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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弋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市里,中午才回来,后车座放着两只鼓囊囊的袋子,他下车时,手里提着一只黑色笼子,里面装着两只白色小兔子。
明珠刚接完明宝,让两个孩子坐在餐桌上吃饭,自己则是洗了手,下来准备喊吉丰吃饭,刚下楼梯,就看见男人踩着楼梯上来。
他脱了大衣,身上只一件黑色毛衣,左手挽着大衣,右手提着笼子,见她站在那不动了,几步走上去,比她矮一个阶梯,把手里的笼子递了过去。
明珠很喜欢兔子,她不知道耿弋是怎么发现的,接过来时,脸上已经忍不住笑了,隔着笼子用手指蹭了蹭兔子柔软的毛,轻声说,“谢谢。”
吉丰爬楼梯上来吃饭,见到明珠手里抱着的兔子,惊喜道,“明珠,我们中午吃兔子?”
明珠赶紧抱着兔子跑远了。
赵大乐吃完饭就拉着明宝要去赵家玩一会,耿弋让吉丰去送,自己下了楼,从大红的抽屉里拿了明珠的欠条。
大红和庄峰上车时,看见后座那两只鼓囊囊的包就意识到什么,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一沓一沓的现金。
“操!哥,你别告诉我,你要帮明珠还债。”庄峰把另一个包打开,还是钱。
大红也懵了,诧异地看向耿弋,男人正低头点烟,声音很淡,透着点漫不经心,“嗯。”
“操!”庄峰气得不行,“为了个女人,你要花两百万?!值吗?!”
他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耿弋拦都不拦,吸了口烟,往外呼出去,动作不疾不徐地扣上安全带,准备开车。
庄峰又气得拉开驾驶座,冲他喊,“你下来!”
耿弋弹了弹烟头,“不爽就别开。”
庄峰只是心疼他的钱,耿弋多拼啊,他吃了多少苦才走到今天,怎么就到头来为了个女人,把这些年辛辛苦苦赚的钱全撒出去了呢。
他眼眶一下就红了,“哥,这些都是你拿命换来的钱啊。”
耿弋解了安全带,下车时拍了拍他的肩膀,“钱没了,还可以再赚。”
他说得多轻巧,这话搁在赵大志身上,简直比杀了他还疼。
大红一直没吭声,直到庄峰把车开出去,这才冲耿弋说,“哥,你帮明珠还完债,她要是走了呢,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呢。”
耿弋食指点了点烟,目光转向窗外,“不回来也好。”
“你到底是图什么?”大红搞不懂了,“哥,你这么多钱砸出去,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就非得是明珠呢?”
耿弋没再说话,眼前只剩下明珠哭红的一双眼,痛苦又无助。
他深吸一口烟,转头把烟呼出窗外,烟雾缭绕,只剩下他微哑的嗓音,“她不应该被困在这里。”
“那你呢?”庄峰在前面插嘴,“哥,你家要不是出了那事儿,你也不会被困在这儿。”
耿弋父亲杀了人之后就跑了,因为在农村,警察来得晚,能问话的人只有耿弋,才十二岁的孩子,目睹父亲杀了母亲,眼睁睁看着母亲的尸首被抬上车,他哭着追了几步,鞋子掉了,他没回去捡,光着脚追了两百多米,摔了一跤再也没爬起来。
村子里消息传得飞快,说耿弋父亲杀了母亲,又逃跑了,耿弋回家路上就开始被一群小孩追着打,骂他是杀人犯的儿子,长大了也要跟他爸一样杀人,还不如现在就去死。
耿弋不敢回家,跑到爷爷奶奶家一看,家里大门都被人喷了红漆,写满了红色大字——杀人犯,爷爷奶奶不敢吭声,被人欺负也不敢还嘴,耿弋就跟人去打架,每次都打得浑身是血地回来,有很多次,他被打得奄奄一息,爷爷奶奶哭着求他不要死。
他两只眼睛都被打得血肿,嘴里全是血,声音更是含糊,只是不停地说,“我……不……死……”
他一路咬着牙挺过来,无数次游走在死亡边缘,庄峰说的话没错,他赚的钱都是拿命拼回来的。
耿弋把手里的烟掐了,目光看向窗外,眼前掠过明珠的脸,她紧紧攥着他T恤的手指,流着泪呓语。
