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齐越面上光芒闪现,喘一口气,忽然过来,翻身上马,那姿势动作说不出的潇洒,刚一坐稳,已是朝她伸手过来,“上来!”
“我不喜欢骑马,还是坐车舒服……”端木澈愣了一下,便是往后退去,开玩笑,车厢那么大,与他面对面坐着,都嫌难受呢,这同乘一马,搂搂抱抱,还不把她给整死!
齐越没有给她逃离的机会,长臂一伸,便是把她捞了上来,放在自己身前,两腿一夹,墨玉疾驰而去,那车队也是在身后紧紧跟着。
“你……骑慢一些……”墨玉果然是一匹千里良驹,跑得极快,身子两侧的景致飞一般掠过,不敢贴他太紧,只得死死抓住身下的马鞍,那强健身躯在背后紧紧贴服的感觉,真是好生怪异且……难受。
齐越扯了缰绳,轻轻一顿,速度慢了下来,端木澈松一口气,叫道:“好了,你这千里马的神骏我已经领教了,你放我下来吧,我还是坐回车上去。”
“墨玉跑得不算太快,比不上追风……”不知为何,自信的神情又在那张俊脸上恢复了,齐越温柔看着她,轻声道:“墨玉的脾气并不算好,追风更是认生,只有我与我的妻子,才能接近它们,到现在,你还不承认你是凌宇洛么?”
又来了,不过了下他的马儿,就换来他又一阵狂想,自己真是无聊透顶,照此下去,以后什么话都不能说,什么东西都不能了。
见她沉默不语,齐越又道:“追风在王府之中,任何人都近不得身,还有小白,更是见人就抓,伤人无数,它们都在等着你回去……”
“墨玉,追风,小白……”端木澈念着,瞥他一眼道:“你家的马儿可真多!”
“小白可不是马儿……”齐越轻笑一声,抚一下她飞扬的长发,道,“我真是傻,这静止的景致,哪里有鲜活的物事感觉来得强烈!这一路,我们就不停留了,一直朝着楚京行进!”
这个人,真是疯了!
接下来的时日,果然是全速前进,直取楚京。
车窗之外的清净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嘈杂之声,城门高大巍峨,红墙碧瓦,金耀的国都楚京,她终于来了!
这没日没夜奔波,再是铁打的身子,都是熬不住的,如果不是在药庐的时候睡够了寒玉床,又是被薛伯伯灌下那么多灵丹妙药,她敢说,下车的时候,绝对不只是现在这般脚步虚浮,浑身乏力,直接就会对着那王府大门昏死过去。
“洛,我们终于到家了!”齐越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对着那大开的府门,大步踏了进去。
“喂,我自己能走,该死的,你放我下来!”好歹自己还是一国皇子的身份,可不是他从街上捡来的小狗,他怎么能这样,当着那一群目瞪口呆的家仆,抱着她大摇大摆进门?
齐越宠溺一笑,正要说话,迎面却是急急奔来几人,那为首的妇人走到跟前,便是轻轻甩开旁边搀扶的丫鬟,两步过来扯住他的衣袖,欢喜道:“越儿,你终于回来了!”
“是,母妃,我回来了!”齐越轻声道。
那妇人朝他身后左右不住张望,急急道:“不是传回口讯来,说是找到小洛了吗?她人呢,现在在哪里?”
眼前这个半百妇人,就是齐越的母妃吗?
端木澈好奇朝她看去,只见她面容秀致,姿态大方,穿着也十分华贵,只是眉宇间一抹轻愁,挥之不去。
正想着,自己已经被齐越轻轻放下地,双手小心扶着,推到那妇人面前,颤声道:“母妃,这就是小洛啊,我终于把她给找回来了!”
端木澈一翻白眼,真是欲哭无泪,也不管那妇人惊愕莫名的神情,对着她抱拳道:“这位夫人,你好,我是你儿子请回来的客人,名叫端木澈,话说你儿子的妄想症已经很严重了,若是再不医治,恐怕……”
话未说完,已经被齐越扶着朝里面走去,并且不忘朝那妇人唤道:“母妃,小洛累了,需要休息,我等下再跟你细说原委……”
端木澈听他所言,冷笑道:“你看看身后那群人的表情,可有一人相信你的话?齐越,你醒醒吧,别痴人说梦了!”
