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直到一个小时都过去了,张布迪这才觉起不对劲。想了想,他拿出手机拨了费汉龙的电话。
“喂?”
“咳……在哪呢?”
“哦,我在我朋友家呢,他最近正好是一个人住,我去他家正好做个伴。”
张布迪一听,脸硬生生黑了一层:“那不回我家了?”
“哦,我就不住你家了。”
“行。”没再等小孩的回答,他就把电话挂了。你就上赶着犯贱吧张布迪。
费汉龙这头听着忙音,慢腾腾的挂了通话。抽了口烟,他有些无力的看着江面发呆。这桥洞底下晚上永远都比白天热闹,白天人烟荒芜,晚上灯火通明。跳广场舞的就分了两三拨之多。地摊一个挨着一个,在这什么东西都不缺,就是贵。一包纸巾别地儿买5毛,这儿得买一块。明明上了桥就能便宜一半的价,可架不住地段好,人多。这儿的摊还真没缺过生意。
左耳朵听着最炫民族风,右耳朵小苹果,身边还坐着三三两两揪着饼喂鱼的小情侣。费汉龙就感觉空,说不清的那种空。他没觉着自己和这里环境格格不入,依旧安静的呆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夜色很好的给他打了掩护。
不知道他看着江面发了多久的呆,光看脚下的烟蒂也有四五枚了,他等的电话终于响了。
“阿龙,在哪儿呢?我到桐江桥了。”
费汉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在桥底下呢,你别动,我上去找你。”
“成。”
费汉龙上了桥面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陈孔秋那标新立异的一头红毛,跟指示灯似的显眼。不知道他本人怎么想的,反正费汉龙是顿感一股浓郁的乡村贵族杀马特气息扑面而来。
陈孔秋明显也看见他人了,他跨在电摩托上,朝费汉龙招了招手。
“你小子,够没良心。说不混了,就真他妈一次也没叫兄弟出来过。怎么?现在有难了,想起我来了?”
费汉龙轻笑着捶了下他肩膀:“哪能啊,我这穷逼不是兜里没钱不好意思叫你出来么。到时候出来干嘛啊?坐桥底下排排坐吃果果?”
陈孔秋‘嗤’的就笑喷了:“这么久没见,你小子还是那么爱贫。”
“行了,阿威那里还有酒局等我呢,我半道就被你叫出来了。兄弟几个也挺久没见,咱俩一起过去喝几杯。”没给费汉龙拒绝的机会,这是陈述句,不是问句。
费汉龙心里嗤鼻,面上特懂事的点点头,一句话也没多说。
第十七章
隔了小两年没见,桌上的一些面孔还真有点叫费汉龙感叹。包厢里的视线昏暗得很,什么味道都有,什么动静都不缺。费汉龙视线一转,熟人不见几个,不认识的人多了一堆。费汉龙突然觉得这就是物是人非了。
这晚上费汉龙其实不见的喝了多少酒。熟人生疏了,新人不熟悉,没人愿意花时间去鸟他。只是跑酒跑烟少不了他。费汉龙也没抱怨,他知道规矩,旧人压新人,新人压更新的。你没背景都要这么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得看自己想不想的开。
酒局一直闹到凌晨一两点后,服务员来催包了,这一群人才醉醺醺的抱着出台小姐出了ktv。声色犬马,丑态百出,费汉龙就这么冷眼看着。
陈孔秋也醉,醉的连妈都不认识了,逮着人就红脸粗脖子的嚷嚷,再不顺心点就直接问候人祖宗,反正没一句好话。费汉龙想扶他,被他骂得上十八代差点没翻出来。他什么也没说,这人从前就这德行,第二天酒醒,该道歉的还得道歉。没道歉的,说明你在他这根本够不上眼,骂了就骂了,白搭。
扶着人去摸他口袋里的车钥匙。费汉龙又抬头问他身边的小弟“阿坤,知道陈孔秋住哪儿么?”
被问的小孩不大,却也是费汉龙两年前的相识。他醉归醉,还不至于说不了话,虽然有点大舌头:“知道,不就付瑶宾馆那边么。”
“住几号知道么?”
