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个个都好坏作者:央央
第三卷倾城之恋第二十六章锥心之痛
“青莲,你做什么?”凌宇洛见得眼前红唇袭来,不由低叫,脸庞微微侧过,同时双掌平平推出,这一推,用上了三分力道,青莲防备不及,被推了个踉跄,险险摔倒在地。
“姐姐,我……”他撑着案几,站稳身形,作势又要过来,眼中欲念更甚,凌宇洛一个闪身退到门边,蹙眉道:“我只当你是弟弟,并无其他心思,你不要胡思乱想!”
青莲脸颊微红,x口一阵起伏。哑声道:“我不信,姐姐看我的眼神里,分明有着怜惜与关爱,温婉妩媚,双目含情!姐姐如此对我,我无以为报,我愿意永远留在姐姐身边,为姐姐解忧去烦,甚至是为姐姐失掉这条x命,我都无悔……”
凌宇洛张了张嘴,不觉哑然失笑,真是懂得察言观色,竟将她眼中的怜惜关爱看得清楚明白,自顾自想岔了去,却想趁此机会与她亲近!
摇了摇头,叹道:“青莲,聪明如你,既然已经看出我对你是怜惜与关爱,为何不明白,这只是女子的天x,怜善惜弱,敬刚爱强,我怜你身世漂泊,敬你不畏强权,更何况,你是我师兄的亲弟弟,我对你好,理所当然,这是姐弟之谊,绝非男女之情!”
“不,我不信!你是喜欢我的,你夸我生得好看,赞我才情出众,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只是碍于身份,不能承认,你……”走近一步,眸光流转,却是低头吻向她的樱唇。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青莲捂着面颊,一脸愕然。
凌宇洛退后一步,正色道:“对不起,我对你实在无意,此番言尽,亦不想多说,你忘了方才之言罢,好好呆在王府,若是哪日想通,可以叫人来告知我,我等着听你谱的新曲。”
说罢,便是大步离去,只剩下那少年立在原地,若有所思。
有过几日,西北边境又传来探报,说是火象边境开始集结兵力,勤加训练,严阵以待,当地郡王常去军中行走,只怕是有所图谋;而近来一段时间,常有人在雍西边境重镇一带活动,观察军机设置,暗中绘制大量军事详图,被当地驻军发现,逮捕了一些,亦有少数在逃。
见得齐越每日回府,面色愈加沉重,自己也是甚是担心,不好追问情况,只拉着他陪自己在园中散步,路上随意问起,他只说朝中主战之声高涨,他与纪铮处境尴尬,亦不好再坚持己见,兵部已经传令下去,加强防务,积极备战,只待皇帝做最后的决定。
凌宇洛轻轻问道:“边关不得安宁,皇上想必也是寝食难安吧?”
“是的,皇上近日确实清减了不少,”齐越说到这里,却是面容一振,道,“不过,形势也不是那么糟糕,西北边境位置奇妙,即临火象,又临水月,多年来全靠一座魔域岭天堑阻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令得外夷对我金耀不得觊觎,火象大军最多能进得岭下山谷,却是万万进不来的。所以若是开战,首先这一关便是块硬骨头,没有一副好牙口,决计是啃不动的!”
“若是真的要打仗,你会上战场吗?”这个才是她最担心的。
齐越怔了一下,道:“金耀一向缺乏武将,这回许浑又是与皇上心生嫌隙,不敢太过相信,作为辅政王,我义不容辞。”
凌宇洛点了点头,想到那数月以来毫无音讯的大师兄颜青,不由暗自叹息,若是两国开战,各为其主,双方的身份又是如此特殊,昔日的好兄弟,却是要成为战场上的强劲敌手了!不知为何,越想越是迷惘,越想越是忧心。
齐越伸手将她拥进怀中,笑道:“你放心,如今我已经是快要当爹的人,我便会更加小心谨慎,再说皇上也与我商议过,他登基两年不到,g基尚浅,也不宜轻易开战,只要对方没有存心挑衅,主动进犯,我们也只全力设防,韬光养晦,暂不作他想。”
凌宇洛微微叹息道:“大师兄回去快半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我真是担心他,你答应我,如果将来你们真的在战场上遇见,若非生死关头,你绝对不能为难他。”
齐越挑了挑眉,笑道:“你这胳膊肘怎么往外扭?我才是你的夫君呀,再说,大师兄武功比我高强,又是身经百战,智勇双全,素有战神之称,你就不担心我在他手下吃亏?”
凌宇洛想了想,也是笑道:“是啊,他的确比你厉害,我其实应该更担心你才对,方才是想岔了,不知怎的,忽然就想到你们两个对峙的情景了。”
“你呀!”齐越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叮嘱道,“战争是男人的事情,你别想那么多,好好养壮身子,让我们的孩儿平安出世,哎,我已经等不及要抱他了!”
凌宇洛抚了一下尚不明显的小腹,笑道:“还有半年时间,早着呢,你着什么急!”
