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绳子在身上一道一道迭加,我完全被限制了行动,像一只在案板上待宰的动物。
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没有满足,被风揭书页那样揭过去,变成一根羽毛轻飘飘地飞走了。
作祟的情与欲迅速归于平静,我一直憧憬的环节成了床笫之欢的最大败笔。
“晚晚,”冯嘉捧起我的脸,“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愿意告诉我的?”
我解开绳子,从砧板重新回到床上。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贴着她坐好,“想尝试一下。”
“我舍不得。”她无比怜惜地抚摸着我手上的痕迹。
为了寻回丢失的羽毛,我报复性地在自己身上施加娱乐方式——收得越来越紧的绳子,越来越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以及对被鞭笞被凌辱的渴望。
“我们做吧。”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我垫脚勾着她的脖子亲吻,“在这里。”
“喻舟晚,对不起,”目送那些女孩们跑跳着离开,冯嘉急忙回过头安抚我,“我应该好好引导你的,是我做的不好。”
我无端地焦躁,却也只停留在焦躁这一表面的情绪上。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觉醒阴暗的癖好之前遇到冯嘉,这样我可以和她谈一场纯洁的恋爱,从空白开始进行心理与生理的体会,而不是带着明确目的去索取,索取无果后,再为彼此的不对等争执不下。
我知道这具身体的一部分不属于我,它游走在意识之外,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被暴力驾驭被控制被支配,在我用力夹紧双腿间的被单的时候,在我的手指伸向早已湿成一片的三角地带的时候。
即便头脑里在声嘶力竭地说不要。
如果可以找到一根绳子把我从头捆到脚捆起来就好了。
我讨厌自己,尤其是在那晚,那张脸明明带着厌恶的神情,甚至动作也是粗鲁的,带着欺侮的。这个人和我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所以她知道我的薄弱之处,轻而易举地便重新让蛰伏的东西重新苏醒。
我恨她,她像影子似的跟踪我,留下我不堪的照片。
我捧着自己的水杯,会想象着她是否曾用自己的嘴唇贴上我留下的唇印,我每每坐定,都会怀疑暗处是否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我感觉到我们身上相似的气息,我不知道这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生活导致的,还是她曾偷偷触碰我的衣衫……
我想摆脱阴影,我从最原始的束缚开始,重新唤起头脑里虚构的支配者。
手腕上的淤青告诉我,我无法再为幻想满足了,于是我再次寻求着她,我将手腕递到她面前,用无声地行动告诉她:“惩罚我吧,我私自支配了这具身体。”
哪怕只是挑起颈带的一根手指,都会让身体里的暗流涌动。
我又听到了嘶嘶声,那无形的蛇正顺着我的小腿脊椎爬上来。
“我待会要下去,”不能让她知道我此刻心绪不宁,我手搭在床沿上试图向她表示亲近,“爸妈他们随时会上楼找我的。”
“要一起吗?”我提起裙摆,“爸妈看到你来应该会很高兴。”
喻可意叼着餐盘里最后一块点心,朝我摆了摆手。
她一直都是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毕竟我找她来没有给出任何理由,只是告诉她如果想过来的话我会在这个房间,仅此而已。
生日宴会和妈妈之前带我参加过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我作为主角,以牺牲自由为代价博得了一些莫须有的关注,跟在爸爸后面走遍了整个宴会厅,见了大几十个陌生的人。
爸妈小声叮嘱我手里的酒做做样子就好了,不要喝。
我趁他们不注意还是抿了一小口,没味道。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嘈杂的交谈中刀叉和盘子碰撞的声音逐渐频繁起来。
“晚晚也吃点东西吧。”从台上走下来,妈妈搂着我的肩膀把我带到餐桌前,“小寿星,想吃什么随便拿,今晚真是辛苦我们宝贝了。”
“我不饿。”
“那晚晚要不要吃饭,爸爸带你出去吃,还是你想吃酒店里的哪些菜?随便点。”
“我有点困,想回去休息。”
“这……爸爸刚才喝了点酒,小雅,你开车送她回去吧。”
“不用了,我去上面房间休息一会儿洗把脸就下来。”
我从不觉得我撒谎会有纰漏,除了喻可意之外没有人这么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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