齐越没有再说话,只是带着她朝王府深处走去。
这辅政王府真是大得出奇,到处都是院子,没走一会,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浑浑噩噩进了一处名曰悠然园的庭院,已经有一名十八九岁的丫鬟候在门口,见得他们进来,不禁一愣。
“清儿,都准备好了吗?”
那名唤清儿的丫鬟福身答道:“回王爷,准备好了。”
齐越点了点头,转头过来,柔声道,“你路上辛苦了,让清儿伺候你沐浴梳洗,在房中歇息一下,我将府中的事情安排好,就过来与你一同用膳。”
洗澡?这一身已经脏得要命,想到那暖洋洋的温水就止不住地兴奋!
不过,别以为弄些沐浴香汤,小恩小惠,就可以让她妥协,在她心中,对他的观感,绝不会因此而改变半分!
齐越见她轻轻点头,笑了一下,做个手势,让那清儿带她进屋去了。
泡在温水之中,将自己全身上下细细清洗干净,每个毛孔都是畅快无比,满足喟叹一声,微微抬眼,却见那清儿紧紧盯着自己,面上又惊又喜,好生激动的模样。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这低沉的男声,一出口,准是吓她一跳!
果然,那清儿怔了一下,随即嚅嗫道:“王妃为何……容貌与声音都变了?”
端木澈笑道:“怎么,你也认为我是你们王妃?”
清儿点点头道:“外表看起来不像,但是身形可没怎么变,而且,王爷捎信回来说找到了王妃,只是王妃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王爷认定的事情,一定是不会有错的!”
端木澈哼了一声,冷颜道:“你们那王爷已经疯了,你们也跟着发疯吧。”
那清儿叹一口气道:“王妃离开之后,这将近两年来,奴婢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露出笑容,奴婢心想,就算是发疯,这王府上下的人等,也都是愿意的。”
说罢,收拾了沐浴物事走出门去,只剩下端木澈坐在榻上,望着那屋中的景致,怔怔出神。
当年,这个辅政王府,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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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再生奇缘第四章打破僵局
沐浴之后,小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昏黑了。
刚起身,那丫鬟清儿已经过来为她更衣,端木澈看了看那摆在榻边的衣物服饰,从中选了一件大红袍子穿上,这火红的色泽,更衬得镜中之人云鬓如墨,肌肤似雪,只那一张脸,略显平凡了一些。
和清儿随意说了会话,问了一些府中众人的情况,便是随她走出屋子,齐越已经换过素净衣衫,正站在门外等候,一见她出来,微微一怔,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惊喜,大步过来,轻声唤道:“洛,你真美……”
美什么啊,这张面容,仅仅是清秀而已,这个人可真是睁眼说瞎话。
端木澈撇开他伸过来的大手,皱眉道:“我饿了,你准备让我在哪里吃饭?”
齐越收回手,笑容却是不减,柔声道:“本来是想就在悠然园用膳的,也懒得走动,但是母妃见你回来,心中欢喜,执意要在蓬莱园摆上家宴给你接风洗尘,你看……”
端木澈点头道:“那好吧,应该尊敬长辈,只要不太远就好。”
齐越喜上眉梢,不迭道:“不远的,一会就到了。”
两人漫步走着,一路上,齐越话声不断,一直给她介绍府中各院情况,什么安心园,悠然园,蓬莱园,林林总总一大堆,哪里记得住那么多,其间不时有家仆丫鬟在路边行礼问好,口径统一,都是喊着王爷与王妃。
到了那太妃所住的蓬莱园门口,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过来,行礼道:“太妃娘娘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请王爷与王妃这就进去用膳吧。”
齐越点头道:“有劳了,你退下吧。”
待那人走开之后,齐越轻声道:“那是府中管家,名叫廖安,过去每天一早就来悠然园向你汇报府中事务,你可记得?”
端木澈摇头道:“没见过。”
齐越原本也没指望她能想起,此刻便是带着她朝那灯火通明的屋中走去。
桌前,只那林太妃一人坐着,一见他们过来,满面含笑道:“越儿,小洛,你们来了,快些过来坐!”说着,亲热过后,牵起端木澈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哦,这么快就被齐越说服了?
端木澈尴尬笑笑,勉强坐下,看了看四周道:“只有我们三个人吃饭吗?”