“868。”
费汉龙朝他点点头,扶着人出了ktv。
扶着人上摩托的时候挺费劲,这醉鬼实在不老实,就怕车开到半路他从后座摔下去。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把车丢着等人醒了再来拿,他拉着人去打车。
刚进宾馆房间的时候,费汉龙还意外的被唬了一跳,房间里已经有人了。
盖着被子床上运动做的正是激烈的时候。费汉龙扶着陈孔秋脸都僵了,尴尬的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是那人分神抬头看他眼“要么出去等着,完事后进来。要么现在就进来。把门关上。”
费汉龙知道,这是没走错房间了。他扶着人关上门,把陈孔秋甩没人的那铺床上。
这是个标间,总共也就两张床,另一铺既然有人睡了,今晚他自然也就只能跟陈孔秋一床了。要么,还剩下个阳台。也亏现在是夏天,在阳台睡不冷不热,也舒坦。
看现在这种情况,费汉龙多半也猜出来了,这间不是陈孔秋自己包的房间。多半是他大哥包长期给小弟住的,谁都能来住,钱还不用自己付,基本上这种房间被包一两年都没什么惊讶的。
费汉龙给人甩床上后就面无斜视的进了卫生间。点了支烟,狠狠搓了下脸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被酒气熏的通红。被家里那老货一整,他现在对这种摊在人面前,特别是他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性爱尤为排斥。可越厌恶什么,越来什么,到哪儿都避不开这种事。操他妈,什么狗屎运!他狠狠的把手里的烟蒂弹进了马桶,可惜只激起了一点不大的水滴。
外面的床战还在继续,女人细细的□□声一点点的泄进来。一时半会儿他实在没有出去的欲望,干脆脱了衣服开了花洒洗澡。
等他洗完,穿着条裤衩出来,床上两人的动静也都没了。那男人坐在床头抽烟,做着似乎每个会抽烟的男人都会在事后重复的动作。窗帘没拉,窗外的路灯照进房间不明亮,却看得清晰。他看着从浴室里出来的费汉龙,哑着嗓子问:“孔秋的朋友?”
“嗯。”
那人点点头不再有开口的欲望,按灭了烟头翻身躺下了。
费汉龙皱眉看着一身酒气,大马金刀就摊满了整个床的陈孔秋一点点睡床的欲望就这么掐断了。他重新穿上自己的衣服,拖了床被单去被玻璃落地窗隔出的小阳台。
鼻尖没了那种让人烦躁的气味,耳朵却一刻也不得不得空闲。无论多晚,夜里总有些麻木的人在行走。无论什么原因,城市里什么时间段都没有少过人。偶尔路过的车声都能让费汉龙心里一阵空洞。平时被隐藏起来的情绪,在这时候能被任何一点声音引出黑匣子,一点点放大。
也许酒精也就一点麻痹人心的作用了,费汉龙没反抗,这甚至对此刻的他是救赎。他放任自己被那点疲惫拖进黑暗。
凌晨三点睡下,早上七点多费汉龙就醒了。
睡不着,实在睡不着了。
他进屋去卫生间拿出一次性牙刷刷了牙,洗了脸。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儿,转身出了宾馆。
陈孔秋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可惜无人问津——“阿龙:我上班去了。”
直到费汉龙下午午休时间过了,又开始上班了,陈孔秋这时候才刚醒。他打了通电话给费汉龙:“什么时候下班啊?”
“六点多。有点事儿,回去估计就九点了。”
“……那我可能不在,我把钥匙给你压门口地毯下啊。”
“嗯……你一直住那?”
陈孔秋浑不在意的说:“嗯,最近一个兄弟惹了点事儿,我也被拉下水了,不方便回家。”
他忽然福至心灵的一下明白了费汉龙想问什么:“你放心住着吧,我跟我兄弟说一下,最近叫他们别来这间了。”
“行,谢了。”
“嗯。”
晚上下班出了公司费汉龙就见林洪英跨着他的小电驴等在公司门口。一开始他没看见费汉龙,直到费汉龙拍了他一下。
林洪英看到他第一句就问:“这回真要和那老家伙分家了?”
“嗯。”
林洪英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叠票子递给费汉龙。
费汉龙没说话,接过钱塞进了自己兜里。而后笑了笑:“等还你估计还得两个月。”
“没事儿,我不急着用钱。咱俩谁跟谁啊是不。”林洪英笑得癞了吧唧的。
费汉龙笑了笑。跨上车后座:“顺路送我到北市场呗。”
晚上费汉龙提菜去张布迪家的时候就发现那人气场有点不对,脸上半点儿没松下来过。费汉龙有些莫名,自己不住他家了他还气?