正因为经历过,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明珠的痛苦和绝望。
大红把债主们都联系在明珠家门口,一手交钱,一手签字。
一行人虽然不知道明珠哪来的钱,但都不约而同地猜测明珠是被耿弋包养了,还以为耿弋只能还一部分,到了跟前,全都被耿弋这两大袋的钱给惊住了,大家根本不敢想象,他一个人赚了这么多。
要知道,刘富贵开酒店开那么多年,到现在,也不过在市区全款买了套一百三十万的房子,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刘富贵这人爱玩女人,估摸着钱全进女人的口袋里了。
两只袋子里的钱很快分完,还差二十来万。
庄峰和大红要把自己的钱转给债主,耿弋没让,留了欠条,说过几天还,拿了空包转身就走。
明珠知道这件事时,已经是两天后。
耿弋从昨天下午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倒是赵大志和李瓦几人回来了,在楼下和大红
', ' ')('几人聊了没一会就吵了起来。
大红一个劲喊,“你小点声!”
赵大志疯了似地喊,“你们他妈不拦着他?!啊!是兄弟吗!?两百万!他疯了啊!说还就还了啊!”
李瓦在边上严谨地补充了句,“不到两百万。”
“我去你妈的!”赵大志一脚踹在李瓦椅子上。
吉丰直接拽着赵大志的衣领,“干什么?要打架?”
李瓦是几个人当中最不能打的,瘦不拉几的,没事就喜欢算算账,早就成了要债公司里的小算盘,没人会欺负他,吉丰的小金库都是李瓦帮忙管,大家再急眼都不会跟李瓦动手。
赵大志这是被气上头了,被吉丰这么一扯,直接一拳就砸了过去,“你他妈扯什么扯!”
吉丰正愁好些日子没跟人动手,手正痒呢,三两下把赵大志撂倒在地上,两人你来我往地就打了起来,庄峰在边上拉架。
大黑刚上完洗手间回来,看见这乱糟糟一幕,喊了声,“打什么!你们打什么!”
大红在边上解释,“耿哥把明珠的债还了,还了一百多万,还差二十万没还完,大志生气呢,把气都撒吉丰身上了。”
正说这话,庄峰拉不住架,也上去打了,“你他妈以为我不生气吗?!啊!操!一百多万,耿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赵大志你他妈个抠逼你能做到吗?!你到底心疼的是耿哥,还是心疼耿哥的钱?!”
“这他妈有区别吗!”赵大志眼睛都红了,“大哥这一路怎么过来的,你们眼睛瞎了吗?!你们都看不到吗?!”
他抬头时,这才发现明珠正站在楼梯口,一行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沉默了一会,吉丰收手爬了起来,还把赵大志拉了起来,庄峰也爬起来,拍拍裤腿没事人一样去洗手间抽烟了。
明珠走到大红面前问,“他们刚刚说的是真的?”
大红抓头发,“啊?没有,大家闹着玩的。”
耿弋没把这事告诉明珠,大家也都不敢自作主张。
明珠走到楼上,从包里摸出手机给耿弋打电话,他昨天临走前,让她存了他的号码,让她有事打电话给他。
电话隔了十几秒,终于通了。
她站在那,还不知道说什么,眼泪就已经掉了下来。
因为赔偿的事,她找亲戚借过钱,别说十万,她连一万都没借到,以前关系好的亲戚,一听说她家出事,早就能避就避,有些甚至电话都不接,明珠借了两天,只借来两千块钱。
而耿弋,居然帮她还了一百多万的债。
她刚来时,听大志说,他们以前公司刚开始时,就一个小破房间,要债就是跟人打架,打赢了就能把债要回来,那些时候,每个人身上都一身伤,耿弋是打得最凶的,他身上的伤也最多,旧伤添新伤,感觉不到疼似的,第二天照旧出去跟人打,他们赚的每一笔钱,都是拿命跟人拼回来的。
“明珠?”电话那头声音很近,带着他独有的质感嗓音,她几乎能想象到耿弋接电话的表情,情绪有些淡,眼皮掀着,嘴里咬着烟。
明珠“嗯”了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他顿了下,问她,“你声音怎么了?”
