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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针过后,李太医也是一脸疲惫,开了新的药方,这才起身告辞。

凌宇洛躺在榻上,只觉得一身疲软无力,不知不觉昏昏睡去,朦胧之中,只觉得有人进来,立在榻前,默默站了半晌,便是转身离去,那人满头珠翠,一身华服,似乎是林太妃,这个母妃,还是关心自己的吧?

新的汤药,气味不再酸苦,却是饮后口舌生麻,颇不舒服,想到良药苦口的道理,仍是每日坚持服用,不敢停歇一回。

秦易之自那日留宿之后,一路西行追查青莲的消息,再不返回。

而齐越终日与兵部研究对敌策略,越来越忙,早出晚归,有时一日仅仅是看上一眼,话都不曾说上一句,便是匆匆而去,心里异常憋闷,却又不知为何。

身子又开始犯困,终日神思恍惚,恶梦频频,总是梦见荷叶一身是血,在自己怀中不住抽搐,苦苦挣扎,至死不肯瞑目;或者是梦见一个可爱的婴孩,挥舞着小手,迈动着小脚,朝自己走来,忽然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婴孩应声而倒,那漫天的血色,映红了眼帘,触目惊心……

醒来便是痛苦失声,半日不得清宁,那清儿劝过几次,便是躲得远远的,直到黄昏时分齐越回来之前,才又再现身,廖安闻讯而来,也是叹息不已,毫无对策。

等到齐越深夜回府,人已睡得昏沉,仿佛感觉他总会抱下自己,再行洗漱入睡,想睁眼跟他说说话,不管怎么努力,总是眼皮发沉,无力出声。

如此,又过数日。

一日哭过之后,对镜自顾,只见镜中之人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形容枯槁,与当初艳美如花的娇俏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越看越是心惊,自己年轻力强,又是身怀武艺,不过是小产了一回,这数月以来,就算不服汤药,也早该恢复,怎么会变得如此不济?

发了一会呆,便看见清儿端药进来,口中不冷不热唤道:“王妃该喝药了。”

这个清儿,当真是人如其名,x子日渐清冷,只每日汤药一事,记得清清楚楚,从不落下,汤药……

一个念头忽然袭上心来,刹那间,身子微颤,手脚冰冷,看着那身影一步一步过来,眼前阵阵发黑。

“王妃,快趁热喝了吧,等下王爷快回来了。”清儿柔声哄道,那漆黑的药汁已经送到面前。

凌宇洛咬了唇,x口起伏几下,伸手去接,就在触到的那一瞬,手指一勾,一个不稳,药碗啪的一声打翻在清儿裙边,药汁四溅,粉嫩的裙摆顿时乌黑一片,那药碗却是没碎,滴溜溜去了角落。

“哎呀,药都洒了,真是,又要重煎……”清儿低声叫道,面色不悦拾了药碗,匆匆出去。

房门关上,凌宇洛望着那地上一大滩药汁,定了定神,从柜里找出一块干净棉布,吸足药汁,仔细包裹好,便是藏在袖中,转身出门。

路上遇见廖安,见她走出悠然园,不解问道:“王妃这是去做生麻?”

凌宇洛随意答道:“我在园中随意走走,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说罢也不理会他的目光,直直饶过园子,从王府后门出去。

站在楚京的大街上,看着冬日暖阳高照,底下人来人往,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身子有些发软,脑中却是渐渐清醒,喘息一下,慢慢朝前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见得前方街巷一家医馆,径自进去,排队等了一阵,终于被领进房中,见得一名头发斑白的大夫,也不废话,直接将袖中的布团取出,递了过去。

“先生请看看,这布中所浸药汁,究竟是哪几位药物煎成?具体效用如何,可是治疗……产后虚弱之症?”

那大夫接过,凑近闻了闻,又看了看她,眼中惊疑不定,侧头唤人取来一只小碗,轻轻一拧,基础几滴汁水,又取了些粉末,均在一起,在碗里一阵搅合,半晌,方才面色凝重,慢慢说出几味药名。

凌宇洛听得不甚明白,便是着急问道:“请问大夫,这几味药物,到底是治何病?”

那大夫严厉道:“这几味药物单独用也是无妨,但若是一同过水煎服,长期服用,却是会致人神智错乱,直至癫狂。这个,绝非是补身效用,却是害人之物!却不知夫人从何得来?”

从何得来?凌宇洛心底冷笑,自然是那个所谓德高望重的李太医所开药方,自己这数月以来大力配合,已经饮下不少!

“你从来都不是我心目中的良媳!”

耳边忽然回响起这样一句,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那李太医,却是林太妃执意从g中请来,为她调养身子……

“夫人,夫人?”那老大夫见她情形不对,连声唤道。

凌宇洛强自撑住,摆了摆手,朝他感激一笑:“谢谢你,大夫,我今日出门仓促,没带银子,这个给你,以作医资吧。”说着,将手腕上一只玉镯掰了下来,轻轻放在桌上,便想起身离去。

那大夫看出一丝端倪,在身后轻声唤道:“夫人,那药汁,决不可再沾!”

