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高士京不晓得他捣的什么鬼,瞠目问道:”莫非先公当日不蒙朝廷加恩,还有别的缘故么愿请赐教“邢恕道:”果然。当今皇上初立的时候,王珪作宰相,他的本意,是要立徐王,曾遣尊兄高士充来问尊公,尊公叱退尊兄,王珪的计划遂被打消,所以得立今皇上。王珪遂憾着尊公,所以便不肯加恩。“高士京信以为真道:”啊原来为此“邢恕又叹道:”可惜而今尊兄已死,无人作证了“随手举壶敬了高士京一杯酒道:”然而君还可作证。现在我想把此事奏明皇上,只要君肯出来作证,不但仍可追封尊公,君亦可取得高官厚禄了。“高士京原有几分呆气,又值无聊,听得可取尊官厚禄,不要说只叫他作个证人,就是叫他去杀死个人,他也愿意干的。当下他便不问事之有无,满口应道:”谨如台命“邢恕甚喜,又嘱咐道:”这事务要秘密,事前切勿告诉人“高士京又答应了。牢笼已定,遂尽醉而别。
是晚,邢恕即写书答复章惇,说是一切安排停当。章惇遂召邢恕入京,匝月三迁至御史中丞。邢恕既居言路,遂诬奏司马光、范祖禹等曾指斥乘舆,又使王栻替高士京作奏,谓先臣高遵裕临死,亲密嘱诸子,有叱退高士充,乃立今上等事实,复使给事中叶祖洽,上奏册立陛下时,王珪曾有异议。哲宗的头脑,早被群j诸佞搅昏了,况且这桩事又三面夹攻,他还有不信的吗当即降诏追贬王珪为万安军司户,追赠高遵裕为秦国军节度使。诏下之日,适逢太原地震,坍塌庐舍数千户,太白星白昼数见,哲宗不由疑惧起来,避殿减膳,下诏修省。这时已是四年残腊,因又诏五年元旦停止朝贺。章惇、蔡京、蔡卞见哲宗这样,生怕哲宗明白过来,j计不得行了,忙又设一蛊惑君心的计策。因为哲宗畏天,他们遂从天瑞上做作。当下由蔡京刻一玉玺,镌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遣心腹拿到咸阳,买嘱一个穷民,名做段义的,叫他假称在古井里发现的,献与地方官长请赏。段义是个穷苦无赖的人,有这样好事,如何不做,便乐于从命,欢欢喜喜拿去献与地方官,说是夜间偶然行过一古井,见井里发出一道灵光,上接云霄,心想必有宝藏,下去打捞。果然得到这个国宝,不敢隐匿,特此献出。咸阳县也是蔡京知会了的,当下便重赏了段义,把这玉玺赍上京师,献与哲宗,奏称天降瑞征,秦玺发现。哲宗见奏,即诏蔡京验真伪。蔡京奉旨,像煞有介事地把这玉玺反复验辨了三日,才入朝复奏道:“微臣详细验辨过了,确是秦玺。”
即当驾呈上贺表一道,颂扬得到百二十分,谓是天人相应,古宝呈样。哲宗顿时把个畏惧心换作欢喜心,即将这玉玺命名做“天授传国受命宝玺”,次日,御大庆殿受玺,举行朝会礼。
章惇率领百官入朝庆贺,大家又颂扬一番。哲宗大喜悦,传旨召段义入京赐绢疋,授为右班殿直。段义又升官,又发财,连自己也不晓得是交了什么好时运,只乐得欢喜欲狂。明日,又下诏改元做元符,即以绍圣五年为元符元年。当下大赦天下,惟元祐党人不赦,且更兴同文馆狱,禁锢刘挚、梁焘子孙于岭南,削夺王岩叟诸芓宫职。这个冤狱,是邢恕命蔡确子蔡渭上奏讼刘挚等陷害他的父亲蔡确,谋为不轨,图危宗社。哲宗诏置狱同文馆,命蔡京与谏议大夫安惇同审讯,所以称作“同文馆狱”。狱成,安惇遂得进为御史中丞,蔡京调任翰林学士承旨。蔡京、蔡卞系属兄弟,曾布密奏哲宗,兄弟不应同升。这时蔡卞已任尚书左丞,因只转官阶,不得辅政。后来这事被蔡京探听明白,引为深恨,遂与曾布有隙。蔡京于是格外谄附章惇,想达到辅政目的,好报私憾。蔡京窥知章惇最深恨范祖禹、刘安世,遂上奏极意劾议二人。哲宗得奏,诏将范祖禹再窜化州,刘安世再窜梅州。范祖禹到了化州,不多几日,便病死了。
章惇大喜,遂又与蔡卞、邢恕等议将元祐变政,归罪于宣仁圣烈皇后。这正是:已诬贤臣俱削职,更讥圣后入弹章。