齐越点头笑道:“是啊,家里人口少,就只我们三人,若是以后……指不定会多些。”说罢,朝林太妃看了一眼,皆是欣慰一笑。
“饿了吧,回到自己家里,就不要客气了。”林太妃说着,不住给她碗里夹菜,温柔笑道,“你太瘦了,一定要多吃些,把身体养好,唉,这一年多来,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我真是对不住你……”说着,说着,声音呜咽,眼眶竟是红了。
“呃,我这个人天生长不胖的,太妃娘娘,你也多吃吧。”虽然有些不习惯,但也是夹了一筷子菜,轻轻放进她碗里。
“你叫我什么……太妃娘娘……”林太妃张了张嘴,忽然流下泪来,朝着齐越喊道:“越儿,她叫我太妃娘娘,天啊,怎么会这样?她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齐越摇头道:“暂时,是不记得了,不过,我会帮她慢慢恢复记忆的。母妃别担心,快吃饭吧,别把小洛吓住了。”
“越儿,你可一定要想出办法来……”林太妃抹着眼泪,不住叹息。
端木澈暗自冷笑,看来妄想症是会传染的,过不多时,这一府的人就都会染上了。
这一顿饭,吃得一点不自在,那两人自己不怎么吃,就不住给她夹菜,齐越还好,那个林太妃一直盯着她看,眼里满是愧疚与欢喜,直看得眼泪涟涟。
用膳之后,坐了一会,齐越便以他身体疲惫为由,携她而去。出了蓬莱园,没走几步,端木澈便是停下脚步,正色道:“你准备把我安置在哪里?悠然园吗?”
齐越微微一怔,轻声道:“那本来就是你的房间,我们婚后一直住那里。”
端木澈皱眉纠正道:“那是你与你王妃的居所,我住那里不合适,听说西院房客不少,我想我还是住西院比较好……”
见他沉默不语,又道:“你说过,除了放我回火象,其余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允我。”
齐越叹息道:“是,我的确说过,不过……”
端木澈一挥手,打断他道:“承认就行了,你安排吧,我已经困了。”
齐越苦笑一声,唤来一名丫鬟,吩咐几句,让她急急去了。
两人沿着一条小径缓缓朝西走去,齐越轻轻说道:“过去,我们在晚膳之后,也是这样在园中慢慢散步,围着整个王府转上一大圈,然后回房歇息……”
又来了,天天讲故事,他不觉得累么?
“好了,我有话跟你说。”对于他与那王妃的故事,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自己的想法,需要及时阐述,尽快实施。
齐越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目光极是温柔。
端木澈清了清嗓子,沉吟一阵,方道:“关于我来楚京长住的问题,我想了一下,首先,这名目不能叫质子,要叫驻外大使;其次,我们要专门建一座府邸,名曰大使馆,是我办公及居住之用;再次,我在楚京生活期间,主要是学习与游历,我的人身自由不受干预,你和那皇帝齐愈必须给我提供最大的帮助。以上意见,你帮我向齐愈转达。”
哈哈,这样离奇古怪的想法,让他们头疼去。
齐越听得眸光闪动,低声道:“其他两条都没有问题,我会说服皇上,只是再造一座府邸,就不必了吧,你不喜欢住悠然园,换一处地方便是,王府中园子还多,飞雪园、如梦园、逐秀园等等,都没有住过人的……”
端木澈瞥他一眼,淡淡说道:“也好,先在王府打扰一阵。”
“这是你的家啊,怎说是打扰……”齐越叹一口气,面色甚是郁郁,却也不再说什么。
在园中又走了一阵,端木澈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送我去西院休息吧。”
齐越点头,带她走到那西院门口,端木澈一见那屋中透出的烛光,便是停步道:“王爷请回吧。”
说罢,转身进去,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久久不去。
次日天刚亮,端木澈还在赖床,已经有丫鬟来报,说是太妃娘娘过来探望。
真是麻烦,这没病没痛的,过来看什么看,若是齐越,直接视而不见,但是换做是他娘,让一位长辈在门外等候,可就不礼貌了。
无奈起身,简单梳洗之后,便是径直走去外屋,见那林太妃已经坐在那里,随意行了礼,唤道:“太妃娘娘,早!”
林太妃满面笑容道:“昨晚睡得还好吧?”
端木澈点头道:“还好。”
林太妃看了看她,道:“我听清儿说,你不肯住悠然园,执意要住西院客房,越儿昨晚也是在书房呆了一晚上,你们两个好不容易又在一起,这误会,却还要闹多久?”
原来是来关心他们没有同房的事情。
她若是与他同住悠然园,那才真是奇怪了!
