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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个屁!

含钏合理怀疑,徐慨压根没有知觉,根本尝不出辛酸香臭。

徐慨夹起一块白白净净的乳扇放进口中,细细咀嚼,脆脆的,嚼到最后乳扇有一丝微酸的气味,可还未等这个味道在口腔中放大,便被接踵而至黄砂糖的甜味所覆盖,刚入口的口感是脆的,可嚼着嚼着便成为了粘牙且充满韧劲的口感。

这个风味很奇妙。

徐慨刚想说话,门廊间的风铃又响了。

胡文和夹着室外的风霜气,绕过影壁,穿着官服直接进了厅堂。

徐慨面色瞬间板了起来。

胡文和看了眼,虽有些诧异,这个时候怎么还有食客,又想了想,食肆生意好,哪个时候有生意也不能不做呀,便冲徐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招招手示意含钏过来。

“钟嬷嬷的宅子,有进展了!”

胡文和略有些神采飞扬,问了好几个状师,这才问出了些名堂,“只要能证明,买宅子的钱是钟嬷嬷支付的,这场官司就能打!”

含钏也高兴起来,高兴了一会儿,又有些发愁,“...我问过钟嬷嬷的,买房子时是用的银子,不是银票。都是白花花的银两,怎么能证明是谁的呀!”

第八十章五仁酥饼

如何证明是用钟嬷嬷的银子买的宅子?

含钏和胡文和坐在厅堂的四方桌前,商议了小半天。

得出的结论是,无法证明钟嬷嬷的银子是钟嬷嬷的银子,如果无法证明钟嬷嬷的银子是钟嬷嬷的银子,那么就无法证明钟嬷嬷的宅子是钟嬷嬷的宅子。

绕得含钏脑门痛。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胡文和满脸难掩颓唐,轻轻叹了口气,“若是咱们能证明钟嬷嬷的妹妹一家没有能力购入这样一处宅子,是否可以轻松一些?”

含钏想了想,总觉得悬吊吊的,“...倒也是个办法,便看官员如何判定了。”含钏叹了口气,把主动权交给素不相识的官员,也好过一点希望都没有,可问题在于,钟嬷嬷愿不愿意作为苦主和妹妹对簿公堂,含钏直觉钟嬷嬷不愿意。

倒不是说钟嬷嬷是非不分,只是老人家的想法和他们到底不一样。

许是压根就不想再见到妹妹一家人。

许是看透了看淡了,觉得自己还有一兜子的棺材本,便不想多生是非了。

含钏有点拿不定钟嬷嬷的主意,之前试探性地问了问钟嬷嬷,老人家只是抿抿鬓角的头发,垂垂眼睛便没了后话。

管闲事,不能管到事主自己不开心吧?

再想想吧!

宅子就在那处,跑了跑不掉!

含钏打起精神抬头,对胡文和笑了笑,想了想,厨房里还有没端出来的乳扇,便让胡文和稍等一下,自己钻到灶房用油纸折了个纸盒子,在里面放上了炸制好的乳扇,又挖了一勺甜甜的豆沙泥,拎了出来双手递给胡文和,“辛苦您了!您尝尝看!用乳扇包住豆沙泥吃,好像是以前南诏国的吃法。儿刚做出来的,味儿应该还行。”

系纸盒子的麻绳被含钏打了个纷飞的小结,像偏飞的蝴蝶。

胡文和看着便笑起来,脑子里莫名想起,每次他从“时鲜”拎了东西回京兆尹,同僚暧昧的眼神和揶揄的话语。

“老板娘又给你做东西了?”

“好口福!好口福!”

“咱们去‘时鲜’吃饭,报文和的名儿,是不是也能打折啊!”

胡文和耳朵尖有点红。

可又想起爷爷说的那番话,“他娘正给他相看着门当户对的姑娘”。

胡文和抿了抿嘴,伸手接过含钏的纸盒子,拱手作了个揖当做答谢,便又带着风霜气出了食肆。

徐慨大马金刀地坐在厅堂东南角,一手端起斑斓叶茶,一手放在四方桌上,指节轻轻叩了叩木桌板,甩了一小锭碎银子在桌上,没和含钏打招呼,便出了门去。

随从阿金牵着马,等在门外。

徐慨翻身上马,随口交代阿金,“去查一查刚刚进食肆,那个六品官儿的底细。”顿了顿,“查一下他现在手上的案子,腾个手帮忙解决了。”

一处宅子罢。

值得小姑娘费尽心思地斟酌思虑?

官道不行,就走匪道。

白的不行,就走黑的。

没有能力,帮什么忙?

平白让人欠人情。

徐慨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巷道厚厚积雪上的一排脚印,再面无表情地一拎缰绳,扭头向定己门疾驰而去。

食肆中,含钏转过头来,发觉徐慨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桌上留了一锭碎银子,含钏掂了掂,五两的样子,不觉瘪了瘪嘴。

这要是所有食客都跟徐慨似的多好呀...

一碗清汤米粉,一块乳扇就赚了五两银子。

食肆的未来可期呀!

含钏把银子揣进兜里,便没再想这事儿了。

钟嬷嬷有空时,含钏专门泡了壶雨前龙井,又腾手做了芙蓉莲花糕配着吃。

钟嬷嬷笑了起来,拿了一块儿五仁酥饼进嘴,外皮糯的,里面的馅儿香得粘牙,粗略品了品,有瓜子仁儿、花生仁儿、核桃仁儿、陈皮、山楂碎,还有些许蜂蜜糖浆做调和,钟嬷嬷吃了一块儿再配上龙井,茶叶的清香冲淡了糕点带来的甜腻感。

有时候吃饭,是一加一大于二。

一道菜,配上另一道菜时,收获的风味远比单用更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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