要知章惇与蔡卞、邢恕怎样诬毁宣仁圣烈皇后,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诬贤后两番拟诏破敌兵八面设伏
章惇道:“元祐党人,死的活的,虽尽已罗织成罪,给了他们一个相当的处置,但是还未能达到最后一着。诚恐他们死灰复燃,一旦再起,我们便无立身之地了。而今必须想一个使他们万劫不得翻身的计策,给他们一个最终处。置才好。”蔡卞道:“元祐变法,实由宣仁圣烈皇后作主,而今只要造成罪案,使得皇上把宣仁圣烈皇后废为庶人,那么此事便成了铁案,他们再莫想反复得来了。”邢恕道:“尚书的这个计策最妙
这正是擒贼擒王的法儿。因为宣仁圣烈皇后乃是个渠魁,把她一弄倒,那班党人便绝了再起的根据了。“章惇喜得击掌道:”好计策“又问蔡卞道:”但是当要怎样办理呢“蔡卞答道:”只是奏说司马光、刘挚、梁焘、吕大防一干人,曾勾通崇庆宫内侍陈衍,密谋废立就是了。“章惇道:”陈衍早经发配朱崖去了,而今道远,急切召他不回,如何是好呢“蔡卞道:”还有个张士良在郴州,当时是与陈衍同主崇庆宫的,而今遣使召还他来是一样的。“章惇道:”正是。待我明日便派人去召他回来。“当下计议已定。明日,章惇果然遣使驰驿召回张士良,命蔡京、安惇二人审问具奏。蔡京、安惇领了章惇的命令,即刻坐堂鞫讯。蔡京因谓安惇道:”此案非同小可,须要竭力恐吓,才能协使张士良畏惧招供,而今先要把堂上布置得十分威严。“安惇道:”承旨主见甚是。“蔡京遂命把刀锯鼎镬抬置堂上,调六十名禁卫持刀执剑,分立两厢。布置停当,蔡京便喝命:”带张士良“那些卫士同应一声:”嗄“接着同喝一声:”带张士良“这个堂威,要是给三五岁的孩子听见了,有一百个就得吓死一百个,所以当时张士良听见了,也就心里一惊,暗道:这两个j贼,不知又要作什么威福了,这等虎视狼威的。不由把头低了,脚下也迟慢起来。带他的卫士怒叱道:”难道你还想逃得了吗快与我滚上去“张士良本是个铁一般的硬汉子,起先虽有些疑惧,而今给卫士一逼,登时气往上冲,心儿一横,回骂道:”你们帮着发什么鸟威风咱家岂是怕死的吗“就大踏步直闯上堂去。蔡京把惊堂木一拍道:”张士良,你知罪么“张士良高声回答道:”咱家有罪自当知罪,无罪却是不肯冒认“蔡京道:”司马光、刘挚、梁焘、吕大防一干人勾结陈衍与你,共宣仁圣烈皇后密谋废立皇上,这桩事快从实说来“张士良大声道:”今皇上得立,还是亏太皇太后主持,才未被j人摇动,哪有废立的事呀天啦纵是不要天良,亦不当似这等诬毁啊“蔡京带笑道:”张士良你不要执迷呀你只要说一个有字,便赦免你的罪愆,且恢复你的旧职,不很好吗“张士良不答。蔡京便恫吓道:”张士良,多方开释你的罪愆,你竟一味倔强么你瞧
刀锯鼎镬都设置在着,你不怕受苦刑么“张士良嗔目大呼道:”天地神祗可欺吗太皇太后可诬吗天地神祗不可欺,太皇太后不可诬咱家虽不过是个内侍,信口妄供,是万万不愿做的咱家只求不欺天地神祗,不诬太皇太后,什么刀锯鼎镬,都不敢畏避“安惇劝道:”放明白些吧有供不招认,拼着自己的皮肉去受苦刑,何苦呢“蔡京接口道:”是呀
谁不爱惜自己的身家性命呢张士良,你趁早实招了吧“张士良愤然道:”你们请用你们的刑吧要咱家诬供太皇太后,除非日从西起“蔡京大怒道:”好狗才你倔强“顾卫士道:”着大刑上来“卫士嗄了一声,把一个已烧得热腾腾的油镬,抬着放在公案前面。安惇唤卫土道:”把这狗才的衣服剥了“卫士答应着,就过来把张士良的全身衣服剥了,脱得赤裸裸的。蔡京喝问道:”张士良招吗“张士良应声道:”没有什么招的“安惇指着油镬问张士良道:”不招,就把你烹了你不怕吗“张士良哈哈大笑道:”怕什么你烹你烹早把咱家烹了,早完了咱家的忠心“蔡京见张士良这等慷慨激昂,全无惧色,倒为难起来,向安惇耳语道:”而今一字口供也无,要是真个把他烹了,怎能压服众心呢还是把他收押起来,别想法子入奏吧。“安惇点首道:”甚是。“于是又命卫士给张士良把衣服穿了,吩咐道:”把他带下去收在监里,给他一个悔悟的时间,待明日再问。“当下卫士即把张士良带下去收监了,退堂。