端木澈笑道:“太妃娘娘,齐越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糊涂,我是当今火象皇帝端木清远的女儿端木澈,是被他设计抓到楚京来做人质的,这辅政王妃,我可高攀不起!”
林太妃微微叹气道:“你以前跟越儿感情那么好,都是因为恶人作祟,你们才会分开的,越儿总算把你找回来,你却把他给忘了……”
端木澈听出关键词语,挑眉道:“恶人?”
林太妃皱眉道:“怎么,越儿还没跟你说吗?这个孩子,这一年多来,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还那么年轻,头发都白了不少……”说着,却是牵起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唤道:“小洛……”
“太妃娘娘,我叫端木澈。”心中暗道,被叫成别人的名字,感觉实在是很别扭。
林太妃摇了摇头,轻声道:“小洛,你听我说,当年知道你被烧死,越儿当场就吐血昏死过去,一夜之间,头发就白了,那个时候,我因为中毒的缘故,身子一直不好,太医都预言我过不了那个夏天了,但是我还是努力捱过来了,因为我看出来,越儿已经有了求死的心思,只是因为还有我这个母妃,才勉强撑着,若是我也撒手而去,他也活不成了……”
“齐越有你这样的母妃,真是有福气,天底下,女子虽弱,为母即强。”端木澈轻轻叹道,不管这一国皇室,还是平民百姓,在母亲爱护子女这一点上,便都是一样的。
说完这句,便觉得手上一紧,林太妃紧紧盯着她,着急道:“你过去就说过类似的话,你都不记得了吗,在我中毒昏迷的时候,是你给我输送内力,你在我耳边就说了这样的话,我虽然没醒,心里却是明白的!你是小洛,你就是小洛!”
端木澈怔了一下,随即笑道:“这样浅显的道理,谁都能说出来的,太妃娘娘,你多心了。”
“小洛,你听我说……”
“好了,母妃,不要着急,帮小洛恢复记忆,让我来想办法。”林太妃正要再讲,清朗的男声从门边传来。
端木澈侧头看去,齐越一袭白衫立在门前,手中举着一只托盘,见她目光过来,便是微微一笑,柔声道:“早上来看过,见你没醒,我让厨房准备了你喜欢的点心与清粥,现在可有胃口,一起吃一点?”
见齐越进来,林太妃赶紧站起来,笑道:“你们好好说会话,我先回园去了。”
“太妃娘娘才来一会,怎么就走了?多坐一会吧。”端木澈立时出言挽留,对于这位太妃也不见得有太多好感,但是总好过跟他单独相处吧。
林太妃回头笑道:“等越儿上朝的时候,我再过来瞧你吧,这人已经回来,往后有的是时间。”
齐越躬身行礼,目送林太妃走出房门,这才坐到端木澈对面,将托盘的碗碟一样一样取出摆好,招呼她一道用膳。
“方才与母妃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怎么现在不吱声了?就没话跟我说?”
端木澈吞下口中的食物,抬头看他一眼,道:“吃饭不言,有益健康。”
齐越笑了笑,也不再多说,等她默默吃完,便是拉了她朝外间走去。
“你……”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齐越转头含笑道:“我带你去看追风,等下,小白也会被送回来……”
“喂,我对你那些马儿不感兴趣——”话是如此,脚步却是没有停下,一路被他拉着,直到走到马厩外面,才停了下来。
“这就是追风。”
端木澈睁大了眼,看着面前通体雪白的马儿,那么耀目的白,中无一点杂色,虽然被一名马夫打扮的男子扯住缰绳,马头仍是高高扬起,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傲模样,这马儿,比起那墨玉来,还要狂妄得多!
“别怕,你站近些,一它吧。”
端木澈怔了一下,有些迟疑抚上那马儿的毛发,轻轻一下,说来也怪,那方才还傲气冲天的马儿随着她的动作,瞬间温顺下来,默默站着,随她在身上揉来揉去。
“哈哈,这马儿真是通人x,一点不认生!”忍不住笑着,大着胆子,以额抵上那马儿的头顶,忽觉面颊一阵湿润,原来竟是被它伸舌舔了一口。
端木澈呀的叫了一声,捂住面颊,正惊异于那马儿对自己亲密动作,突然听得齐越低叫一声,随他目光看去,那马儿的眼睛之中,居然落下泪来。
——是因为看到她而流泪吗?为何会这样?
