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桃蹊拉下脸来:“孙妈妈!”
她扬了声,也咬重了话音,冷着嗓子叫了人。
孙妈妈一个激灵回头去看,忙就把手收了回去,三两步迎上前来,略一躬身,手往前一递,便要去拉温桃蹊的手:“我的好姑娘……”
温桃蹊却没有放脸子,手往身后一背,硬是躲开了孙妈妈的手:“我刚才见大哥,大哥叫我给你带个信儿,你小儿子在乡下老家病了,托了人叫你回去看看呢。”
孙妈妈面色一僵,动作也顿住了,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儿,啊了一声,抬眼盯上了温桃蹊那张看起来分明不怎么高兴的脸:“我没见着家里头来信呐?怎么把信儿送到了大爷那里去呢?”
“前阵子大哥出去采买香料,正好到你们乡下老家那边儿,惦记着你家里,就顺道去看了一眼,你小儿子病得厉害,他就带了信儿回来,还留了银子给他们呢,”她煞有其事的说,一面说,一面迈开步子往廊下走,“哦对了,听大哥的意思,大夫瞧过,一味鹿茸,一味山参,都是大补的东西,又名贵,我也回过了母亲,你回家之前,会把这两味药备下,叫你一起带回去。”
孙妈妈一时便有些慌了,她年纪大,这高门里待了半辈子,心眼子自然也就多,原本温桃蹊说起这事儿,她将信将疑,总觉得这里头古怪,要说病得厉害,那温长青是出去办事儿的,没个十天半个月怕也回不了家,怎么要叫他带信儿回来呢?再者说了,她家里头又不是那样没眼色,温长青是温家的宗子,是贵重的人,他们也配叫温长青给捎带口信儿吗?
只是后来温桃蹊越说越像是那么一回事,又是扯银子,又是说药材,孙妈妈这才稍稍变了脸色:“他打小身子挺好的,怎么好端端的就病得厉害了,竟要用上鹿茸山参这样的药,姑娘,你看我这……”
“你不用说了。”温桃蹊眸色一沉,已然瞧见了鹦鹉左边翅膀上掉了的一小片毛,心下便更是厌恶,连头也没有回,只是摆了摆手,“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吧,今儿天也晚了些,阿娘又才送走了李家太太,顾不上你,等明儿一早,我带你去阿娘跟前回个话,带了东西,早去早回,要是有什么难处,你只管说,银子不够使了,也只管告诉我,你奶我一场,这些都不值什么的。”
孙妈妈眼窝一热,老泪纵横,便又想上前去拉桃蹊的手,却不料仍旧不成,温桃蹊不动声色的躲了,一抬手,正好落在鹦鹉那半边儿翅膀上,略抬高三分音调叫白翘。
丫头是从屋里钻出来的,瞧见廊下的温桃蹊和孙妈妈,下意识的脚步顿了下。
温桃蹊只当没瞧见似的,淡淡的叮嘱她:“你叫玉芙跟玉蓉跟着孙妈妈一起,帮她收拾收拾行李。”
白翘啊了一嗓子,有些不敢置信,想问什么,话到了嘴边,看见了温桃蹊递过来的眼神,心下了然,就再没有多嘴,只是上前来拉了孙妈妈,哄着把人带走了不提。
大约莫有那么一盏茶的工夫,白翘便去而复返,温桃蹊仍旧立在廊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挑弄着鹦鹉面前的小食盒,心不在焉的。
白翘小步近前,放轻了声儿:“姑娘要送孙妈妈走?”
温桃蹊回了神,笑着看她:“知道今儿为什么不叫你放了锦盒再到祖母屋里去伺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