明珠擦掉眼泪,声音带着鼻音,“有点感冒。”
“药箱里有感冒药。”
“嗯,已经吃了。”
“有没有想要的东西?”耿弋低声问,“我回去带给你。”
明珠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仰着脸,把眼泪逼回眼眶,咬着唇说,“我想见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隐约传来耿弋的笑声,他的声音离收音筒又近了些,低低的,带着点撩人的气音。
“好。”
耿弋在外地接了个单子。
赌场里的人不讲规矩,输了一百万不还,那人去闹过几次,后面不了了之,事情都过去三年了,那人都放弃了,见耿弋问报酬,直接开价五五分,如果一百万要回来,就给耿弋五十万。
耿弋拿了地址就开车去了。
他一个人去的,十二岁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跟无数人打架,不停地被打倒,不停地爬起来继续打,沐浴在血水里,口腔里永远是血腥味。
他从十二岁跟人打到二十五岁,最近两年有了老板架子,不需要自己出马,这才收了拳头。
但他骨子里的野性挡也挡不住,一站到赌场门口,就被人给盯上,问他干嘛的,他也不说,直接拿烟头烫对方放在他肩上的手,那人捂住手骂了句脏话,叫上兄弟就跟他打。
一群人混战半个多小时,直接打到他们老大出来,耿弋这才停了手,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额头的血顺着眉毛往下滑,落进眼里,衬得浅色的瞳仁里浸出一片血色。
他找了墙倚着,单手拢火,给自己点上烟,这才冲他们老大的方向说,“一百万。”
对方老大根本不把他放眼里,本来耿弋就一个人过来,结果打了他十多个兄弟,他一挥手,赌场里其他兄弟全
', ' ')('都涌出来,浩浩荡荡三四十个。
耿弋不紧不慢地把烟抽完,淡漠的眸扫了一圈,“一起来吧。”
夜里一点多,赵大志接到耿弋电话,风风火火地跟庄峰两人开车就赶了过去,耿弋坐在公共洗手间里的马桶上。
赵大志进去时,看见地上一连串的血色脚印,一路延伸到耿弋在的隔间里。
他抬手敲了敲,“大哥?”
耿弋把门打开,他还抽着烟,一张脸全是血,身上衣服被刀划了口子,露出来的胸腹全是一条又一条刀伤。
“操!”赵大志绷不住了,“谁他妈打的?”
庄峰把自己外套脱了给耿弋披上,推了推赵大志,“还他妈问!赶紧带耿哥回去!”
耿弋腿也伤了,几乎是庄峰和赵大志两个人合力架起来抬上车的,两人不敢带他去医院,把人带去了诊所,他后肩还被人刺进去一根七厘米的长钉,医生取出来的时候,赵大志握着拳头浑身都在发抖,“妈的!”
小腿被砍刀砍进去三分之一,胸腹处刀伤有六处,后背除了肩上那根长钉,还有一大片啤酒瓶碎片扎在肉里。
医生和护士找了镊子挑了十几分钟才挑完,又拿了消毒水冲洗,耿弋全程没打麻药,却是连哼都没哼一声,护士给他包扎完,还说了句,“他是不是昏迷了啊?”