“追风是你以前的坐骑,它一直想你得紧……”齐越叹息一声,将一脸呆滞的端木澈轻轻揽进怀中,低声道,“追风尚是如此,小白的反应,可想而知……”
“小白……”端木澈似乎还没从方才马儿流泪的情景中回过神来,喃喃念着,“小白,又是什么样的马儿……”
“小白,不是马儿,而是……”齐越望着她身后,眸光一闪,叫道:“小白来了!”
一声吱的怪叫响过,一道白光闪电般s了过来,端木澈只觉得x前一沉,不由自主将之抱住,定睛一看,竟是一只罕见的白猴儿,正对着自己不住呲牙咧嘴,尖叫连连,声音高亢得几乎要将她的耳膜震破。
“齐越,你家是开动物园的吗?”瞪着那直往自己x口磨蹭的猴儿,有些弄不清楚状况,这就是小白吗,不是马儿,而是一只猴子?
“小白,在山上的时候就跟着你,从灵山一直跟来楚京,还救过你的x命——”齐越眼露希冀,颤声道:“你还记得不……”
那猴儿似是懂了他的话,扯着她的衣襟,呜呜直叫,欢喜异常。
端木澈摇头道:“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动物,尤其是猴子——”说罢,低头看一眼那微微颤抖的猴儿,小声道,“它身上,会不会有跳蚤什么的?”
不待齐越回答,那猴儿已经是一声低吼,握住那毛茸茸的拳头,乱叫一阵,那乌溜溜的眼瞳之中已经要s出火焰来,却仍是死死抱着她不放手。
齐越在一旁笑道:“小白被你教得大致能听懂人话,你说什么它都明白,刚才你那话,真是让它伤心了,不过,它的脸皮也是相当厚的,这回赖上你,是绝对丢不开的。”
天,她是造了什么孽啊,被一只猴子这样欺负!
端木澈心中不住哀叫,却听见齐越朝着那廖管家轻声道:“你脸上的伤,可是小白弄的,要紧不?今日过去,纪府那边,问什么没有?”
廖安垂下头去,禀道:“多谢王爷关心,一点小伤不打紧。纪侍郎不在府中,纪夫人倒是没问什么,只说这猴儿顽劣,要小人当心。”
“纪侍郎?可是我姓纪的那四师兄吗?”顿时来了兴趣,在所有师兄之中,也就是这个四师兄没有见过面了,对他,可是好奇得很。
齐越看她一眼,硬声道:“不是。”
端木澈随手拍了拍那猴儿,扁嘴道:“这楚京城中,姓纪德很多吗?”
齐越冷淡说道:“是很多。”
端木澈瞥他一眼,笑道:“你与这个四师兄有仇吗?提起他来,怎么一点不亲热,反而一副仇人的模样?”
“岚,不是我把他当仇人,而是他把我当仇人……”齐越叹息一声,忽然目光过来,沉声道,“你对追风与小白都没有感觉,却惟独对他生出兴趣来了么?你这样关心他做什么?”
端木澈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忽然间,一声冷笑从不远处传来,温润的嗓音随之响起:“这么多年来,你还是恶习不改,老是在我那里巧取豪夺,我确实是把你当做仇人,巴不得你在战场上一败涂地,永远不要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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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再生奇缘第五章一见如故
微风中,一名青衣男子立在不远处,清润俊秀,温文儒雅,竟然又是一名美男子。
不同于颜青的威武硬朗,不同于秦易之的英姿挺拔,却是另一种风韵,让人心动不止,好感犹生。
齐越闻声色变,心知已经是躲不过去,慢慢转身过去,苦笑道:“我以为,我这辅政王府,你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那男子缓缓走来,淡然道:“我确实不想来的,不过听说小白被接走了,猜想应该是你回来了,但是朝廷之上对于此事却没有任何动静,你莫不是……当了逃兵?”
齐越肃然道:“我原打算明日再进g面圣德,但现在连你都被惊动了,皇上只怕也会有所耳闻,看来我要早作打算了。”
那男子皱眉道:“你突然回京,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沉吟着,目光一凛,直直盯着齐越道,“你与大师兄,你们在边城相遇了?他情况如何?难道你们……”
“你别跟我提他——”齐越一听到那三个字,便是眼神如焰,面色铁青。
“真是莫名其妙!”那男子不满道:“你发哪门子疯?大师兄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他……”齐越看着身边之人,深吸一口气,森然道:“你自己去问他!”
