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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对于人际交往总是有很多误解,总觉得和所有人都没有矛盾的那个人就是好脾气的、会交际的人,而会讨厌一些特定的人的,就是坏脾气的、不会交际的人。
其实哪是这样?
我是传说中那个好脾气的人。
可我一点也不会交际。
我确实不是讨厌特定的人,也从来没有当着别人的面抱怨过谁说过谁的坏话。
但我其实,讨厌他们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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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根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仇恨社会的人啊。
只是可悲的、性格过于敏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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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地付出好意,却没自然到不求回报。
于是我讨厌上每一个不给予我等同好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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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性格能改变吗?
方式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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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其实或许应该让我一个人独处,或者把我和另一个同类人放在一起。
我们把自己奉献给对方,哪还需要其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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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群某种程度上就是这个同类人,我在日日夜夜无数次幻想过的人。
没错啊,我期待的一直不是一个会好好安慰我把我抱在怀里的人,而是一个和我一样疯癫的人。
他和我一样不在乎其他的人,和我一样孤注一掷地托付。
到最后,我们都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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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另一方面,莫群这次的话让我想起了我妈。
并非完全地想起,而是记忆一点点涌进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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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中得了双相之后,一直不喜欢和别人相处。
——当然,这种不喜欢延续至今。
我妈总是希望我能够和别人融洽相处,也希望我有一个知心朋友,希望我能够不要那么敏感,不要把别人的话太当回事,然后还有一些诸如此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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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那么简单?”我说。
我妈拿了东西就离开了,也没等我。
我不想再去在意这种事情,就无所谓地跟在她身后。
回家之后,她先坐不住,来找我聊天。
话说其实没什么可聊的。
关于我的病这件事,无非就是那么几大件——担心我不上学,担心我找不到工作,担心我不能和别人好好相处。
确实,担心的很对。
毕竟这几件事,是我能做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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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双相的前期,我妈还把我当病人看待,到了后期,就完全不了,她一直在试图改变我的想法我的认知,以及,我对待别人的态度。
“这怎么能改变?”我说。
“你只要和他们融洽相处就好了。”她说。
“如果你说的是表面上融洽相处,那么我不仅做到了,还做的很好。但如果你说的是心里面,那么,我真的做不到。”
“你可以讨厌他们,但不要放在自己心里就好了。”我妈说。
“这要怎么做到呢?”我问,“这怎么可能做到呢?难道今天你说一句,第二天我就能这样做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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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不愿意改变你的态度。”
“这不只是态度吧,还有性格什么的,这些也能随便改变吗?”
“你把它定义为性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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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唇和莫群的印在一起,脑子里却已经奇怪地过了这么多事情。
如果他能透过我的嘴巴看到灵魂,或许能猜到我的思绪早就飘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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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睛看着莫群的脸,白色与红色的交合,我不知道为什么,实在不愿意把他和′其他人′等同。
这和当时对于尹艺的独特感或许一样。
又或许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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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艺是天上月一样的存在,远远地看不清面容。
莫群却是手边的一朵花,绽放与枯萎都看在我眼里。
——我实在不愿意他枯萎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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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仔细想想,认真考虑考虑他说的事情。
关于′说不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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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也没有一个说得上是正确的结论。
我所坚持的,只是按照过去的一种轨道在行驶着而已,我在坚守着一种东西,努力地想把我和他人隔离开来。
在那么多次算得上是失败的人际交往中,我的心理认定了无法继续进行这种试错。
毕竟全都是错嘛。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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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逐渐形成了一种惯性。
我对于心理上比较亲近的人,总是会习惯先反驳,再按自己逻辑地解释。
这样来说,这种行为是在尹艺那件事之
', ' ')('后的。
是在她那句′每个人都有故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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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喜欢尹艺的时候,我每天都有很多奇怪的感悟。
像是′下次要顾及她的感受′、′不要再做她不喜欢的事情了′,诸如此类。
也不知道是青春期的原因,还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都会这样胡思乱想,总之那段时间的记事本上也懵懂着写了不少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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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也是一样,在那次虚伪地认同她之后。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第一反应虽然是害怕和抗拒,但立即就决定要用对她的喜欢克服掉这种情绪。
我想我不要这么虚伪了,在喜欢的人面前,应该要更加真实才对。
那之后才养成了先反驳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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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尽管这样,′说与不说′里我确实更认同后者。
因为比起倾诉,我更喜欢平淡地生活。
一想到倾诉,我的脑子里立马就出现了高中时和尹艺在台阶上坐着的情景,秋天还是春天中午的阳光,我穿着厚厚的毛线外套,脸被太阳晒红。
“每个人都有故事。”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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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张与极力渲染,还有绝对的贯彻。
是我所擅长的。
更是我的大脑的绝对天赋。
甚至在没有我的允许的情况下,它就自作主张地把这段画面保存下来,每当我想要′倾诉′的时候,就会在我面前反复播放,尹艺的声音也循环在房间的周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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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比我更激烈地在抗拒着。
我可能想要倾诉的每一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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