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爷我去镇上溜达溜达。”他对狍子精说。
狍子精一听他要去镇上,想起上次吃的很好吃的糖葫芦,那眼睛一瞬又突然亮了起来。
“我可以跟主人一起去吗?”
“不行,你看家。”
狍子精耷拉着脑袋,片刻之后又抬起来,说:“可是咱们山洞旁人也进不来啊。”
狐狸搪塞道:“那可不一定,万一来个比我修为还高的老妖怪,破这么个结界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狍子精愈发地钻牛角尖,他扯了扯涂幽的袖子问:“那妖怪要是进来的话,会不会把我吃掉了?”
狐狸精一时语塞。
“别的老妖怪不吃狍子。”狐狸精如是说。
狍子精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狐狸精眼睛滴溜溜乱转,就是不看他。
狐狸精走出洞口,回头一看,狍子精还巴巴地站在洞口看着自己。他才走了两步,暗骂了两声,又绕了回去。
他轻咳了两声,昂起下巴说:“爷今儿可是要去看戏,你要是乖乖听话跟在我后头,不给我惹事儿,我就答应带着你。”
狍子精顿时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
镇上烟火气甚浓,路边有夫妇俩撑起桌子卖面和饼子的,内里松软表皮酥脆的饼子,葱香油亮的面,夫妇俩一掀锅那香味儿伴着热气一齐冒了出来,勾的人不饿也忍不住多瞧上两眼;路边卖字画的小店,从屋里头抬出张桌子当街写春联,吸引了一群乡亲凑了过去;还有那些买年货卖年货的,吆喝声和砍价声不绝于耳;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蹦蹦跳跳从街上窜过去,像猴子一样灵活。
狍子精左看看又看看,没一会儿就看花了眼,再一抬头,便不见了狐狸的人影。
“主…主人…”他有些慌了,急忙往前往后看了看,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涂幽来时交待的好好的,便也没多防备,待到他说话听不到回声,一回头,却发现狍子精已经不见了。
“这混蛋狍子。”涂幽骂了一声。
两人便像个无头苍蝇一般隔着一条街,开始四处寻找起对方来。
狍子精记不清这镇上的路,却还是记得上次涂幽带他去了戏园子,他沿着记忆往前走,边走边看,发现了一个熟悉的招牌。
同样的灰墙朱门,上面一个匾上三个字…
狍子精数了数,歪了歪头,发觉自己不认字。
他只觉得这字都长得挺像的,于是抬脚便迈了进去。
涂幽绕了好大一圈儿还是没有找到狍子精,还以为对方是故意想要逃跑,不由得狠狠踢了一下墙角,暗骂这个白眼狼。
他站在朝天园的门口,往四周看了看,朝天园人潮涌动,独独没有狍子精的影子。
孙二福稍一抬头便看见了穿军装的涂幽,“哟,官儿爷,来听戏呐。”
涂幽闻声一回头,一抬脚便迈了几个台阶上去了。
孙二福往他后头瞧了瞧,问道:“爷,您今儿一个人来听戏啊?”
涂幽脸上并不好看,他抿了抿唇问:“孙管事可否帮我一个忙?”
孙二福眯了眯眼睛,“请说。”
这边的狍子精走进了一个宽敞的大院子,和上次那间有些出入,虽都是搭好的舞台,几张并排的桌子,人却寥寥无几,和上次他和涂幽去的那家迥然有异,他才迈进去便想转身离开,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哟,小哥,来都来了,听会儿双调儿再走呗,我们这儿唱的老好了。”
“双调儿?可是我…”
“哎,别急啊,村里那些蹦蹦可比不上我们这儿的,您先听听再给钱,别这么着急走啊。”
狍子精没反应过来就没按在了椅子上,身旁的椅子陆陆续续又坐了几个人,但还是空了一大片。
他张了张嘴,眼瞅着那人笑眯眯按着自己坐下,然后转身离开。
同样是一个一米多高的台子,台上缓缓上了两个人,虽是着了戏装,倒也谈不是很精致,二人嘻嘻闹闹开了场,紧接着锣鼓一响,镇的狍子精回了神。
“眼看红日照纱窗,强打精神把床下,低声呼唤小红娘啊——”那着戏装的女人手臂一挥,简练欢快的腔调便出了口。
紧接着一声稍显粗犷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妆容不甚精致的男子,拔高了声音,道一声:“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