凌宇洛没有回头,走出医馆,又慢慢朝前走去。

越走越是清醒,越走又越是茫然,看着那繁华的街景,热闹的人声,驻足而立,竟不知何去何从。

出来这么久,早该回去了,不然这擅自出府的罪名,又不知会引来什么祸事!

可是,那个冰冷的地方,虚伪的面孔,跟个牢笼有什么区别,林太妃,廖安,依莲,清儿,溶儿,甚至是青莲……谁是真心关注自己,谁又是背地算计自己,谁是她可以相信的,谁又是她必须防备的,却是想得头痛,想得心伤,神思欲狂。

一路走,一路想着,自己自从穿越而来,所遇之人,小翔,薛神医,师父与师兄们,哪个不是对自己心存怜惜,宠爱有加?从来都是一帆风顺,便只看到美好与善良,却忘了人x的丑恶,失去了起码的警惕之心。

后来嫁给齐越,原以为就这样有家了,虽然并不符合自己的心x,却是一直在努力,一直在适应,力图慢慢融入,对家里的每一个人,也是坦诚而对,从不设防,没想到,自己竟是一错再错,错得离谱,错得不可原谅!

凌宇洛啊凌宇洛,枉自你两世为人,却单纯至此,有此今日,真是咎由自取!

脚步虚浮,泪流满面,走着,走着,终于停在那扇朱红大门前,伸出手来,勉力叩响门环,发出沉闷的响声,一声一声,如同敲击在自己的心上。

门开了,一个青玉色的身影立在门内,看清是她,惊呼道:“小洛,你怎么来了?”

“除了你们,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凌宇洛扯开一个笑容,朝他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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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倾世之恋第二十九章一夜情事

这一回醒来,却是在纪府,自己住过的那处小院厢房之中。

睁开眼,只见纪夫人坐在床边,直抹眼泪:“可怜的孩子,当初真是不该把你嫁过去……”

当初?是啊,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只是,感情的事情,真不是一句该不该就可以说清楚,道明白的。

朝她虚弱笑一下,无力闭上眼,却听得那温润的男声沉痛响起:“小洛,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半月不见,怎么会憔悴成这样?”

是纪云岚,她的岚哥哥,他在问她,为什么如此狼狈,她要怎么回答?

没有作声,想到之前寝室地上那一大滩漆黑如墨的药汁,暗自惨笑,哈哈,这就是人x,如此丑恶的人x,指甲不知不觉嵌进掌心,不觉疼痛,心已成冰。

纪云岚见她沉默不语,想了一下,便是唤道:“娘,你去给小洛弄些吃的来,我先跟她单独谈谈。”

纪夫人朝那榻上之人担忧看了一眼,便是叹气而去。

待得脚步声远去,纪云岚这才柔声问道:“小洛,给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别怕,一切有我在,我会帮你。”

帮她?是了,她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一看就是受尽欺负,她凌宇洛竟是沦落至此,自己无力抗争,却需要别人来撑腰了?那个骄傲的凌宇洛,那个不可一世的凌宇洛呢,到底去了哪里?

傲气不再,尊严不存,只剩下这样卑微可怜的自己,真是好生陌生!

“小洛,说话……”

“岚哥哥,我……”面对那双溢满关爱的眼眸,却是无言以对,别过脸去,轻轻说道:“我……没事,只是出来走走,有点累。”

“没事?你敢说没事?”纪云岚扳过她的脸来,眼中闪耀不定,隐有怒意,却是将她吓了一跳,印象中的他,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哪里有过这般骇人的气势!

呆了呆,尚未出声,又听得他低吼道:“我问你,你进门之时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知道还能相信谁?难道是越对你……”

凌宇洛心头一惊,喘一口气,打断他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告诉我!”

“岚哥哥……你别问了……让我好好想想……”轻轻摇头,脑中纷繁杂乱,也许那汤药的药x在自己身上还有残存,影响了思考能力,如今之计,却是决计不再服药,自己养好身子,然后想想清楚,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纪云岚哪里知道她这一番纠结的心思,只道是她不肯回答,决意隐瞒,心中焦急,竟是一把握住她的双肩,恨声道:“小洛,你知不知道,你这般模样,会让我后悔当初放开你!”

凌宇洛听得一愣,下一瞬,却是被他紧紧按进怀中。

他的怀抱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柔软,如许安心,如许清宁,舒服得只想就此睡去,可是,心底隐隐不安,有个声音在提醒着,不对,不对,不该这样,这是害人害己……”

“放开她!”一个清冷的声音似在耳边炸开,凌宇洛身子一僵,缓缓转头,只见齐越一身朝服站在门口,挡住了所有的光线,看不清面容神情,却能感觉到那身躯之上散发出的丝丝怒气。

“越,你来了。”纪云岚没有放手,只是淡淡说道,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

齐越冷然道:“是,我来了,来接我的王妃回府!”那王妃二字,咬得极重,目光过来,竟是从未有过的凌厉。

“回府?”纪云岚冷笑道,“你对她做了什么?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还当她是你的王妃,是你的妻子吗?”