蔡京、安惇即去禀白章惇,说明张士良抵死不招,无供可录。章惇焦急道:“如此,岂不白做一场么”蔡京道:“不,还有个计较。而今上奏陈衍疏隔两宫,斥逐随龙内侍刘瑗等人,剪除人主腹心羽翼,谋为大逆,应当处死,这罪案便成立了。”章惇才喜道:“只要罪案能成立,就依此办理便了。”蔡京、安惇遂依照此拟议上奏。哲宗昏瞶已甚,不加明察,当即批准。
章惇见已哄动哲宗,便与蔡卞擅拟诏稿,废宣仁圣烈皇后为庶人,呈与哲宗画可。当下有个还是在宣仁圣烈皇后住宝慈宫时候侍奉寝处的老宫人,知道此事,忙跑去奏明向太后。这时向太后已经安寝了,听得这个欺天害理的事件,吃了一惊,即又起来,宣哲宗着即入见。哲宗正在灯下阅看这篇诏稿,迟疑未决,见向太后命宫人来宣,不知有甚事故,不敢迟慢,就将诏稿藏在袖子里,去见向太后。哲宗请了安,即奏问道:“母后想是有什么谕旨”向太后道:“是的。听得章惇等拟进诏稿,要想废宣仁圣烈太后做庶人,可是真有这事么”哲宗奏答道:“有的,儿臣正在迟疑未决。”向太后听得实有其事,不禁泪下如雨,放声大哭。哲宗吓得连忙跪下道:“母后为什么事伤心呢请母后明谕儿臣,儿臣敬当恪遵懿旨”向太后哭着道:“我适才已经安寝了,听到这个消息,就不胜心痛,然而还未肯确信。而今竟实在有这事件,怎么叫我不伤心呢天啦我曾在崇庆宫日日侍奉宣仁圣烈太后,哪里有废立的说话呢即不讲别的,自从儿践位以后,宣仁圣烈太后保佑儿到九年,哪一日不极尽慈恩呢儿尊而报之还怕不能答报万一,怎么可以听信贼臣的j言,想要做出这等害天理灭人伦的事件来呢宣仁圣烈太后待儿这等深思厚德,儿今日尚有此等不测的变动,那么他日还有我吗唉我要是能够立时死了,我眼不见心不痛,就任儿怎么作为是了天啦就是个平民小百姓,一些儿不读诗书,也不敢作此等事件呀不料儿身为万民之主,反倒敢作敢为,难道儿他日便不想入宗庙吗”哲宗听了,大为感悟,亦流泪道:“请母后不必伤心是儿臣一时不明,以致惊动母后,而今儿臣知过改过就是。”向太后方收泪道:“这样才是。”命宫女道:“搀官家起来”哲宗起来,即从袖子里取出那篇诏稿,就灯火上焚烧了。向太后瞧了,点了点头。
又停了一会,哲宗才退回御寝而去。
当章惇把那篇诏稿呈进御览时后,就私下里嘱咐郝随,叫他窥伺哲宗神情,倘若中变,即透个消息,好再谋进行。所以郝随听得向太后深夜宣哲宗上去,便疑心有变,跟了过去,看是怎样。果然向太后宣哲宗去是为此一事,暗中吃惊道:“这件事作不成了”后来瞧着哲宗把诏稿焚烧了,便溜出宫去,至相府报知章惇。章惇顿足道:“全功尽弃了”唤左右道:“快去请蔡尚书来”蔡卞正邀着邢恕在府中对饮,议论只待废宣仁圣烈皇后的诏书一下,便可借此治死某人某人。忽家丁来回道:“相府着人来请。”蔡卞惊疑道:“这般时候有什么事呀难道这事中变了么”向邢恕道:“中丞就也同去走遭吧。”邢恕道:“当得奉陪。”遂一同过相府来。见了章惇,又招呼过了郝随,大家坐下。章惇便把事已中变的话告诉蔡卞,并道:“这事离成功只差毫发间隔了,而今一变至此,真是憾事难道就罢了不成还得要想个挽回的主意。”蔡卞道:“就此罢手是不能的,不过这挽回的主意倒着实难想了。”转向邢恕道:“中丞可有高见”邢恕道:“依下官的愚见,今夜再拟一篇诏稿,明日两公当驾请求皇上画可,想必能达到此目的。”郝随插口道:“这样很是。只要皇上当面批准了,诏旨一经发出,太后就无法阻拦的了。”章惇、蔡卞想了一想道:“也只有这个办法。”当下就由蔡卞主笔,重起了一篇诏稿,草拟商酌停当,时已鼓打四更,蔡卞、邢恕、郝随三人,一齐辞出相府,分道各回。次日早朝,章惇、蔡卞果然将诏稿当驾呈上,坚请哲宗画可施行。哲宗昨夜听了向太后一番谕旨,深悟此一事是无论如何不能作,所以决然把诏稿就灯火上焚烧了,心里不免也恼怒章惇、蔡卞作事大背人情天理。而今见章惇、蔡卞又呈上一篇诏稿,坚请画可,正是碰在气头上,不禁勃然大怒道:“卿等什么事件不可作,为何定要迫朕作此一件事呢卿等自去想想,要是卿等作皇帝,卿等敢作不敢作呢