“我当然着急,我还等着这个孩儿出来,我好解禁呢,我们都好久没有……”他笑嘻嘻凑过来,在她耳旁说了几个字,便是急急跳开。
“坏人!”凌宇洛瞪他一眼,想到在前世曾经看过的孕妇知识,到了怀孕中后期,胎儿稳定之后,夫妻是可以同房的,有些犹豫,这个事情要不要告诉他呢?或者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齐越哈哈大笑,见得她眸光闪动,俏脸微红的模样,忍不住又凑上去,在那柔嫩的面颊上重重亲了一口,笑道:“放心,我可以忍的,不敢欺负你。”
凌宇洛哼道:“你爱忍不忍,干我何事?”话是如此,心中却是异样满足,正要再说,忽然瞥见他身后不远处那个萧条的身影,不禁微微一怔。
“怎么了?”齐越侧过身子,随她目光看去,只见那少年面容淡淡,抱着古琴往小院方向去了,那背影,竟是说不出的孤寂。
凌宇洛收敛了笑容,心中恻然,却听得齐越在一旁轻轻说道:“这个青莲,真是该早些让人接走了,再留在府中,只怕是祸害。唉,他们兄弟二人,对你竟是一样的心思……”
凌宇洛呆了一下,想到那即将赶来之人,也是暗中叹息,不再言语。
次日,听那服侍丫鬟过来禀道,青莲公子茶饭不思,日夜抚琴,弹得手指出血,琴弦一断再断,这天早上一声长叹之后,终于开始用膳。
凌宇洛知道昨日自己与齐越举止亲昵,对他触动颇大,今日这一番行径,只怕是有些想通,实在是个好兆头,不禁心中欢喜。
想了下,又问道:“公子的琴弦断了数次,你可知道是去哪家琴行修复的?”自己看那架琴,已经是破旧不堪,早该以旧换新了。
那丫鬟答道:“好像是去前面庆隆大街那家老琴行修的,据说那是楚京城中最好的琴行。”
凌宇洛点了点头,正好此时廖安过来,便是让她退下了。
听廖安将府中事务汇报完毕,忽又想起一事,问道:“再过几日是太妃娘娘的生辰,王爷有何指示?准备如何安排?”
廖安禀道:“王爷忙于朝中事务,并无明确指示,只说此是太妃娘娘在王府中过的第一个生辰,一定要风光一些。”
凌宇洛点头道:“不错,你好好下去安排吧,寿宴要办得热闹好看,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廖安点头称是,行礼退去。
待他出去后,凌宇洛便是叫来荷叶,吩咐要出门一趟,要她去通知吴雷。
吴雷闻讯赶来,只见她已经收拾完毕,就要踏出房门,便是两步走来,行礼之后,着急问道:“王妃要出门去吗?”
凌宇洛笑道:“是啊,我好些日子没出府了,今日想出去走走。”
吴雷急道:“王爷吩咐过,说王妃身子不便,没有他的同意,不能随便出府!”
凌宇洛瞥他一眼,轻轻笑道:“我这是要去办正事,他可管不着我。”说着,唤了荷叶,轻轻巧巧绕出门去。
吴雷不便阻止,无奈叹口气,只好疾步跟上。
这回出门,穿戴简单朴素,又换了一辆普通马车,吴雷也没有骑马,三人都在车上坐着,并不引人注目,一路上,凌宇洛倚在窗前,频频望去,楚京的大街小巷仍是一片繁华景象,比起王府而言,真真是天大地大了。
偶尔回眸一瞥,吴雷正经端坐,挺直不动,身躯绷得死紧,身边的荷叶,却是莫名变了x子,不再像以往出府时一般东张西望,柔声细语说个不停,只搅动着衣袖,低头不语。
咦,这两人,会不会有些对眼呢?
凌宇洛抿唇一笑,正要打趣两句,忽闻车外一声轻唤,却是马车停在了她先前制定的目的地。
这家珠宝行,以前在做御神卫的时候,吴风曾经带她来看过,有些印象,听说那里面的金钗银叶,明珠美玉,都是楚京一等一的,许多达官贵人经常光顾,生意好得不能再好。
一行人走了进去,凌宇洛一眼便相中店中那尊三尺来高的白玉观音,色如羊脂,姿态肃穆,送给林太妃做生辰礼物,那是再好不过,于是上前问价,掌柜见来了大买主,也是异常兴奋,经过双方一番讨价还价,终是以满意价格成交。
面对这易碎物事,凌宇洛提出先交定金,货到付清全款,掌柜见得她主仆三人气势不凡,想了想,便是一口答应。
“请问客官,这观音坐像是要送去哪里?”掌柜取了纸笔,欲填写送货地址。
吴雷沉声答道:“辅政王府。”
“哦,辅政……”那掌柜喃喃念着,提起笔来,却是呆住,“辅政王府?”
凌宇洛笑了笑,道:“有劳店家早日送来。”
出得门去,正要上车,忽然听得身旁荷叶低低叫了一声,道:“前面那个人,有些像是青莲公子……”
青莲?他又出府来了?
凌宇洛心头一跳,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定睛看去,只见那名白衣人影怀中抱着一物,在前方闪现一下,便是转进一条小巷子里去了。
奇怪,那家琴行所在之处,离此相距甚远,他抱着琴在这些小巷子里穿来穿去做什么?
“走,我们跟去看看,荷叶就在车上等着我们吧。”说着便是撇开马车,稍用内息,径直朝那人影消失的方向步去。
“王妃!”吴雷制止不及,只得疾步跟上。
那荷叶听得担心不止,立在马车前站了一阵,一咬牙,也是跟着两人而去。
到了一处院墙下方,扇扇大门紧闭,踪迹全无,吴雷一个箭步过来,挡在她身前,低声道:“王妃,这里有些古怪,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王妃安全要紧……”
凌宇洛摆了摆手,轻声道:“我心中太多疑惑,今日如能解开,实是好事一件,你放心,我只在此寻查一番,不会有什么问题。”
吴雷无奈,只得随她一路前行,沿着那行人稀少的街巷走走停停,仔细观察,走着走着,地方愈加狭窄幽深,前方已经是一处死胡同,无路可走。
正在惊疑之际,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人声:“你要回去主子身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绝对不是现在!目前会馆已被查封,馆人四散,主子正在想办法重振,哪里有j力来理会你?”