齐越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径自进来,大手伸到面前:“跟我回去。”

跟他回去?回去那个家不像家,似牢非牢的王府,在她有所醒悟,渐明真相的时候?

凌宇洛身子微颤,一阵恍惚,周身如此温暖安宁,无畏无惧,这样的感觉,怎能不让人贪念,不让人眷顾,又怎么舍得抽身而去?

齐越见状,面色微变,沉声道:“洛,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的辅政王妃,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辅政王妃……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紧紧握住她的手,当着众人的面高声说道:“青天在上,日月昭昭,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的辅政王妃!”

那一刻,心中是满满的欢欣与喜悦,是一生中最感动最幸福的瞬间,天地都是静寂无声,唯有他,立在当前,温柔含笑,情深款款。

他们,曾经是那样相爱啊,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而今,面对他伸来的手,竟是不敢触碰了吗?

望着那悬在半空一动不动的手臂,盯着她一眨不眨的黑眸,不由眼眶一热,轻轻挣开当前的怀抱,小手微微伸出,齐越顺势过来,将她的手腕一把握住,拉了过去,直接打横抱起。

纪云岚黯了眼神,苦笑一声,道,“小洛,你……你还是要回去么?”瞥了齐越一眼,却又面色一整,肃然道:“若是不甘不愿,我纵是与他为敌,也会让你留下!”

凌宇洛只觉得身上力道一紧,张了张嘴,心中恻然,终是狠下心道:“岚哥哥,对不起……”转过眼去,不再看他,她的心,已经给了身边这个男人,再也容纳不下其他,除了抱歉,除了愧疚,她什么也给不了他,既是如此,又怎能看着他们师兄弟二人为了她大打出手,多年情谊毁于一旦?!

纪云岚面色惨淡,却是微微笑了:“没有关系,不用道歉,我心里明白,我终是迟到的那一个……”

话声轻柔,扣动心扉,凌宇洛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

齐越看她一眼,一言不发,抱了她转身就走,一路脸色y沉,脚步飞快,不一会儿,便是已经出了纪府。

吴雷立在府门外,一见他出来,赶紧迎了上来,看见他怀中默默流泪之人,微微怔了一下,眉头皱起,却听得齐越沉声道:“立即回府!”

随着一声轻喝,王府的马车停在当前,吴雷掀开车帘,齐越抱着她上得车去坐好,一路无话,直到回了王府,到得悠然园,都是一直抱着她,不曾放手。

清儿见此情急,想要过来侍候,却被他一声喝住,吓得急急出去。

齐越走到榻前,伫立一阵,x口起伏,终于将她轻轻放下。

凌宇洛茫然看他一眼,浑身无力,一动不动,楚京虽大,金耀虽广,却都是他能够掌控呃地方,怎么逃得出去,况且,她的心,在他身上,如何舍弃,如何远离!

齐越,她该怎么告诉他,她在府中的遭遇,这一切,自己都是恍恍惚惚,将信将疑,又该从何说起?

正蹙眉思索之际,却听得他厉声道:“你,为何如此任x,丝毫不顾自己的身子,又是擅自出府?对于我的嘱咐,众人的关心,竟是一点不放在心上吗?”

关心?或是服从命令,或是向上交差,或是居心叵测,有人真的关心她吗?有吗?

凌宇洛只觉得脑中一热,不由道:“你不知道,这回出府,却是我这么久以来做得最为理智正确的一件事!”

“你!”齐越闻言色变,直直望向她,转身过来,捻住她的下巴,一把抬起,恨声道:“我如此待你,一番好心却是被你当成驴肝肺!如今边关军情如此严峻,我听母妃说你近日心绪不宁,一下朝便是迫不及待回府,没想到,你也是迫不及待……去见别的男人,依偎在别人怀中,一连两回,都是如此!很好,很好,你真是,对得起我!”

凌宇洛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却是脑中嗡嗡作响,头昏脑胀,心烦意乱,想必是那汤药的效力又是一阵袭来,挥了挥手,勉强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你怎么会不明白?你!你居然为他流泪,那般恋恋不舍!你爱上他了,是不是?你告诉我,你爱上岚了,是不是?”齐越已然怒极,又似是懊悔,摇晃着她的肩膀,颤声道:“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

“我……我头晕……”他摇得那么大力,那么毫不怜惜,一身的骨头都是咔嚓作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散开一般,迷惘间,眼前那张俊脸,忿恨不已,满目萧然,看得她有丝失神,低声唤道:“越……你怎么了……”

齐越悚然一惊,停下动作,见得她苍白的面色,黯淡的大眼,心中一颤,狠狠将她拉入怀中:“洛,你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我一心盼你振作,你也答应过我,可是,为什么还是一味伤心,没有进展,让你在府中静养,你却跑出去见别的男人,你怎能如此罔顾我的心意,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凌宇洛咬住嘴唇,极力控制住情绪,额间昏沉,心中苦涩不堪,她也不想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一切都是拜那人所赐,那人,却是他最尊敬最热爱之人……

若他知道,她是因为喝了那药汁,才会出现这般状况,他会是怎么做?会心疼,会愤怒,还是别的什么?她凌宇洛,怎会做这种背后告状之事?