卿等要想使朕不得入祀庙吗“即把诏稿扯个粉碎,抛掷于地。章惇、蔡卞从未见哲宗发过怒,这是破题儿第一遭。当下二人吓得连忙俯伏金阶,不敢作声。哲宗也不去理他,即含怒退朝。章惇、蔡卞听着哲宗已退进去了,方才爬了起来,垂头丧气地出朝而回,同到相府,章惇倒抽了口气道:”受此谴责,真非始料所及了“蔡卞道:”此事是下官粗心,当初未曾细想的。此事关碍着皇上,实在是不可行。“章惇道:”罢了,此事不必再提了。“于是章惇、蔡卞谋废宣仁圣烈皇后为庶人的事遂寝。这且不提。
闲里光阴,益觉容易过去,不觉就是冬十月了。忽边报到来,西夏发兵五十余万,围打平夏城。哲宗得报,即诏命知渭州章楶出兵抵御。西夏主李秉常已于元祐元年七月病殁了,由子李乾顺继立,遣使来朝告哀,仍封为夏国王,并给还米脂、葭芦、浮图、安疆四寨地。至绍圣三年,西夏因为给还四寨的划界问题,连年未得解决,在元祐时候畏惮朝廷极治,不敢肆争;至是见朝廷任用佞臣,举国马蚤动,乃遂起而寇边,不胜其扰。知渭州章楶,因献平西夏的策略,请筑城葫芦河川,扼据形胜,以守为打。章惇与章楶系属同宗,特别青眼关顾,向哲宗力赞章楶的策略可用。哲宗即采用章楶的策略,令他领兵兴筑。章楶檄令熙河、秦凤、环庆、鄜延四路军兵,修缮他寨数十所,佯示怯弱,自己暗领一军出葫芦河川,在石门峡江口与好水川北面,建造两座城墙,只二十二日便筑成了城。端的是依山为城,因河为池,十分险峻。章楶拜表奏报到朝,哲宗大喜,赐名做平夏城、灵平寨。章惇因请停止西夏的岁赐,命沿边诸路择取要隘,次第筑城寨五十余所。这时吕惠卿已起复任为鄜延经路使,遂乘势图功,奏请诸路合兵,出讨西夏。哲宗准奏,并诏河东、环庆各军尽归吕惠卿节制,吕惠卿即遣部将王愍打破宥州,并筑成威戎、威羌二城。哲宗赏吕惠卿功,进银青光禄大夫,其余诸将士,亦各爵赏有差。
至是西夏大举来攻平夏城,章楶奉诏御敌,立刻召集将兵,发号施令,于离城十里的地方,八面埋伏,又命偏将折可适引一千马步兵诱敌,引西夏军深入。折可适得令,领兵马出城三十里迎敌。适遇西夏先锋嵬名阿理与监军穆尔图卜,催军蜂涌而来。折可适将兵马散开,举枪骤马,接战嵬名阿理。这嵬名阿理,乃是西夏的名将,膂力过人,惟是有勇无谋,只能奋勇作战,不能设谋料敌。当下战了三十余合,折可适假装战不过,兜回马往后便逃,那些马步兵卒也就纷纷退走。嵬名阿理不知是计,急麾军追赶。穆尔图卜见先锋得胜,也督促后军拼命赶来。折可适逃了有十里地步,复又回马接住嵬名阿理战斗,且大呼道:“来将休要逼人太甚看我与你决一死战”真个抖擞精神,和他又战了几十个回合,渐渐地装作力怯,一枪慢似一枪,最后乃拨回马拖枪奔逃。嵬名阿理以为他真是不能抵御了,又且杀得性起,越发挥军如急风一般追赶过来。穆尔图卜也紧紧地随着追赶。章楶却立马高冈,专候西夏军深入重地。
看着嵬名阿理与穆尔图卜都进了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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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第20部分阅读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