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转奇作者:肉色屋
恶劣作风。
可是弘历却似乎浑然不觉。
胤禛看着弘历一路兴致高昂的指点江山,对于前来迎接他的官员也是褒奖为主。
在胤禛眼里这个充斥着贪官污吏和民不聊生的世界,在弘历的那里好像并不存在,弘历的眼里的世界是一片歌舞升平、天下大同的美好世界。
胤禛再一次的痛恨弘历如此放任吏治。
胤禛再一次的不由自主的想起弘历在六十岁生日时表现出来的对现在这个盛世的自得自满,当时他还沾沾自喜的暗示大家他的功绩是可以和圣祖相提并论。
胤禛觉得弘历现在过于盲目乐观,又或者过于狂妄自大了,而底下的官员又依着他的性子不断的粉饰太平,这使得弘历更加的自尊自大。
这简直是一种恶性循环!
胤禛想着现在的弘历。弘历的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他做宝亲王时所拥有的那些优秀的特质。虽然,弘历现在对权力的敏锐更甚从前,心机更加深沉,手腕也更加老练。可是,当初胤禛在他身上看重那些谨慎、谦虚、好学的特质已经统统不见了。胤禛不禁想到如果是现在的弘历,他必定不会将大清的江山交到弘历手上。
胤禛问自己,是什么导致了弘历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胤禛不知道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腐败这句后世的至理名言,可是胤禛也很快给出了答案,让弘历变成如今这样的自然是过分集中的皇权。
现在谁还能给弘历一盆浸冰的冷水?谁还能给弘历一顿严厉的训斥
大臣?或者你会说。
可是要是真有这么多铮铮铁骨的直谏之臣,唐朝的魏征又怎会名留青史?正因为这样的人少之又少,才凸显魏征这人的特殊。
起码还有御史吧?他们本来就是干这个的!或者你会这样想。
可是曾经作为皇帝的胤禛非常明白,御史不过是皇帝的一支枪。当皇帝想做什么但是又不好自己出面的时候,就是御史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他们会说的话,他们要参的人,一是皇帝暗示,二还是皇帝暗示。
弘历已经是皇帝,这世间真是没有人能管制得了他了。
ap;想到这里胤禛突然一滞,心里隐约浮现了一些东西,慢慢的这些千丝万缕的的东西汇成了一个清晰的念头,胤禛第一次思考,是不是一直以来皇帝的权威都太大了?
当你成为皇帝,事实上你绝对性的主宰了别人的命运。你对一个人的好恶,完全的决定这个人或者他整个家族的命运。这样的压力之下,有几个人会不遵照你的喜好来办事情呢?几乎是每一个人,只要这个人不想造反。
就像现在,如果弘历他没有露出丁点那样的意思来,李世杰又怎会有这样的胆子,敢这样做?
当你成为皇帝,事实上你完全的彻底的拥有了帝国。你的思想就是帝国的思想,你的行动就是帝国的行动。基本上你的每一个想法,不管有多少匪夷所思,只要是你的,都将或早或晚的实现。
一个庞大的帝国的未来完全寄托在皇帝一个人身上,而对皇帝的约束却少之又少。
胤禛第一次觉得这样的事情好像不对。
这一些,就是在他作为皇子时,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不敢也不会觉得不对。作为一个儿子,他必须恭顺他的阿玛,恭顺他的皇父。
这一些,在他作为皇帝时,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觉得不对。作为一个皇帝,他迫切的希望他能掌控每一份权力,所以他千方百计、费尽心机的收回每一份他认为应该回到他手里的权力。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到令出必行,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打造他理想中的帝国,才能造福于民,才能稳固大清基业。
可是,现在想想这些事情都是要基于他个人的优秀素质的基础上的。如果他是一个昏聩的人,现在哪里还轮到的到弘历来糟蹋大清。
胤禛想到明朝的灭亡,想到宋朝的灭亡,想到那些过去强盛但是终于又都灭亡的朝代,这些朝代也都是将希望寄托在一任又一任的继承人身上,这些继承人也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精心挑选出来承托整个皇室希望的人,可是终究这些继承人一代不如一代,没有了家没有了国。
胤禛又想到了弘历,如果自己没有在这里,弘历将会挑选谁作为继承人?是永瑆还是永琰?这二人心性不坚,魄力不足,守一份小家小业尚可,治理偌大的帝国,却是远远不够。大清从立朝以来,走过了百年时间,可是他仍然不是完美无瑕的,他的身上仍然有着许多的缺陷,需要有人不断的治理不断的完善。他需要他的每一任继承人都秉性坚毅、励精图治。