费汉龙也没惯着他,最近估计都没这心情。和张布迪讲了几次话,得到的都是爱答不理的回应,他也就闭嘴不讲了。
张布迪也知道自己这么着没劲。他没生费汉龙的气,气的是自己,这股气来的实在是莫名。
他坐沙发上越想越觉得自己矫情,办的不是那么回事。于是后半段他频频回头去看费汉龙,想找话题,可就是半天都开不了口,抹不开面儿。他现在倒真想费汉龙回回头,看看他眼。让小孩知道自己这儿服软了。可费汉龙就是没回过一次头。
他看着费汉龙掏出了烟,看着他边炒菜边被烟熏眯了眼,停下手里的动作,拿烟下来抖了抖再放回嘴里继续叼着。他有些惊诧的发现这还是费汉龙头一次在他面前抽烟。
之前在公司的时候他就知道费汉龙会,可一次也没在自己面前大拉拉的抽过。
张布迪自己不抽,无论工作还是私下里。
他会,还是青春期那时候学的。小孩心里没多大想法,纯粹就是学大人装逼。可自从当了两年兵回来,他就戒了。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陈长庚他也当兵,军营里明面儿上不让抽烟。可他怎么也戒不掉,偷着摸着都要抽上两口。退伍之后更是鸟飞天,鱼得水,老虎归了林。一点都没压抑自己,活像抽了50几年的老烟枪,要他戒还不如割他肉来的痛快。
第十八章
晚上费汉龙回到付瑶宾馆的时候陈孔秋已经不在了。他从地毯下摸出钥匙开门进屋。
屋子明显是被收拾过这叫费汉龙松了口气,要还是昨天那样,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真他妈的腐败,住宾馆也就这点享受。
把自己甩上床,被子上散发的洗衣粉的味道让人舒心的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没有休息好,这会儿他看着天花板,脑子有点发胀。连带着天花板都打着转,有点不真实。起身的时候眼前还晃了一阵黑。费汉龙静静地在床上坐了会儿,起身去了卫生间。
出来穿着裤衩爬进被窝。人有点难受,睡一觉就好了。
晚上11点半的时候,费汉龙迷迷糊糊被一阵手机铃吵醒,他眯着眼瞄到的是陈孔秋“喂?”
“在哪啊?”
“宾馆呢。”
“出来呗,宾馆有什么好呆的。我这儿和阿威喝酒呢,没别人,就兄弟几个。他挺想你的……”陈孔秋话到一半突然就没了声音,接着电话那头的人就变成了徐威:“喂,阿龙?”
“嗯。”
“出来呗,昨天见到你都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聊聊。兄弟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别说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啊。”
费汉龙在黑暗里默默地抹了把脸,一时没有回答。那头徐威以为信号不行‘喂喂’了好几声他这才开口:“听见了,刚刚没声儿了。去,威哥面子我能不给么。”
徐威笑了“行,快点出来啊,我在欢迪三个幺等你嘿。”
费汉龙到欢迪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刚摸到三个一包厢的门口,连门儿都还没来得及开进去,里面的dj声就砸的费汉龙太阳穴隐隐发胀。他皱着眉就这么贴着包厢门站了会,中间一个服务员路过还特意回头看了他两眼。费汉龙发觉后回望过去,那服务员立马挺直身板走了。
费汉龙推开门进去,包厢里的人手里的动作都停了停,各自抬头看了费汉龙眼,接着又该唱歌的唱歌,该玩的玩。他扫了圈人头。的确没几个人,还都是他多多少少认识的。如果比例过半的包厢公主不算的话。
他一进包厢徐威就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费汉龙坐他身边。费汉龙朝他笑了笑。
“我去,昨天都没仔细看。小子,长高不少啊,挺帅。”
费汉龙特配合的摸摸自己的下巴,笑得一脸贱样:“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美女见着我都绕着走呢。”
徐威揽过坐他身边的一美女,指着费汉龙问她:“你要见了他绕着他走么?”