说,还是不说?

“王妃,该喝药了!”清儿端了药汁,推门进来,这一回,当着齐越的面,神情恭敬,眼底眉梢全是关切备至。

齐越站起,伸手接了过来,端到她面前,放柔声音道:“来,喝药吧,不管怎样,先养好身子再说。”

凌宇洛看着眼前漆黑的药汁,想起镜中那张鬼魅一般的脸,身子猛然朝后一缩,别开脸去,叫道:“我不喝!”忽然瞥见屋中那个睁大眼睛一脸关注的人影,定了定神,厉声喝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出去!”

清儿站着没动,齐越皱起眉头,摆了摆手,道:“清儿,你下去吧。”

“是,王爷。”清儿这才行礼退下。

凌宇洛冷笑一声,道:“我这个王妃,已经是形同虚设了。”

齐越叹气道:“又说傻话了,大家是关心你,你何必斤斤计较,跟一个下人过不去?”说着,又将药碗送到她面前,眼含鼓励,“把药喝了吧,喝了药,身体就会慢慢好起来。”

凌宇洛摇头,绝然道:“我的身子没有如何问题,从今往后,绝不再喝一滴药汁!”

齐越动怒,冷言道:“你怎么这般固执,不知爱惜自己?难道我还会害你吗?”

凌宇洛轻声说道:“你不会,并不代表别人也不会。拿开,我丝不会喝的。”

“真是胡说八道。”齐越低声说着,忽又一笑,却道:“那好,我来喂你。”说着,便是端了药碗往他自己唇边送去。

凌宇洛见状大惊,来不及多想,拂袖一挥,齐越提防不及,一碗药汁尽数打翻在他衣袍上,染黑了一大片。

齐越呆了一下,霍然站起,沉声道:“你疯了吗?”

凌宇洛张了张嘴,终是哑声道:“如果我一日接一日喝下去,不久的将来,才是真的会疯掉。”忽然觉得好累,那人害她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让她渐渐疯癫成狂,好让齐越早日将她休离,另觅贤媳?

目光过去,只见齐越拾起药碗,眸中微动,一声不吭,大步走了出去。

当晚,廖安过来禀报,说是王爷带着吴侍卫出门去了,让她早睡,不用等他回来。

不用他说,她也没有心思去管,默想一阵,便是在首饰盒里找出一g银簪,别再发髻上,又打开那个一直谨藏的包袱,取了薛神医药炉的地图,细细研究记熟,打定主意,等这个身子再休养恢复一阵,便出趟远门,找到薛神医,让他给自己彻底医治,然后,再做打算。

第二日一早醒来,齐越已经坐在榻前,身上衣衫未换,面色有些憔悴,却对着自己凝神细看。

身子一动,他已经是伸手过来,把她抱起来靠在他的x前,轻声道:“昨夜你梦里一直在哭,我一直给你擦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到底是梦到什么了?”

凌宇洛摇了摇头,道:“我想不起来了。还能梦到什么,自然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齐越似是不信,也不再追问,叹口气,说道:“我昨夜将府中所剩的几副药,连同那只药碗都找了信得过的大夫验过,均为补身益气的效用,并没有毒……”

哦,他一夜未归,竟是为了这个吗?

凌宇洛轻笑一声,道:“我可没说有毒。心中思忖,齐越,会骗自己吗,他说无毒,究竟是真是假?或者,是为了包庇那人,平息祸患?

转念一想,又有丝了然,昨日自己贸然离府,久久不归,最后竟是被齐越在纪府找到,大张旗鼓抱回王府来,想必又是引起轩然大波,而且自己这一路浑浑噩噩前行,并不曾注意背后是否有人跟踪,如此,早就已经打草惊蛇,已经有了防备,齐越带去检验的药没有毒,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医馆之中的那名老大夫,就算把他找出来,又能怎样?有可能已被收买,有可能已经是消失不见,后果已经无法预计,既然如此,沉默就好,自己又何必却做那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的事情?

抬起头来,只见齐越紧紧盯着自己,带着一丝挫败,牵起她的手,哑声道:“你,不信我?”

凌宇洛收敛心神,低低说道:“我信你。”他不是别人,是她的丈夫,是她抛去一切想共度一生之人,她谁都可以不信,但是应该相信他,也必须相信他。

齐越舒了口气,道:“那就好,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既然不喜欢李太医开的药方,我另外请大夫给你诊治……”

凌宇洛面色变冷,打断他道:“你不必再说,我身子已经好了,任何大夫来,我都不会见的。”

齐越眼露担忧,正要再说,却听得门外吴雷沉稳唤道:“王爷,该起身上朝了。”

“你好好在房中呆着,别再……出府了。我会早些回来。”齐越伸过手来,在她脸颊上轻抚一下,叹道:“洛,快些好起来吧,你实在,瘦了好多。”

说罢,转身疾步而去。

望着那因为步伐过快而有些衣袂飘飘的身影,不禁一声喟叹,他说自己瘦了,他不也是一样?他们两人,为何会变成如此这般?

