夜里有其它的事。」
阿月听不懂,檀檀可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脸红道:「没有!」
「檀檀,你究竟有什么事情要做啊?」
「我我要和你舅舅下棋呢。」
贺时渡揉了一把她的脸颊:「回去下棋了。」
檀檀后悔自己说出的话了,下棋在哪里下不好,雁北有那么多的新鲜事,非得在雁北下棋。她现在棋艺长进不少,已经分辨的出他是在故意让自己了。
「你不要小瞧我,总有一天我能赢你的。」明明是志气满满的话,她却垂头丧气。是了,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正常棋局都掌握在他的手上,他可以将这场对弈时长无限延伸檀檀打了个盹儿,道:「我认输,不下了。」
「是你自己说要与我下棋的。」
檀檀转过身,抱膝靠在火炉边上,热意将她浑身毛孔舒张开。
贺时渡扳过她脸颊:「还以为下不赢我,偷偷抹眼泪呢。」
对他的说辞,檀檀有诸多不满意。
「你也和平昌公主一样,当我是小孩子,总小瞧我。」
「可不是吗?阿月还长你一岁呢。既然你和阿月是同辈人,便叫我声舅舅来听。」
她嫣红的小嘴瘪了瘪,颇有几分索吻的意思。
他的牙齿才咬上她温软的唇瓣,一条狡猾的小舌头便滑进自己的嘴里,暖黄的灯影在她一双水杏眼中悦动,他伸臂抬起她的臀,将她圈在怀里面。
娇娇小小的人被折迭起来,好像还不足他半身的大小。
他抬起手臂,换捧着她双臀的姿态将她至于上位,檀檀才呼吸了一口新鲜的气息,就被扣住脑袋吻了下去。
她跪坐在他手上,半身重量都被他单手撑着,怕自己跌倒,檀檀环抱住他的脖子,承受着他的吻。他一边亲吻着檀檀,从她的嘴唇至颈窝,一处也不放开,另一边解开她腰上的系带,上衣滑落,雪白一段肩胛骨暴露,绵延
', ' ')('至胸脯之上的位置。那玲珑的两团被掩在衣裳下,她双手怀抱在胸前,不想让衣服落下,却正好挤出一道深深沟壑。
他的舌头挤进那道沟壑之中,卷走她身上牛乳糖的奶香味道。
檀檀高仰脖颈,抱住他的脑袋,将他紧紧按在自己怀里。
情潮将她吞没,她并不像往常会抗拒。
她闭着眼,感受着他滚烫的情欲,他的掌心停留之处,几乎要将她的肌肤灼伤。
她的眼前,是雁北的野草、玄宇、高山,是圣湖,是胡笳和马头琴的乐声
从未有一个地方像雁北一样让她觉得自在,她做了很久的燕国公主,就算人们叫她檀檀,可他们向来都记得她另有姓名。
雁北,没有燕国的公主,也没有南池大司马。
她只是檀檀而已。
他的手在她腰窝处逡巡,几次向下不过半寸便收回去,檀檀难耐地摩擦着自己的双腿,她渴望他进入,渴望他将自己碾碎。
她宁愿做雁北的一株野草,也不要做燕国的公主。
贺时渡的眼睛向上,与檀檀迷离的眼神相对,他又低头吻住她:「想要吗?」
南池近三百六十五个日夜,足矣让她记住他在性事上的习性。
她若说要,他定不会给自己。
忍着不断外溢的呻吟,檀檀掐在他腰上:「不要,我不要。」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他插入一指,蠕动的软肉立马咬住他的手指。
「嗯」她迷离地叫出声来,又道:「我不要。」
又是一指,他两指配合,在她花穴处张合搅弄出更多的液体。
她在迷乱中解开他中衣,送上自己的身体,紧紧贴住他的。
邺城最春风得意的贵胄,有几个人知道他身上布满着深深浅浅的伤痕?