与吴雷对望一眼,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拉了他去到一处普通的院门前,那院门竟是虚掩着的,声音正是从里面传来的。
只听得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凄然响起:“我不愿意再呆在王府,只想回去跟着主子,主子让我为奴为婢,做什么都可以,总管大人,求求你!”
吴雷闻言轻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凌宇洛却是听得心头一疼,已经有些明白,这个陌生男声,应该是潇湘馆管事一类的人物,而这个青莲,在遭到自己拒绝之后,思考数日,却并非彻然醒悟,而是情愿回去重c旧业,继续沦落风尘。
“求你,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不想回去了,带我回主子那里去吧,求你……”只听得扑通一声,似是有人重重跪下,咚咚磕头不止。
“贱人!滚开,主子不需要你这样的奴才!”怒骂过后,又是一声闷响,接着便是一阵隐忍的细碎呻吟,从门缝里望去,只见一人背对院门而立,另一个瘦弱身影却是蜷缩一团,抱着肚子,在地上瑟瑟发抖。
凌宇洛忍无可忍,正要推门而入,忽然一阵劲风袭来,那院墙上顿时跳下数条人影来,个个红衣裹身,手持刀剑,朝两人逼了过来,为首之人厉声喝道:“尔等是什么人,为何擅自在门外窥视?”
“不好,有埋伏,王妃快退!”吴雷大叫一声,抽出腰间软剑迎了上去。
凌宇洛暗叫糟糕,这几日人武功不弱,若是平时,自然不在话下,但此时自己有孕在身,不敢轻易与之动手,也不知吴雷是否抵挡得住,自己却是必须顾及府中孩儿,速速避开。
当下不再迟疑,唤声小心,转身即走,这天机门的独门轻功,十分了得,即使在混战追赶之中,亦如闲庭信步一般,身后刀剑碰撞之声响起,自己已经是奔出一丈有余。
奔走间,疑惑丛生,这个被查封的伶人馆,竟然有这样的高手存在,到底是什么来头?
行至前方一处转角,忽然眼前一花,一名娇小的身影冲了过来,竟是与自己险些撞在一起,是荷叶,该死,这个丫头怎么也跟着来了!
“王妃小心!”就在那一愣神之际,荷叶抱着她忽然转身,只听得嗖嗖几声,羽箭如雨般s来,尽数没入她的背部。
“荷叶!”凌宇洛神形欲裂,悲声大叫。
“王妃,我,我看见,他们在放箭……”那张素净的小脸,此时已经是全无血色,却是努力扯起一个笑容,轻轻到,“我一直偷偷学武功,终于学了一招,就是这个……”说道这里,口中大口鲜血涌出。
“不,不要!”凌宇洛又惊又痛,眼泪不住往下掉,紧紧抱着怀中之人,恍然若见那持剑之人欺身过来,用足内力,呼呼两掌过去,击退对方攻势,与此同时,身形骤然拔起,一招登云梯使出,纵身跃上屋顶。
“荷叶,你挺住,千万不要有事!我一定能带你平安回去王府!一定能的!”将她打横抱起,飞速奔走,一路血花洒落,每一朵,都是如同开在了内心深处,伤痛难耐。
“王妃,别管我,放我下来,小世子,小世子受不住的!”荷叶喘息叫着,面色如纸,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凌宇洛闭目摇头,几个起落,眼看就要到得巷口,背后又传来呼呼刀声,无奈之下,一个巧劲,抛开怀抱之人,回身抵挡,一个手刀过去,再一个扭腕回来,对方钢刀已经到手,刷刷数声,将几人拨开,喘一口气,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身形已是不稳,深深吸一口气,方才勉力站定。
眼见一人奔来,手中软剑舞动如灵蛇,不由心中一宽,转身又朝那方侧躺的人影奔去。
“荷叶,荷叶……”蹲下身去,轻唤两声,手中拳头已然攥紧,指甲陷进r中,却丝毫比不上心中巨痛。
只见那柔弱的身子周身染血,微微抽搐,听得她的唤声,双手张开,朝上抓了抓,凌宇洛赶紧一把握住,泣不成声:“荷叶,我的好妹妹……”
“王妃,你别哭,别哭……”她的眸中现出光彩,凌宇洛呆了下,忽然明白是回光返照,不禁悲从中来,心如刀绞。
荷叶死死抓住她的收,似是拼尽最后一口气道:“王妃,荷叶真是舍不得你,你多保重,千万,千万不要有事……”见她不住点头,忽又微微笑道:“王妃帮我个忙,我喜欢吴侍卫,你帮我问问他,他……”
凌宇洛连声道:“我明白,你放心,我马上就去问,我还要告诉王爷,让他给你们做主……”自己怎么那么迟钝,早该发现这小女儿心思,成全他俩!
荷叶手一松,头颅垂下,却是已然断气。
凌宇洛木然呆住,想到自己当日在凝夕g一觉醒来,看到的那张清新可人的面孔,想到这一年多她对自己一心一意的中心与维护,心中又悲又怜,忽然仰天长啸,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想要转身站起,却是没有半分力气,只觉得腿间有热流涌出,头晕目眩,扑倒在地。
|派派小说论坛tyn手打,转载请注明|
卷三倾世之恋第二十七章自作自受
迷蒙之际,那清新可爱的小脸仿佛一直在身旁,娇小的身影忙前忙后,不停侍候着,似乎瞅见她疑虑的目光,那少女抬起头来,脆生生道:“小姐总算醒来了,奴婢名唤荷叶,以后专门服侍小姐!”
