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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亚尔维斯”
我呼唤着他的名。
黑发的孩子仰望着我,这恶魔之子,此刻如犬般蜷缩在我的脚下,用他翠莹莹的眼眸凝视我。
“我完美的作品”
他眼睛亮起来,脸上浮起红晕,几乎快要在我脚上打滚,露出软软的肚皮来。
那颗人头被他踢的远远的,用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地面。
真难想象一位11岁的孩童能够杀死一位体格高大的中年男性。
如此美妙,美妙到他的潜力还未完全发挥出来,我就已经完全按捺不住了。
我牵着他去我的卧室,取出我最近收集到的匕首。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刀尖雪白,刃身大概五寸左右,自带着暗红的纹路,手柄处刻着栩栩如生的玫瑰图案,握感厚重而冰凉。
亚尔维斯收起暗中打量我卧室的目光,几乎算得上欣喜若狂地接过匕首,泛着红晕的脸更加欢愉,我拉着他倒在床上,阳光透过窗帘染进来,让他黑色的头发蒙上金色的光。
他握着匕首,却没有露出应有的凶厉之气来,反而又柔又软,更是驯服地低头。
这种引颈受戮的姿态。
啧,已经是条家犬了吗?但我早就不想养狗了。
我抚着他的肩膀,亲密地环着他:
“你会好好地使用它,对吗?”
亚尔维斯露出仿佛沉浸在美梦中的表情,又迷醉又机警,眸中燃起星火来,生怕有人夺走般握紧匕首:
“我会的”
他是个乖孩子。
“杀了我”
在这明亮的清晨,窗外有着细碎的鸟鸣,工业的烟囱还未占领天空,多么美好的一天。
就这样终结在这一天吧。
我愉快地笑了出来,控制着亚尔维斯的手对准我的心脏。
“杀了我”
我和他对视着,语气既像命令,又像诱导。
此刻万籁俱寂,他终于领会了我的意图,却一幅不敢置信的愚蠢样子。冰冷的寒意从他手上传来,伴着细微的颤抖。
他的力气在此刻大的出奇,几乎快要挣脱我的控制。
“对不起……”
他这样唯唯诺诺地呜咽着,像离开了主人命令就不知所措的狗。
“亚尔维斯,我得意的作品”
我抚着他的脸,在他耳边窃语着:
“你喜欢鲜血,对吗?
你天生就喜欢破坏,把生物像积木一样推翻,看着他们痛苦的样子”
亚尔维斯凝视着我,被奇异的魔力所引诱,不再惶恐,反而既欢愉又迷醉,他憧憬的目光好像在瞻仰一尊神祗——我就是他的神。
这孩子的灵魂充斥着苦涩与愤恨,痛苦扎根在他心脏里,他从里面汲取养分,无论是自身还是他人的痛苦都给予他欢愉,而那欢愉也是短暂的,片刻消散。
他注定一生都在追逐这瞬时的快感,像追逐自己尾巴的蛇。
“来试试让我痛苦吧”
我抓着他的手,把匕首再次对准我的心脏,缓缓刺入。
“不!!”
亚尔维斯剧烈地挣扎起来,好像这把匕首即将取走的是他的性命。
这刀刃连我衣服都未割开,真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这个废物。
我想要夺过匕首,但他用另一只手摁在刃端,无论如何也不让我碰到刀刃。
我气得踢了他一脚,正中他的肚子。
黑发的孩童驯服得出奇。他握着匕首,用手完全把刀刃包住,鲜血从他手上渗出。
我仿佛明白了什么。
我掐着他的脖子,逐渐加大力度,端详着他的表现。
空气从他喉中挤出来,我手下的皮肤遵循生理本能地颤动着,细密的冷汗从他额前滑落。亚尔维斯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反击本能,明明杀意就翻涌在他心里,让他面部狰狞而可怕。
他却依赖地靠在我身上,任由我动作。
这只狗露出如卸重负的表情。
他根本无法去伤害我。
[如果就这样死去也没什么不好。]
他是这么想的吗?真是无聊。
我得不到的东西,他又怎能去享受。
12.
