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纳闷,为何我对你心存偏见,今日我就不妨告诉你,这其中缘由。”祁老夫人等她歇够了,方才冷冷开口说道。
此话倒是让傅氏微微吃惊,但阵前怎可露怯,她勉强靠着容姑姑的搀扶坐好,平静的看着祁老夫人。
“第一眼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心地不纯。”祁老夫人低下头,似乎陷入了回忆。
“非是说你有坏心眼,只不过你满头满脑想的都是投机取巧,定要有人把捷径铺到脚下,才肯动一动。”
“说明白点,你那就德性,就是无利不早起。”
她气浮于胸,实在按捺不住,多添了一句:“要不是京里傅家认你来了,我还真要当你是哪个商家的女儿。”
把话说明白了,把脸皮撕破了,祁老夫人心里无比舒坦,可在傅氏就不行了,这简直是贼喊捉贼,活活要把她气疯。
三多堂里一片混乱,傅氏目眦尽裂,翻了个白眼,又倒下了。
祁老夫人大惊失色,一个箭步跨到她床边,容姑姑还想去拦,却被许妈妈下了大力气拖开:“你魔症了不成?老夫人会去害太太?”
容姑姑这才反映过来,吓得低呼出声,许妈妈极为嫌弃的斜了她一眼,板着脸道:“还愣着呢?再不去叫大夫,人都要保不住了。”
祁老夫人听了暗自发笑,回头对着许妈妈直瞪眼:“胡说八道,嘴上也不把把门。”
许妈妈呵呵一笑:“不知怎么的,就是想吓唬吓唬她。要我说,这南边女人真不顶用,一把年纪了,还是那个柔柔弱弱的样子。”
祁老夫人探了探傅氏额头,很是无奈的接口道:“你别小瞧她们,她心里一笔一笔的可清楚。”
艾草本性甘苦冷涩,遇火燃后,反倒弥漫出一片辛辣。
崔太医捻灭了香支上的火芯子,老神在在道:“你儿媳妇没大毛病,就是心脉郁结,肝经不顺。”
祁老夫人眼皮一抖,耷拉着嘴角,闷声不语。
“说没大毛病,但病的也不轻了。”崔太医素喜故弄玄虚,装出个苦大仇深的样子,严严肃肃的和祁老夫人扯了一篇医理。
祁老夫人挥手打断了他:“没事就好,幸苦你走一趟了,我叫人送你出去。”
“劝了你几十年,怎的还是听不进去。”崔太医看不去她这做派,背着手踱了几步,又绕回来停在她面前:“人家也不容易,早前康家造的孽连我都有所耳闻。亏得是她母亲死的早,不然早就上门来和你闹了。”
祁老夫人最不耐烦说起康家,两条浓眉一皱,恶狠狠道:“少来和我翻旧帐,都过了多少年了,怎么还扒拉着不放。”
崔太医叫她气了个仰倒,抖着老腿低声骂道:“呸,你就是个死要面子的老顽固,那张皮子就如此重要?比你一家喜乐,共享天伦还重要?”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一下镇住了祁老夫人。
“你们婆媳不合,苦的是谁?苦的还不是你,还有你儿子,你孙子孙女。”崔太医掏出条皱巴巴的帕子擦去一头汗,提起药箱,也不管祁老夫人还在发怔,自个掀帘子去了。
“几十年,说来也不短了,却由不得你为了自个活一回。”等他去了,祁老夫人才缓缓抬头,怅然若失的盯着傅氏帐子上的四合如意流云团花,重重的叹了口气。
多年打压磋磨,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就想着事事握在手里,要强斗狠,一身傲气,自以为是。
在这点上她们倒是一路人。
伤心处被一再翻出来,祁老夫人不禁湿了眼眶。
也别怪谁了,狗咬狗,一嘴毛。她们婆媳俩,没一个对的,都错了,都错了。
深可见骨的刀伤不能一味遮盖,就算是皮肉上长好了,里头也是溃烂发脓,经不起一碰,更担不住日久天长的雨打风吹。
想治顽症,除恶瘤,还得先刨开那一层皮面。
至于往后,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作者有话要说:红药:话说,,我好像打了好久好久的酱油了。。。什么情况你。
肾肾:wow,你不说我都没发现,,下章让你唱主场,再放一个男神出来给你玩。。
☆、酥油泡螺
“。。。”
“。。。”
红药绷直了脊梁,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下头站着两个来领腰牌,预备着明日出门采买的婆子。
她很想马上把事情交代好了,但气氛尴尬又诡异,一句话嚼来嚼去,就是不知该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