荷叶,好生熟悉的名字……是荷叶,荷叶她没死,她没死!
她想欢叫,想大笑,却似被人扼住了咽喉,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x口闷得难受,一口怨气憋在心头,喘息半响,终于拼尽全力吼了出来:“荷叶!”
这嗓音,竟是细若蚊蚋,低哑如斯。
微微睁眼,尚有一丝恍惚,熟悉的景致映入眼帘,原来自己却是回了悠然园的寝室之中,屋中那座宽大的水墨屏风,此时却是立在床前,挡住了外间一切视线,只觉得人影晃动,四周安静得出奇。
想到荷叶,心中又大痛,挣扎着,慢慢坐起身来。
听得声音,一个人影缓缓踱了过来,立在面前,低低说道:“你醒了?”
是齐越……
凌宇洛应了一声,稍微动下身子,但觉周身无力,并不感到痛楚,只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身上少了什么似的,空虚难耐,怔了一下,直觉便是去自己的小腹,忽然感觉身下一股热流涌出,刹那间,悚然一惊,手脚冰凉,孩子!
抬眼去看齐越,却见他面色苍白,神情僵硬,一双眼黯淡无光,不由低声叫道:“越,我们的孩子,他……”
齐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怎么会?不会的,齐越,我不信,你别骗我,别骗我……”倏然想起昏迷前那腹中的绞痛,腿间的异感,心头一痛,又跌倒在榻上,荷叶已经不在了,现在连孩子也要离她远去吗?
齐越轻轻摇头,复又睁眼,眼中是如暗夜一般深沉的伤痛,张了张嘴,终是沉声开口:“我何必骗你,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即使让我拿命去换他,我也愿意!可是,已经想尽办法,我们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孩子,她与齐越的孩儿,荷叶临死前还心心念念的小世子,带给他们那么多欢乐与憧憬的彘儿,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越……对不起……对不起……”心中又是伤痛又是懊悔,咬着嘴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痛楚汹涌而至,满目冰凉,悲怨难当,假若不是自己执意出门,不是自己要去寻求真相,怎么会生出这样的祸事来?却是一大一小两条人命!一念及此,扬起手来,一个巴掌便是朝自己脸上重重甩去。
就在手掌即将落在脸颊的瞬间,齐越大手过来,一把将她的手腕抓住,那手指,竟是比她脸上的泪还要冰凉:“不关你事,这是意外,我,没有怪你……”
“怎么不关她的事?!”另一个年长的女声加入进来,全然没有平日的轻柔,却是多了极深的怨恨,正是林太妃。
凌宇洛撑起身子,颤声道:“母妃,我……”
“别叫我母妃,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媳妇!如此不爱惜自己,明明有孕在身,却不好好呆在府中,硬要执意出府……”林大妃声音凝噎一下,眼中有泪,恨声道,“大夫说,你与人交手,擅用内息,动了胎气,情绪失控,以至小产!你说,这难道不是事实?”
“母妃,你别说了……”齐越颓然坐倒在榻上,垂下头一动不动。
凌宇洛伤心欲绝,抱着头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心中好痛,好痛,她是罪魁祸首,是害死荷叶与腹中孩儿的凶手!
林太妃却是直直看她,厉声道:“我们一心一意盼着这个孩儿平安出世,越儿也是对你宠爱有加,你却……如此不知珍惜,不懂自爱,若是你明白大家的苦心,稍微谨慎一些,不与那个青莲胡乱纠缠,牵扯不清,又怎会让我的孙儿胎死腹中!”
不是,她不是!
凌宇洛张了张嘴,却是百口莫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自己若不是碰巧从湖中救起那个少年,若不是心存疑惑将他带回府中,若不是看见他莫名出现在街巷而一意尾随,若不是……那么,荷叶与孩儿便都是好好的,安然无恙,一如从前,又怎么会像现在这般,天人永隔!