见那两名男子你一言我一语吵开了,端木澈叹一口气,抱着那猴儿朝一旁退去,口中念叨着:“看样子,我们被彻底无视了,走,我带你找东西吃去,让我想想,猴儿喜欢吃什么,苹果还是香蕉?”
“等下,这位是——”那男子看清她怀中的猴儿,吃了一惊,转向齐越,迟疑道,“小白,怎么会与生人如此亲密?”
齐越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倒是端木澈自己回过头来,朝那男子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王府里的马儿猴儿对我一见如故,投缘得很!”
那面上五官原本极是平凡,盈盈浅笑之际,眼生波光,唇含丹桂,竟是娇媚魅惑之极,那男子看得呆住,齐越反应过来,拉着他朝那安心园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听说你娘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哦,这个四师兄,要成亲了?
“这位公子,你可是姓纪,名唤——”端木澈轻轻说着,想了想,一字一顿,说出在薛明宣那里听说过的那个名字,“纪——云——岚?”
那男子愣了一下,转身过来,抱拳道:“正是,请问阁下是……”定睛看去,微微一怔,这衣着服饰艳丽似火,长发披肩,面容清秀,分明是一名女子,声音却是低沉暗哑,仿若男声。
齐越亦是无奈回头,朝她咬牙道:“你对他如此主动,确实与众不同,不,应该说是与我不同!”
端木澈哈哈大笑,朝着那男子走去,朗声唤道:“四师兄!”
一声入耳,纪云岚霎时呆滞不动,半晌,方才嚅嗫道:“你……你叫我什么……”
端木澈眨了眨眼,好笑道:“我叫你四师兄啊,怎么,叫错了吗?但我分明入门比你晚,难不成你甘心居于人后,要反过来叫我师姐?”
纪云岚张大了嘴,已经是说不出话来,只是浑身轻颤,不住喘气。
唉,这每一个师兄,见着她都是那么奇怪,激动得要命,二师兄秦易之是如此,这个四师兄纪云岚也是如此,稍微正常一些的,反而是齐越。
“你……你是……”这又似疑问,又似肯定的话,终于从他口中挤了出来。
端木澈轻声道:“我叫端木澈,我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叫做……”抚着额头想了下,突然觉得有丝头痛,“我想不起来了,也没人给我提过,反正,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
“端木澈?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纪云岚喃喃念着,摇头道,“不对,小洛已经是师父的关门弟子……”
“反正薛伯伯他们都是这样说的,师父也没反驳过,还有二师兄……”
“二师兄?”齐越听得分明,目光闪耀,低叫道:“你连二师兄都见过了,怪不得,这回火象大军仓促应战,军备粮草供给却是源源不断而来,原来是风雷堡在背后撑腰……”
“薛伯伯……师父……二师兄……”纪云岚猛地侧头望向齐越,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齐越长叹一声,终于承认,“虽然容貌变了,声音变了,但她的确是小洛,只是尚不自知。”
端木澈皱下眉头,刚要开口,那纪云岚已是大步过来,挥开齐越伸过来阻挡的手臂,直接将她按进怀中:“小洛……你竟是未死……”
“哎,我不是……”挣扎一下,在感觉到颈上一阵湿意滴落之后,心中一颤,兀自不动了,只可怜了她怀中的猴儿,被压得哇哇大叫。
这个四师兄,怎么也认为她是那个凌宇洛?而且表现得那么热情,莫非他当年也是心仪于那位辅政王妃吗?
实际上,两人只抱了短短一瞬,便是被一股巨力分开,侧头一看,齐越横眉冷眼看着他们,沉声道:“好了,进屋一叙吧。”
三人进屋坐下,有丫鬟奉上差点来,端木澈自顾自喝茶吃食,听着齐越向纪云岚简单说起在边城的经历,只是在实在听不过去的时候,才跳出来c上一两句:
“别听齐越胡说,他得了妄想症,认为全天下的女子都有可能是他的王妃!”