从这一日开始,她的生活又有了一丝变化。

想必齐越已经交待下去,也没人再逼迫她服药,终日都是呆在悠然园中,闭门不出,谨慎言行,心思悠远绵长,却不在人前泄露半分,每顿用膳都传来房中,梳洗更衣也不假手于人,饭食饮水都是暗自用银簪试过之后,方才食用,一旦有空,便是在园中打拳练剑,早晚也是至少要在榻上打坐良久,温习内功心法。

日子一天天过去,无人侵扰,身子日益轻盈,脑中逐渐清明,那毒药的药x,应是消退无痕了,但心中的隔阂,却是愈加深厚沉重起来,与齐越的关系,也是一直不冷不热,不咸不淡。

这一日清晨,在园中练了一会剑,正靠在一棵大树背后歇息,忽然听得细碎脚步声过来,却不止一人,心中一动,飞身跃上树梢,将身子隐在树叶间。

只见两人慢悠悠过来,边走边小声说话,却是清儿与蓬莱园的溶儿,这两个丫鬟,都是当初林太妃从g中一并带出的心腹,两人关系熟络,十分要好。

“你不是说王妃在这里练剑吗,怎么没看见人影?”

“她整日忙碌,我怎知道又去了哪里,唉,不说她了,说说你今日给伊莲小姐送个什么礼物吧?”

“我自己绣了个荷包,也不知道依莲小姐看得上眼不?”

“伊莲小姐那样平易近人,当然会喜欢的,不过啊,我想伊莲小姐最期待的,却是咱们王爷送的礼物吧!不知道王爷会送什么……”

“会送什么?自然是那侧妃的名分了,太妃娘娘一直念叨的,说伊莲小姐温顺娴静又有主见,让王爷早早收入房中,王爷总说不到时候,这一回,伊莲小姐已经十九岁了,该是推辞不了了吧?”

“是啊,咱们王府里,也该多一位女主人了……”

待得两人走远,凌宇洛又在树上坐了一会,这才飞身跳了下来。

听了半晌,有些明白,今日丝那伊莲十九岁生日,看这架势,蓬莱园今晚应该有一场热闹的宴会,但是,热闹是他们的,与她无关,这蓬莱园,她已经是再不踏进半步。

自己前不久,也是过了十九岁生日,不过,正值落胎不久,无人提及,当时齐越抱着自己,说是不知道该准备什么礼物,今后一定补上,她知道,他其实是没有心情……

不知今晚,他会送那伊莲什么呢?

到了晚上,蓬莱园果然是张灯结彩,人声不断,站在悠然园门口就能远远看见。

齐越回来,只坐了一会,便是跟吴雷一道过去看看,凌宇洛瞥见那一身素白新衣,不觉冷笑,王爷隆重登场,那寿星还不欢喜地昏过去。

练了一会吐纳功夫,沐浴过后,早早睡下了。

睡到半夜,忽然被一阵轻柔的触碰惊醒。

微微睁眼,只见朦胧的烛光下,眼前之人眼光流转,面色微红,大手抚在自己的面颊上,轻缓抚着,低低唤道:“洛……”

这样的情景,自然不曾陌生,不用多想,也知道他下一步的行动也难怪,自己与他,却是好久不曾亲热了……

齐越一边接着衣衫,一边朝她压了上来,双臂收紧,密密贴上,那强健火热的身躯,抵住她的小腹,引得她一阵轻颤,想要退却,他却是抢先一步,吻住她的唇瓣。

“洛,我爱你,只有你……”他气息温热,口中有淡淡的茶香,传到她的嘴里,并非是酒,却也熏然若醉,情不自禁低吟出声。

听得她的声音,齐越更加兴奋,温柔抚弄,极尽挑逗,就在她喘息若狂之际,轻轻挤进她的腿间,猛然挺身进入,那疯狂而又强烈的动作,几乎让她承受不住,只能紧紧抱着他,一同上天下地,一同沉沦……

齐越似不满足,一次又一次地要她,直到天色渐明,才终于退出,拥着她沉沉睡去。

凌宇洛身心俱疲,神智涣散之际,有丝疑惑,今夜的他,有些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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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倾世之恋第三十章柳暗花明

缠绵过后,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直到第二日晌午,才醒转过来。

了一下身边的塌位,不出所料,早已经一片清冷。

慢慢坐起身来,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有那么多的欢爱痕迹,真是遮都遮不住,想起他昨夜的急切缠绵,欢喜之际,又有一丝不解,他,似乎有些不对劲……

托着腮思索一阵,又甩了甩头,抛开脑中所想,暗自好笑,夫妻同房,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什么好怀疑的,他正值年轻力壮,血气方刚,不过是要多了几次,此番表现,实在正常得很,说明自己还是有几分魅力吧。

望了一眼窗外的阳光,新的一天开始,他已经进g议事去了,自己,却又不知该怎么面对这府中的生活。

随着这个身子的渐渐康复,不能总是逃避问题,自己是舍不下齐越的,那么,与他母亲,难道就这样相互漠视下去,老死不相往来?据说近日她要回老家祭祖,倒是可以避而不见,身心清净,但是,总有回来的一天……

想到那漆黑的药汁,便是心头一痛,那张慈善的面容之下,真的是包藏如此祸心吗?自己,就那么令她嫌恶,一心除之而后快吗?