一时间,又痛又恨,气急攻心,竟是仰面倒下,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窗外一片漆黑,四周烛火摇曳。
轻轻抬一下手,这才发现,一只大掌将她的小手包裹其中,有着微微的暖意,再惶然朝上看去,只见他面容青白,胡茬遍布,那双眼布满血丝,满是心疼,满是伤楚,满是疲惫,却是一眨不眨望着她。
想到先前林太妃的质问,心中又是一痛,呜咽道:“越……”
齐越轻轻将她拥进怀中,叹口气,道:“事已至此,别想了,母妃只是一时气愤,过阵子就好了,我会好好劝解她的……”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越,我们的孩儿……”悲从中来,终于痛哭失声。
感觉齐越轻拍着她的肩膀,脖子上也有着冰冷的湿意,那是他的泪……
过了半响,稍作平复之后,齐越才哑声道:“大夫说你身子受损严重,需要在家中静养,什么都别想了,把身子养好,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凌宇洛痴痴点头,紧紧抱着他,不舍松手。
这一夜,无人能眠,仿佛是流尽了一生的眼泪,直到天色发白,齐越这才起身,简单梳洗,进g议事。
从此,大夫每日来府诊视,汤药不断,过了几日,却又换成一名年过花甲的资深李老太医,g中也是送来大量补品圣药,应该是皇帝的一番心意吧。
纪夫人也是过来探望几次,只说大人没事就好,好好保重,大难之后必有后福:伊莲也来过两次,闲聊几句,见她无意搭理,便是告辞;而林太妃,自从那日一见之后,许是心中忿恨难平,竟是再不踏足悠然园。
荷叶不在了,齐越便从蓬莱园调了清儿过来服侍,那清儿也是做事得体,谨慎本分,颇具心思,想到当初之人的天真率直,灵巧细致,心中难免怀念,这新的主仆关系,甚是疏离。
到了林太妃生辰之日,府中一片冷清,没有半点喜庆气氛,唤来廖安一问,才知道林太妃已经下令取消寿宴,前来贺寿之人都是纷纷劝回。凌宇洛心中一沉,仍是勉力起身下榻,唤道:“清儿,帮我穿戴下,随我去蓬莱园,我好歹给母妃请个安……”
清儿却是不动,只淡淡说道:“太妃娘娘不愿见的,王妃送的那个白玉观音,昨日一送进园子,就不知被谁给尽数敲碎了,打扫的人直抱怨……”
凌宇洛闻言苦笑,缓缓走过去,重新坐回榻上。
“多嘴!”廖安狠狠瞪那清儿一眼,行礼道,“王妃如无他事,小人告退了。”
凌宇洛点了点头,忽又轻声道:“这一阵我身子不好,府中之事,都依仗廖管家全力处理,辛苦了。过几日,你还是把账册送来给我瞧瞧吧。”
廖安回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凌宇洛见得他神色,不禁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廖安低了头,呐呐道:“太妃娘娘吩咐,往后府中一切事务,皆由她亲自过问处理,王妃只在园中养好身子便是。”
凌宇洛怔了一下,叹道:“如此也好,只是让母妃劳累,我真是过意不去。”
清儿却是轻声c了一句:“有伊莲小姐协助,太妃娘娘轻松得很呢,早前在g中的时候,娘娘寝g的大小事务,便都是伊莲小姐一手打理的。”
“哦,我真是小看了她。”凌宇洛低语一声,摆手让廖安退下,面朝清儿,正要说话,忽又想起如今处境,只淡淡说道:“你也退下吧,让我自己待一会。”
转头去看窗外,不知不觉已是深秋时节,黄叶飘零,那萧瑟的枝头,一片枯叶随风舞动,终是无力支撑,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颓然落地。
哦,秋天,早就到来了么?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齐越一直说等孩儿稳定,便是带她去重游南湖,观赏如斯美景,一直盼着,念着,不想竟是梦幻一场,破碎无痕。
静静立在窗前,看那远处苍茫的天际,浓云密布,一场风雨转眼即来,身上的伤痛,汤药可治,调养可愈,那心头的伤痛,却已经永远烙下了,追悔莫及,绝不是一场风来雨过就可以洗尽,可以消除的。
自己自从进了王府,受尽齐越宠爱,与他母妃虽有不合,总算是能顺利相处,平安无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夕之间,平静不再,天地都是变了颜色?
自己,到底错在哪里?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清儿不知何时又走了进来,端了一碗黑糊糊的汤药,轻声道:“王妃,喝药吧。”
凌宇洛接了过去,闻了下,只觉气味酸苦无比,令人作呕,实在觉得难受,便是随意放在桌上,道:“我等下喝,你下去做事吧,不用管我。”
清儿急道:“王妃还是趁热喝好,要不王爷回来知道,又该责骂奴婢,最近王爷脾气大,廖管家,吴侍卫,都不知挨过他多少回骂了!”
听到她提到吴雷,凌宇洛又是一痛,荷叶身死,与她相好的丫鬟在她房中箱底翻出一个香囊来,针脚细密而j致,底脚锈了一个吴字,应该是刚做好不久,还没来得及送出,那个香囊,最终还是送到了吴雷手里,据说,那个汉子一直捧着,坐在房中大哭一场。
“王妃,还是喝了吧,奴婢也好向王爷交差。”清儿端起碗来,走到她跟前,说道,“身体要紧,其余都是后话,王妃请喝药吧。”
凌宇洛看她一眼,伸手接住,仰头合着眼中的泪,一饮而尽。
整个白天,都是坐在窗前发呆,想那白玉观音,想那深巷小院,想那红衣之人,想那支支染血的羽箭,想自己最后一刻那悲恸绝望的心情,直到眼眶生热,脑中发昏,想要撑起身子,却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来,勉强调息一下,便是缓缓起身回转。
“你怎么穿这么少,清儿呢?她到哪里去了,怎么不好好看着你?”
侧头一望,齐越正立在门口,也不知站了多久,已经换上了一身便服,衣衫宽大,轻微飞扬,他近日来,却是瘦了好多。
凌宇洛缓缓过去,唤道:“越,你回来了,这么早……”
齐越点了点头,道:“今日是母妃生辰,我便早些回来……”牵了她的手,眼光过处,却是盯着她唇角的一丝药汁,小手也是冰凉一片,不觉微微动怒,“这个清儿,怎么不知好歹,如此侍候主子!来人——”
凌宇洛赶紧按住他的手,摇头道:“你别怪她,是我让她出去的,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会,不关她的事。”
齐越闻言,仍是有丝恼怒,沉声道:“她没有及时为你添衣,没有尽心把你侍候好,那就是她的不是,你不必为她开脱,这房中不用她侍候了,我另外换人!”