“我若是凌宇洛,肯定是选四师兄这样温柔无害型的男子做夫君,绝不会嫁给你这个成天招蜂引蝶的男人……”
齐越听得连连皱眉,却是忍住不发,一直到将大致情形讲完,朝着纪云岚道:“关于这撤消联军,停战议和的决定,我是先斩后奏,准备明日上朝之时向皇上负荆请罪,届时……”
纪云岚点头道:“没有问题,我爹与我一定会全力保奏。”
齐越扫了端木澈一眼,轻声道:“小洛这次回来,我暂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尤其是皇上……”
纪云岚眉毛一挑,道:“难道他还没有死心?听说已经在准备立后的事情了,柳贵妃贤德良善,也终于快要熬出头了。”
齐越摇头道:“我齐家人除了齐诚,都是些认死理的人。”说罢,长叹一声,不由看向一旁正在喂猴儿小白吃点心之人,轻声道,“你看,她的动作神态,却跟过去一模一样。”
“是啊,我爹娘知道的话,不知道有多欢喜……”纪云岚喃喃道,最欢喜的,却是自己,这目光,这心思,再也移不开了。
齐越看他一眼,淡淡说道:“这一回,我绝不会再让她离开我。”
纪云岚没有说话,只是怔怔望着对面之人,不觉痴了。
第二日,小雨淅沥,齐越一早就进g去了,林太妃过来坐了一会儿,见她一副哈欠连连,j神不济的模样,没说几句话便嘱咐她好好歇息,起身告辞。
林太妃一走,端木澈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躺回榻上补眠去。
昨晚纪云岚与自己相谈甚欢,待到很晚才走,说话倒是不多,就一直盯着她看,齐越一脸寒霜在一旁陪着,心里估计是气得不行。
回到房中,清儿对于她抱着小白回来,却是见怪不怪,一边侍候她梳洗,一边有意无意,又说起齐越与那位辅政王妃的事情来,端木澈听得直打瞌睡,最后却是在她那嘤嘤嗡嗡的说话声中迷糊睡去。
这一夜,睡得并不太好,猴儿小白一直紧紧贴着她,那猴爪死死拽着她的衣带,不时发出委屈的声音,赶也赶不走。
真是一个难捱的夜!
追风……小白……纪云岚……
“不是说你通人x吗?那你告诉我,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以前,真的是这个王府之中的辅政王妃,凌宇洛?”睁开双眼,看着那身旁的猴儿,喃喃自语道。
那猴儿呜呜叫了几声,爪子过来,朝她脸上一挥,端木澈怔了一下,正要躲闪,那猴爪却是落在她颈上,胡乱索。
“哦,你这臭猴儿,居然想拿掉我的面具——”端木澈一掌拍开它的爪子,笑道:“这张脸,真那么不好看吗?”
“王妃的容貌美若天仙,现在确实差了很多。”这话,自然不是猴儿小白的回答,而是来自门边。
端木澈抬眼看去,清儿端了洗漱物事进来,轻声道:“王妃是要再睡一会么?”
“反正没事,我躺会再起来。”抚下自己的脸颊,这个面具,也是戴了不少日子了,这副模样,自己与旁人也是看熟了,要不要恢复原貌呢?
那清儿放下手中物事,却是并不走开,反而走来榻前,眼露犹豫,欲言又止。
端木澈对上她的眼,笑道:“有话跟我说?”
清儿点了点头道:“奴婢听说,王妃在外面受了很多苦,受了重伤,嗓子也坏掉了,还失去了记忆……”
哦,是来当说客的。
端木澈垂下眼帘,淡淡道:“我是受过重伤,嗓子也坏掉了,但是我没吃苦,我过得开心得不得了。”
清儿叹一口气,轻声道:“这回王妃回来,王爷与太妃娘娘都高兴得不得了,王爷对王妃那么好,真是疼到骨子里去了,这两天晚上王妃睡着了,王爷就站在窗子外面看,要站上一两个时辰才走,奴婢都是看在眼里的,王妃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知道他在外面,我能做什么?打开窗子叫他进来一起睡?”端木澈笑着摇头道,“我在火象是有未婚夫的,我未婚夫是个大英雄,我要对得起他才行。”
“未婚夫?”清儿吃了一惊,叫道:“你已经有了王爷,怎么还能另嫁他人?”
端木澈也懒得解释,摆手道:“你别说了,我想睡会。”
“王妃,你怎么这样糊涂!”清儿跺足叫着,气呼呼走了出去。
糊涂?呵呵,自从进了这王府,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弄得她头昏眼花,应接不暇了,想想现时的处境就心焦,异国质子,寄人篱下,地盘都没踩熟,状况也没弄清,凡事还是糊涂一点好。
房中无人,一片安静,猴儿小白也不来捣乱,闭上眼,却哪里睡得着!
