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温泉。
流萤受灵力牵引聚作星河,悬在灵泉上方外流转。
虫鸣唧唧,静得只有偶尔掀起的水声。
云青岫倚着水岸,回首瞥了眼僵直的背影,心中只觉得好笑。
“你最近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水面微微晃动,幽冷气息迅速逼近。
云青岫抓起外袍一披,反手拍向水面,水花迸射,凝成水剑朝靠近之物刺下。
那东西哀嚎一声,扭头朝岸边窜去,白衣黑发,没有五官,是枉死女子怨气汇聚的野怪,名叫尸女,喜好吞食女子血肉。
还不等她再次挥出水剑,一道灵力从身后飞来,重重打在尸女身上,打得魂都散了。
“师尊!”裴宥川转瞬而至,“那东西有没有伤到……”
云青岫离开了灵泉,长发紧贴脊背,她拢着外袍,眉眼被雾气熏过,染上微红。站在寂静山间,比刚刚的尸女更像山野精怪。
被冷风一呛,她皱眉低咳两声:“没事,只是低阶小妖。”
裴宥川声音低哑:“师尊还要再泡一会吗?”
泡温泉被中途打断,便没了兴致。云青岫摇头拒绝。
他上前一步,默不作声解开外袍将她笼罩,随后打横抱起,视线平直落在前方,“我送师尊回屋。”
灵泉旁的竹屋已被打理干净,屋内用具都已经换成新的,燃着灯与暖炉,床榻松软舒适。
暖炉中的银丝炭哔剥作响,将屋内熏得如暖春。
裴宥川垂着眼,捧起湿发用灵力烘干,再用长指细致梳理。
发丝缠绕在指间,带来细细的痒。
从这个角度看去,能看见一截修长素白的后颈,以及莹润脊背。
他一时失了力度,扯得云青岫发根生疼,不由轻嘶一声。
缠住乌发的手松开,从松散拢住的外袍伸入,毫无阻隔握在她的腰侧。
烛灯爆开火花,一点火星四溅。
那些被久久压制的贪欲像囚于笼中的困兽,不受控地冲出笼子。
裴宥川忽然垂首,薄唇落在云青岫肩头,稍稍用力,便留下鲜红的痕迹。他反复舔|咬,尖利犬牙压着肌肤,带来一点刺痛。
云青岫没动,任他胡作非为,还捏了捏他滚烫的耳垂。
裴宥川浑身紧绷,将她的手反扣着压进衾枕,胡乱啃咬她的唇,动作又重又凶。
细小鳞尾爬进被褥,顺着云青岫的脚腕一圈圈向上爬,勒出许多交错暧昧的红印。
它们不像主人会掩饰心绪,正在嗡嗡低鸣,争先恐后拥挤着。
幽黑鳞片沾上莹润水光。
所有声音都被堵在唇齿间。
纠缠半响,他忽然停下,埋首在云青岫颈侧,喉结滚动几圈,滚烫的喘息压抑克制。
“师尊睡吧。”
裴宥川狼狈起身,玄裳下摆支起可疑弧度,丢下这句就匆匆离去。
门一开一关,只剩下满屋黏稠滚烫的气息。
“……?”云青岫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他了。
难不成是横渡归墟时受了什么不方便开口的伤?
但看刚刚瞥了一眼,也不太像受伤的样子。
迟疑片刻,云青岫选择出去看看。
灵泉本是一口冷泉,失去灵力加热,水面的雾气散了许多。
水面只有波纹晃动。
“扶光?”
“哗啦”一声,裴宥川破水而出,赤|裸着上身浸在冷泉里,长发湿淋淋贴在紧实腰腹。
水珠连串从他睫羽坠下,被水一浸,眼睑处的红痣格外漂亮。
“师尊怎么出来了?”他声音还有点低哑。
实在是处处都很反常。
云青岫眉心蹙起,神情严肃:“扶光,你最近是怎么了?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沉默片刻,裴宥川才道:“没有。我只是怕自己没轻重,伤了师尊。”
竟然是这个原因。
云青岫啼笑皆非,难不成在他看来,自己真是樽碰一碰就碎的琉璃?
她半蹲下来,摸了摸他冰凉的侧脸,“哪有这么脆弱?”
裴宥川贴住掌心,坚持道:“不,我等师尊养好灵脉。”
只有这样,他才能停止患得患失,不再做云青岫羽化仙逝的噩梦。
*
深秋时,慢悠悠的马车终于抵达皇城。
城门处停着皇家仪仗,太子率两侧百官,都是来迎国师回京的。
他们都已听闻国师所寻之人已找到,都悄悄打量着缓缓停下的马车。
车帘挑开,裴宥川率先下车,并朝车上伸手。
众人先看见一只素白的手,随后走出位乌发鹤氅的女子,北地凛冽的风一吹,更有仙人之姿。
但是……为什么国师的师尊竟是位年轻女子?应该是位鹤发童颜的仙人才对啊。
而且他们的手为什么牵了就没放开?
有一人声音压得很低:“你觉不觉得,国师大人和这位仙师不像师徒,倒像是……”
还未说完,一道毫无温度的视线刺来。
第80章 “想要你。”
回皇城当日, 恰逢皇帝寿辰。
太子出城相迎,正是为了请两人入宫赴宴,对这份差事, 他心里没底。
毕竟, 国师向来不赴任何宴席,连上朝议事也鲜少参与。
出乎意料的,国师答应了, 还与他的师尊一同出席。
宫灯千盏,照得殿内亮如白昼, 流水般的珍宝送到皇帝面前,都比不上裴宥川从乾坤袋随意拿出的灵丹。
皇帝对能延年益寿的灵丹视若珍宝, 将裴宥川和云青岫夸了又夸,不断赞美两人师徒情深。
底下百官自然要跟着应和, 溢美之词不要钱般往外倒。
酒过三巡,殿内歌舞升平, 气氛和乐松快。
有官员偷眼打量这对师徒, 窃窃私语不绝。
“国师与仙师看起来感情甚笃,好像有些……”
“你也看出来了?不瞒你说, 我也如此觉得。”
“嘘,两位大人,子虚乌有的事, 千万慎言!”
这样的低声交谈, 自然瞒不过修士的耳朵。裴宥川唇边噙着笑, 从容替云青岫布菜:“这道清蒸鲈鱼御厨做得不错, 师尊尝尝。”
云青岫哪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执箸吃下,好笑道:“幼稚。”
像得了心爱之物的孩童, 非要在众人面前炫耀才满意。
自那日大宴后,皇城里的人都知道,国师要找的人找到了,是他的师尊。
两人定居在国师府,因天气渐冷,云青岫深居简出。
秦良回皇城,奉裴宥川的命令捎带了阿雪。
数月不见,阿雪黏她黏得很,整日像围脖窝在她颈上。
裴宥川早已向皇帝告假,不上朝亦不理事,将捉妖司扔给另外两位副使打理,并下令搜索天下奇珍与各种灵药。
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