“好了!”凌宇洛垂下头,哭道,“荷叶就是对我太尽心尽责,才会惨死巷中,清儿如此就好,我已经不再苛求什么,万事都是我的错,我已经失去了荷叶,不想再连累他人,就这样吧,好不好?”
齐越为她披上一件外衫,将她轻轻拥在怀中,叹气道:“好,我答应你,不予追究,你也答应我,不管身上,还是心上,都早日好起来。现在这个王府,四分五裂,愁云惨淡,家不像家,洛,我因为边关即将开战之事心力交瘁,再无j力,只盼你能够帮我把它重新撑起来……”
凌宇洛心头一惊,抬眼望向那同样憔悴的面容,是了,自己终日悔恨交加,自怜自艾,让他担心,却忘了,他不是固守一偶的寻常男子,而是当今辅政王,终日c劳,日理万机,怎能一再被府中之事牵绊?
一念及此,扯开唇角,朝着他努力绽放一个笑容:“你放心,我会好起来的,我们的彘儿,一定会再回来的。”
齐越欣慰点头,抚着她的头发道:“母妃那边,你也别太在意,她也是心疼……孩儿,等她气过了,就没事了。”
凌宇洛听得他如此一说,却是推开他道:“现在已经是晚膳时分,你也不用理我了,快去蓬莱园陪母妃用膳吧,毕竟今日是她生辰,这祝寿的话,总是要说上几句。”
齐越轻声道:“我们……一起过去吧,我扶你走慢些,应该没事。”
凌宇洛想起那破碎的白玉观音,心中发苦,却是勉强笑道:“我就不去了,我有些累,还是在房中躺会,我……等你回来。”
齐越想了想,便是点头道:“也好,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这一去,却是直到入夜,才见他回来,一进屋,却是满身酒气,只说是与林太妃说起一些往事,一时感慨,于是多喝了两杯。
他酒量过人,自然毫无醉意,凌宇洛也是一直反思,并未睡着,两人又是说了一阵,相拥而眠,倒是出事之后最为安稳的一觉,一夜无梦。
从那日起,凌宇洛痛定思痛,心思清明,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便要更加反省自身,珍惜自己,从此便不再沉迷于往事,只是配合众人,按照李老太医的医嘱,积极吃药,积极用膳,闲暇之余,或是在院中轻缓散步,或是坐在榻上练习吐纳内功,一月过去,身子慢慢恢复过来,气色也是逐渐回转红润。
齐越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这落胎的悲痛,似是渐渐淡了,只那个青莲,已经成了府中众人的忌口,无人敢再提起。
身子好了之后,仍是每日一早便去蓬莱园请安,起初几日,都是碰了个软钉子,那伊莲出来笑说太妃尚未起身,不便见人,凌宇洛也不气馁,日日如此,终于到了后来一日,丫鬟溶儿出来,唤她进去,林太妃淡淡问了几句身体状况,说是等她彻底恢复,便将府中管事主权再行交回,便是让溶儿送客。
就算如此,心中也是大为欣喜,想必齐越也是在一旁大力劝说,这一步,终于还是跨出去了。
岁月如梭,秋去冬来,转眼白雪飘落,年关将至。
自落胎之后,犹为怕冷,身上披着厚厚的裘皮,手中还握个暖炉,却仍是止不住瑟瑟发抖,身子刚好,也不敢频繁运起内功御寒,便是终日躲在房中,大门不出。幸而只是白天如此,到了夜晚,齐越与她相守房中,以身取暖,才觉得渐渐暖和起来。
每日最为辛苦之事,却是那雷打不动的两碗汤药,直吃得反胃,一闻到那酸苦气味,便是转头欲呕,问了清儿,只说是按照医嘱,必须巩固j元,调理得当,方才恢复如初。
朝中传来消息,这半年多来,齐越与纪铮极力斡旋无效,那火象皇帝无故失踪,皆传是被大将军颜青所挟制,新皇登位,在两国边境不断生事,边关战事终于还是打响,金耀与火象撕毁昔日合约,两军对峙。
齐越忙得焦头烂额,边关战事一触即发,金耀一向是文治之国,说起开战,朝中也是人心惶惶,前来询问与巴结的官员多不胜数,使得他不厌其烦,每日回府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终于这一日,林太妃领了溶儿,来到悠然园,寒暄几句,便是说道:“越儿年纪已经不小,这府中各园也是空了太久了,人迹稀疏,就是不好,你身子恢复已经好些时日,为何还没有消息?是否你一日被蛇咬,便是不想再为他怀有子嗣?”
凌宇洛呆了一下,垂首答道:“宇洛不敢,李太医所开汤药,每日两回,不曾间断,宇洛与王爷一直是盼着孩儿再次来临的。”
林太妃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明日请李太医过府给你瞧瞧,看这汤药可是无甚效用,是否需要更换新药。”
凌宇洛低头称是,忽然听得门外有人禀道:“王妃,府外有人求见!”
“是谁?”凌宇洛随意问道。
“是一男一女,男子自称是姓秦,是王爷师兄……”
是二师兄!凌宇洛悲喜交加,秦易之,他为何现在才来?
派派小说论坛狐狸的微笑手打,转载请注明
卷三倾世之恋第二十八章心灰意冷
一提起风雷堡秦易之,林太妃便是骤然变色,拂袖而去。
凌宇洛无奈,让廖安将来人领到安心园会客厅中,自己稍作整理,便是急步过去。逝者已矣,青莲的事情,不能回避,只有坦然面对。
尚未进门,一个娇弱身影已是奔到面前,一把抓起她的衣袖,颤声道:“你没事吧?一路上的传言都是真的吗?你与二皇兄的孩子真是没有了?”