过一会儿,门开了,清儿又折返回来。
“不生气啦?”端木澈嘻嘻笑道,坐起身来,“回来得正好,我干脆起来啦,今日去楚京城里转转。”
“王妃,有客人来访。”
“谁啊?”自己才来楚京,也不认识谁,莫非是……
“是——”清儿迟疑道,“是王爷的师弟,纪大人。”
“四师兄?!”呆了下,低声道,“这么早,他来做什么?”
清儿皱眉道:“若是让王爷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的,当年王爷经常为这个生气……”
“那是他和他的王妃的事情,可与我无关。”
想到那春风修竹一般气质的美男师兄,不禁心情大好,当即起身,让清儿为自己梳洗更衣,穿戴妥当之后,便是大步踏出门去,那猴儿小白也跟着窜出。
府中会客大厅,那青玉衣衫的儒雅男子正立在当中,一见她进来,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满蕴笑意,轻声道:“小洛!”
小白见了他,也是十分欢喜,嗖的一下就跳到他肩上去了。
“四师兄,这么早就来看我?”端木澈走过去,想到他方才的称呼,皱眉道:“我不叫这个名字啊,你叫我澈儿吧。”
纪云岚微微一怔,却是点头道:“好,我往后就叫你澈儿,你也别叫我四师兄了,过去你都是叫我岚哥哥,现在也这样叫吧。”
“岚哥哥?”有点r麻呢,不过叫就叫吧,这样的温柔男子,真是赏心悦目啊,叫什么都不吃亏!
两人坐下,纪云岚把小白放在地上,当即说道:“澈儿,我有话想问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无非就是关于我失忆的事情,二师兄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叹一口气,将自己醒后听来的身世原封不动说与他听,这说来话长,却是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总算是交代清楚了。
纪云岚却是听得呆住,半晌,才皱眉道:“怪不得没有你的讯息,原来是在薛伯伯的药庐养伤,还去了火象,坐了公主……”看她一眼,轻声问道,“你真的……与大师兄定下了亲事?”
“呃,是的……”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突然有些不忍,补充道,“青哥对我很好的,那端木老头也喜欢他。”奇怪,自己与颜青定亲,关那猴儿什么事,它却在一旁使劲鼓起掌来,哈哈直乐。
“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我?”端木澈踢了那猴儿一脚,答应着:“我当然喜欢他。”
纪云岚低下头去,低喃道:“为什么我却是最后知道的哪一个,未婚夫,哈哈……”自嘲笑笑,忽又叹气道:“澈儿,你选择了大师兄,那么他呢?他对你的心意,就这样置之不理?你就不怕他伤心难过吗?”
“他?”端木澈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哼道,“他又不是我的谁,关我什么事!”
“是么?”纪云岚盯着她的眼睛,低低道:“你真的一点不相信,也一点不怀疑,你就是凌宇洛,是他的辅政王妃?”
“我……”面对他执着的眼神,张了张嘴,想到那个人两鬓银霜,满目萧然的模样,心中无端一紧,却是说不出话来。
忽然觉得心思混乱,脑中一片空白,自己到底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
“澈儿,你怎么了?”纪云岚见她忽然抚着额头,神色有异,不由一步过来扳过她的双肩,俯身查看,猴儿小白也是急得尖声大叫。
端木澈定下神,摆了摆手道:“没事,方才有点头昏,这脑袋摔伤过,经常都是如此,不碍事,已经习惯了。”
“没事就好。”见她如此,也就不好再追问了,正要放开手,端木澈却是伸手过来,扯住他的衣袖,眼露期待道:“岚哥哥,我在这王府之中闷得慌,你带我出去走走吧?”
纪云岚点头道:“好,你想去哪里?”
“去哪里……”是啊,自己对着楚京一无所知,却是要去哪里呢?
看他一眼,微微叹息道:“随便去哪里都好,总之我是不想呆在这里……”不想呆在这里,不想看到那个人。
“随便去哪里……”纪云岚眼睛亮了下,轻声道:“楚京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从山上回京,就一直想着要带你去,过去总是没有机会,今日,就让我一偿心愿罢。”
话一说完,袖中的小手就是被那温软的大手轻轻包裹,一时间,竟是抽不回来。
刹那间,所有的茫然与不安尽数消失不见,只剩下眼前一双坚持的黑眸,温润如水。
心底微微叹气,这样的男子,教人如何忍下心来拒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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