胤禛在过去也以为弘历就是这样的继承人,虽然他走的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到底还是欣慰自己有了这样一个继承人,他相信大清帝国将在弘历的手里发扬光大。
可是,他却又回来了,看到了弘历是如何管理大清,看到了帝国虽然比以前强盛但仍千疮百孔。说实话,这并不可怕,也不是最坏的结果。可怕的是,弘历面对这一切的态度,是弘历熟视无睹、沾沾自喜、粉饰太平的态度,让他觉得可怕。
胤禛这一世回来以后,逐渐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上永没有守成之君。这泱泱大国本身犹如逆水行舟,不是激流而上、奋发图强,就只能随波逐流、逝去如斯了。
可是现在的弘历,几乎已经是其身不正了,这样的帝皇带来给帝国的也只能是扭曲和停滞。
当寄托了帝国全部期望的继任人出现了问题的时候,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换一个继任人,可是能够保证这个新的继任人就能一直像最初的那样保留着他自己的优秀特质,坚持不懈的沿着最初的道路行进呢?弘历的一切都已经告诉他,这一切都充满着变数,这一切都是无法保证的。
那么必须有一个些东西,一个人或者一个制度,来保证继任人能够永远的保持他的初衷保持他的方向,因为自我约束已经被证明是行不通的。
胤禛想到这里心里猛然一颤,如此一来,则意味着皇权将被分化,这样一来,帝国会不会也将被逐渐分化?
最后这一个设想完全的违背了胤禛的初衷。
胤禛想看到的是一个强盛的统一的大清。分而治之是绝对不能出现的。
胤禛矛盾起来。胤禛犹豫起来。
在这么多年以后,胤禛难得再一次尝到了不知所措、终日惶惶的滋味。
夜深人静,胤禛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苦恼的发现自己这一番矛盾这一番犹豫,尽无人可诉,无人可解。
胤禛不由得想起了京城郡王府里的胤禩。
若是她在身边,虽然也不会有好的解决办法,可是总归是有人和自己一起分担了。
胤禛这一想,倒是把自己纠结了一个晚上的思路掰开了。
离京这几日,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府里的奴才是不是都安分?宫里的那些女人是不是找麻烦了?
这个人也真是,明知他会担心,也不见她传递消息,真是太守规矩了。
胤禛心里又是一叹。
想到胤禩的肚子,又迫切的希望能够一举得子。
这一夜过的真是思绪万千,满心惆怅。
作者有话要说:送上与公主对话一则
睡觉前:
某白:女儿,你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公主:我不是。你看我不能穿的
某白:……
公主:而且我还有脚,会走路的
某白:o(n_n)o某白:公主你太可爱了
公主:妈妈,你抱着我,
某白:好,但是为啥?公主:你说我是你小火炉啊,抱着我你就热了
某白感动泪流中……
118留津
在京城里的胤禩,自然一夜安睡,第二天神清气爽的起来。
所以,当然也不知道有人会这样念着他。
即使他觉着会有一个人念他,那也不应该是胤禛,而是收到了快马加鞭送过去的书信的和珅。
和珅昨天整整一天连着晚上都陪着皇帝在蕙芳园中,到了快晌午之时,才得了皇帝的恩赐,回到了休息的地方。刚刚洗漱完毕准备垫垫东西,好好休整一下。
外面已经有人来说:“你家来人了,好像急着找你。”
和珅惊了一跳,待看到来人,是他和莫日根约好的刘大,更是不安。
却不想刘大见没人以后,掏出一份信来给和珅,只说是莫日根叫他连夜赶路送来的,其余一概不知。
和珅按住心中的不安,取出信来一看,却是越看越吃惊。一时之间竟顾不得坐下,就这样站着把信囫囵吞枣的看完了。
看了完了以后,才惊觉刘大还在一旁站在,外面想必也有不少人好奇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因此,忙低声对刘大说:“你来这里还有什么人知道?”
刘大也低声的说道:“奴才只向夫人告了假,其余等人都为告知。”
和珅听了,舒了一口气,才大声的说:“你赶紧回去,这样的事情,合该告诉祖父大人一声,如今怎么就舍近求远,反而八八的跑到这里来求我了呢。夫人遇事不清了,难道你们几个也糊涂了不成。”
刘大历来是和珅得用之人,一听立即明白,也配合道:“主子,奴才这确实急得糊涂了。奴才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和珅反而又大声的道:“你来回奔波也辛苦了,且用一顿饭再回去。说不得,夫人在家里已经想明白了呢。”
刘大待在和珅房间里用饭不提。
待刘大用了饭,和珅暗暗嘱咐了几句,又亲自将刘大送走,才放心的回了房,拿起那封信来细看。
看了第二遍以后,和珅已经确定这绝不是莫日根的手笔了。自己的这个义兄,和珅还是相当了解的,虽然说他的心思也细腻周全,但是他的政治敏感绝不会这样强。那么这一封信是谁写的呢?