却是数月不得音讯的齐萱!
她怎么会和秦易之同时出现,难道她竟是跟着秦易之一道去往漠北?他们俩……
凌宇洛惊疑不定,忽然想起那金耀皇室与风雷堡联姻之事,一些明白过来,朝着她身后之人笑道:“二皇兄,恭喜了!”
秦易之一身湖蓝锦袍,英姿挺拔,目光深邃,直直盯着她,柔声问道:“小洛,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凌宇洛笑了笑,转向齐萱,故作轻松道:“都是真的,我怀了孩儿,又不小心掉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齐萱急道:“什么叫没事了,你看看你,又苍白又憔悴,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二皇兄是不是对你不好?他以前不是那么在意你的吗,怎么能这样呢!”
凌宇洛一惊,不由自主望向秦易之,只见他眸中幽深,却是看不出喜怒来,眼眶一热,急忙说道:“你别乱猜,你二皇兄一直对我很好,这回我自己做错事,他也没有怪我……”
秦易之听得皱眉道:“你有什么错,不是说遇到意外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是什么来头?”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凌宇洛暗自叹气,若他知道自己是因为那个疑似睿儿的少年,才遭遇如此祸事,真不知会做何感想,定下心神,思想间,却是轻轻说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齐越已经着手调查,暂时,还没有结果。”说着,领着他们坐下,换来丫鬟奉上茶来。
秦易之望着她,张了张嘴,似是想问什么。
凌宇洛会意,便是直接说道:“那个名叫青莲的少年,本是住在王府之中,后来……出来王府,再也没有回来,应该是回了他以前的主子身边去了,那个主子,是楚京潇湘馆的掌柜,也许还有别的身份,手下有一队红衣武士,十分厉害。我所知道的,便是这些,二师兄由此着手调查,应该可以想法把他找出来。”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又说道:“青莲左耳下方长有一颗小小的红痣,不知睿儿是否……”
只听得秦易之一声低呼,腾的一声站起,身躯微颤,x口不住起伏,一步过来抓住她的手,忘情道:“不错,是睿儿!就是睿儿!小洛,谢谢你,真是谢谢你!”
齐萱也是在一旁拍手欢喜道:“是啊,太好了,秦大哥终于就要找到睿儿了!”
凌宇洛想起那逝去的孩儿,心中酸苦,见得他喜极而泣的模样,亦是感慨不已,只低低道:“二师兄不用客气,这是我与齐越份内之事,义不容辞,只是睿儿现在已经不知去向,如果……你们早些回来,也许就见到他了……”
齐萱低下头,懊恼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在途中突然病倒,秦大哥为了照顾我,执意放慢行程,我们便早该回来了!”
秦易之轻轻放手,舒了口气,重新坐下,笑道:“没有关系,我风雷堡探听消息情报也是不弱,现在已经有了线索,还怕找不到吗?只是你口中那队红衣人,有些奇怪,据我所知,只有火象皇帝端木清远麾下的飞凤箭队,才是常年身着红衣,但是,他们怎么会来到楚京……”
那队红衣人,竟是火象皇帝派来的?想到当初齐越所说那潜入金耀境内的纤细,不觉心生疑惑,自己与那火象皇帝仅有一面之缘,何况那一回他还令颜青给自己解围,不但是素无冤仇,相反,应该说对自己印象并不坏,怎么会派人暗害自己?莫非这其中另有蹊跷?
一时不解,浅浅抿了口茶,瞥了对面两人一眼,便是又笑道:“你们两人,应该是好事近了吧,打算什么时候成亲?不知是不是要在楚京先办上一回?”
齐萱瞪她一眼,嗔道:“你胡说什么?哪有这事?”
凌宇洛笑道:“还说没有,若非如此,你那皇帝哥哥怎么会对你们一路同行如此放心,我这般英俊不凡呃师兄,难道还配不上你么?下一回,我与你二皇兄,便该改口叫师嫂了吧,哎,这关系,可真是复杂!”
一番话说得那齐萱微微脸红,一脸欢喜,秦易之却是眉头稍皱,欲言又止。
黄昏时分,齐越却是与纪云岚一起回来。
秦易之一见得他,神情有些木然,齐越已是一步过来,抓住他的手臂,口中唤道:“二师兄,真是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秦易之低低叹道,再次抬眼之际,眼中已是坦荡清明。
凌宇洛与齐越交换一个眼神,心中欢喜,自己暗中让廖安进g送信,让他早早回府,这一举措,倒是做对了,今日趁此机会,他们之间的芥蒂,终于是要解除了。
夜幕降临,月色清明,几人一道在安心园用过晚膳,便是去得院中一处竹亭,品茗叙话。
天气微寒,府中丫鬟在亭中桌下升起暖炉,却也不觉得冷,齐越仍是不放心,命人取了张貂皮披风,为她搭在肩上。
其余三人见状,只齐萱轻笑几声,秦易之低头喝茶,纪云岚看了他们一眼,默然不语。
这师兄弟聚会,从山上开始,到初临楚京,到天恩客栈一聚,再自己与齐越大婚,每一次,似乎心境都是大不相同,一回更比一回沉闷,一回比一回惘然。
几人似乎有意避开敏感话题,闲聊一阵,不知不觉便是说到那消失已久的大师兄颜青,自当初一别,返回火象,已经大半年过去,却不知遭遇了什么事情,竟与火象皇帝同时失踪,实在令人担心不已。
秦易之叹道:“我在漠北之时,听说那火象皇帝端木清远是在火象边境巡视军情之时,蓦然失踪,当时正是与大师兄同行,因此火象朝中皆传是大师兄作乱犯上,欲挟天子以令群臣,于是群臣起意,临时册立新君,以对抗未来局势,这火象新皇,正是端木清远的亲弟弟,翼王爷端木清羽。”
纪云岚想了一下,说道:“我倒是不担心大师兄,他在火象是第一猛士,这战神之称不是浪得虚名,而是实实在在大小战役打下的威名,再说他军中将士向来只认他一人,要想对他不利,可真是不容易!我比较担心是金耀与火象目前的局势……”
“不错,岚所言甚——。”齐越点了点头,蹙眉道:“相传端木清羽生x残暴,嗜血好战,在其封地一直实施暴政,百姓苦不堪言,端木清远虽然x情乖张,但总还算是仁治贤善,唉,这一改朝换代,只怕是两国百姓从此再无宁日,生灵涂炭,家破人亡。”
他说到这里,却是望向秦易之:“二师兄与皇上想必已经达成一致,各取所需,却不知以什么作交换?”
