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滚滚。
五条悟:嘶。
难不成老子真的在哥谭?
他隐隐约约有点牙痛,心情复杂地捏了捏鼻梁,再掀起眼皮继续看,警车车门被人饱含怒火地打开,一个中年人,三个年轻人,他们环顾了一周四周,见到太宰治,为首的中年人先是怔了怔,随即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而被他视为眼中钉的对象,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撩了下眼皮,便低下身体向黑色兰博基尼的后座里钻,仿佛这种场面让他挑一下眉都欠奉,正准备关门,身侧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既然你出现在这里你参与了这件事?中年人看起来恨不得一颗子弹把这人送走。
我这个月刚交完课税。
五条悟:
他正在极力试图忽视太宰治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事实。
山崎警视。太宰治毫无情绪地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忽然展眉一笑:还没祝贺您升迁,山崎警视正,不过您刚才对我做了非常过分的指控吧?
五条悟这才将注意力中年人的胸章上。
横滨警视厅。
五条悟:
[这是横滨?]
不是,哪个鬼地方的横滨是这种模样?他之前也去过横滨,挺不错的一个旅游城市,非常现代化,但他周围这种景色明显不对,红砖白墙,还有一些电线杆,倒是复古得过分了。
山崎原用秃鹫般阴骘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刚才爆炸现场的死者,是我们非常重要的证人。
太宰治用指尖敲了敲中央手枕的按键,取出一根香烟,不紧不慢地拿打火机点燃,又夹着烟在水晶烟灰缸上面磕了磕,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警视正先生,我当然配合警方的一切工作。
他从抽屉里摸了张名片出来,用两根手指夹着车窗递出去:联系这个号码,他是森先生的律师。
一套动作熟稔而又混蛋,但又该死的漂亮。
太宰治的手在空中停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去接,他也不尴尬,收回手,唇角含笑:或者我把森氏株式会社法务的联系方式给您,再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森氏株式会社?
不如让我们去那五栋大楼里面亲眼看一看,怎么样?山崎原一字一顿地: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大人?
干部?山崎原身后的年轻警察倒退了一步,咔哒一声枪管上膛,惊惶之意溢于言表,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太宰治的脸,持枪的手都在发抖,与此同时,穿着黑色西装的港口黑手党成员也纷纷端起枪,两方对峙着,气氛一时间凝固到了冰点。
五条悟:
他闭上眼睛,手掌扶着额头,喃喃地重复: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大人?
行啊太宰治,他想,干什么不行非要跑去当黑手党?干点别的不好吗?这种年龄不去上学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真的要是这么闲,怎么不去便利店打工?
早知道就该把这家伙扔去警察局。
太宰治冷冷淡淡地侧了下脸,这人看起来高深莫测的,其实脑袋疼得快要炸开,而一想起之后要和森鸥外打交道,头疼等级又升了一个台阶,横滨多雨,正说话的功夫就已经落下雨点,天空灰蒙蒙的,细羊毛制成的大衣又吸饱了水,又沉又冷。
等你收到上司许可再说吧。他随口敷衍道,转头吩咐司机:开车。
我迟早会找到的。山崎原死死地盯着后座的人说,掷地有声,斩钉截铁,而太宰治听完,陡然沉默下来,凝视了他一会,神色如常,装模作样地扯起唇角。
找什么?
他闷闷笑了一声,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找死?
去港口黑手党的路上,太宰治膝盖上放了台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像是完全不用思考,他们上车的地方在横滨最东面,挨着贫民窟,开往市区大约要半个小时,等他敲了差不多十分钟,手指蓦地一顿,黑着脸,去扯衣兜里面的狱门疆。
五条悟这次倒不是有意,他正在做一些撕破封印的尝试,免不了制造出些动静,但他被太宰治捏了几把以后,反而唤醒了他不爽的情绪,狱门疆的运作机制很简单,任凭他在里面随便折腾,但外面看起来就是个痴呆的触手小方块。
太宰治手臂上的绷带之前已经用掉了,他此刻手掌上沾满了黏黏糊糊的玩意,这种人外的触感让他愈发不快,司机从后视镜里面瞥到他的脸色,吓得将车又开平稳了一些。
短暂地做了些权衡,他扯了扯外套,一只手按着狱门疆,另一只手敲打键盘,到黑色大楼底下的时候他刚好敲完,取出储存器插进数据端口,屏幕一闪,病毒直接破坏了硬盘。
缠绕在身上的触须存在感已经大到他无法忽视的地步,太宰治抬手按上电梯控制钮,但没有直接去见森鸥外,离顶楼还有一层的时候,电梯门自动打开,那是他自己的干部办公室,他熟门熟路地握住雕花的铜质门把,将瞳孔对准识别器,嘀五条悟皱了下眉。
太空了。
偌大的房间只有一些生活必需品,房间的装潢是很华贵的欧式装修,和少得可怜的家具格格不入,平整的床铺上有个浅浅的印子,已经落了些灰,随意到了极点,似乎房间的主人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居住环境。
太宰治神色不善地扯住一条腕足,把狱门疆扔到地上,直接抬脚踩上去,用鞋底用力碾了碾,被他粗暴对待以后这东西老实了不少,这人站在原地停了一会,不知道想了什么,走到那面白墙附近,掀起地毯,用金属片划了一下地砖的缝隙。
墙壁蓦地突出一块,再像自动门一样向两侧退开,露出一个陈列着许多杂物的架子,他顺着清点到第三排,抱出一只银光闪闪的保险箱。
太宰治正准备把狱门疆扔进去,心念一动,却又重新关上保险箱的门,弯腰拉开抽屉,把狱门疆塞了进去,连锁都没上,他又翻出了块手表戴在手腕上面,转身走进浴室,指尖漫不经心地蹭过表盘侧面。
房间里安装的微型摄像头,针尖大小的镜头突然亮了亮。
五条悟的视野顿时漆黑一片。
他磨了磨后槽牙,索性听天由命,任由狱门疆自己折腾。
太宰治一边淋着热水,一边注视着监控屏,神色有些微妙,抽屉门被拉开深红色的狱门疆身上慢慢伸出一些触凸,每根触手上都布满着吸盘,蠢兮兮的,只知道根据本能往桌子下面钻,从这个角度看居然还有一些诡异的可爱。
动起来也慢吞吞的,根本没有软体动物应有的敏捷。
太宰治一边观察,一边重新缠好身上的绷带,他系上两枚衬衣扣,弯腰扣衬衣夹的时候,衬衣夹细细的带子却不慎被他拉断了一根,紧扣着大腿侧面的松紧倏然一断,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他匪夷所思地拎起衬衣夹看了看,丢到一边,光着脚走去衣帽间。
[按照现在的时间]
衣帽间收拾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昏黄的灯光垂直打着,右边是清一色的黑色大衣与西装外套,中间是衬衣与马甲,一旁的展柜全是一次都没穿过的皮鞋,所有衬衣夹被摆放在黑色绒布盒里,他心不在焉地从里面翻找出一根,又往腿上系,因为走神,没注意衣帽间的门缝悄无声息地挤进来一条触手,从扁到圆,渐渐拉长