那女人立马直起软腰搡了徐威一把,挑着细眉瞋嗲“去!”
徐威哈哈朗笑。
费汉龙朝徐威挤眉弄眼。徐威搂着女人挑挑下巴:“叫嫂子。”
费汉龙立马会意,讨好道:“嫂子好。”
那女人伏在徐威怀里笑瞋:“别听他乱讲。”只是那笑是蜜里调了油,明摆着,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
这个包厢里人不多,所以费汉龙想躲酒也无能为力。被人瞄准了,一杯是一杯,两杯是两杯,实实在在,一点假都做不得。刚开始他脑子还有点发胀。之后两杯黄汤下了肚,人迷糊起来,反倒是好受得多。可他也知道,真正难过的还得是明天。
这群人到底是在社会上混的,面上你称我是兄,我道你是弟,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可费汉龙还真没敢在他们面前喝醉露了丑。人皮底下包的个个都是蜂窝煤,心眼儿谁都不比谁少。
费汉龙被人灌急了,抱着包厢公主就往人怀里钻,任他们死拖活拽就是不起来。惹得陈孔秋他们指着费汉龙就笑,毛没长齐,事儿倒都懂。
费汉龙做戏做全套,装醉装到底,后半截酒局还真就没撒开过怀里那小姑娘。偶尔俯身在人耳上底喃两句,气氛怎么暧昧怎么来。男人之间那点黄色古今通用,这时陈孔秋就算是对着费汉龙挤挤眉毛弄弄眼,别人都能看出传递的是什么讯息。男人之间又是一阵暧昧的哄笑。但别说,就这么还真让费汉龙躲开了那些人的酒精轰炸。
徐威似乎是嫌这气氛还不够high,喝着喝着他就拽过一个小弟,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那小弟点点头,出了包厢。隔了好一会,进来时是捂着肚子的。费汉龙眯着眼一瞧,那人从衣服底下拿出一个壶……
他眼角一跳,倒在女人身上更加变本加厉的暧昧,惹得那小姑娘拍着费汉龙的肩膀直呼讨厌。
徐威那哥几个当着费汉龙的面就大大方方的开始‘溜冰’。索性费汉龙担心的事情也没发生,这时候徐威几个要是突然想起来叫他也去抽上几口,费汉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
看那些人熟练的动作,费汉龙知道,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也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
徐威拿着□□吸完之后,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似的软了下去。要不是他身边那女人扶着,还真说不准就这么滑沙发底下去了。
第二天闹钟响起,费汉龙躺在床上半天都没起的了身。头疼的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倒是隔壁床上的陈孔秋被闹钟吵得烦躁,一个枕头就扔向了费汉龙。
迷迷糊糊的看了眼时间,费汉龙全身软的像泥,摊着想动也不能动。这次酗酒的反应好像比以前来的都激烈。
最后是熬到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他这才打电话给部门主管请一天的假。
一直昏昏沉沉窝到下午,费汉龙爬到浴室冲了冷水澡出门。
之前在网上也看了些租房广告,他一个个把号码记下来,在一个个打过去。租年的他租不起,只能租月的,这一限制,能挑的屋子又少了一大半。索性今天有时间,能让他一间一间慢慢的去看。
费汉龙要求不高,租房求快,时间上也容不得他慢慢来。看完几间房,费汉龙几乎是风行雷厉的就看中了一间房。下午交了钱,明天他就能搬进去。楼是筒子楼,家具也是旧家具,谁也不知道它上一任是什么德行。没有厨房,浴室共用,只是费汉龙没得挑。屋子他也只先交了一个月的租,房东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没多正规的手续这交易就算是完事儿了。
费汉龙直到出了那筒子楼,他还是感觉不到真实。这就算是自立门户了……
他瞄了眼时间,行,还没到老男人下班的时间,这时候正好回去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搬出来……
回到那人的出租屋门口,费汉龙僵住了。屋里有人。
第十九章
费汉龙握着钥匙站在门口没动,脑子里正在进去与不进之间天人交战。只可惜不待他思考出答案,眼前那扇门,自己开了。不,是被里面的人打开。
似乎是早知道费汉龙就在门外站着。那男人看见人,一点意外的表情都不见。板着副脸,眉毛都没抬一下。
他看了费汉龙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进屋,门也没关。费汉龙有些琢磨不透那人的想法,叹了口气,脱鞋进了屋。
那人就坐在床沿上一声不吭的抽烟,放费汉龙进来却看也不看他。费汉龙没开口,屋里只剩下了收拾东西的稀疏声。老男人见费汉龙收拾出箱子这才皱着眉喝道:“干嘛?!”