“王妃要起身了吗?可否让奴婢来侍候沐浴更衣?”门口传来怯怯的声音,却是清儿小心翼翼候在那里,眼底生惧,语气十分卑微。

这个丫头,趾高气扬惯了,今日为何如此神情?

凌宇洛心中一动,只淡淡说道:“不用了,我已经习惯了自己动手,你下去吧。”

“是,奴婢就在门外不远,随时听候王妃吩咐。”清儿恭敬行了礼,一路退了出去。

咦,发生了什么事情,太阳竟从西边出来了?

看这情景,莫非是今早挨过齐越责骂还是是怎的,摇了摇头,也懒得却理,如同往常一般,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梳洗,更衣,用膳,练功,直至听得隔壁的安心园传来嘈杂人声,心中惊疑不定,这才忍不住出园去查看究竟。

这一看不打紧,实在是大吃一惊,只见廖安指着一干人等,将那安心园书房之中的那张乌木床架拆了下来,正怔愣物事,尽数搬出园子。

“廖管家,怎么回事?”

廖安一见是她,行礼道:“小人也不清楚,这是今早王爷出府之前交待的,只说必须全部拆除扔掉,不曾说明原因。”

这个齐越,到底在搞什么。昔日在山上床榻移位的戏目,又要在王府之中再次上演了吗?可是,这是他自己的床榻呀,一旦拆除,他在书房之中连处休息的地方都没有了!

真是,这个破坏分子,越来越不明白他的心思。

侧头看见吴雷也是立在一旁,望着那忙碌的众人怔怔出神,正想问一问他,哪知刚一迈步,他却是蓦然转身,疾步离开。

凌宇洛叹一口气,这个吴雷,自从荷叶死后,却是对自己不理不睬,想必心有芥蒂,仍旧无法释怀吧。

荷叶的墓,齐越以她身体为由,一直不准她去拜祭,现在差不多也该是时候了……

用过午膳,仍是去园中散步,忽然见得门口人影一闪,却是那蓬莱园的溶儿匆匆过来,神情急迫,心念一动,便是寻个隐蔽之处藏好,没国多久,脚步声果然过来。

“完了,伊莲小姐不知何事惹怒了王爷,险些被王爷送出府去,幸好太妃娘娘极力劝住……”

“我也听说了,王爷现在又开始专宠王妃一人……唉,那现在伊莲小姐情况任何?”

“说是住进了北院一座阁楼,王爷下了禁足令,说是没他命令不得出门半步,府中任何人都不得窥探,王爷跟廖安管家说着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吓人了……”

“你说,我们以前与伊莲小姐交好,王爷会不会迁怒我们?”

“应该不会吧……”

两人惶恐不安,渐渐远去,过了一会,凌宇洛现出身形,却是疑惑不解。

怪了,不是生日宴会吧,怎么搞成这样?齐越昨晚出门的时候,可是高高兴兴的,如今却是骤然变脸,有些喜怒无常了。

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旁人的事情,也懒得去想,管好自己再说吧。

傍晚时分,齐越回府,直接到了悠然园,见她在窗前静立不动,便是一步过来,从背后抱着她,轻声问道:“在看什么?”

凌宇洛没有转头,只低低答道:“没什么,坐久了,站一会。”其实一直在想心事,想了吴雷跟荷叶,又想他与自己。

接下来,他们两人,应该怎么办,舍之不得,不忍言弃,但是,自己一向爱憎分明,横在心里的那g刺,不能回避,又怎能轻易忘记?

这样的心事,梗在x口,实在好累,不知该与谁人述说,真是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好歹两世为人,竟是看不破这一个情字,已经伤痕累累,却是欲走还留,甘之如饴。

齐越轻笑一声,将她身子扳正过来,凑到她耳畔低声道:“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昨夜太急躁,可是……弄痛了你?”

凌宇洛按下心思,摇头道:“我没事……”他确实不如过去温柔,开始也是有一些不适,不过到了后来,自己也是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齐越似是心情大好,在她面上轻吻一下,说道:“昨夜……是个意外,今后不会那么祖鲁了,相信我。”

凌宇洛点了点头,忽然想起白天在安心园看到那一幕,不由问道:“你怎么把书房里的床榻给拆掉不要了,那还是新床,真可惜……”

“你都看见了?”齐越挑了挑眉,眸光一闪,有丝得意,见她不解模样,笑了笑,只低沉道:“那上面……脏了,我不喜欢,往后重新安放新的,我会安排的,你不用c心。”