秦易之淡淡说道:“也没什么,只是一个封号,与在金耀国各处的通行完全自由而已,并无什么实惠,实在不足一提。”
凌宇洛暗中叹气,这个二师兄真是越来越深沉,口中却是笑道:“什么封号?莫非是驸马爷?”
齐萱啐她一口,捏了果脯塞进她嘴里,笑骂道:“秦大哥他们说正事,你就别c嘴了,好好吃东西吧,养胖一些,将来好给我二皇兄生一个白胖小子!”
凌宇洛眼神一黯,敛了笑容,垂头不语。
齐萱惊觉不妥,过来拉她,好言道:“我一时情急说错话了……”
秦易之与纪云岚对视一眼,目光一齐s过来,却是忧心忡忡。
一只大手伸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似是安慰,凌宇洛吸一口气,朝几人勉强笑道:“我没什么,只是有点累,我先回房休息,你们慢慢聊……”
齐越看了看她,也不挽留,只唤了清儿扶她回去,凌宇洛向桌前众人歉意一笑,便是默然离去。
转身走出几步,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滑落下去。
原本以为经过这几月调整,自己已经够坚强,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不想,方才齐萱那不经意的一句,掩饰的心防,强装的笑脸,尽数瓦解崩离!
孩儿已经成了她心中永远的痛……
当晚,齐越很晚才回房中,也不知他们后来又谈到些什么,没有理他,只伏在枕上假装睡着,其实是不想他到那泪湿的床单,曾几何时,自己竟成了一个只会伤心哭泣的女人?
次日一早,齐越进g议事,凌宇洛唤来廖安问了,才知道秦易之被安排在西院客房,也是一早出了门。
梳洗过后,打起j神用了早膳,没过一会,就见林太妃领着那身穿淡青宽袖长袍的李老太医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小女童,拎着个墨色药箱。
怔了一下,这才想起今日是要给自己诊视,赶紧迎上去,招呼两人坐下,唤了清儿奉上茶来。
李太医行了礼,坐在她对面,观察一阵气色,问道:“老臣所开汤药,王妃可是一直在服用?”
凌宇洛答道:“不错,从未间断。”
李太医点了点头,道:“老臣为王妃号下脉,王妃请了。”
凌宇洛依言伸手过去,由他手指搭上把脉,无意抬眼,瞥见对面之人紧锁的眉头,不知为何,心间却是一阵乱跳,忐忑不安。
半晌,李太医方才放手,轻轻叹了口气。
林太妃赶紧问道:“老太医,她身子恢复如何?”
李太医望了望凌宇洛,欲言又止。
凌宇洛心中一沉,仍是勉强道:“李太医但说无妨,我……承受得住,请据实相告。”
林太妃也是沉声道:“老太医在g中署事多年,难道还不了解本g的脾气吗?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李太医一咬牙,抱拳道:“请恕老臣无能,王妃的身子经过上一回小产,受损严重,汤药收效甚微,日后恐怕是再难……受孕了。”
凌宇洛闻言一惊,低叫道:“怎么可能?我感觉我身子恢复地很好,气息畅通无阻,怎会……”
林太妃也是望了过去,道:“是啊,王妃近日气色真是好了很多,怎么会不能受孕?”
李太医一声长叹,垂下眼帘,道:“经过这几月调养,外表看起来是好了,内里,却是再难复原了。老臣无能,请太妃娘娘另请高明吧。”
林太妃呆了呆,脸色发白,半晌,才道:“老太医是g中太医院的首席大夫,若是连你都无能为力,本g还能有什么指望?请老太医看在本g面上,再想想办法,本g感激不尽。:说着,便是要起身行礼。
李太医大惊,一把扶住,无奈道:“太妃娘娘如此抬举,真是折煞老臣了。老臣今日先给王妃试着施几针,再另外给王妃开个药方,吃着看看,不过,老臣实在不能保证什么。”
林太妃坐回座位,叹气道:“也只能如此了,有劳老太医。”
凌宇洛随那小女童进得内屋,脱去外衫,仅着中衣,由李太医施针治疗,其过程大概有一个时辰,只觉得浑身各处x道c满银针,并不觉得痛楚,只是额上稍有汗意掌心却是微微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