答案呼之欲出。
可是和珅又不敢确信。
虽然和珅以前就认识到这位福晋聪慧过人,但是实际上还是很难相信有一个女人能够有这样的政治思路。可是不是她又能是谁呢?
信中,对当前时局的分析,对皇帝当前态度的分析,对皇帝当前需求的分析,都超出了和珅个人的理解,和珅又细读一遍,越来越承认信中所言句句真理。接着往下读下去,反复推敲信中所说的种种方法,更是觉得这简直是自己人生中的指路明灯。
和珅刚刚认定的写信人选又开始动摇了,或者这信是景郡王写的?
可是景郡王和他身在咫尺,虽然说他们两个不太方便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过分亲密,可是找个时间说一说的机会还是有的。因此,如果是景郡王的话,需要这样大费周章只为了遮人耳目吗?
和珅又想着景郡王那张几乎看不出情绪,永远恰到好处的脸,想着景郡王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态度,更加觉得这位王爷不会有这样的心情给自己写一封这样的信来。
和珅思来想去,最终确定这写信的人是郡王府里的那一位女主子。
这一点被再次的有理有据的确定下来以后,和珅的心里犹如狂风过境,狂躁跳动起来。
和珅觉得自己能够看透她为什么帮自己,若说只是看在他和员外郎家的情分上,和珅是不会相信的,而且和珅也不敢这样简单浅显的去理解能够写出这样一封信的人。她是想多一份助力。可是人家也非常明白,现在的自己还是人微言轻,能做的只是向上次那样传递一些消息这样的事情,所以她才这样不遗余力的为自己出谋划策,期望他能够更上一层楼。这样看来,她的目的是不言而喻的。
和珅又一次想起上次冯氏复述给他听的那些话,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一些话,这一次却清晰的回响在他的脑子里,她说的关于富察氏的那些话,虽然劝着自己要做皇帝的纯臣,可是又说富察氏一代又一代为何宠辱不断。世人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能在下一任天子面前立足的老臣,又怎会是上一代天子的完完全全纯纯粹粹的纯臣呢?
和珅又一次的盯着那份信,想着信中的一字一句,虽然她的意思还是让自己做皇帝的纯臣,可是这里面包含的意思却进一步的清晰了。
和珅知道自己不会拒绝这样一个人的帮助,也不会拒绝帮助这样一个人。
想到这里和珅眼神一暗,那位福晋这样看重自己,说到底却还是因为他和员外郎家的亲厚的份上。和珅自到了皇帝身边当差以后,所见所闻皆是这个世上的杰出人才,因此很能体会到自己的缺陷所在,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突出。他能够入那位福晋的眼,还真是沾了莫日根的光。
这样一个人,在这样的位子上,又得王爷宠爱,现在还身怀六甲马上就要生产,巴结她的人想来不在少数,就算现在她看重自己,可是几年以后,自己这边毫无起色,说不定她马上弃用也也不一定。
到时候,皇帝年事已高,新皇将立,自己又如何立足呢?
和珅暗下决心,现在既然秘诀在手,他一定要好好努力,早日晋升,免得老大徒伤悲。
和珅下定决心的时候,胤禛正在紧锣密鼓叫凌富调查李世杰。
一觉醒来以后,胤禛突然发觉,虽然自己现在拿弘历毫无办法,可是对着那些贪官污吏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只是这几天,胤禛敏感的感觉到每次和珅遇到他的时候,脸上露出来的表情却总是有那么点的耐人寻味的意思。胤禛想着和珅是弘历的近臣,莫非他听到了什么消息不成?
只是胤禛到底还是经过“寝殿夜袭”事件的沉稳人,明白偷窥帝踪的厉害之处,因此把自己心中的那点好奇加一点不安压住了,只是行事上,不仅是他自己就是他带来的这些人得了他的训话却更加的谨慎起来。
终于在皇帝达到天津以后,快要起驾回銮之前,凌富将李世杰的事迹一一罗列好,呈了上来。
胤禛虽然说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可是看着这一项一项的令人发指的恶行,胤禛也忍不住将文书掷在案头。
然后,胤禛带着凌富和双庆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来到了达尔吉善面前,把达尔吉善惊得差点衣冠不整的就来见胤禛了。
达尔吉善陪着笑,等着眼前最炙手可热的皇子发话。
胤禛只是两只手背在后面只是打量这按察使府正厅的布置。
达尔吉善左等右等不见胤禛发话,心中不安加剧,里衣已经被汗浸透。
他诚惶诚恐的看着前面气定神闲的胤禛,终于开口道:“王爷拨冗召见奴才,奴才实在惶恐。不知王爷前来,是不是?”