耿弋却是睁开眼,冲赵大志说,“烟。”
赵大志赶紧把烟拿过去给他点上,耿弋一根烟抽完,缓了会说,“走吧。”
护士都惊呆了,“不行,你伤太重了,要缝合的。”
庄峰和赵大志也拦着他,“哥,你现在身上全是伤,回去干吗啊?先养几天再回去。”
还有三天就过年了。
耿弋没再说话,闭上眼时,脑海里浮现明珠的脸,细眉大眼,一双水润的眸子看着他,笑起来唇红齿白,梨涡浅浅。
她说:“我想见你。”
明宝放假后,明珠白天忙工作间隙,还要照顾明宝和赵大乐。
中午做完饭就开始打扫卫生,账本她已经全部整理完毕,其他时间就抱着电脑在沙发上制作动画视频,她学的动画设计,一般来说,动画分为两种,一种以手工绘制为主的传统动画,一种是以计算机为主的电脑动画。
她学的就是第二种。
最近几天她一空下来就做动画,其他人因为耿弋帮她还债的事,也都没再找她说过话,她做完动画,就去收拾明宝和赵大乐玩闹弄翻的桌椅。
小兔子被放在阳台的位置,地上铺着一层毛巾,那个方向可以晒到太阳,她清理粪便也很及时,所以没什么臭味。
明宝和赵大乐玩累了,就拿菜叶子去喂。
楼下传来动静,是赵大志回来了,赵大乐听见他哥声音就兴奋地冲了下去,大声喊,“哥!”
明珠在洗手间听见,以为是耿弋回来,洗了手就往楼下去,楼梯下一半,只看见庄峰和赵大志,没有看见耿弋。
赵大志手里提着两只变形金刚,一只给赵大乐,另一只给明宝。
明珠往门口走了几步,车子已经熄火,里面没人。
赵大志在屋里正在逗赵大乐玩,见她出来在找耿弋,便冲她扬声喊,“耿哥没回来。”
今天就是年三十了,明天就是大年初一。
明珠隐隐觉得哪儿不对劲,到了楼上给耿弋打电话,耿弋正在抽烟,护士给他胸口的刀伤换药,他咬着牙吸气时,被烟呛到,咳了一声。
明珠听见了,小声劝他,“少抽点烟。”
耿弋咬着烟“嗯”了声,眉眼虽然淡,唇角却带着一点笑意。
“你今天不回来吗?”明珠问。
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是要彻底养好,少说也要一两个月。
“回。”他掐了烟,从桌上拿了手表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了,赶回去起码要晚上了。
明珠握着手机问,“晚上到吗?”
“嗯,大概八九点。”耿弋说完,顿了下,“你等我?”
明珠心口一跳,点头说,“嗯。”
她一下午都在打扫,把耿弋卧室的床单被罩换下来洗了,又把地板拖了,把楼下所有桌子都擦了一遍,停下来时,脑子里仍会响起男人低低的三个字:“你等我?”
耿弋是十点半到的,路上很堵,加上他行动不便,包了别人的车回来的,赵大志带着赵大乐回家过年去了,庄峰几人也都回去了,只有大红一直守在楼下,他还记着耿弋之前对他的嘱咐,让他守着明珠和明宝。
耿弋进来时,身上还穿着庄峰的外套,大红惊讶地要喊,被他抬手制止了,这才压住声音问,“哥,大志说你受伤了,你伤哪儿了啊?好了吗?”