凌宇洛有丝不以为然,却也不说什么,既然是他房中的物事,便是随他去吧。

这一日之后,两人的关系,总算是又有了丝丝热气,缓和不少。

忽忽又是两月过去,草木吐绿,万物复苏。

在此期间,金耀皇帝齐愈终于下令大军开出,奔赴西北边关,经过辅政王齐越大力斡旋,仍有威猛善战的镇北将军许浑担任主帅。

金耀大军谋划c练已久,依仗魔域一天堑,占尽地利人和,起初几次小型战役均是告捷,击退火象军队,捷报频频传回,朝堂上下一片欢欣喜色。

这日,齐越却是没有上朝,用过早膳之后,便是坐在案几前对着一卷羊皮卷的物事,不时在上面比比划划,指指点点。

“今日怎么不进g议事?”凌宇洛醒的稍迟,慵懒起身,一边梳头,一边随意问道。

“西北边关连降暴雨,山道塌陷,军中送来魔域岭最新的地图,皇上转交给我,让我重新布置防线,五天后送回,这几日,我就是不眠不休,都是必须完成。”齐越抬起头,朝着她笑道:“不用管我,你自己忙去吧。”

凌宇洛点了点头,用膳之后,便是去园中散步,练了会功,充实忙碌,又是一日过去。

夜里,躺在他的怀中,正是昏昏欲睡之际,却听得他沉吟一阵,柔声道:“洛,前一阵听说你身子好了许多,母妃时分高兴,你看,等她老人家这次从老家回来,哪日我们一同过去用膳吧,再怎样都是一家人,哪有一直不见面的道理……”

凌宇洛身子一僵,没有说话,该来的始终要来,问题一直都摆在那里,只不过,自己一味回避与无视,不愿去面对罢了,冷战那么久,逃避了那么久,已经到了极限,这数日的宁静与美好,又将被打破了。

齐越将她搂得紧些,又轻声道:“我明白,你与母妃之间一直有些误会,但不管怎样,尊重与孝顺长辈,总是没错的,答应我,跟母妃好好相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不好?你们两个,都死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感觉到头顶上的殷切目光,眼眶生热,轻轻点头,惹得他一阵有一阵的轻吻,喜不自禁。

见他如此,心底暗自叹气,也罢,过了这么久,伤疤一好,痛楚也就淡忘了,往事不要再提,一切且向前看,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从今往后,她会更加小心谨慎,保护自己,只希望,那害人的心思,真的只是一念之差!

到得第三日午后,齐越提前完成任务,看着面前那份做好的军事防卫图,颇为得意。

“看你,天天熬夜,人都瘦了一圈!”凌宇洛帮他梳着散乱的长发,不禁埋怨道。

齐越转头过来,朝她笑一笑道:“没事,只要你没瘦就好。”说着,却是回头过去,伸手将那图卷取了过来,随意浏览着,微微皱眉道,“这几日,王府的守卫却是要加强了。”

凌宇洛奇道:“怎么不送到g中去,让皇上亲自保管?g中侍卫那么多。”

齐越摇了摇头,道:“前一阵,为了确定大军主帅人选,以及群臣上书关于立后一事,皇上已经被吵得不厌其烦,实在不愿再管,索x一切交由我来处理,再说皇g目标太大,放在我身边,我反而放心些。”

凌宇洛轻轻笑道:“要不,把岚哥哥叫来,在王府暂住几日?”

齐越瞥她一眼,道:“我可没那么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个醋坛子,准是又想歪了,凌宇洛暗自好笑,不经意朝他手中的图卷扫过一眼,却是有些怔愣,咦,怎么这样像?

“这个是……”不由自主伸手过去,将那图卷接了过来,拈了拈质地,比一下大小,再看向那上面朱红与墨黑交错的线条与图点痕迹,真是很像,不过,上面的内容可就差得多了。

齐越见她望着地图发呆,笑着解释道:“这地图,是用特殊材质制成,火烧不燃,水浸不进,辅以特制水笔绘制,不用刻意保存,便可经久无损。

“真是个好东西!”将那图卷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忍住没说,当年既然在薛神医面前许下承诺,自然要信守不变,即便是亲密如他,也是不可以告诉的。

想了想,又小声道:“你准备把它藏在何处?安全吗?”

齐越压低声音道:“自然是安心园中,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在房外设下师父亲创的天机奇阵,此阵只有除师父之外,只有我们几个师兄弟能够化解,外人不得指令,决计是进不去的。”

凌宇洛把图卷抛回给他,气呼呼道:“师父怎么没教我这些,排兵布阵与奇门八卦,统统都没有,哼哼,真是偏心,我明明比你们聪明那么多!”

齐越将之收于袖中,哈哈笑道:“你是女孩子,不需要懂这些,能够学些武艺强身健体,已经不错了!”

凌宇洛哼了一声,道:“别小看女人,我哪日若是上得战场,指不定会把你们这些大男人打得落花流水,趴在地上直叫王母娘娘!你相信不?”