胤禛听见达尔吉善开口就知道他耐不住了。
只是胤禛却还是说:“你这里这幅米芾的画倒也难得。”
达尔吉善一听,连忙道:“原来王爷也喜爱米芾的画。我这里倒还有另一幅米芾的画,王爷可有兴致一看?”
胤禛这时候才笑道:“不忙,不忙。以后会有机会的。”
达尔吉善听了这话,心肝乱颤,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这听着像是在暗示他有机会常常会见到王爷一样。难道说他要回京畿了?
心思虽乱,达尔吉善仍强自镇定的道:“王爷愿意赏光,奴才自然求之不得。”
胤禛又笑着说:“我来了天津这些日子,众人都说你达尔吉善很有几分脾气,如今一见,倒并不见得。我看着你,倒有几分温吞样。莫非众人都是诓我的不成。”
这话一出,达尔吉善面上露出几分尴尬,勉强笑着说:“不瞒王爷,奴才确实有几分臭脾气,看不得那些龌龊之事。只是如今面对着王爷,王爷为人行事我向来是十分敬重的,况且王爷又没有沾上那些个臭事,我又何必横眉冷对呢。”
胤禛听了哈哈大笑:“好你个达尔吉善。倒真有几分脾气。”
达尔吉善可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番直白白的话,还有这样的效果,一时愣住了。
胤禛笑毕,才又开始说:“你这份脾气做按察使倒也相得益彰。”
接着才语气一转:“只是我在蓟县听到一些事情,却让我奇怪。不知道你听过不?”
达尔吉善听到蓟县二字,脸上有一瞬间的抽动,虽然变化细小,可是又怎么瞒得过刻意观察他的胤禛。
达尔吉善想着京畿传过来的关于这位王爷为人处事的信息,想着这位王爷在天津这段时间可圈可点的表现,觉得自己隐约明白了这位王爷的来意。
他任直隶按察使已经一年多了,蓟县有什么事情他又如何不知,只是苦与天津官场官官相护之风,他迟迟没有作为不过是因为担心落下一个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罢了。因此,他这一年多来多是选择明哲保身,自己做到不同流合污而已。
现在突然有了一个机会,让他能够做一直以来他想做的事情,最主要的是后面还有人撑腰,达尔吉善心里立即跌宕起伏起来。
只是他还需要想一想,万一这一位只是想借他的手一下,万一到时候他陪了夫人又折兵,可怎么办?
所以,达尔吉善跪下来说:“奴才愚钝,蓟县的事情实在太多,奴才不知道王爷指的是哪一件?”
胤禛的眉毛挑了一下,这一个也是j猾的家伙。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他还要费劲力气教他怎么做。
胤禛冷笑着开口:“你真不知道?”
达尔吉善立即说:“奴才惶恐。奴才虽然到了任上一年有余,可是刚刚到任时一切都不熟悉,奴才又蠢笨,用了大半年才摸清了门道。奴才又是个心性耿直的,这中间又常常得罪人了而不自知,常常碰的头破血流。奴才始终不敢辜负皇恩,一直在明察暗访,监督直隶各员。就是这蓟县,奴才也隐约听了好些事情来,可到底没有拿着什么证据,奴才也不敢胡乱动手,以免扰乱一方百姓安宁。”
胤禛听了真是又气又笑,不仅j猾竟还是个无赖。不过,心中也明白他担忧的事情。一个人哪能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呢?胤禛虽然希望属下官员各个都能像他那样将社稷江山、黎民百姓摆在第一位,从不计较个人得失的好官员。可是这到底是他的梦想,就是他自己也未尝一直贯彻到底。
所以,胤禛看着达尔吉善,略转了转语气:“我也知你是一个有心的人。不然我怎会找你?”
又顿了顿才说:“我若是给你两个人,你敢不敢把蓟县的事情追查到底?”
达尔吉善跪在地上,面上又抽动了两下,才说:“人奴才这里也是有的。奴才所忧者却是奴才所思所想能不能到达上听?奴才所求者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胤禛虽然不能直接应承达尔吉善,可委婉的说:“你如今还年轻,几年之间有所起落也是常事。有时候一帆风顺未必就是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