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陆酥秋从昏沉的意识中苏醒,已是翌日。她扶额,昨夜的头疼似乎稍有减轻,但她的病似乎仍未痊愈。
“陆姑娘。”侍女敲响了门扉,“后房替您煎了一夜的药,姑娘若是醒着,还劳烦您喝了。”
“进来。”陆酥秋的嗓子比往日低哑了些。
“药放桌上,”熟悉的药味扑鼻而来,令陆酥秋下意识的想要远离,“你可以走了。”
这次,陆酥秋依旧没有喝药的打算。
“抱歉,姑娘。”侍女摇头,手里还端着药,“郡主有令,必须由奴婢亲自盯着姑娘喝下药,姑娘还请不要为难奴婢。”
陆酥秋别无他法,只得将药喝了下去。侍女便恪尽职守的站在一旁,待陆酥秋将药喝完,才将空空如也的瓷碗收起,离开了屋。
陆酥秋不由自主的回忆起昨晚,顿时沉了面色。小郡主怕是日子过得太舒服,连喝醉了酒,都不忘找她撒气。
她还当是何要事,才隔一天,姜夭便来找自己麻烦。
待时机成熟,她怎么也该讨治一治这小郡主。
好在接下来的几日,姜夭都未在于陆酥秋眼前路露面,令陆酥秋安生修养了几日。许是因为身子虚弱的缘故,陆酥秋的病足足拖了五六日,才勉强恢复。
陆酥秋不便经常出入亲王府,便在屋内架着古筝弹。姜夭不在,陆酥秋弹得也肆意,无需刻意的遮掩她抚琴时的细节与习惯。
难得的,在阴雨连绵的冬季,有了一日放晴。
陆酥秋冷得整日裹着厚厚的狐裘,却依旧无法解决体寒的问题。难得放晴,她便将古筝搬至了门扉处。
坐在门扉前,她倒是免去了许多的不便,既能品味一下暖阳,也不用担心自己在这亲王府过于引人耳目。
陆酥秋好整以暇地弹起了《凤求凰》,却不料在弹至曲尾时,屋前的庭院有了动静。陆酥秋以为是姜夭,便止了琴声,匆忙的准备回屋。
陆酥秋的身子刚向后转去,便有了道甜腻的嗓音喊住她,“且慢,这位姐姐请留步。”
来者是位女子,但并非姜夭。
这个认知叫陆酥秋瞬间镇定下来,她回首,望见的是位气质儒雅的少女。
少女屈指轻托着下颌,笑得如沐春风,与姜夭的冷森恰好相反,“姐姐尚未弹完琴曲便已停下,可是我惊扰到了姐姐?”
“与你无关,”陆酥秋轻描淡写道,“是我不想再继续弹罢了。”
“原来如此。”少女似笑非笑,“可惜了如此优美的曲子,姐姐不想弹,我倒是想听。”
陆酥秋的目光扫过少女,仔细的打量起来。
少女的言行举止不似平常百姓,且在这亲王府的庭院也无拘无束,大概是与亲王府有些关系的内人。
照外表来说,年龄似乎是与姜夭相仿。
陆酥秋曾待在亲王府的那数载,姜夭恨不得把陆酥秋藏起来,而只有姜夭一人所能见,自然不会主动去让陆酥秋露面。
陆酥秋几乎是成天的陪着姜夭,以至于在整个亲王府,她面熟的人少之又少。
例如眼前的少女,陆酥秋着实猜不透她的身份。
“姐姐居于亲王府?”少女似乎对陆酥秋极其上心,追问得也多,“可否将名字告知于我?我愿意以自己的姓名作为交换。”
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交换。
陆酥秋思考片刻,便将自己此刻在亲王府所用的化名报出来了。
少女的嘴角上勾,笑容意味深长,眸底闪过一抹探究,“我叫姜姝。”
在亲王府姓姜,无非只存在一种可能——姜姝是亲王之女,更是姜夭的亲姐妹。
“看来姐姐当真不认识我,”见陆酥秋的神色里带了诧异,姜姝倒也不甚在意,她靠近了陆酥秋,笑意不减,“敢问陆姐姐,下次再相见,能将这首琴曲完整的弹于姜姝听吗?”
“抱歉,其它的琴曲可以随意。”陆酥秋直截了当地拒绝:“唯独这首不行。”
被拒绝了,姜姝似乎也不恼,她侧着脑袋,仍是那般温婉:“既然如此,可否让我换一个要求?”
陆酥秋不语,似乎是准备先听姜姝开出的要求。
“我想,看一看陆姐姐面纱下的脸。”姜姝依旧弯着眉,打趣道:“亲王府下人所传闻的病美人,便是陆姐姐吧?”
陆酥秋瞥了一眼姜姝。凝视着姜姝笑吟吟的面庞,陆酥秋这才确定,姜姝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
“我为何要答应你?”陆酥秋道:“你若是能天天来庭院等着,或许会遇上我揭下面纱的那一日。”
语罢,陆酥秋甩袖,毫不犹豫地转身入屋。
姜姝望着陆酥秋离去的背影,“这可是陆姐姐你说的......”
*
陆酥秋从未想过,自己的随口一言,便真会惹得姜姝每日候于庭院。而姜姝如此大费周章,仅是为了揭下陆酥秋的面纱。
陆酥秋不由感到好笑。
将窗支起,陆酥秋朝庭院瞄了一眼,果不其然的又瞅见姜姝站在庭院的五里亭间,很明显的是在等人。
等的是谁,不言而喻。
陆酥秋不禁的想,姓姜的这一对姐妹倒是有意思。
姜夭寻了她一年,至今仍未有放弃的意思;姜姝等了陆酥秋大半个月,为的也只是见陆酥秋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