朝廷人人都说南池纵容武将,武将专权,他为士大夫出身,却是名副其实的武臣,谁为秦国搏命,谁就该获得这个国家的权势。
她捧着自己乳,乳尖摩挲过他腰腹上的旧伤。
燕国公主永远不该臣服于敌国权臣,但是膜拜一个英雄,抚慰她喜欢的男人,这是她身为一个女子的权利。
在情事上,她永远是个不受教的学生,受苦受辱,她都认了,谁叫她愚笨?可直到这一刻檀檀才知道,自己并不笨,爱能生欲,她也能无师自通。
情欲几近化作一团烈焰,将他燃烧殆尽,贺时渡握住自己巨大灼热的性器,沿着檀檀已经润滑充足的小穴慢慢滑进去。
檀檀哽咽出声,毕竟那处比她人还要娇嫩,要整根进入需将她全部破开。
她一面将他往出挤,一面又将他往更深的地方吸进去。
他抽出来,紫红色的阳物前端已有浊精外溢。
檀檀紧紧攥着身下的被褥,「我我不怕疼的。」
听闻这句话,他不再有顾及,将她双腿曲开挺身进入。
他急促地抽动着腰身,坚硬的跨部剧烈撞击在软嫩的臀肉上,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填满檀檀,他俯身和檀檀唇舌交缠,身下挺弄愈发厉害,伴随着一声满含情欲的喘息,他在檀檀体内发洩了出来。
檀檀亦感到自己将被浪潮吞没,她紧紧抱住他,一身酥骨融在他怀里。
他抽身而出,性器仍直挺挺地立着,檀檀虚弱地瞧着那物,那不知所谓的小郎君,直挺挺一根愣头愣脑,一丁半点都比不上它主人的英俊。
她伸手抚摸它凸起的经脉,试图接纳它的存在。
「小郎君今天好威武啊。」
高潮的余韵在她身上遍布,她的举动却丝毫不显淫靡。
她比圣湖的水更清澈,圣湖的水能映出天上的星辰,她的眼中映着他。
贺时渡在檀檀的眼中,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自己。
他将檀檀翻身侧卧着,抬起她一条腿慢慢入了进去,这次他入得极缓,极温柔。
他的手指自然地落在二人交合的地方,抚弄着她舒淡的毛髮,气息贴在她耳边:「只要你听话待在南池,你的小郎君每天都很威武。」
檀檀自觉忽略「南池」二字。
他这次动作极慢,一度甚至停滞不动,檀檀扭着腰身:「你不要停下来。」
他恢復些许清醒,便有了逗檀檀的意思,故意说出刺激她的话:「兰娘会自己动,不似你这么懒,总要叫人伺候。」
她听到兰娘的名字,脑海爆炸。
「你不许提她!」
小姑娘双手捂住他的嘴,怕他再提兰娘。
他被捂着口鼻,只露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含笑睇她。
他以舌尖在檀檀手心打圈,吓得她抽回手
他揉住檀檀的腰,身下一记猛撞,她没做好准备,被他撞得魂飞魄散。
「南池只有檀檀。」
他低头吮檀檀的嘴唇,牵出一抹清亮的液体,檀檀怕他要离开,又挺身迎上去亲吻住他。手臂搭在他肩头她试着慢慢抽离,再有意识地将他
', ' ')('的性器吞进去,不过几个来回,便没了力气。
「好累啊」
汗水打湿的黑髮贴在她脸上,只露出小小半张脸含着哀怨。
「都叫你平时多动一动了。」他咬住檀檀透红的耳垂:「抓稳我。」
他不再按捺自己,放纵地从她体内入了进去,汹涌的快感奔腾着。
檀檀艰难地喘息,双臂双腿分别紧紧扣着他的脖子和腰身,头髮缠在他的胸膛和背部,剧烈地痉挛让她往他怀里面钻,小穴绞住他的性器,顿时他腹下爆炸,那物在她身体里面跃动着射了精。
一夜北风吹散雁北大地积雪,而邺城却由一场大雪引起重灾。
邺城周边的村镇因这场雪冻死了许多牛羊,棚舍被积雪压塌,灾情严重。
天一亮,加急的信书送至雁北,贺时渡阅罢决定立马回邺城主持赈灾,檀檀还未见过温泉,遗憾颇多,阿月与她拥抱:「明年春上你再来雁北,我带你去雁北山捉小鹿。」
贺时渡将檀檀从阿月的怀里抽离:「明年春天再来便是。」
檀檀柔柔一笑,却不言语。
雁北野草被疾风压低腰杆,朝着南方,檀檀趴在窗前与阿月等人挥手道别。
她心里默念,雁北的野花野草,你们不要忘了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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