失败品。
真是瞧上一眼都令人反胃。
【您是否需要再次转移】
神秘6号的声音又出现在我脑海,但我选择了拒绝。
我又不是打工的社畜,没必要马不停蹄地工作,即使是为了我的理想。再说,我还没有完全失败。
是因为我和亚尔维斯太亲密了吗?我对他太殷切了?
我在心底回想着自己的培养经历。如果有人能从不定期鞭打和严苛训练中尝出被宠溺的感觉,那我只能建议他去约个医生。
【检测结果为:此个体对您
', ' ')('依赖值过高】
真的太糟糕了,这奇怪的6号和我奇怪的作品。我敲着书桌,发出叩叩的声音。
屋外传来开门的声音。
克洛狄回来了。
按照命运的轨迹,即使我没有培养他,亚尔维斯也会成为星期日杀手,我只是想让他更贴合我的心意而已。
算了,暂且先享受我平静的生活吧。
13.
在那之后的生活,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亚尔维斯第一个人型猎物的身份很快被我查出来——一位长期进行盗窃活动、在警局留有不少案底的流浪汉。
这样的人失踪了也没有谁去理会,人们像擦去鞋底污渍般,把有关他的记忆抛得远远的。
整个麦加拉州的警力都在搜索另一位连环杀手,刚出道就背负六桩命案的斧头杀人魔。
“斧头”,听起来有些粗鲁呢。
我将从线人那里收集到的情报夹在书中,对着一旁的镜子整理领带。
昏暗的夜光灯下,克洛狄睡得很香甜,看来我没有弄错安眠药的剂量。
镜子里,绅士装扮的青年看上去就像要参加宴会一般。
院子里传来些许细碎的叫声,我想起来今天又到了亚尔维斯返家的日子。他又在弄些什么呢?昨天还有线人向我抱怨他快把丛林里弄得一团糟,这暴躁且不受拘束的野兽都快成为游人的怪谈了。
希望我不会有一天听闻警方调查“丛林鬼怪”的消息。
在我几次单方面殴打和辱骂(这可以算是虐待吗?)后,亚尔维斯总算是学会了不再出现在我面前。他现在总是在外面捕猎,我门前常常多出许多干净漂亮的皮毛,真好奇他是怎么做到在学校、丛林和居住地三处来回往返的。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今晚的相会。
我打开门,顺手从庭院里摘了朵玫瑰,黑暗中,野兽般的身影在背后默默注视着我。
14.
和最初一样的黑夜,只是多了翩翩的细雨。
我推开半掩的铁栅栏,走进这所僻静的宅院。
“嘭嘭嘭”
铁器砸在肉类上的声响逐渐明显了起来。
我没有掩盖脚步声,里面的人逐渐停止动作。
屋檐下,戴着兔头面具的男人转过身来望向我,血水从他雨靴上滑落,右手的短斧机警地半举起。他身材高大,穿着体面。卷起的袖子下,手臂肌肉并不是非常壮硕。
在他脚下,一具男性尸体四分五裂地躺在那里。
钝器伤给予被害者的疼痛更剧烈,但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来致命。许多愉悦犯会为良好的打击手感而不在乎这个缺点。除此以外,强烈的愤恨也会驱使人使用钝器、多次损伤被害者躯体。
这位斧头先生是哪一种呢?
我举着伞端详着他。
白色的兔子面具风格写实而奇异,两只长耳朵竖起来,掏空的眼窝处,露出这位杀人魔凶厉的双眼,伴着面具上鲜艳的血迹,愈发给人压迫感。
雨越发大了起来,淅淅沥沥地拍打着伞面,草坪被水渗得有些松软。
我们两个在深夜里的对视过于怪异了,但他又迟迟不肯动作,难道是因为不想淋雨,所以准备等我靠近后再动手吗?
我心里揣测着他未有动作的原因,收起雨伞走到屋檐下。
靠近猛兽,总会引起它们的警惕和试探。
戴着兔头面具的斧头先生也不例外。
他拿着斧头走向我,目光凶厉,鲜血从刃处滑落到地上,溅出一朵漂亮的红色的花。
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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