他的声音压得很粗,却也气短。平时他要是露出这种语气,费汉龙知道,有些事情该翻篇儿了,这人服软了。可这次,他却不再打算妥协。
“收拾东西。”
男人一时间没了声音,只是那眼睛瞪得嗔目欲裂。费汉龙要收拾的东西不多,除了他自己的衣服,电脑,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几乎就没有其他。直到他收拾的差不多了,起身扫了眼这间屋子,还有什么落下的。那男人突然一脚踢翻了垃圾桶,垃圾高高抛起,落得满地狼藉。他赤着脸,青筋暴怒:“你今天要是出了这道门你就别给我回来!!”
费汉龙低头看了眼散落一地的垃圾,没说话,只是拉着箱子的手神经质的抖了抖,白的一点血色不见。他转身出了这间房,头也没回。下到二楼,一声巨响传来让他僵了僵。
回到自己租的地方,费汉龙把行李拖进角落后就没有再动了。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他坐在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的旧床上静止成了雕塑。烟抽了一根接一根,眼前所及成了满地狼狈。被烟呛红了眼,他伸手揉了揉。
他以为自己搬出那人的房子就能解脱了,他自由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点真实感也没有,心头一股气压得他心脏沉甸甸的,可身体就像在飘,思绪像是和身体分了家,他在以上帝视角看着麻木的自己,空洞得不成样子。
这个房间没有电视,他自己开的网络也还没来得急牵过来。连想要转移注意力的东西也没有。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却不想就这么停止思考,任想法煮沸成烟,蒸发在空间里。
枯坐了一下午,等他惊觉,时间早就无声无息的消耗了大半,他丢下手里早已熄灭的烟蒂,拍拍裤子,出门。
去付瑶宾馆找了一圈,却发现陈孔秋已经起床出门了。
“喂,孔秋,在哪?”
“黑溪上头。正好,你现在也过来吧。”
费汉龙还来不及问他发生了什么,电话里只剩下了忙音。他皱了皱眉,心焦力瘁的捏捏眉头,重新出了宾馆。
黑溪算是个城乡交叉的地方,依山傍水,却罕见人烟,零零碎碎散落着几家农家乐。不用问陈孔秋费汉龙就大致能猜到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无外乎闹事和酒局。陈孔秋每天奔波的,似乎只有这两件事。
费汉龙找到陈孔秋的时候,他和一群小年轻蹲在河边,抽着烟,没说话。
陈孔秋看见费汉龙的时候先一步走过来。费汉龙正在想怎么和他开口自己找到房子了,不用他救济了。陈孔秋却先开了口:“有人放话要砍我。”
费汉龙眨眨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似乎一开始就不需要他的回答,陈孔秋接着说:“我一个兄弟惹的事,现在要我背锅。操他妈!”他揽过费汉龙的头抱在怀里将他的视线转到自己手指指着的地方。那是河对面的一家农家乐。“现在那人就在对面,我不能等到他来找我。”他狠狠的弹开手里的烟,放开了费汉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费汉龙也懂了,陈孔秋这是要自己凑份子,要拉自己下水。
他看了眼陈孔秋,声音有点轻:“放心,兄弟帮你。”
陈孔秋走在最前面,他手上操了根钢管。
费汉龙就跟在人群的最后,他来的赤条条。神情有些麻木,嘴里的烟甚至还没熄掉。他看着陈孔秋直径走到一桌人的面前,听着他没有多少诚意的叫不相关的人离开。然后一棍子打塌了那桌人的桌子,碗和酒碎了一地。形形色色的声音充斥满了耳朵。
那桌人似乎一点防备也没有,但人数不少,也有十来个人。费汉龙被人挡住了视线,看的不太清楚,只听一声啤酒瓶摔裂的声音,场面霎时间变得一片混乱。
费汉龙随手拉起一节把椅子栓在桌子上的铁链,慢慢的一圈圈缠在自己的拳头上。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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