“没事。”耿弋把外套脱下,冲他说,“你回去吧,把门锁了。”
大红点点头。
耿弋踩着楼梯上去,明珠在卧室里,正抱着电脑做动画,隐隐听到外面有人上来,她以为是大红便没在意。
', ' ')('直到隔壁传来关门声,她才诧异地放下电脑,打开门就往隔壁去,耿弋才脱下衣服,裤子刚解开,明珠就开门进来了。
男人光着上身,胸腹全缠着纱布,右手臂也缠着一道,露出来的其他地方,布满着细小的刀痕,一看便知道是新伤。
明珠看着他这身伤,整个人都震住了。
耿弋走了几步到她面前,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去,“等我五分钟,我洗个澡。”
他转身往洗手间走,没走几步,听见明珠在身后说,“对不起。”
她走上前,伸出手指去碰他后背的纱布,红着眼眶又说了一遍。
“对不起。”
她不知道耿弋这些天去了哪儿,但是男人这身伤告诉她,耿弋是为了钱出去的,而那些钱是为了替她还债。
耿弋一场架打完,一百万没要回来。
因为打架那群傻逼被警察全抓了进去,他在公共洗手间呆了一个多小时,才给赵大志打的电话。
明珠身上现在只剩下小二十万的债没还清。
耿弋转身替她擦了擦眼泪,说,“不疼的。”
明珠眼泪流得更凶了,怎么会不疼呢。
他身上几乎没有哪块地方是好的,她用手背胡乱擦眼睛,声音带着软软的鼻音,“我自己可以赚钱还债,我不需要你这样……替我还。”
“过完年,你可以回去继续念书。”耿弋脱下裤子,小腿位置也缠着厚厚的纱布,他找了件干净T恤,路过明珠时,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别哭了。”
明珠转身出去了,没一会从隔壁拿来一张欠条,“你帮我还的钱,我都记下来了,这张欠条给你,以后我会慢慢赚钱还给你。”
耿弋以为明珠是想跟他划清界限,只顿了那么一会,便轻轻点头,“好。”
他没接那张欠条,转身进了洗手间。
门还没关上,就见明珠也跟了进来,“……你身上有伤,我帮你用毛巾擦擦吧。”
她低着头,一双眼被眼泪润得黑亮,鼻头通红,离得近,可以看到那颗小小的美人痣。
耿弋牙尖发痒,手边却没有烟,他没说话,默许似地走到洗手间里,找了椅子坐下,看明珠打开热水开关,接了盆热水端过来,把毛巾放进去浸湿。
她很仔细地给他擦身体,从脸到脖颈。
耿弋仰着脸看她,明珠长着一张很漂亮的脸,细眉大眼,瞳仁漆黑灵动,鼻头点着一颗美人痣,鼻头小巧挺翘,嘴唇是勾人的嫣红色。
手指白嫩纤细,抓着毛巾落在身体上,力道太轻,几次下来,擦到腹部时,耿弋直接被擦出了反应。
黑色内裤高高鼓起。
明珠也看见了,愣了一下,耳根就跟烧了起来似的,陡地红透了。
“我自己来吧。”耿弋接过毛巾,说话的声音有些哑。
明珠“嗯”了声,转身把水给他换了一盆,这才开门出去。
她去小房间里看了眼,年三十炮竹声震天响,明宝一个人却睡得很香,怀里抱着两只变形金刚,赵大乐说他要回家过年,不能跟明宝一起玩了,就把自己的变形金刚留给明宝,说明天再来找他。
明珠摸了摸明宝的脸,给他掖好被子,回到房间后,她犹豫了一会,拿了件睡衣去了洗手间,又洗了一遍澡。
她出来时,耿弋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脑袋上搭着一条毛巾。
明珠去厨房倒了杯水喝,喝完又给耿弋倒了一杯,送到他面前,咬着唇说,“你今晚睡……房间吧。”
耿弋接过杯子,抿了口,问,“你要睡沙发?”
明珠眼睫颤了一下,小声说,“不是。”
耿弋手指一顿,听明白了,他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走到明珠面前,问她,“你确定?”
明珠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说,“确定。”
她说完就往房间里走,爬进被窝里,连脑袋都塞进被子里。
耿弋进去看到这一幕,嘴角带了点笑,他没关灯,拉开被子,躺在边上。
被窝里明珠动了动,看见外面灯还亮着,小声说,“关灯。”
耿弋这才伸手把灯关了。
安静地躺了片刻,他伸手在被子底下摸索着环住明珠的腰,微微使力把人拉进怀里。
明珠没动,只心脏跳得很快。
耿弋伸手把她转过来,窗外的烟花一簇簇炸开,他看见明珠水润漂亮的眼睛,他伸手轻抚她的脸,低声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她眼睫颤了几下,尾音落下的瞬间,男人已经低头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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