“信,我淡然相信,不过——”齐越拉长声音,将她一把抱起,不住打转,一直转向床榻:“王母娘娘太老了,我更愿意叫你小仙女,我一个人的小仙女……”

一夜过去,府中平安无事。

齐越嘴上不说什么,眸光依旧,神态如常,只那手指并起,时而叩响桌面的动作,泄露了一丝异样情绪,此等大事,乃是关乎首次大战胜负关键,牵系着前方官兵身家x命,他,怎么可能不紧张,她甚至怀疑,如有可能,他会将这份军事防卫图亲自送往前线!

又过一日,没有等来取图的将领,却是等来了多日不见的秦易之。

他单独一人前来,神色疲惫,一身深蓝衣衫早已黯淡褪色,眼中却是炽热,尚未坐定,面朝齐越,沉声道:“老三,我有事相求!”

齐越与凌宇洛对视一眼,都是惊疑不定,这一声老三喊得天恩心头一热,却不知他遇到了什么难事,师兄弟之间,竟然用上一个求字!

齐越定了定神,说道:“二师兄不用客气,你的事便是我们的事,但说无妨!”

秦易之叹了口气,方才说道:“我一路探查,几乎动用了风雷堡所有的力量,终于寻到了睿儿的下落,只差一点,我就可以将他带回……”说罢,深深凝望凌宇洛,却是满目歉疚与心疼,低声道:“我也终于知道了小洛所受的委屈,皆是来源于他,我真是,对不住你们两个!”

齐越身躯僵硬,没有作声,凌宇洛摇了摇头,又道:“二师兄,不关你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已经忘了此事,你也忘记吧。”

秦易之一阵黯然,半晌,又说道:“睿儿误入歧途,做错事情,实在是罪孽深重,不可原谅,但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我怎能看他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齐越一直不语,此时却是接口道:“他已经是做了间者,不易回头。”

间者?凌宇洛望向身旁之人,终于有丝醒悟,原来他对于那个少年,却是一直放在心上,暗中调查,却不知已经查到些什么。

齐越看她一眼,说道:“我忙于朝事,j力有限,并没有查到太多,只知他是随一队商队自西北方向过境,进入金耀,直取楚京,栖身潇湘馆,这潇湘馆也是建立不过两年时间,看样子应该是他们的基地,至于这幕后主子是谁,一时还没有查到,不过很显然,他是冲着我这个辅政王来的。”

这一番话,只把凌宇洛听得冷汗涔涔,原来对方一开始就是别有用心,目标却是对准了这辅政王府!

秦易之点头道:“不错,现在睿儿受制于那一名神秘蒙面人,又有无数红衣武士,我为他的安全,不敢轻举妄动,对方的背景,怕是和火象有关,他们提出一个交换条件,以物换人。”

齐越冷冷说道:“他们想要我手里的一样东西,是与不是?”

天,那是……凌宇洛顿时呆住,只听得秦易之叹气道:“不错,金耀军内与朝中应该也有人混进,对方消息实在灵通,连你制图期限,将与何日送返,都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齐越冷笑:“原来二师兄是为了这图卷而来,你以为,我会置前方万千将士x命与我金耀边境安危于不顾,让你拿着图卷去换那一个人吗?!”

秦易之咬牙道:“不论如何,睿儿是我心中……极为重要的人,我是一定要救回他!老三,我不是拿走,只是借用,我以我风雷堡的名义保证一定完整归回!”

齐越面色愈加清冷,恨到:“我的手下,在调查的过程中,曾经有几次与他近在咫尺,足以s杀,他这样……伤害洛,要不是因为他是睿儿,是你的亲生弟弟,我真是恨不得,让他死一万次!你认为,我会给你图卷吗?别说是这关系我王府身家x命的图卷,就是一张废纸,我都绝不给你!”

“你!”秦易之霍然站起,x口喘息一阵,复又坐下,叹道:“我一进府,便看到隔壁园子之中摆有天机奇阵……老三,你当年兵法强过我,布阵却是不然,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吗?若是我想,便随手可取!”

齐越冷声道:“那好,我等着你来。”

秦易之瞥他一眼,拂袖而去,那背影,竟是带着几分决绝。

“二师兄!”凌宇洛立时站起,担忧看了一眼屋中眉头紧锁,一脸寒意之人,便是朝那离去的身影追了过去。

“二师兄,越有他的苦衷,你别怪他,这图卷,事关重大……”一旦追上秦易之,便是脱口而出。

秦易之轻轻摇头道:“我清楚老云的脾气,在过来之前,便是想到了这一后果,是我无理在先,我怎会怪他,只不过,关系睿儿的x命,这图卷,我是必须拿到手的!”

凌宇洛心中一动,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道:“我有办法,我会帮你的。你这回来楚京,是在哪落脚,我明日来找你。”

秦易之愣了一下,道:“我也没地方可去,暂时住客栈,福来客栈天字号房。”

“好,明日我来找你,不见不散!”凌宇洛一直将他送到府门口,方才折返。

回了悠然园,屋中却是一片漆黑,齐越已经不知去向。

寻找一阵,直到看见隔壁安心园小楼上的灯光亮起,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准备明日要交给秦易之的东西。

一灯如豆,烛火微暖,更衬出窗外春夜晓寒,明日,会是一个好天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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